那四个见雷鸢说得丝毫不差,都不禁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
雷鸢之所以能说对,也不过是把前因后果串连了起来。
白天她碰见白大婶和翠儿,说是给她的那位同乡去做饭。
夜里她们两个就在那附近被人装进麻袋里偷运出城,显然就是在她同乡那里出的事。
禹州地处偏远,白大婶若不是为了申冤,绝不可能千里迢迢到京城来。
而她的那位同乡,偌大年纪进京城来谋生,就更是罕见了。
何况她还是孤身独自居住,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一个老妇,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到京城来谋生,这本就不合常理。
更何况就算她来了,偌大一个京城,和白大婶碰面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而且出事的地方就在那附近,只绑了这两个人,却没绑那个同乡,依照这些人不留后患的行事风格,是不大可能的。
事事纵有巧合,可一旦多个巧合都凑在一处,那就明显是反常了。
所以能和她同乡里应外合的也只能是禹州那边的人,白大婶要翻案,最害怕的自然是当初那些断案的人。
再结合这些人的语举止,雷鸢便断定他们多半就是衙门里的差役。
他们虽然是公家人,可是私底下的行径并不比土匪好到哪里去。
“你们想我一个小厮如何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事先唐大儒就已经把你们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早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我劝你们先把船住了,因为再往下漂个十几里就有官差事先等在那里了。
到时候将你们一伙熟人都按住,押往天都府,到了一句话不是问,每人先打一百杀威棒,不信你们是生铁做的皮肉。”雷鸢越编谎话越圆,听得那些人越发动摇。
“那我们住了船,你能保我们平安吗?”
“当然能,不然我跟来做什么?”雷鸢道。
“我不信,倘若事先已经安排了人手捉拿我们,你又何必跟来多此一举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官府的人事先埋伏在那里是为了万无一失。唐大儒打发我来,一来是防着你们提前动手。
二来也是想要抢在官府之前,说通你们。
毕竟这事儿经了官府可就是官府的功劳了,等于抢了林公子的风头。
何如一切都由林公子经手来得好?
毕竟这个案子最后若能平反,林公子自然会因此声名大震。谁愿意把功劳分给旁人?”
“你这么说我们就明白了,”那个受伤的捂着胳膊说,“敢情唐大儒也有私心,为了自己外孙独得功劳美名,才叫你截住我们。”
“对呀,若是我们来的人多,你们一慌,怕是就会提前杀人灭口了。”雷鸢道,“唐大儒虽有私心,可是心却不黑,只要你们能改过,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放心。”
此时那些人已经被雷鸢说动了,将船靠了岸停住。
“你说的话可千万要算数,不要诓我们,否则我们就把你杀人的事捅出去,你也别想好。”那些人到底还是不能全然信任雷鸢。
“呵呵,各位大哥只管放心,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若是存心不良,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吗?”雷鸢嘻嘻笑道。
“上流有船来了。”其中一个人指着远处有些慌张地说,“不知是什么人,该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这些人此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雷鸢回头一看,见是一叶小小渔舟,船上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纤细身影站在船头,手里挑着一盏黄纸灯笼,不是别个,正是豆蔻。
而另一个撑船的……
雷鸢使劲儿眯了眯眼睛,竟然是宋疾安。
“没事,是我的同伴来接应大伙儿了。”雷鸢此时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先前她就是在唱空城计,这招虽妙,却多少有些不好收尾。
而宋疾安来的刚好。
那伙人见来的只有两个人,也就不当回事。
小船很快泊过来。
豆蔻眼中满是担心,但努力忍着一不发。生怕说错了话,惹出麻烦来。
“都说通了?”宋疾安轻轻巧巧跳到大船上,笑着问雷鸢。
此时雷鸢面向着他,背对着那些人,轻轻点了点头。
宋疾安的脚步并没有停留,与她擦肩而过,朝那伙人走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刹那相触,如灵犀一点,照彻幽微。
“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带头的的见宋疾安高大秀挺,气度不凡,料他身份不一般,便堆起笑脸来主动相问。
“这位大哥客气了,在下的名字有些不好说……”宋疾安也是一张笑脸,“我叫……送你见阎王……”
最后几个字他是附那人的耳边说的,“阎王”二字一出口,匕首已经割断了那人喉咙。
旁边的人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也被刺中,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剩下的两个想跑,宋疾安一脚踢倒了离自己近的那个,又将匕首掷出去,正中另一个的后心。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他就已经将四人全部制服。
雷鸢和豆蔻走上来,宋疾安将被踢倒的那个翻转过来,只见那人鼻血长流,惧怕得牙齿打战:“好汉……饶了我的性命吧!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和躺在床上的哥哥……你们就当积德了……”
“要留下一个活口问话吗?”宋疾安侧过脸问雷鸢。
雷鸢冷冷摇头,没什么好问的,这些人不过是禹州知州派出来的小卒子,他们背后的人目的再清楚不过。
这些人没必要留着,因为雷鸢不能掺和进去。
这里头的事情太多了,不但关系着她的名誉,还有雷家的安危。
这件事既然是林晏在管,那就让他管到底好了,自己救下了白大婶和翠儿,已经足够了。
何况这几个人上堂作证与否,其实并不要紧。
因为案件发回重审,总要审清当时的情由才作数。一旦案子审清,当初办案的那些人必然要受重责,那么这些事也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反之就算这些人上堂作证,当年的案子最终蒙混过去,那么这几个人也可以拿别的借口来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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