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瞬间松了口气,转身便预备把册子放回原处。
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突然自他身后传来。
老韩心中一惊,猛然一回头,竟是沈明琪。
只见她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沈明琪身着淡青色的素绒袄子,乌黑的头发绾成髻子,身后还跟着刚离开的石头。
“东家!”
老韩慌忙迎上前去,竟连手中的册子都忘了放回去。
沈明琪朝他微微颔了首,用余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老韩手中的册子上。
“方才过来时,正好在门口遇见石头,便一道来瞧瞧这个月的账。”
老韩忙道:“方才石头兄弟已经核对过了,账目都清楚的。”
石头也说道:“是呢,这账本倒是都对得上呢!”
沈明琪却不言语,只伸手取过老韩手中的册子,随手翻了几页。
翻动纸页的沙沙作响声,敲在老韩心上,直教他心惊胆跳。
“账本倒是清楚了,就是不知道这库里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和这账本对得上。”她声音温和,却让老韩脊背发凉。
石头笑道:“那合该也是对得上的,倒是小的躲懒了,还没核对库房里剩下酒曲和酒水的数量呢!”
沈明琪合上册子,目光转向老韩:“你管着酒库,心中应当有数。老韩,你可知眼下还余有多少酒曲,多少酒水?”
时下虽是寒冬,但老韩的鬓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明琪见状,唇角微扬:“每日出入库的酒水的确会时有变动,记不清楚也是常事。无妨,我便亲自去库房里头点一点吧。”
她言毕便抬脚,欲往酒库去。
老韩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樊楼虽说是得了都曲院的独家酿酒权,却也不是想要多少酒曲便能买来多少,樊楼每月能够购买到的酒曲也是有定数的。
只需清点库房里头剩下的酒曲,一切就都会清楚明白。
沈明琪想了想,停下了步子,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老韩,依然语气温和:“我向来是能容得下别人犯错的,却最反感明知有错却装傻充愣、一错再错之人。老韩,你可明白?”
老韩双手微颤,嘴唇有些哆嗦,发不出声来。
沈明琪言罢,便要前往酒库去。
老韩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东家!我,是我对不起您啊!”
泪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砸在了地上。
“这寒天里,一家老小全病了,实在不得已才……”他哽咽得说不下去,抬手以袖拭脸颊。
老韩家里一共有七口人,全靠他一人支撑。
上个月老父亲摔伤,去一趟医馆看病抓药就掏空了家底,就连给女儿备好的嫁妆都填了进去。
大女儿的亲事已经定下,只等年节一过便要过门。
可如今嫁妆都已贴补了进去,若是叫未来亲家知道了,女儿即便是嫁了过去,往日后在婆家也只怕会被刁难!
老韩正在为女儿的嫁妆愁得辗转反侧时,师语楼的人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
师语楼的小伙计于是在私下里找到他,让他从樊楼弄些酒曲出来,还十分“贴心”地谋划好了如何悄无声息地将账面做平,同时许了他不少好处。
老韩起初是不肯,可见女儿因嫁妆寒酸而在家中长吁短叹,心头便如刀绞一般。
他终于咬了咬牙应了,本想着做一次便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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