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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你的孽我来替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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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原这个名字,柳春谋大抵猜出了原由,想着会用阿容去要挟林玉的人,如今最有可能就是这个人了。

姜原把部队驻扎在离徽州不远处的地方,准备伺机而动,若此时林玉倾尽全力去围剿,两人必定两败俱伤。徽州城一空,柳春谋倒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机会,派兵拿下徽州。

林玉应当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什么骨肉兄弟情谊,看来也抵不过你的皇帝梦。”柳春谋在旁边冷笑着刺激道。

林玉面色难看,冷眼言语道:“这不是我林玉一人的事情,几万兄弟随着我出生入死,只为了当年起兵之时立下的誓言,难道要因为我一个人,让死去的几万兄弟枉死不成?”

林玉闭了闭眼,朝着柳春谋道:“那姜原原本和我情同手足,多少次出生入死,没想到今日这样的关键时刻却在相互残杀,果然是天命注定。柳将军别忘了,那傅将军十有八九也被一起抓去了。将军若是不顾他的生死,只管举兵进攻也就罢了,只是姜原这人心狠手辣,看到你的兵马攻过去,多半保不住傅公子的性命。若我猜的没错,将军调来的人马迟迟不进济安城,无非是想前后夹击徽州。现在出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大好时机。你的军队一到别说徽州的守军,就连那姜原恐怕也反抗不了多久,现在的形势就看将军你怎么选了?”

被他看破谋算,柳春谋觉得这人是真挺聪明的,林玉说的不错,如今各路人马俱已明了,只要他一声令下,不日便可全面拿下叛军。

可是……

傅玄。

几个月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这个人动摇算计,若是顺利拿下徽州叛军,他柳春谋的将军威名必定响彻天下,整个柳家必定权势更高一层,到时皇上和王爷怎能不高看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如果这一切要用傅玄去换,那个说着“我一定对你好”的傅玄,那个同他一起放河灯为他擦去眼泪的傅玄。

如果傅玄就这样死了……

柳春谋心头像被刀刺了一下,痛感清晰地传来,几乎同时让他清醒过来。

这辈子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真心。

外面有人进来传了姜原的请帖递到林玉手上,请帖上邀请他和良玉隐明日赴宴一叙,但是不能带上兵马。

良玉隐自然明白,去了就是鸿门宴,他和林玉必然九死一生。

他把目光转向柳春谋,心中默然下了赌注。

他赌傅玄的真心没有错付,赌着冷心冷面的柳将军也是肉体凡胎,也有一般人的真情。

不出他所料,柳春谋在账中踱步几圈,然后做了决定,说道:“明天我扮成随从,同你们一同去。”

良玉隐与林玉对看一眼,都暗自松了口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准备完毕的柳春谋同林玉二人策马赴宴,没带一兵一卒。

姜原见到这三人,警觉的眼神落在了柳春谋身上,见他瘦弱的身形,有些不屑一顾,胸有成竹地邪笑着将人迎进了他驻地的府里,在里头他已经设好宴席上好酒菜。

这姜原膘肥体壮,一脸横肉,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虎狼般的眼睛唬人,盯着人的时候毫不掩饰的毒辣。

林玉还没入席,直接冷冷开口道:“阿容在哪?”

姜原不急不缓,道:“林玉兄弟,你家弟弟丢了,怎么找到我这儿来?我这几天并没有去过徽州,怎会知道阿容的下落。今天请你过来喝酒也只是为了叙旧而已,林玉兄弟怎么怀疑到我的头上。”

林玉没有好脸色,冷冷回道:“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旧可叙?”

姜原砰的一声,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搁在岸上,发出一声巨响,同时危险的眯了眯眼,危险的笑着道:“你我二位兄弟好歹一起起军,也算出生入死过,林玉兄弟今日怎出此言?我听说最近你们同朝廷派来的什么狗屁将军来往过密。若传闻是真的,那兄弟我实在感到痛心,你与我分道扬镳,我不怪你,可要是背叛兄弟仁义投靠朝廷,那就另论了。”

良玉隐脸上阴云密布,回道:“旁人也就算了,仁义二字从你口中说出,实在是一场笑话。当初你屠戮百姓,致使起义军背上不义骂名,当时可曾怎么不想过仁义二字?今天也不必多说,只问你阿容在哪儿?若再不交出来,徽州的人兵马立刻踏平你这营地。”

姜原脸上虚伪的笑意消失殆尽,冷冷的盯着良玉隐,道:“当初若非你挑拨离间,林玉兄弟总会跟我离心。你看着老实斯文,做的尽是见不得人的事,为达目的竟爬上林兄弟的床,真是不知羞耻。”

良玉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林玉将人护在后头,对着姜原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阿容交出来。”

姜原目光死死锁定他们二人,突然道:“就凭你们的那三万兵马。实话同你们讲明白了,阿容的确在我手上,林玉你要是真想换回你的弟弟,就应该乖乖退回老家,把那些兵马都交出来。不过我也知道你林玉不死,那些人未必肯听我的话,所以今天就当是送你的最后一程,特地备了些好饭菜为你们饯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已挑明。

院外进来十几个持刀的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围攻过来。

一旁的柳春谋毫无惧色,径直走到姜原面前,问道:“我问你,除了阿容,你们是不是还抓了一个叫傅玄的人,他现在在哪?”

“傅玄?”姜原重复了一遍名字好像在回忆什么,突然冷笑道:“哦,是他呀,那个一心要护着阿容的硬骨头。可惜他的骨头再硬,也比不上我的刀硬,简直不识好歹。同我作对的人还有什么好下场,他已经被我亲手杀了。”

柳春谋压低眼眸,紧咬牙关,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姜原这个人本来就性格乖觉,一看到他这压抑的样子,反应越加兴奋,冷笑着从腰间掏出一件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那东西刚好落在柳春谋的身前。

一块青玉,傅玄随身携带的那块青玉。

“你要是不信,且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他的,这东西是从那个人尸体上取下来的。”

这块玉映尽眼底,柳春谋全身气血在一瞬间上涌到眼前,几乎染成了一片漆黑。

他如木偶般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块青玉,久久盯了一会儿,才最终确定这东西真的是当初自己送给傅玄的那一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手颤抖着将那块青玉收进怀中,仿佛是珍宝一般。下一秒他如同一头猛兽般向前冲过去,同时右手从袖口间掏出一块闪着寒光的短刀,在短短几秒内,用尽十足的气力迅速的刺向姜原。

众人反应不及,只看到利刃在空中映出一道白色的光芒,下一秒就见鲜血喷射出来,姜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片火红。

他一边捂着自己不断冒血的脖子,最后盛怒之下抬起脚猛的踹向冲向自己还要刺过来的柳春谋。柳春谋直觉胸口如碎大石一般,剧痛之后是一阵麻木,随后往后倒去,吐出一口热血。

这一脚差点要了他的命,但也彻底断送了姜原的最后一口气,他瞪着眼睛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姜原一倒,柳春谋身后已乱成一团,林玉和良玉隐以一敌十,费力的同那些冲过来的姜原的人厮杀在一起。等到二人勉强得空冲过来架起柳春谋,柳春谋才反应过来,三人互相掩护,杀红了眼似的要争出一条出路。

“你也太冲动了,这下真有进无出了。”良玉隐从未看见过有人这样的眼神,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有麻木的杀意。

已然打草惊蛇,外头不断有人冲进来,三个人手上的刀剑都劈出缺口了,一直边打边退,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外。

这时柳春谋突然不走了,林玉他们也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一队精兵打扮的人手持兵器赶来,那装束分明是朝廷军官。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柳春谋此时感到异常冷静,身上恢复了冷血将军的压人气势,他下令将叛军全都斩杀,一边命人仔细搜查,就算把整个营地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阿容和傅玄。

或者是傅玄的尸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春谋控制自己不去乱想,只是一言不发的等着,从午时等到傍晚,再从傍晚等到快天亮,等到越来越多的柳家军出现,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了第二天上午仍然没有传来通报找到傅玄二人。

柳春谋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心中的希望反而越来越多,既然找不到,那他们二人一定是已经逃了出去。

终于有人通报在距离营地不远的树林里,找到了一队兵马,并非林玉等人的叛军,也不是柳家军。

林玉和良玉隐立刻跟着柳春谋去查看。不远处一声马叫,马背上不是傅玄还能有谁?

他怀里抱着的阿容一看到林玉他们,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

傅玄一下马,阿容立刻挣脱他的手臂,快步冲到林玉怀里。

生死大劫过后,傅玄眼里只有面前柳春谋的影子,一瘸一拐走到柳春谋面前,一把将人拥入怀抱。

两个人看着对方,彼此都是满脸疲倦,满身狼狈,只是这一刻所有的担心惶恐才终于消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春谋的人马一到,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柳春谋直接率领军队进驻徽州,林玉的人乖乖递上了投降书,并没有做任何抵挡。

林玉和良玉隐虽然成了阶下囚被关进牢狱,却没有受到寻常俘虏的拷打逼供,等待后面皇帝下旨,再行发落。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林玉看向窗外天边的一轮残月,轻声问旁边的人,道:“就这样结束了?”

良玉隐却是十分洒脱,回道:“尽人事听天命,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傅玄答应过我,一定会放你和阿容一条生路的。这样就很好,这样就解了你的杀身之祸。”

林玉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也好,只要你和阿容在我身旁一切都不会太差。”

柳春谋挨了那一脚,腹部淤青一片,过了三五天颜色才渐渐淡了些。傅玄也伤得不轻,小腿处的刀伤若再回来晚些,只怕会落下病根,以后难得齐全。

据傅玄说,姜原并不认识他的身份,只以为是阿容的仆从,关押的地方只派了两个杂兵守着,傅玄趁人不注意打晕了对方,带着阿容逃了出来。

不过因为不认得路,逃走途中惊动了姜原的人,才被一路追杀了数十里。

柳春谋等人和姜原周旋时,姜原谎称已经杀了傅玄,阿容仍在他手上。其实他正派人去追杀傅玄二人,气急败坏吩咐不用留下活口。

傅玄一路逃避追杀,正在以命相博时碰见了一队人马救了下来。

听着这儿,柳春谋陷入长久的沉默,之后问道:“那队三千的人马是紫衣军,你知道是谁麾下的人吗?”

傅玄观察他的神色,知道瞒他不住,回道:“紫衣军是昭王爷派来救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昭王爷很少调遣底下的人跑这么远来这里只为救人。他素来行事低调,最忌落人口舌,怕皇上和大臣猜疑动向。但他却肯将心腹派来保护你,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手救你,你能否给我个解释。”

傅玄却知道他在生气,道:“昭王爷与我父亲有些旧日交情,我初次领兵打仗,他是出于我父亲临终的嘱托才派人保护我。”

柳春谋的眼眸冷了几分,他知道傅玄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事到如今还在搪塞,分明是提防自己。

他柳春谋能图谋他什么,以至于他如此不肯坦诚相待,初见时他傅玄不过一个无名小辈,自己主动撩拨也不过为了勾引他上床,从没想过从他身上谋算什么。到如今,他倒这样防着自己,怎么都不愿坦诚以对,这事又牵扯到昭王爷,绝非这般简单。

“为什么偏偏是他?”

如此想着,就不由自主地喃喃问了出来。

傅玄察觉不对劲,忙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昭王爷,为什么每次提到昭王爷你都如此在意?”

柳春谋被这话一句,心下莫名一堵。

傅玄也算是一言点破了他多年的心事。柳春谋很早之前确实对昭王爷怀有倾慕之情,自那一年昭王爷随口一句提拔,让他暂时逃离处处被大夫人针对的将府,入宫为三皇子伴读,从此得到机会受到诸多赏识,得以步步高升。

因怀着这份感激,每每见到温润如玉的王爷,心头似便落了月光白雪,流连又怅然,如此连绵多年。

但柳春谋从没想过逾越半分,即使弱冠后在宫里宫外见到王爷的机会多起来,他也渐渐能与王爷从容来往,甚至寻常打趣。

柳春谋从不敢斗胆泄露自己心意半分,他深知两人云泥之别,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况且那昭王爷的心向着何处,他早早就了然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从未说出口的话那昭王爷就真的不知道吗,那人明明心若琉璃,心思极其缜密,两人相处中恐怕早就猜出他的一两分情意。

既然如此昭王爷早就认识傅玄,知道自己会提防傅玄靠近他,所以故意设计让自己当初救下傅玄。以此为契机,安排傅玄一路跟在自己身边。

昭王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不会平白无故这样扶持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甚至出动了紫衣军暗中保护,傅玄的身份恐怕不只是一名退隐的太医之子那般简单。

傅玄呢,傅玄也是故意接近自己吗?

傅玄见他不回答,知道他默认了对昭王的心意,心下立即不太痛快。自从认识他以来,这人虽风流多情却从不付出真心,傅玄知道他的品性,自认待在他身旁时日长久,自己能慢慢走进他的心。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早有了心上人。

“那我又算什么?”

委屈和愤怒几乎遏制不住,傅玄低声问道。

柳春谋一听,立即恼羞成怒道:“如今这些还重要吗?我自诩聪明,不还是被你和昭王耍得团团转。他这么帮你我还没吃醋呢,你倒先质问起我了。”

“我没想耍弄你,只不过不愿你牵扯进来。”傅玄争辩道。

“恐怕我早就被牵扯进来了,只是你不想承认利用了我罢了。算了,你不愿坦白我也没办法。”

柳春谋平生最恨受人欺骗,以往要是有人这般对自己,他明里暗里早就报复回去了,叫人生不如死。可这次是傅玄刚受了重伤,又有昭王爷牵扯进来,柳春谋失落大过愤怒,一时不想理他。

而傅玄自从知道柳春谋曾对昭王爷有过心意,心里醋的不行,这两日柳春谋在气头上对自己爱答不理,他实在一肚子委屈没处发泄,也置气不主动找柳春谋和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这边置气,另一边阿容听闻哥哥和叔父被关进牢里,天天嚷着要见人,柳春谋暂时不知如何处置他,就让人把阿容软禁在一处院子,又担心傅玄心软,做出不合军法的事,派人看着傅玄,阻止他去见阿容。

阿容人小鬼大,竟偷偷跑出来,躲开守卫的巡查,还真找到了柳春谋的住处。

一进来,他就怒气冲冲地质问柳春谋道:“你把我哥哥和叔父怎么样了?你快放了他们。”

柳春谋皱着眉头,回道:“谁放你出来的。你再胡闹,我就让人把你抓进牢里。”

“我哥哥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抓他,他犯了什么罪?”

柳春谋冷笑道:“他犯的罪可大了,那可是死罪,本将军没立刻将他就地正法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闻言,阿容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愤怒的握紧拳头冲上来,挥动拳头砸向柳春谋,一边大声吼道:“我哥哥是好人,他从来不随意乱杀无辜,他经常帮助别人。你是坏人,他们说的对,你是大恶人。”

门外,傅玄被惊动跑了进来,一把将阿容扯离柳春谋的身边,冷声制止道:“阿容,别再胡闹了。”

柳春谋冷眼看着,心里却被阿容怨恨愤怒的眼神激得情绪翻涌,暗着眸子,道:“他们说的对,我就是大恶人,自然没有你哥哥和叔父心善。但他们今日时运不济,偏落在我手里,还不是任我拿捏处置。你再给我嚷嚷,本将军明天就杀了他们痛快痛快。”

阿容眼睛红了一圈,惊惧地看着柳春谋脸上陡然浮现的杀意。

柳春谋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傅玄皱了皱眉头,让人把阿容带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春谋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住他的话头道:“你用不着替他们求情,他们是朝廷重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只等皇上处置的圣谕下来,我们就得马上奉旨行事,押着他们班师回朝。我劝你少同他们走动,免得到时你又不忍心。”

傅玄问:“那你呢?”

柳春谋一顿,然后咬了咬牙,道:“我?我可比不得你心软心善,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我无情无义,杀人不眨眼,这种事早习惯了。”

傅玄沉默着看了他半晌,攥紧了拳头终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过了几天,跟着皇帝圣谕下来的,还有一道旨意。柳大将军在边关和谈时遭人暗杀不幸殒命,徽州叛军既已平定,皇帝传旨让柳春谋立刻先回京扶丧,留傅玄将军在徽州处理安置叛军后续的事宜。

太守小心翼翼地看着柳春谋惨白的脸色,叹息道:“柳将军节哀。”

柳春谋拿着圣旨的颤抖的手被人一把握住,傅玄低声让太守和副将们先出去。

“不可能。”

等只剩傅玄在身边,柳春谋喃喃道,身体几乎支撑不住站立,傅玄扶着人在一旁坐下。

刚一落凳,柳春谋只觉胸口猛烈一痛,下一秒竟直直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他却好像没什么感觉,人似乎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呆呆看向地面那一摊如火般耀眼的红。

傅玄眼睛都红了,心头跟着泛血,用力地将那副止不住颤抖的身子拥进怀里。

和谈之事原本快要尘埃落定,怎么会突然发生变故?柳镇淮是谁,他是大梁第一位将军,谁敢!谁又有能力刺杀他。朝廷的人?南燕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春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抑住那股心头汹涌的悲伤。可头脑中思绪万千,却掩盖不了不断重复的那个事实。

柳镇淮死了,他的父亲死了。

那个从未赞许过夸奖过他的父亲,那个恨他害死自己最宠爱的大儿子的父亲,那个即便柳春谋最得意风光时也会投来不满的父亲,就这样死了。

柳春谋午夜被噩梦惊醒,发现傅玄就在自己身旁,满脸忧色替他擦着满脸的泪水。

“梦见什么了?”傅玄温声问。

柳春谋思绪仍扯了一半留在梦里,不自觉喃喃回答道:“我梦见兄长了,他在梦里骂我没良心,又梦见我爹满身都是血,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我。我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我……最后,他们头也不回就走了,就就我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里。”

说到这儿,柳春谋好像才从梦中清醒一般,他下意识越过傅玄肩头看向半明半暗的窗外,很警惕地问:“什么时辰了?”

“应当快四更了。”

柳春谋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床账半晌,眼神游离空洞后又凝神,然后很沉静地道:“天亮了就启程回京。”

果然天微微亮时,柳春谋立刻起来,让随行人员立刻准备好出发回去,徽州这边的事宜皇帝既然下旨一切交代给傅玄,他现在一句也没交代。

傅玄看他全程一言不发,整了整衣服就要上马,完全没什么话同自己交代,心下有些酸涩,猛地握住人手腕,停了几秒嘱咐道:“回京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冲动,等我回去再商量。我会尽快安顿好这边,立刻就赶回去。”

柳春谋面无表情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那眼里的复杂情绪最终归于一片平静,没有答应也没反驳,只等傅玄放了自己的手就跨上马背,头也不回就扬鞭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春谋带着一行人日夜兼程地往回赶,只用了十来天就回到京城,停马到将军府前刚好晚霞满天的日沉时分。

抬头见府门檐下挂着的两盏白灯笼,柳春谋停着脚步许久才进门。

府里迎接他回来的管家家丁们看到他,从满面哀愁中扯出一个个强忍的笑来,道:“少将军回来了。”

柳春谋一言不发来到柳镇淮的灵牌前,柳镇淮死时在边城,距离京城太远,尸身无法运回来安葬,已经埋在边关的寂烟岭,一代大将军就如此悄无声息地落幕,尸骨距离故土京城数千之遥。

先前只听闻消息时没什么真实感觉,如今看到眼前的牌位柳春谋方后知后觉有了血亲离世的悲戚体会。屋里就他一人,他想趁此机会说些什么,嗓子就像堵着什么发不出声音。

从前柳镇淮没什么耐心听他说有关军情以外的任何事情,两人自柳春谋成年以来从未有过什么父子温情的时刻,大多是一个冷脸以对,一个出言讥讽,每每都闹不痛快。

想来,到死柳镇淮都不能原谅他吧。

柳春谋在牌位前站了一夜,直到管家过来劝道:“少将军保重身体啊,昨日才赶回来一刻未歇着,老奴备了早膳千万吃些,然后再睡一会儿才有力气安排后事。”

柳春谋摇摇头,身体如今已疲倦到了极致,反而感觉不到什么饥饿和疲惫,吩咐道:“备好热水,我沐身后去上早朝。”

柳春谋沐浴更衣穿上朝服去早朝,朝堂上大臣们暗自交换眼神,柳春谋视若无睹。

皇帝登朝后,柳春谋立即主动请缨带兵边关,查清父亲遇刺之事。

皇帝却面带迟疑,道:“柳爱卿你刚回来,还需休整休整。南燕那边的柳家军尚未撤回京,晾他们那边不敢闹出有什么风波。昭王爷已回京复命,再过段时间朕会再派他过去重新和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皇上,边关事大,无有大将在那边驻守实在危险,昭王爷并非武将,不擅长带兵,恐怕不能应付。”柳春谋面无表情,语气强硬。

皇帝见他执拗,面上显现出不悦,道:“爱卿,你要为柳大将军报仇的心情朕能理解,刺客已经抓到关押在天牢,大理寺正在审查此案,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明了案情。只是有一桩事有些蹊跷,那刺客原是柳大将军的部下,他那边出来的供词是说柳大将军与南燕官员私下交往过密,怀疑柳大将军有通敌之嫌才行刺的。”

柳春谋闻言又惊又怒,道:“陛下,这简直是诬告,我父为将三十年,治军严明,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犯下谋逆通敌的重罪。”

皇帝看了眼旁上的昭王爷,道:“朕自然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只是那刺客咬准了此事。朕让人彻查此事,若你父亲是无辜的,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所有事情查清之前,爱卿就安心在将军府上休息一段时间。”

柳春谋分明听见旁边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他按下心中怒气,无意瞥见一旁的昭王爷若有所思地直视前方。

果然。

柳春谋腹中一阵不适翻涌,感觉被人背刺的愤怒烧灼自己的五脏。他猜的不错,这一次是冲着整个柳家来的,无论背后是谁,皇帝和昭王爷已经下定决心要夺下柳家的兵权。

柳家军世代由柳家掌控,但归根结底是天子的军队,柳镇淮在皇帝眼里是功过盖主,是不得不除,他再忠心不二,也抵不过上面人的猜疑。

柳春谋心里并不多把皇帝看的重,本性里自私自利大过于愚忠,但从小被柳镇淮耳濡目染,也从没有过谋逆之心。既然皇帝和昭王爷已然容不下他,他就必须找出退路。

他闭了闭眼,暂且受下了这份屈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日过后,柳春谋几乎相当于被软禁在将军府上,偶尔出府也是在皇上派来的暗卫监视之下。从前风光时他一回京上门谄媚的访客不少,如今稍显落魄了大臣们要摘个干净,自然无人登门,一下子清净了不少。柳春谋现下也没有心情应对这些人虚伪的人情往来,倒也宁愿如此。

只是有一件他放心不下,那刺客关在天牢每日受刑罚审讯,他很想当面去会一会,只是皇帝那边自然不肯,他若贸然前去更遭人怀疑。

柳镇淮生前身旁有一心腹随行名叫徐寒阳,柳春谋将人召进府里询问行刺时的情况。

徐寒阳如实回答道:“那日大将军和昭王爷受邀请一同去燕军账中商议事情,属下一起同往,但要进营帐前属下被拦着不能进去。大将军只道是秘事要聊,里面的人都没有刀械在身,昭王爷在旁说进去无碍,大将军才没有带我进去。属下在外面等了一炷香,隐约听见里面两方饮茶议事的声音,又过了一炷香,突然听见杯盏落地的声音立刻冲了进去,看见大将军心口插了一把剑正血流不止,那名刺客受了伤正欲逃走,被属下出手擒住。昭王爷与那燕军头领慌乱中叫了军医进来查看,大将军身上被砍了三四剑,最后一件正刺中心窝,自然回天无术。”

说到最后,徐寒阳眼泛热泪,道:“少将军,这分明是有人预谋针对大将军的。柳家军的心腹将领们如今无令不得回京,少将军在京城恐怕孤立无援。”

柳春谋沉吟片刻,问道:“我父亲临走时可有什么话就给我。”

徐寒阳想了片刻,回答:“当时因为昭王和燕军在场,大将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属下靠近时低声说了一句话,要属下传给少将军。”

“保全己身,不可谋逆。”

短短八个字,柳春谋反反复复想了半天。

柳镇淮果然了解自己睚眦必报的品性,到死还在担忧他被逼急了生出谋反之心,所以死前留下这样的嘱咐,因为他知道柳春谋必然会遵循他的遗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春谋想冷笑却笑不出来,为柳镇淮的愚忠倍感酸涩。当今天子昏庸无道,耽情声乐,置天下人于不顾,只知道寻仙问道服用丹药,妄想长生,殊不知他若长生则百姓短寿,多少人暗地里盼着他早早驾崩。

偏就是这样的皇帝,却得到柳镇淮和昭王如此盲目的拥护。

想起昭王,柳春谋心情复杂。柳镇淮遇刺时他就在场,柳镇淮对他是绝对信赖的,恐怕就是这份信赖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柳春谋不傻,自然明白行刺之事昭王也有参与,只是不明白他忌惮柳家已是多年,与他至少表面交好,从未撕破脸皮置人于死地,为何现今如此明目张胆急于铲除柳家。

那刺客既然是无名之辈,行刺后逼供之后就可以借个由头斩杀,却被昭王保回京城,分明是故意引出谋逆的罪名来针对柳家。

昭王也容不下他了。

想到此,柳春谋竟然没有意料之外的伤怀,反而是一种冷冽的平静。柳春谋看人很准,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昭王爷这个人可以轻而易举赢得无数人的真心,也可以可以风轻云淡地加以利用,本质上是个比柳春谋都无情的人。

只是,延续多年的似有若无的情意如今竟所剩无几,或是因为柳镇淮之死,抑或是……

傅玄。

一想到这个人,柳春谋心头一软,接着不由地泛酸,甚至觉着有些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昭王爷并不是太子一党的人,对三皇子也从未有过扶持之意。从前还想着他注重名誉,明面上要独善其身。而现今,柳春谋竟先一步猜出他的棋。

傅玄。

或许是因为听见良玉隐说傅玄是天命之人,又或者是看见紫衣军的那一刻起,柳春谋一直就有个大胆的猜想。

昭王爷在为傅玄争,争什么呢,需要撕了脸面,这么急着剔除柳家争回兵权。

清平一回到将军府,就被柳春谋叫到房里下令去查凌妃十七年前产下死婴的事件。

柳春谋那时还小所以完全不清楚来龙去脉,幼年时才无意得知这样一件曾轰动后宫的事。

几天后得知真相的柳春谋大摇大摆出门去了昭王的府邸面见王爷。

昭王一个人正在亭子里布棋,看样子是自己与自己对弈,看到柳春谋来府并不惊讶,邀请他坐下来下棋。

柳春谋不擅棋艺,他自小对琴棋书画之类的消遣活动并不太感兴趣,若不是为了不让人瞧不起他,他压根不会着手去学。好在柳镇淮重武不重文,只让他学个一二,就由着他去了。

这次他坐下来,认真看了看棋局半晌,方才道:“我只能看出一方胜局已定,王爷还要再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浅笑道:“没到最后,怎能放弃。”

柳春谋不看棋盘,冷冷盯着昭王,道:“王爷为人温和,下棋却狠辣,从前怎么没看出来,果然是我眼拙了。王爷步步紧逼,分明别打算给我们柳家一分生机。”

昭王爷有些讶然,没想到他如此坦率直言,也没想到他看向自己的冰冷的眼神里掩不住的杀意。

什么时候,这个人不再用从前那样温存的眼神看自己了。

“既然想赢,自然不能心软。此时留有后患,后面更加难行。”他缓缓落下一棋,果然棋局中胜负已定。

“春谋技不如人,自然认输。只是被算计的人到死也想要个明白,今日想问王爷一句,为谁下的棋?”

“你来找我,自然是已有答案。若你心里没有答案,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真相。”王爷看向柳春谋的眼里毫无笑意。

柳春谋嗤笑一声,道:“不愧是王爷,滴水不漏。既如此,我就斗胆猜测一番。十八年前,凌妃正受盛宠怀有一胎,原本是锦上添花,未曾想分娩出一个死婴。当时皇上龙颜大怒,将凌妃打入冷宫受尽苦楚。凌妃诞下死婴的那晚,当时宫中当差的傅太医的夫人也生下一个男婴,没过多久傅太医辞官归乡,回到箫州定居。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但当时一个太医的家事根本无人关心,所以没有人会把这两件事关联起来,如今想来却是破绽百出。”

昭王爷面无表情听着,并不答话。他越是这样,柳春谋就越确定自己所言就是真相。

“若我猜的没错,当时皇后及娘家权大势大,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皇后生下第一个皇子,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随后凌妃怀有身孕,她在宫中无依无靠,害怕嫉妒心极强的皇后会对她即将生下来的孩子下毒手,所以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计谋,将刚出生的皇子送出宫,交给傅家抚养。傅太医为了怕事情暴露就主动辞官去了箫州。多年后王爷你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让人去箫州把傅玄引到京城,一步一步为他铺好回来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春谋停顿一会儿,紧盯着昭王,道:“王爷,我是否说对了。”

昭王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同我料想的那样聪明。”

柳春谋见他承认,道:“就算傅玄是皇子,皇帝未必会相认,就算相认也未必器重。你这时候把他推出来,只会招惹太子和皇后娘娘针对。”

昭王爷坦然道:“天时地利人和罢了。太子并非没有破绽,权当争一争。”

“傅玄知道吗?”柳春谋皱着眉头问。

“他马上就会知道了,凌妃虽然现下复宠,但君王之心朝三暮四,做不得数。日后太子登上皇位,他和皇后恐怕也容不下凌妃娘娘。傅玄再没有野心,考虑到他的娘亲这一层也会明白本王的苦心。”

柳春谋看着眼前的昭王爷,自认为这人在某些方面果然偏执得可怕。原本可以做个坐享荣华富贵的清闲王爷,却为了凌妃以身入局做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这一点他要甘拜下风。

“王爷也真够狠的,这么多年后还肯将自己的心爱之人推到别人怀中。”柳春谋摩挲着手中一枚白棋,继续道:“但恐怕这也是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如愿同凌妃相守的原因。”

王爷收棋的手一顿,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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