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是朝中重臣，在皇帝面前能说到话的。”方承平试图用一种委婉的说法让他接受：“大哥你和宰相大人之间的交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真有我们出岛那一日，宰相大人应该也会为我们说话。”

他没有明着说让罗三归降朝廷。但是，这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出来。

“出岛？”罗三哼了一声：“你说得倒是好听，不就是让我归降朝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不就是想让赵承曦为桃红的父亲翻案，到时候你还是清清白白一个人，可以重新做人。我呢？这么多年我在这岛上占岛为王，不知道抢了多少船只。你觉得我归降，朝廷会放过我？”

桑棠晚说得果然没错。

方承平一门心思都在桃红身上，想为桃红的父亲翻案，还桃红一个清白。都不管他的死活了。

这会儿，他已经将方承平认定为这岛上最大的威胁。

“大哥，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方承平见他激动，连忙劝慰他：“咱们不是抓了赵承曦吗？就以放了他为条件，让他保咱们。我绝对没有任何私心，都是为岛上剩下的这些兄弟们着想。”

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罗三要是再执迷不悟，大家都得死在这岛上。就算他不怕死，也不想桃红和那些兄弟们跟着他死啊。

“为兄弟们着想，你就更不该提这些事。”罗三瞪着眼睛道：“兄弟们在这岛上习惯了，这么多年没了就去抢。你让他们出岛，到外面又没个家人，以后怎么生活？”

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岛屿。

这是他的根。

“大哥，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我们两个在这岛上说了算，他们跟着我们这么多年，我们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方承平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从小受父母教导，生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兄弟因为罗三的自私，丢了性命。

“别说了。”罗三毫不客气道：“这件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我不可能答应，你要是再说，你就不是我兄弟。”

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

方承平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岛上还他们说了算。方承平这是打算和他平起平坐？

还是说，方承平已经想好了要压他一头？

“大哥。”方承平皱着眉头站起身来，眼底满是失望：“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这不是小事。”

罗三那些小毛病，比如喜怒无常、出尔反尔那些，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这次的事情是大事，他希望罗三能够顾全大局。

“怎么，听你这意思我要是不按照你说的做，你就要反了我？”

罗三霍然起身，眼底闪过杀意。

方承平已经不服他了，并且生了归降朝廷的心思，此人留不得了。

他甚至有点后悔，早先对方承平生出警惕心的时候，没有早早地设计除掉方承平。

现在反而成了大麻烦。

“大哥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对大哥有什么不利的心思？”方承平这一次没有退让，他直视罗三的眼睛：“但是，这一战已经死了那么多兄弟。余下的兄弟，我不可能不为他们着想。”

“你想怎么做？”罗三呵斥一声。

方承平叹了口气：“大哥，你现在心不平。我们还是彼此冷静一下，明日再说。”

他打算明日再劝劝罗三，实在不行，再另想办法。

他说罢，转身往外走。

“站住！”

罗三忽然追上来。

方承平不由回头看他：“大哥还有什么事？”

他看到罗三脸上似有凶光。但等他仔细看时，却又不见了那一抹凶光，罗三神色一如往常。

“没什么事，你先去吧。今天也是我心情不好，对你说话语气不佳，你别往心里去。”

罗三缓和了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承平他非除不可。说这些话，也不过是为了放低方承平的警惕性，免得等会儿动手节外生枝。

“不会的，大哥早点休息。”

方承平拍了拍他的手。

他转头继续往外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和罗三相处近十年，他怎会不知道罗三的秉性？罗三这种人，即便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也不可能承认。什么时候给人说过这样的软话？

这不对劲。

他快步回了住处。

“你回来了。”

桃红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

“嗯。”

方承平点点头，走过去在桌边坐下，面色沉沉没有说话。

“大哥怎么说的？”

桃红坐到他身旁，关切地询问。

方才那些归降的话，都是她劝方承平去说的。不过，方承平也是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才会去和罗三提。

归降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要不然，就只有死战。

可是，死战又有什么意义？他们守在这岛上这么，也就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

谁也不是为了死才守在这里的。

桃红见他不说话，又问道：“大哥是不是不同意？”

方承平叹了口气，点点头：“何止是不同意？大哥很生气。”

“哎呀！”桃红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方承平吃了一惊。

“这几年大哥对你一直多有猜忌，再加上兄弟们都愿意听你的话。”桃红手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归降这样的事情，在大哥看来就是他的逆鳞。他会不会……会不会想杀了我们……”

她瞪大眼睛看着方承平，一脸惊惧。方承平心疼她，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大哥，应该不会吧……”

方承平站起身来，话说得自己都没什么把握。

“要不要去看看大哥的动向？”

桃红小声提醒他。

她要方承平亲眼看到罗三想置他于死地。只有这样，才能斩断方承平心里对罗三的感情。

“我去看看。”

方承平一甩袖子，抬步往外走。

“我陪你去。”桃红跟了上去。

“你去干什么？在家里吧。”方承平停住步伐。

“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桃红捂着胸口，皱着脸。

“走吧。”方承平伸手拉过她。

远远地，夫妇二人看到罗三屋子里亮着灯。

里面隐约传出人语。

“小心点。”

方承平小声嘱咐桃红。

桃红握紧他的手，紧跟他的步伐。

两人走到窗户下，侧耳聆听。

屋子里传出罗三的声音。

“喊你们几个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老二不能留了。”

罗三声音里透着阴狠和浓浓的杀意。

桃红一惊，下意识握紧方承平的手，显然吓得不轻。

当然，因为早已预料到罗三会做这样的决定，她并没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害怕。

只是为了提醒方承平，罗三想杀他。

罗三这话说得真是恰到好处，刚好让他们听到了。

“大哥，我不明白二哥犯了什么错？”

“我看二哥挺好的，大哥要对他动手？”

“大哥不妨说说什么事……”

屋子里有三五人，都是罗三得力的手下。

听到罗三的话，纷纷开口询问，个个脸上都是狐疑和不赞同。

方承平平时待他们的好，他们都记在心上，不可能对方承平动手的。

“你们都被表象给骗了！”罗三一拍桌子：“他和赵承曦勾结，想带着桃红一起从这里逃出去。还要把咱们这里的地图卖了，让朝廷的人过来剿灭我们！”

这些人果然都向着方承平，这更加深了他心里的杀意。方承平早就留不得了，只怪他心太软，迟迟没有下手。

方才，方承平离开之后，他就在想要怎么除掉方承平。

干脆就给方承平扣了一顶判离的帽子，还有要害死的岛上所有人。

这理由杀方承平应当足够用了。

“这是二哥做的？不可能吧？”

“大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去叫二哥来，咱们当面问清楚……”

罗三话音落下，屋子里没有人呼应他的决定，质疑之声反而此起彼伏。

甚至有人起身要去找方承平来说清楚。

要说方承平要害他们，打死他们也不信。真有害人之心，到了危急的时刻也不该舍命救他们才对。

“喊什么？”罗三一拍桌子，瞪眼道：“我说话都没用了？一口一个二哥，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这种叛徒，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等会儿你们几个，各带十个人，去把方承平夫妇的屋子围了。也不用多说废话，直接冲进去除掉即可。”

他径直下令。

其实，他自己也察觉到这样有点操之过急。但没办法，拖延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方承平胸口连连起伏。他对罗三掏心掏肺，没想到罗三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他才转身离开，罗三就召集人手要对他动手，这么多年的情义当真是喂了狗。

耳边忽然传来“咯咯咯”的轻微动静。

方承平回过神，才发觉身旁的桃红吓坏了，浑身都在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别怕。”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腰间的佩剑：“你去叫那个姑娘，再把地牢里所有的人都放出来。告诉他们我要带愿意归降的兄弟们出岛！”

此刻，他已下定决心。

罗三收留过他，帮助过他。他也在罗三手下当他的左膀右臂近十年。这份情义也算还清了。

如今，罗三要杀他，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今晚，他和罗三总要死一个。

“你小心点。”

桃红小声叮嘱他。

“放心。”方承平点点头。

他看着桃红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手握剑柄上前一脚踹开眼前的门。

“砰——”

一声巨响。

屋子里罗三等人齐齐朝他看来。

“二哥……”

屋子里除了罗三另外五人有三人站起身来。

“罗三，你抓了安国公要勒索朝廷的财物，还要强娶安国公的未婚妻。我好心劝你归降。安国公不是好惹的，放虎归山之后岛上的兄弟们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不听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满口胡，骗兄弟们一起除去我？”

他生得高大，手握剑柄站在那处威风凛凛。

论相貌，罗三远不如他。

“少废话。老子是这岛上的老大，要怎么样老子说了算。轮得到你来指挥老子？”罗三见到他便红了眼，满腔杀意丝毫不加掩饰，他一把提起放在一旁的斧头挥舞着便朝方承平冲过去：“兄弟们，跟我上，除了这个叛徒！”

他说着话，手中的斧头便朝方承平面门劈了下去。

方承平偏头躲过，手中长剑猛地出鞘，直指他的心窝。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地打起来。

“大哥，我来帮你！”

方才，罗三开口让他们除去方承平时，他们都在犹豫。

因为还没有到分生死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帮谁。

这个时候，方承平已经在和罗三以性命相搏了，形势逼着人做选择。

五个人其中有二人向着罗三，余下三人一心都在方承平身上。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打斗之声从屋子里到屋子外，很多人都被惊动了。

“兄弟们，方承平是个叛徒，他要叛离我们，还要引官兵来害死我们所有人，大家合力杀了他！”

罗三见不断有人过来，口中高声吩咐。

“大家别听他胡。罗三为人残暴，喜怒无常，平时对兄弟们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一次他挟持安国公是不明智的举动，惹怒了朝廷只会给我们招来灭顶之灾！我劝他归降，放了安国公，他不答应我也没有勉强，只是为了兄弟们的性命想好好劝说他。谁知他转身就想要我的性命！”

方承平手中与罗三打斗着，口中也不甘示弱，语速飞快地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们在这岛上守着，朝廷想打下我们，不付出点代价也不行。”罗三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但是归降了呢？性命就在朝廷手里攥着，他们要你们死，你们立刻就要死！我和你们一样留在岛上，还能不为你们着想吗？”

他也在为自己据理力争。

“大家忘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了吗？那次行动我本不赞同，是罗三执意那样做，害死了那么多兄弟……”

方承平很会抓重点。

兄弟们平日朝夕相处，感情深厚。一下去了那么多人，谁心里不难受？

这么一提，在场大部分人都站在了他这边。

“不管了，反正我帮着二哥！”

“二哥对我好，我也帮二哥！”

“大哥才是这里的老大。二哥这是无情无义，再说归降了朝廷，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众人各为其主，又打起来。

“各位只要归降，我保你们性命无忧，都能学一门手艺有口饭吃。”

正当一众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赵承曦站在不远处，缓缓开口。

打斗声瞬间小了下去。

“你们去。拿下罗三者，赏银一百两。”

赵承曦再次开口，吩咐赵白他们。

赵白等人踏入战圈，局势瞬间不同。

罗三的人原本就是苦苦支撑，这一下如同摧枯拉朽，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便都躺在了地上。

罗三则被赵青扭着推上前，强摁着跪在了赵承曦面前。

火把的亮光照在赵承曦脸上。

罗三抬头看到他，不由惊恐且不敢置信：“你醒了？不，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赵青乐了：“就你那点雕虫小技，也能难得住我们主子？”

罗三喘着粗气，一脸不服。

“赵承曦，怎么样了？”

桑棠晚和桃红此时走过来。

桃红也忙着去查看方承平的情形：“你怎么样了？受伤了？”

她拉过方承平手臂心疼地查看。

“一点小伤而已。别担心。”

方承平不以为意，反而宽慰她。

“我没事。”赵承曦转头和桑棠晚说话。

“啊——”

正当此时，罗三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拼尽全力挣脱赵青的控制，从地上捡起一把剑，直朝桑棠晚刺去。

他眼睛血红，眼底满是疯狂。他是活不成了，拉这样一个美人垫背也不错。

而且他知道赵承曦在意桑棠晚，这样就算不能为自己报仇，也可以让赵承曦痛苦一辈子。

这不比报仇更痛快？

岂料，赵承曦反应极快。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飞脚踢起地上的一把短刀。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那刀竟深深插进罗三的小腹，让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噗……”

罗三跪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手中长剑落在地上。他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刀，下一刻向前扑倒，一命呜呼！

赵承曦将桑棠晚拉至自己身后，才开口道：“罗三已死。余下人可视为无辜，归降朝廷，我可保你们。”

他环顾四周。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他通身的气度也显露无遗。

方承平一把扔了手中的武器，朝他跪下高声道：“方承平愿意归降。”

其余人见状，纷纷学着他丢下武器，跪地归降。

“就在这里收拾一下，明日清晨出发。”

赵承曦吩咐一句。

“是。”

赵青应了一声。

“走吧。”

赵承曦牵过桑棠晚。

如今，他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克制只隔着衣袖攥着他手腕了。

他光明正大地拉着她的手。

桑棠晚偏头看他：“去哪儿？”

她没有抽回手。

经历了这一番事，说不惧怕是假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她一下安心不少。

“回船上。”

赵承曦回答她。

桑棠晚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回船上睡？”

“你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赵承曦淡淡回她。

他了解桑棠晚。桑棠晚喜欢钱，也喜欢安逸的生活。

穿戴什么的她不是很计较，但在吃和住上，她是有些讲究的。

桑棠晚笑了一声，跟着他走回船上。

进了船舱内的房间，赵承曦点亮了蜡烛。

“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桑棠晚没什么坐相，坐下后便半躺在床上。

赵承曦在小桌边坐下道：“先带着。”

“他们怎么也还有几十人吧。”桑棠晚道：“咱们恐怕没有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难道，你打算去下一个州府补充一下？”

多几十个人，一天得吃多少东西？

他们出发时准备的吃的，是按照人数预备的，并没有多余的。

“不必。”赵承曦道：“这岛上应当有不少余粮。”

“也是。”桑棠晚一拍大腿，眼睛亮了：“他们是水匪，肯定存了好多东西。到时候，多余的我还可以卖了换成银子……”

那多好？

都不用花本钱，卖多少银子全是赚的。

“不用多想。多的充公。”

赵承曦冷冷出。

桑棠晚正盘算得开心，被他一盆冷水浇下，心中很是不满。

“我就说说，又没真去做。”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推开被子躺下，又扭头看着赵承曦道：“我要睡觉了，你还不走？”

赵承曦真烦人。

“我在这守着你，我睡榻。”

赵承曦走过去，在榻上坐下。

“随你。”

桑棠晚哼了一声，心里倒是不反感赵承曦留下来。

她还后怕着呢，赵承曦在这儿她很有安全感。

她不再说话。

原本是与赵承曦置气，不理他来着。但这几日实在是累着了，又一直提心吊胆的，可谓身心俱疲。

这般躺着，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

赵承曦走过去，瞧着她恬静的睡颜，眸色温柔不少。

他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自己才回榻上躺下。

＊

翌日。

桑棠晚睡到晌午时分。

起来时，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她起身出了船舱，便见赵承曦迎面而来。

“什么时辰了？”

桑棠晚抬头看天。

“巳时快过了。”赵承曦淡淡道：“准备出发。”

“都弄好了？”桑棠晚朝后头张望。

“嗯。”赵承曦道：“岛上受伤的人，我安排人先送他们回去。余下四十多人，四艘船分别安排十余人。”

“欸？”桑棠晚闻眼睛亮了：“那接下来要是再遇到水匪，我们有这么多人，是不是就不用怕了？”

她手底下要真有这么多人就好了。走南闯北，不带怕的。

赵承曦看了她一眼，眸底闪过点点笑意，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我饿了，吃点东西吧。”

桑棠晚跟着他往回走。

“主子，那边有条小船。”

赵白此时过来禀报。

桑棠晚不由跟着赵承曦到甲板上去看。

那船小小的一只，漂在水面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看着挺可怜的。

“那是打鱼的吗？跑到这么大的水里面，是不是迷路了？”

桑棠晚好奇地议论。

赵承曦背着手看着那小船上的人没有说话。他是习武之人，眼力比一般人要好上一些。

他看小船上的人影有些眼熟。

“主子，那是不是……”

赵青在一旁见了，顿时欲又止。

“是谁？”桑棠晚不由扭头看他，一脸狐疑：“你认得？”

“宋温辞。”

赵承曦淡淡吐出三个字。

赵青偷偷笑了笑。

宋温辞这会儿来，已经晚了。主子已经把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宋温辞来也白来。

“真的假的？”桑棠晚惊讶，又回头继续看到小船上的人。

小船越划越近。

“好像还真是他。”桑棠晚朝那个方向招手：“宋温辞！”

宋温辞也激动起来，将手中的船桨举起来朝她挥动。

“过去呀，让他们出发。”

桑棠晚催促。宋温辞看起来好像划不动了。

“他很快就到了。”赵承曦无动于衷。

桑棠晚扭头瞪他一眼。

“柚柚，你没事吧？”

宋温辞的小船终于划近了。

看到桑棠晚安然无恙，他一双桃花眼不由漾起笑意，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没事，不过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桑棠晚探头看他，又忙着招呼人：“快点，下去把他扶上来。”

宋温辞身上的衣裳也不知穿了几日了，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并且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潇洒倜傥，简直跟个乞丐似的。

难道，宋温辞遭遇了另外一波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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