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回来了。”
宋家的门房瞧见宋温辞回来,不由惊喜。目光落到桑棠晚身上,飞快地打量一眼,不敢多问。
“我爹呢?”
宋温辞大大咧咧地问。
“老爷出去收账了。”那门房忙回。
宋温辞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有一个来时辰了吧。”门房看看天,估摸着回他。
宋温辞回身招呼桑棠晚:“咱们先进去,我爹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桑棠晚点头应了。
二人刚跨进门槛,宋温辞猛地回头:“又想去我娘那里告状是不是?”
他瞪着方才那个门房。
那门房心虚,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道:“少爷,这是夫人吩咐的,小的也……”
他总不能不听夫人的话。
“你不用去了。”宋温辞道:“我们现在就去见我娘。”
那门房点头应是。
桑棠晚奇怪道:“你要带我去见你娘亲?”
她没这个打算呀。
宋温辞压低声音道:“我娘很好的。先见了我娘,她还能帮你劝劝我爹。”
“那也行。”桑棠晚看看自己带的东西:“我把这些东西提过去。”
“你提什么?”宋温辞招呼:“平安!”
平安立刻带人上前,将桑棠晚所带的东西都拿了起来跟上他们。
桑棠晚左右瞧瞧,宋家虽是大晟第一商贾之家,却并不铺张浪费。
庭院的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并未极尽奢华,看着却颇叫人顺眼。
桑棠晚思量着,能将家里收拾成这样,宋温辞的母亲大抵是读过不少书的。
她跟着宋温辞进入了二门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一座幽静大气的院落。
“到了。”宋温辞朝内喊道:“娘,我回来了!”
“快去叫夫人。”
“夫人,少爷回来了……”
“少爷,您可算肯回家,这些日子夫人都担心坏了……”
院子里婢女们都激动起来。
“来。”
宋温辞走进院子,不忘回头招呼桑棠晚。
桑棠晚含笑跟着他跨进门槛。
原本喧闹的院子一下安静下来,一众婢女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接着又互相交换眼神,个个眼底带着打量和猜测。
有机灵的已然进屋子给宋夫人送消息去了。
宋夫人就着婢女的手,匆匆走出屋子:“达意,你还知道回来!”
她果然如桑棠晚所料,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虽人到中年,但一望之下仍是满身书卷气。眉目慈和,温柔端庄。
宋温辞的小字叫“达意”。
宋夫人看到儿子眼圈顿时红了,嗔怒地瞪他。话语听着像是责备,语气里却只有疼爱。
“娘。”宋温辞走过去扶住她:“儿子又不是冲您,您生什么气?小心身子。”
“这位是……”
宋夫人的目光落在桑棠晚身上,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儿子因为这姑娘,和他父亲都闹翻了。她能猜不到桑棠晚你的身份吗?
“娘,这就是我之前和您说的桑棠晚。”宋温辞介绍道:“集市上那家桑家布坊就是她开的。”
他说着话看向桑棠晚,眼底泛点温柔和宠溺。
“伯母。”
桑棠晚朝宋夫人盈盈一拜。
她小时候是见过宋夫人的。不过,并不熟悉,所以印象也不深。
“快别客气。”宋夫人连忙抬手,又下台阶去扶她。
她哪里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可老爷的性子又说一不二,这可如何是好?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初次登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桑棠晚示意平安将东西送上。
“你太客气了。快进来坐。”宋夫人上前挽住她笑着道:“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不过你那时候小,恐怕不记得了。”
桑棠晚笑着点点头。
宋夫人为人处世自然不在话下,说话做事都让人觉得舒适。
寒暄闲谈一番后,桑棠晚才说明来意:“我今日来,是想见一见伯父,与他谈一桩生意。”
“是你布坊的生意吗?”宋夫人道:“家里有些铺子,也是我在管。你若信得过,可以和我说一说。”
她看桑棠晚是个不错的孩子。
不过,她了解自家丈夫的性子。他说了不许儿子和桑棠晚往来,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所以,她还是不想桑棠晚和宋顺安见面,免得到时候又生枝节。
“伯母,我知道您是好意。”桑棠晚乌眸含笑道:“不过我这件事,关系到京城几十家布坊接下来的生意。我只能和伯父谈。”
她能不能赚大钱,能不能彻底坏了胡致轩的好事,就看此举。
“这样大的事?”宋夫人抬眼看她。
说实在的,桑棠晚年纪轻轻说这样的话,她还真有些不信。
不过,看这孩子谈举止,又不像是说大话的人。
她一时有些拿不定接下来该如何。
“嗯。”桑棠晚抿唇,肯定地点头:“还请伯母帮我在伯父面前美几句,让我见他一面。”
她要做的事情,不仅对她个人有利。对整个京城的布坊都是有利的。宋顺安也会从中赚到利益。
所以,只要见到宋顺安,她就不怕他不同意。
“这……”
宋夫人迟疑。
她没有和桑棠晚相处过,真的很难相信桑棠晚年纪轻轻,能做出事关几十家铺子的大事。
倘若桑棠晚不成,她反而要受老爷的责备。宋温辞想娶桑棠晚就更没希望了。
“娘,您就帮帮她吧。”宋温辞晃着宋夫人的袖子撒娇:“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桑棠晚她特别会做生意。羊毛那笔生意,我赚一万八千两那次,就是截胡她了。要不然她自己那一笔生意就能赚三万六千两。您就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相信她吧。”
宋夫人偏过头看着儿子,眼底满是无奈。
看这孩子不遗余力帮桑棠晚的样子,可见陷得够深的。
“娘,求你了!”
宋温辞见她不语,更是祈求。
“好吧。”宋夫人拍拍他的手,看向桑棠晚:“你留下来用饭,等老爷回来我先去和他说。不过,我们老爷的性子……是有几分古怪的,万一他不肯,你也别怪我。”
她得先将丑话说得前头。
“多谢伯母。”桑棠晚起身对她行礼。
宋夫人当即吩咐厨房准备午饭。
不过晌午时分,外头就传来了消息。
“夫人,老爷回来了,正往主院来。”
婢女禀报。
“我去迎一迎老爷,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
宋夫人叮嘱他们一句,匆匆出了门。
“紧不紧张?”
宋温辞看桑棠晚。
“不紧张。”桑棠晚轻笑了一声。
宋顺安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有钱不也是个人吗?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又不是妖魔鬼怪。
她有什么可紧张的?
宋温辞犹豫了一下道:“我爹那个人,他性子是有点古怪。等会儿万一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从小到大和老爹斗智斗勇,怎么会不知道老爹的性子?
保不齐他那老爹见了桑棠晚就要说出难听的话来。
之前无论犯下多大的错,见他老爹他从未发怵过,大不了就是一顿打嘛。
但今日不同,他担心万一老爹将桑棠晚气得再不理他,那可怎么办?
“我知道。我是有求于人,不会和你迭起冲突的。”桑棠晚笑着道:“他答不答应全凭他。答应最好,不答应我也不会怪他。”
若事情不能成,她只怪自己没本事。给出的利益不能打动宋顺安。
宋温辞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好。”
他在心里宽慰自己,桑棠晚是个讲理的,不会和他老爹一般见识的。
*
“老爷。”
宋夫人迎上去,与宋顺安一起往前走。
宋顺安冷着脸色道:“我听说那个逆子回来了?不是再也不回来吗?谁请他回来的?”
想起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孩子都回来了,你就别和他置气了。”宋夫人劝道:“达意他从小顺遂惯了,这一受挫可不就得发脾气吗?以后年纪大一些自然就好了。”
“好什么好?”宋顺安没好气道:“你看看他什么眼光?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让他去相看他不去,非看上一个商户女,真不知道随了谁!”
他气得甩了一下袖子。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宋夫人温声细语地劝道:“你不喜欢那丫头就说不喜欢。说什么商户女,咱们家难道不是商户?还有那些天天和你称兄道弟互相生意有往来的不是商户?叫外人听了去,怎么想咱们?”
宋顺安心中气不顺,但也知道妻子说得有道理,两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
两人双双跨进了院子。
“我听门房说,那逆子带了个女孩回来?”宋顺安想起来问。
宋夫人两手互相攥着,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我正准备和老爷说呢。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桑棠晚。”
她打量宋顺安的脸色,估摸着他要不高兴了。
“什么?”宋顺安脸色骤变,大手一挥:“谁让他把那女子带进我家大门的?给我把她赶出去!”
宋温辞这个孽障!
他不同意他和桑棠晚往来,这小子居然把人带回了家,这不是赤裸裸地挑衅他?
“老爷,人家就在屋子里,你息怒。”宋夫人拉住他的袖子:“你听我说,那孩子是来找你谈生意的。说是一笔大生意,你不妨听听她怎么说的,要是不行咱们客客气气地把人家送出门,可别落下什么话柄,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她是知道宋顺安在意什么的。儿子大了,将来要娶妻,总要图个好名声。
“谁要和她做生意?现在就把她给我送走。”宋顺安站住脚,转身便要走:“我不可能见她。”
“老爷老爷……”
宋夫人还想再劝。
宋顺安却是头也不回。
“伯父,请留步。”桑棠晚清脆的嗓音响起:“您现在一定在为了绸缎价格疯涨的事烦心吧?我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她径直道明来意。
宋顺安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但那又如何?
若是没几分把握,她也不会走这一趟。
宋顺安的步伐停住,回身冷哼:“我囤积了一定数量的绸缎。绸缎价格越涨,我越赚钱。为什么要烦心此事?”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囤积了绸缎,京城大部分布匹铺都囤积了绸缎。尤其是新开的胡氏布坊囤积的绸缎更是堆积如山。”桑棠晚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不卑不亢地开口:“当绸缎的价格涨到一定的程度,客人便会选择放弃,不买绸缎转而选择替代品。等秋季的桑蚕丝出来之后,绸缎又会落回原来的价格。您必须在秋季到来之前,将手里的绸缎全数卖出去。城内几乎所有的布坊都面临这种情况,我说得对吧?”
宋顺安现在面临什么,她一清二楚。
“你想说什么?”
宋顺安听得心中烦躁,他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现在只要是个做生意的都能看出这一点,桑棠晚能说出这个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若真有法子解决,那才算厉害。
“我有办法解决。”桑棠晚含笑道:“只是不知伯父可愿意坐下来和我吃一顿饭,好好谈一谈?”
她乌眸晶亮,背脊挺直,志得意满。
“老爷,不妨听听她怎么说?”宋夫人在一旁劝道。
宋温辞没敢开口。
他不说话老爹不留意他,一切还好说。他一开口,老爹就来气,说不准转身就走了。
他可不想搞砸了桑棠晚的事情。
宋顺安顿了一下,看了桑棠晚一眼道:“也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丫头在明知他厌恶她的情形下,还能跑到他府中来说出这番话也算有胆识。
单凭这个,给她一次机会也没什么不可。
“您说。”
桑棠晚注视着他,期待他的下文。
“若你所提不可行,往后就不要再往我府上来了,也不要再和宋温辞有任何往来。”
宋顺安说着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宋温辞。
宋温辞不服气地撇撇嘴,忍着没顶嘴。桑棠晚不往宋家来,他就去找桑棠晚呗。
不往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谨遵伯父所。”
桑棠晚朝他欠了欠身子。
几人一并走进屋子,桌上婢女们已然将各样菜肴摆上,且备了果酒。
宋温辞主动给众人斟酒。
宋顺安瞪他一眼。
这小子,这会儿倒是乖觉。
宋夫人则招呼桑棠晚动筷子。
宋顺安吃了两盅酒之后,气顺了,语气也没那么冲了。
他朝桑棠晚问:“你打算怎么做?”
“伯父知道我铺子里所出的云釉棉吗?”
桑棠晚放下筷子问他。
宋顺安点点头:“自然知道。”
“伯父觉得我的云釉棉如何?”桑棠晚笑看着他。
宋顺安道:“云釉棉眼下应当是你铺子里利润最高的布匹吧?只可惜产量太低,就算价格高赚的也有限。”
“伯父所极是。”桑棠晚点头赞同:“所以我新开染布坊,如今做出来许多云釉棉都堆积在仓库中。我想将这些云釉棉批发给您和城中其他的布坊售卖,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她知道宋顺安肯定会同意的。她的云釉棉京城不知道多少铺子眼馋呢,找她要货的铺子没有二十家,也有十八家。
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有松口。
宋顺安果然如她所料,脸上闪过不敢置信:“你要将云釉棉分给大家卖?”
云釉棉可是桑棠晚的摇钱树。
桑棠晚只要扩大染布坊,多生产云釉棉,不愁赚不了大钱。
她居然舍得将这利益分给大家?
“对。”桑棠晚点点头道:“我愿意以我现在所售价格的七成半将云釉棉批发给大家。您对我有帮助,给宋家布坊的我只要七成的价格。不知您可愿意?”
这样算起来自然没有在自己的铺子里售卖赚得多。可架不住数量大,出货量足够多利润自然滚滚而来。
“你可有什么条件?”
宋顺安迟疑着问了一句。
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桑棠晚做出这么大的让利,肯定是有附带条件的。
而且,桑棠晚方才还说可以解决丝绸价格疯涨的事,她还没说怎么个解决法。
“有。”桑棠晚坦然地望着他:“第一,我的云釉棉无论是谁在出售,价格都必须和我铺子里保持一致。第二,批发我云釉棉的铺子,售卖绸缎的价格不得超过去年的一成。并且所有铺子要保持一致。如果不同意我所定的绸缎价格,那也不必拿我的云釉棉回去卖。”
她的云釉棉分给大家出售,赚的利润不会少。而且是长久的生意,足够补偿绸缎一时疯涨的价格。
她相信不会有人不同意的。
宋顺安思量片刻,点点头:“这个法子可行。”
他再次看向桑棠晚的眼神,已然与之前不同。
一顿饭的工夫,他已经有对桑棠晚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不过,如果让桑棠晚做他的儿媳妇,他还是不肯的。
“伯父既然认同我的做法,那咱们不如现在就将和作文书签下?”桑棠晚笑看着他。
“好。取笔墨来。”宋顺安吩咐一句,又道:“你那里云釉棉的存货有多少?其他的铺子若问起来,我也好说。”
这生意,不会有人不做的。
“一家先分一些足够了。”桑棠晚道:“我那染布坊再加几个人,日夜不休,后面会源源不断的。”
“好。”
宋顺安埋头写文书。
桑棠晚又道:“伯父,我还有一桩事。”
“什么?”宋顺安抬头看她。
“就是那家胡氏布坊。”桑棠晚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我的云釉棉不打算给他卖。他的丝绸卖什么价格,也与我无关。”
她做这件事,除了赚银子,就是为了坑胡致轩。
当然不会带着胡致轩一起。
宋顺安闻笑了一声:“这你不必担忧。那胡氏布坊并未认作京城布匹行的一员,我们也不会登门去管他。”
“这样啊。”
桑棠晚了然地点点头。
想来,是胡致轩背后的人身份的确够硬,以至于他根本不屑于加入布匹行和商会。
生意谈妥,桑棠晚自然起身告辞。
宋夫人亲自送她出了门。
“怎么样?娘。”宋温辞挽住她手臂,看着她颇为得意:“我说她厉害吧?把我爹都说服了。”
他眉飞色舞的,好似做成方才那笔生意的是他自己似的。
宋夫人看着他笑了笑,伸手点他额头:“出息。”
“那人家桑棠晚就是有本事嘛。”宋温辞笑道:“儿就喜欢她那样的。”
“再有本事也与你无关。”宋顺安走过来,冷着脸道:“生意是生意,亲事是亲事。别以为我答应了和她做生意,就是同意了你们的亲事。你想也不要想。”
“你想什么呢?”宋温辞皱起眉头:“人家还不知道我的心意。现在就算我想娶,也得她点头才行啊。”
老爹未免太高看他了。以为桑棠晚上赶着要嫁给他吗?
桑棠晚有那样做生意的手腕,人家不成亲也能过得很好。
“你想也不要想。”宋顺安怒道:“正好你也回来了,老实在家待着。晚些时候我就去找媒婆,你给我好好相看去!”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宋温辞撒开自家娘亲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达意,达意……”
宋夫人往前追了几步。
宋温辞头也不回快步出了大门。
“老爷。”宋夫人忍不住劝宋顺安:“我看桑棠晚那孩子挺好的。样貌出众,又有做生意的天赋。您不是时常嫌弃我不会做生意吗?要真让桑棠晚进了门,咱们家恐怕会更胜从前……”
虽然今日相处时间不长,但她也看出来桑棠晚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老爷为什么非要孩子娶什么千金大小姐呢?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
宋顺安呵斥一句,也出门去。
独留下宋夫人站在原地唉声叹气。
桑棠晚回到铺子,便携一辆豪华的大马车停在铺子前。
门口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拦着,客人全被清了出来。
“怎么回事?”
桑棠晚黛眉微蹙,看向左右。
有几个客人在那处探头探脑的。
见她过来,那几人小声提醒她。
“桑老板,是乐阳长公主来了……”
“带着安湘郡主……”
“这长公主喜怒无常的,桑老板可要小心些……”
桑棠晚为人大方,处事圆滑。来这铺子里买过东西的客人都很喜欢她,见乐阳长公主来者不善,纷纷替她担忧。
“多谢大家。我去看看。”
桑棠晚谢过众人,朝自家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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