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棠晚客客气气地将周泽瀚迎进门来。
邵盼夏跟在她身后陪着。
周泽瀚并非一个人来的,与他同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绸缎铺的东家,都是在这一行德高望重之辈。
“各位请坐,请用茶。”桑棠晚含笑抬手,在主位上坐下看向周泽瀚:“这么晚了,周行首特意带着各位老板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环顾众人,面上带着客套的笑意。
别看她年纪小,可面对这群老狐狸时可是半分也不怯场,气势上甚至更他们胜一筹。
“我们几个,都算是定阳绸缎成衣这一行的话事人。照理说,胡老板今日也该过来,但考虑到你和她的关系她不大方便出,便没有让她过来。”周泽瀚生得一张圆脸,蓄着胡,高高胖胖看着很有几分行首的气魄。
他一开口便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提没有让胡绿夏过来,旨在告诉桑棠晚他处事绝对公正。
桑棠晚面带微笑:“周行首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听话听音。周泽瀚无端提起胡绿夏,无非是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想。
胡绿夏货比不过她,走了周泽瀚这个歪门邪道。
周泽瀚端起茶盏又放下,沉吟片刻道:“据我所知,你铺子里卖的布匹,有一些是没有商号的吧?”
“包括今日畅销的云釉锦,也是没有商号的货。是无良织布行仿照蜀锦做的假货,桑老板给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就敢放到市面上来卖。”
韩氏绸缎铺的韩老板立刻开口附和,并将矛头直指云釉锦。
现在,不是向着桑棠晚还是胡绿夏的问题,而是桑棠晚的云釉锦若是成了气候,他们手里的蜀锦都别想再卖出去。
那云釉锦他们几个都看过了,质地的确与蜀锦相差无几。这才是他们几人不顾时间这么晚,径直登门找桑棠晚的真正缘故。
“据我所知,大晟并没有律法规定,铺子里所卖的绸缎必须有商号吧?”桑棠晚黛眉微挑,不疾不徐地反问:“还有,各位的铺子里上中下三种档次,无论哪种布匹,都是有商号的吗?”
寻常铺子里,上中两种成色的布匹,几乎都是有商号的。只有下等布匹,例如麻布那些都是穷苦人家穿的。他们不讲究商号,只看价钱。
所以绸缎铺的下等布料,几乎都是没有商号的。
“下等布料自然不需要商号,上中两等就不同了。行有行规,客人花了高的价格,就该买好的质地。”周泽瀚语重心长道:“你年纪还小,之前几次我都没有跟你计较。今日特意来,是和你说一声,云釉锦你是绝对不能再卖的,以免坏了我定阳绸缎行的名声。”
站在桑棠晚身后的邵盼夏一听这话顿时着急,往前一步便要说话。
凭什么?
她家小姐做出来的布匹漂亮又结实,大家就是喜欢,谁管有没有商号?买东西的人不管,他们这些人倒来多管闲事。
桑棠晚拦住她,起身道:“周行首的意思是,我的云釉锦没有商号,所以不能摆在铺子里售卖?”
“正是如此。”周泽瀚点头肯定,又道:“小桑老板,你这毕竟是大商铺,不是街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裁缝铺、行脚商人是不是?他们可以卖不入流的东西,你我这样的大铺子,怎么能行?”
“我懂。”桑棠晚鸦青长睫扇了扇,痛快地应下:“好,我答应各位,从今往后我这铺子里再不摆出云釉锦来卖了。”
周泽瀚不想她如此爽快,反而愣了一下,扭头看韩老板几人。
韩老板几人面面相觑,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人家都答应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那就这样说定了。”周泽瀚转而朝桑棠晚道:“此事并非儿戏,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别叫老夫难做。”
“周行首放心吧。”
桑棠晚笑嘻嘻地将他们送出门。
“小姐。”邵盼夏关上门,便一脸焦急地看向桑棠晚:“那云釉锦您钻研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刚开始赚钱他们就不让您卖了,这怎么能行?”
她都想一拳打在周行首脸上了。
她家小姐一个姑娘家,多不容易?他们一个个还登门欺负她家小姐。
“他们不让我卖我就不卖了?”桑棠晚不以为意:“我自然有法子。你去叫曲姑姑来。”
邵盼夏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姑娘。”
曲绵绵很快便走了进来。
“姑姑,明日你去找几个裁缝,放出消息去,就说我这里可以让他们拿云釉锦的布料回去做衣裳卖。进货价格比我今日售卖的价格低两成。另外,告诉他们我这铺子里不会再售卖任何云釉锦的布匹和衣裳,让他们不必有后顾之忧。”
桑棠晚目视前方,思量着吩咐。
“姑娘怎么突然这样决定?”曲绵绵诧异道:“是不是周行首他们说了什么?”
“嗯,他们说云釉锦没有商号,不能在铺子里售卖。”
桑棠晚颔首。
周泽瀚管得了她,却管不了那些小裁缝。
至于价格,云釉锦比蜀锦便宜太多,原先的价格和蜀锦挂钩,她本就多赚了。给裁缝们拿货价格低了两成,但实际她赚得也不少。并且还省下做成衣的人工,很是合适。
“姑娘好智计,我明日便安排。”
曲绵绵看着她,目光复杂。
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桑棠晚在做生意上的天赋。
桑棠晚这般一安排,登门订货的裁缝络绎不绝,毕竟云釉锦出世便成了香饽饽。
如此,桑家铺子里越发忙碌起来。
半个月又是眨眼而过。
才将新出的云釉锦分派,让姚大丫和邵盼夏挨个儿给裁缝们送过去。桑棠晚便又抱着钱罐子坐在后院称银子。
只要一切顺利,用不了几年她就能攒够去京城开铺子的银子了。
前头忽然喧哗起来。
桑棠晚停住动作,侧耳听了听,放下钱罐子起身从后门进了铺子。
在铺子里高声说话的,原是两个裁缝。
“桑老板,陈绣娘拿走了我订的五匹布,颜色都一模一样的,反而叫我再等下个月。明明是我先给了定金,凭什么把我的布匹先给了她?您倒是给我说出个道理来。”
一见桑棠晚进来,名叫张三娘的裁缝顿时开了口。她长得高高胖胖,脸像白馒头,是个直爽的性子。
那被她揪着的陈绣娘也开了口:“我也不是没交定金银子,我拿的五匹也不见得是你的,你别胡搅蛮缠。桑老板叫你等下一批,你就等下一批好了,闹来闹去像什么。”
她生得秀气,嗓门比不上张三娘,气势更是不如。
一看便有几分心虚。
此时,铺子里看布匹衣裳的客人都围拢过来,等着看热闹。
“二位别生气,快请随我进来,有什么话慢慢说。”桑棠晚笑着招呼她们,又道:“给定金的人实在太多,弄混了也不是没可能,咱们说清楚就好。”
她说着示意她们进里间。
张三娘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进门去。
陈绣娘却站着没有动。
桑棠晚疑惑地看她:“你……”
“那个……我就不进去了,桑老板,我和你说实话吧。”陈绣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给你家送布的丫头塞了点银子,她这才将布给了我。我都付过钱了,那五匹布就该归我,我也没想到那布匹是她定的。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探头往里间看了看,有点惧怕张三娘。
她们两家铺子相邻,常常较劲,她也没怕过张三娘。只是这次,的确她理亏。
“原是如此,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桑棠晚眸底闪过一丝了然:“不知,是我家哪个丫头给你送的货?”
她铺子里送货的只有邵盼夏和姚大丫。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姚大丫。
邵盼夏跟着她吃喝不愁,衣食无忧,月月都能攒银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反观姚大丫,虽然月月有进项,可手头还是很紧的样子。
“哪个?”陈绣娘看了看左右,指了指门口守着的姚大丫:“就是那个,脸黑黑的丫头嘛。”
桑棠晚看了一眼姚大丫的背影,点点头:“行,那你先回去。”
姚大丫捉着衣角,缩着脖子。不用问她也知道,此事的确是姚大丫做得无疑。
“你怎么放她走了?”
张三娘在里间等得不耐烦,出来看见陈绣娘往外走,顿时着急。
“事情我已经了解过了,的确是我家丫头送错了货。”桑棠晚赔笑道:“等半个月之后新货出来,我第一个给你送过去……”
“半个月之后?那还送什么?黄花菜都凉了……”张三娘一听这话更急。
云釉锦才出来,就得事先到手才能抢占先机。
“你先别急。”桑棠晚拦住她的话头道:“还是五匹布,我只收你一半的价钱,算是给你的补偿。如何?”
张三娘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真的?谢谢,谢谢桑老板……”
她急着要布匹,就是为了赚银子。等半个月,本钱少了一半,怎么算怎么划算。
陈绣娘比她早又如何?说不定还没她赚得多呢。
“不客气,回去等着吧。”
桑棠晚笑着送她出门。
待张三娘离去,桑棠晚面上笑意一敛,看向门边的姚大丫:“大丫,随我进来。”
姚大丫低头跟她进了里间。
桑棠晚在圈椅上坐下,肃着脸儿看她:“方才的事情,是你做的?”
姚大丫听她问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道:“小姐,我知道错了……”
她没有抵赖,而是直接认错。
“张三娘给了你多少银子?”桑棠晚问。
姚大丫声若蚊蚋:“一两……”
“一两银子?”桑棠晚蹙眉:“你为何要这样做?很缺银子吗?”
不过一两银子而已!她每月给姚大丫的是十五两白银,外加吃住。
姚大丫扑在地上只是啜泣,并不说话。
“你缺银子,为什么不和我说?”桑棠晚起身,垂眸看着她。
因为姚大丫的娘是她娘亲施恩之人,姚大丫性子也淳朴,她对姚大丫便一直有几分亲近。给姚大丫的工钱,足够她再找一个半人跑腿。
她不懂姚大丫为何要这么做。若真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姚大丫完全可以和她说,没必要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小姐,对不起……”姚大丫哭着道:“是我做错了事情,对不起小姐,小姐把我赶走吧……”
她愧疚不已,连连磕头,泣不成声。
桑棠晚叹了口气,退后一步重新坐下:“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姚大丫只是一味地哭泣。
此时,一直在门口听着的邵盼夏探头看桑棠晚,欲又止。
“你知道?”桑棠晚看向她:“那你来说。”
邵盼夏和姚大丫一样,都是贫苦出身,从小到大吃尽苦头。两人又一起做事,关系自然亲近。
邵盼夏同情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姚大丫道:“小姐,大丫她爹喜欢赌钱,把家里的银子和东西都输光了,这次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又看姚大丫。她暗暗叹气,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那种让人绝望的生活,她是深有体会的。
贺三虽然不赌钱,可却拼了命地往外送钱,和赌徒又有什么区别?
桑棠晚目光再次落在姚大丫身上。
“你和小姐说啊,到底怎么回事?”邵盼夏推了姚大丫一下。
姚大丫这才断断续续道:“我爹……他要拿我妹妹去做赌注,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敢求小姐原谅,我,我这就走……”
十赌九输,她不贪张三娘的一两银子,妹妹就要被输出去。
她实在走投无路,也深觉对不起桑棠晚。羞愧难当,便是桑棠晚留她,她也没脸继续在这待着。
“等一下。”
桑棠晚叫住她。
姚大丫起身的动作顿时停住,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她。
邵盼夏又悄悄叹了口气,小姐还是心软。
“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钱。”桑棠晚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多出来的也给你,回去好好生活吧。”
她长睫微垂,眸底的不忍一闪而过。
“多……多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大丫无以为报,来世变作牛马报答小姐的恩情……”
姚大丫接过银子,似乎再也无力支撑身子,一下瘫倒下去,泪如雨下。
桑棠晚眉心紧皱:“好好地说什么来世?”
姚大丫莫不是要想不开?
“我……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姚大丫抹了一把脸上泪水道:“我娘身子不好,下面还有弟弟妹妹。我是长女,理应照顾他们,小姐放心,从您这儿离开之后我绝对不会想不开,更不会连累您……”
是她对不起小姐,做下这样的事,小姐还给了她这么多银子。
如果她离开之后就自尽,外头一定会有人传小姐心狠,也会将所有的事情归结在小姐身上。这不是她想要的。
小姐对她这样好,就算是天天把她吊起来打,她也不会害小姐半分的。
“你送送她吧。”
桑棠晚摆摆手示意邵盼夏。
邵盼夏擦擦眼泪,扶着姚大丫出去了。
片刻后,她走了回来,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站着,默默陪着桑棠晚。
“你怎么不为她求情?”
桑棠晚看向她,问了一句。
邵盼夏道:“小姐,我是个愚钝的,却也知道赌钱是填不满的坑。大丫有那样一个爹,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情来,小姐做得对。”
姚大丫是值得同情。但她不想小姐因此惹上麻烦。
桑棠晚拍拍她肩勉强笑了笑:“你和从前不同了。”
邵盼夏如今活得坚强且通透。
而她,也不是什么在世活菩萨。姚大丫有这样的父亲,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
清早起床时,天儿便阴沉沉的,北风呼呼的直往人骨子里钻。
桑家绸缎成衣铺门口,邵盼夏正正爬在梯子上,擦拭牌匾上的灰尘。
桑棠晚在下面替她扶着梯子,仰头往上看。
“小姐,您别抬头,一会儿灰尘要进眼睛里了。”邵盼夏提醒她。
桑棠晚应了一声,叮嘱她:“你小心点,别分神。”
大道斜对面,胡氏布坊外的巷头。胡绿夏与一个蒙着面巾戴着帽子几乎看不见脸的男子站在那处。
两人都望着桑棠晚的方向。
“怎么样?”胡绿夏率先开了口,声音压得低低的:“这次的货品相好吧?你们动手的时候小心些,别破了相。价钱只怕比平时卖的那些货色要贵上几十上百倍。”
她看着桑棠晚的背影,眼底的算计几乎溢出来。
莫要怪她狠心,要怪就怪桑棠晚自己作死。
桑家的铺子开到哪里不好,非要开到她的铺子对面?桑棠晚处处与她作对,如今她铺子里的生意已经去了十之七八。
不除去桑棠晚,她便要没命了。
“货是好货。”那蒙面男子同样压低声音:“但之前那些女孩,都是在家里可有可无的,丢了也无人追究。这个可不同,他可是你家夫君的女儿,你不怕冯兴怀发现……”
他迟疑了。
他想赚钱不假,但也不能留有后顾之忧。
“你不说,他怎么会发现?”胡绿夏打断他的话:“做隐蔽一些,你不是擅长做这种事?”
“可是,我听说她和定阳知府事赵承曦也有交情。那个高个儿的男子,就是赵承曦的手下吧?天天跟着桑棠晚,应该就是派过来保护她的。”蒙面男子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赵承曦正在查我们这些案子,我看还是……”
赵承曦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这样做岂不是送上门去?
“我叫你来是让你认认脸,不是要你讨价还价的。”胡绿夏变了脸色,斜睨他一眼道:“你就说,这桩买卖能不能做?”
她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质疑了?
蒙面男子连忙低头:“是。但是赵承曦那个手下武艺高强,只怕我们的人不是对手……”
胡绿夏盯着桑棠晚的身影,眼神宛如毒蛇:“找个机会,调虎离山。”
“是。”蒙面男子点头应下。
*
“桑家绸缎成衣铺,这一家就是吧?”
隔日,一个穿着脏兮兮蓝色旧袄衫的中年男子走到桑棠晚铺子前。他蓬头垢面的,眼圈青黑,好几日没睡了似的。站在那处抬头打量牌匾上的烫金大字。
旁边路人好心道:“是了,这就是桑家绸缎成衣铺……”
“哎哟,我苦命的女儿啊……”
话音还没落下,那中年男子忽然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以手捶地,大声干嚎起来。
那路人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就是这一家,桑家绸缎成衣铺的桑老板,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歹毒。我女儿在她家做工,就做错了一点点事情,她故意抓着不放,不给工钱不算,还辱骂毒打我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她不甘受辱,昨天夜里上吊去了……”
姚赖狗一边说一边干嚎,可半晌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往桑棠晚店铺里看。
门口很快围了一群人。
桑棠晚听闻动静,走了出来,蹙眉打量姚赖狗:“你是谁?”
“你就是桑棠晚吧?赔我女儿,你赔我女儿!”
姚赖狗上下一扫桑棠晚的穿戴气度,立刻爬起身打算纠缠上去。
“滚开。”
赵青一错步,挡在桑棠晚面前。
姚赖狗一见他不好惹的样子,顿时不敢再上前纠缠,口中却叫的更大声:“大家伙快来看看啊,桑家绸缎成衣铺的老板害死了我女儿,还找人打我……有没有天理啊……可怜我的女儿,给她做事的时候从不偷懒,最后就落得上吊自尽的下场……”
他虽然不是真哭,可嗓门却真的大,这么一会儿工夫,又围上了不少人。
赵青小声示意邵盼夏:“去报官。”
他扭头看看隔壁宋家。主子可快点来啊,这种时候可不能让宋温辞抢了先。
“你是说,大丫上吊自尽了?”
桑棠晚惊愕地看着姚赖狗。
怎么会这样?
姚大丫走的时候,亲口说有年幼的弟妹和身体不好的娘要照顾,不会看不开。况且她还给了姚大丫一锭银子。
这才隔了一日,人便没了?
“你少装腔作势,还不是你逼的?要不是你毒打了我女儿,不给她算工钱,还赶走了她,她至于走这条路吗?你赔我女儿……”
姚赖狗好似真抓到桑棠晚的错处一般,愈发的理直气壮。
这会儿他也不装哭了,嗓门极大,唾沫横飞。
“大丫现在在哪里?”
桑棠晚很快平复情绪,理清思路,开口询问一句。
有没有可能姚大丫拿了银子回去,不想给姚赖狗再去赌。姚赖狗毒打女儿要银子,失手打死了她?
“在……在……”姚赖狗脸色变了变道:“下葬了!”
他心虚地看向别处。
“赵大人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桑棠晚抬眸便见赵承曦迎面而来。肩宽腿长,阔步而行,一如既往的矜贵淡漠,气势迫人。
“大人,这为姚赖狗的女儿姚大丫离开我这里满打满算不过才一日半,昨天夜里便丧了命。姚赖狗现在却说已经将姚大丫下葬了,这其中定有隐情,恳请大人明察!”
桑棠晚抬手朝赵承曦行礼,嗓音清亮,条理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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