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镇海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孙夫人,这会儿暗暗心惊,急得不行,却也不敢搭腔。
倒是孙翔龙,眼睛盯着那个u盘,疑惑着开口:“你不会诈我呢吧!怎么可能有监控视频?”
黎曜轻蔑一笑,转头吩咐周恒:“去找一台电脑过来,让孙少爷好好瞧瞧他当时的英姿。”
周恒立刻点头:“是,我这就去。”
他走后,黎曜依旧淡定自若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着那枚u盘,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病房中,格外清晰。
清晰到诡异。
黎曜目光含着一抹笑,可那笑却又透着丝丝寒凉。
孙翔龙和他对视几秒,不知为何,心里竟感觉一阵寒冷和畏惧。
他下意识避开视线,不敢再看对方。
黎曜却在他们一家的紧张不安中,缓声开口:
“笔录上写着,是沈凌川先动的手,几乎是单方面殴打,打断了孙翔龙四根肋骨。到了警察局之后,又是他主动挑衅,当着警察的面差点儿杀了孙少爷。我说的没错吧?”
孙翔龙嘴唇翕动几下,没回答。
一旁的孙镇海犹豫几秒,犹犹豫豫地开口:“可能是我儿子被打懵了,打打闹闹的时候,哪还记得自己动没动过手呢……”
黎曜显然没了耐心,“本还想着这事如果能调解,就和孙区长一家商量商量。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孩子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可你们到现在都想要一个真相,那就不必谈了。到时候有视频为证,是寻衅滋事也好,笔录作假也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说着,黎曜站起身,把u盘抛给律师。
“执政厅还有事,我先走了。之后的事,孙区长可以和律师慢慢谈。”说罢提步就要往外走。
孙镇海顿时慌了,瞪了一眼同样面露惊慌的孙翔龙,大步流星地追了出来。
“执政官!您留步!”
黎曜偏头看他,眼神相当不耐烦。
“还有事吗?”
起初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孙镇海,如今怂到不行,尴尬道歉。
“抱歉执政官,我不是非要等什么真相,您多虑了。这事往小了说,就是两个孩子打架,其实也没啥的,过去了就过去了。
人家警察也怪忙的,还要处理咱们这点小事,实在挺过意不去。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咱们私下里和解,也别再浪费警力了。”
“凭什么算了?”孙翔龙脱口而出,语气不悦,“他白打我了?”
“你闭嘴!”孙镇海低声呵斥。
孙夫人也急忙过去掐了他一把。
黎曜眸光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在对方忐忑不安的目光下,他竟认真思索了几秒,而后点头。
“既然孙区长想要和解,那这事就简单多了。”
大领导单手插兜,在病房中随意踱步。
“说到底,确实是两个年轻人不够成熟,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这事没必要闹太大,我们就各退一步,算了吧。”
孙镇海连连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黎曜走到小桌旁,从果篮里挑挑拣拣,找到一个圆溜溜的橙子,拿出来在手上掂了掂,而后转身,随手抛给孙翔龙。
“孙少爷被打得严重了些,多补充点维c,对身体有好处。”
孙翔龙连忙接住,还以为执政官在关心他,即便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骄傲得意,懒洋洋地道谢。
“多谢领导关心!”
他这面得意扬扬,孙镇海却看出了端倪,脸色瞬间难看。
黎曜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温和语气褪去,一开口就透着森森冷意。
“不过,弄虚作假,笔录说谎,伪造伤情鉴定……这些事,却不能轻易算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出现两位警察,周恒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进入病房。
黎曜沉声吩咐:
“给孙少爷重新去做一份伤情鉴定。之前为他做伪证的医生,录口供的警员,一并重新审问。”
“是!”
说罢,他看也没再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孙镇海一家,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
沈凌川耷拉着脑袋从派出所走出来,像一只被训过的无辜大狗狗一样。
一抬头,就瞧见黎曜抱着手臂,轻靠车门,眉眼淡淡地望着他。
沈凌川眼中的怨气和烦躁顷刻褪去,化为满眼诧异,开心地跑了过去。
“哥!您怎么来了?”
沈凌川咧嘴一笑,嘴边的伤疼得他“诶唷”一声,暗暗骂了一句,“混账东西,打得我还挺疼。”
黎曜见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叹气。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求助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小小年纪,记忆力减退。”
沈凌川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以为您只是帮我找了个律师,没想到您能亲自来。”
他揉了两下唇角淤青,嘀嘀咕咕地又说:
“他们说可以找律师,我又不认识那么高级的人。就想着我周围的人里面,您应该是最高级的了,肯定能有门路,所以才想向您求助帮忙的。”
说罢,沈凌川收起吊儿当啷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向黎曜鞠了个躬。
“谢谢大哥!对不起大哥!给您添麻烦了!”
黎曜被他这一句“大哥”弄得嘴角抽动。
怎么感觉自己跟黑社会似的呢?
沈凌川直起上身,刻意往左右瞧了瞧,又问:
“您没告诉我姐吧?”
“嗯,没说。”想起在游艇甲板上接到的那通电话,黎曜轻叹了口气。
“她还不知道这事。不过你这满脸是伤,她回来了也看得见啊。”
“就说喝多了摔的!没事儿!”
经历过这一遭,沈凌川对黎曜更加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其实他也没想过一个电话就能摇来人,而且对方不仅给他找了律师,还亲自在派出所门口等着接他。
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这个大哥很值得交!
沈凌川在这面兀自感动,黎曜却问他:“你家人都不知道吗?”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会通知家里,怎么到现在他家都没来人?
沈凌川悄悄为他解惑,“他们是要通知我家里的,但我说我爸心脏病,我妈高血压,我这又不是啥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旦他们打电话把老两口吓出个好歹,我也不活了,直接撞死在他们所里。”
黎曜:“……”
小小年纪,胡乱语。
关键是……对方也信?
不过转念一想,里面那些人本就和孙家勾结,说不好出于什么心理,总归是要谨慎一些的。
本来就是个打架斗殴的事,万一沈凌川说得是真的,要真把人家爸妈气犯病了,也是挺麻烦的,他们也不想把事情惹大。
黎曜点头,“行吧,那我作为你的唯一‘监护人’,现在就送你回家吧。”
“谢谢大哥!”沈凌川嘴超甜地道谢,嘿嘿一笑。
“我以为您肯定得骂我呢!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是得骂你,不过不是因为这个。”黎曜看着他唇角淤青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你就不能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他拉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揍一顿?非得去警察局打架,还让人家倒打一耙……”
黎曜越说越嫌弃:“最蠢的就是两败俱伤。”
沈凌川站在那里半晌没动,微张着唇,眼睛却一点点亮起。
呆愣片刻,他忽然双手抱拳,姿态从未有过的虔诚。
“感谢大哥赐教!”
黎曜无奈地横了他一眼,“接下来怎么办?听说车头都撞瘪了,要赔不少钱吧?”
“公司倒是有保险,不过我也得扣一部分,这个月工资应该剩不了多少了。”沈凌川叹气。
“以后跟着我吧。”黎曜打断了他的哀怨,语气淡淡,而后向车扬了扬下巴,“上车说。”
“啊?真的呀!行啊!”沈凌川立刻高兴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副驾驶,开门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问:
“哥,你究竟是做啥的?我看你这车都是防弹级别的,不会是啥危险的职业吧?说好了啊,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被我妈知道得打死我!”
他小嘴叭叭叭的实在聒噪,黎曜深吸了一口气,故意挑眉吓唬他。
“晚了,你已经上贼船了。”
沈凌川懵懵地望着驾驶位气定神闲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又问:“你……你究竟是干啥的呀?”
黎曜唇角挑起,轻飘飘地丢下三个字:“黑、社、会。”
“雾草……”
大写的牛逼plus……
-
当晚,乔以眠趴在宽大的双人床上,依旧睡不着。
她摆弄着手机,反反复复看着黎曜的对话框。
她一小时前发的消息,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没人回复。
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睡意,正打算开电脑写点东西,就听微信叮咚一响,大领导的回复消息到了。
是一个音频文件。
她好奇地点开,居然是他字正腔圆的读书声。
今晚读的不是《洛神赋》,改成了《出师表》。
一句一句,念得很有感情色彩,乔以眠趴在枕头上,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随后,消息框中又多了一条语音。
大领导语调沉稳地问她:“今晚的哄睡服务,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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