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眠一家在林川没什么亲友,葬礼办得很简单。
姑姑受到的打击不小,一夜之间仿佛老了许多。
沈凌川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有些手忙脚乱。
幸好黎曜提早做了准备,整个流程安排妥当,这两天不是他在这里,就是安排手下的人过来帮忙。
沈凌川不知道他和乔以眠认识,只当他是来帮自己的,眼中盛满了感激。
处理完后事之后,沈凌川走到一旁对黎曜表示,
“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我保证随叫随到!”
黎曜哭笑不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开口,
“好好照顾你妈妈和你姐姐,一时半会儿,她们可能还过不去。”
沈凌川默默叹了口气,点头。
黎曜这几天抽时间过来探望,执政厅事务积压了一大堆,他没办法久留。
在房间里没看到乔以眠,下楼时发现她坐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这才松了口气。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
仰头看着小姑娘红肿的双眼,心中一阵疼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别哭了,叔叔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
乔以眠扁了扁嘴,眼中浮出一丝水光,嗓音低哑,“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黎曜直起上身,抬手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低声安抚:“你们在梦里告别了,不是吗?”
乔以眠点了点头,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泪水无声无息地掉落,在他心底氤氲一片。
回医院收拾东西的时候,乔以眠才见到匆匆赶来的徐逸舟。
对方风尘仆仆,满脸歉意,“对不起,我前两天出差,听医生说才知道叔叔的事。可工作那面实在走不开……回来晚了。”
乔以眠摇了摇头,“没关系,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了,感谢的话都说不过来了。”
说完,她又想起一件事,“逸舟哥,你有时间把卡号发给我,我先把治疗费给你转过去。”
前些天姑姑取了一笔定期存款,又和亲戚朋友借了些,再加上卖掉了两幅画,好歹凑够了前期的治疗费。
若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还好,她可能还不这么着急还钱;可得知徐逸舟对自己的感情后,她就想尽快把钱还给他。
哪知徐逸舟听完愣了一下,反问:“你不是还了吗?”
这回轮到乔以眠惊讶了。
见她眸光困惑,徐逸舟只好解释:“出差前,医院把那笔治疗费原路退还给了我,说是你们交上了,会不会是姑姑交的?”
乔以眠知道不是,因为姑姑的钱都放在自己这里。
她心里忽然浮出一个念头,不过却没和徐逸舟讲。
“那我回去问问她。”
收拾完放在医院的东西,徐逸舟帮忙搬到车上,乔以眠和他告别,对方却有些依依不舍,迟疑着开口,
“以眠……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乔以眠点头,“可以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徐逸舟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片刻后点了点头,“嗯,对,我们还是朋友。”
车子驶离医院,乔以眠开出一段路之后,靠边停在辅路上。
她拨通了黎曜的手机号,对方可能在忙,没有接。
她只得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爸的治疗费,是你交的吗?
收到对方回复的消息时,她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是。
乔以眠默默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几秒,给他回复。
我会尽快还给你。
这次,对方却没有回消息。
乔以眠知道他既然悄悄交了钱,就没打算让自己还。
但两人的关系还不明朗,就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种钱也不应该让对方交。
只不过欠他的钱,总好过欠徐逸舟的。
至少她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倾斜。
进入四月,明明是春末夏初,万物复苏的季节,可乔以眠的心头,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
悲痛的情绪还未从体内撤离,就投身于忙碌的工作之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部分难过和悲伤。
可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听见那串风铃声响。
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背后,是爸爸开心愉悦的笑声,和温柔喊她名字的声音。
可她却没办法回应。
她知道,自己始终过不去那个坎儿。
只因爸爸离开的那个夜晚,她远在几百公里之外,未能及时赶回来。
头七这天,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望着相册中父女俩的合影发呆。
抚摸着男人温柔的面庞,她声音哽咽,“爸爸,今晚您能再来看看我吗?”
不知是思念太盛,还是冥冥之中,父女俩心意相通。
她再次梦见了爸爸。
梦中,他依旧在对她温柔浅笑,似乎很多年没见过这样平静的笑容了。
他像小时候一样揉着她的脑袋,轻声哄道:“眠眠,爸爸走了,以后不要让自己太辛苦,爸爸妈妈会一直看着你的。”
醒来时,晨光稀薄,泪洒枕边。
-
乔以眠最近情绪一直不高。
虽然对工作没什么影响,可熟悉她的人都看得出来,小姑娘一夜之间似乎长大了许多,也沉稳了不少。
这些天,黎曜但凡有时间,都会来接她下班,带她出去吃饭,或是去看电影,去河边散步,去一切能让她开心起来的地方。
她虽然也会说会笑,但那种感觉总是不太对。
就像是怕他被她的情绪传染,也变得不快乐,而故意对他强颜欢笑。
黎曜心里有些担忧,可暂时又没什么办法。
直到这天,他接到了一通来自海城好友的电话。
小傅总的语调总是透着愉悦欢乐,“执政官大人,五一假期能不能来海城旅游啊?”
黎曜刚想说没空,话到嘴边想起来什么,反问:“你要结婚?”
电话那端笑意更浓,插科打诨外加撒娇,“请柬已经给你和黎叔都送过去了。刚给他老人家打过电话,他说政务繁忙,不一定有时间参加,你可就不能再拒绝了啊!
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你们好歹得派个代表来给我当个证婚人啊!”
黎曜无奈,“证婚人哪能找我这个年纪的?你是嘲笑我太老吗?”
电话那端笑得荡漾,“你虽然不老,但你职位高啊!我这普普通通一个小角色,能邀请来的最大的官儿,不就是你了吗?你不当,谁当?”
“你恐怕对‘普普通通’有什么误解。”黎曜被他插科打诨逗了两句,心情多少轻松了些。
“分子钱回头打给你,婚礼可能确实去不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许多。
“小姑娘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想多陪陪她。正好放假,带她出去散散心。”
“那就来海城散心啊!”傅斯寒立刻安利,“我年前买下个小岛,离海城不远,打算去那里度蜜月。正好你带嫂子过来玩两天,我这面也邀请了不少朋友,人多热闹,又都是同龄人,说不定心情就好了呢。”
不得不说,小傅总的三寸不烂之舌确实让大领导有些动摇。
“嗯,那我问问她的意思,看她想不想去。”
小傅总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把公务机直接给你们摆到机场,你如果带不来嫂子,这婚……我照样得结。”
黎曜无奈一笑,“行,知道了。”
挂断电话,黎曜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工作告一段落,他索性没再加班,直接开车去接乔以眠。
没想到小姑娘今天却加班了。
在车里等了将近一小时,乔以眠才慢吞吞地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黎曜下车,走过去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工作不顺利?”
乔以眠赖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下午开会,这次人物专访落到了我头上,我查了好久的资料,也不知道要采访谁。”
她环住黎曜的腰,仰头看他,声音软软地撒娇:“执政官大人,给我指个方向?企业家、华侨、知名学者、教授……在林川有一定社会地位的,都可以。”
黎曜认真思忖,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必须是林川的吗?”
“都行啊!不过外市的名人,平时都没什么工作往来,不是更难沟通吗?”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黎曜若有所思地笑道:“这个不难,对方应该巴不得你过去采访他呢。”
乔以眠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紧接着,脑袋被他轻轻揉了一把。
“走吧,先去吃饭,采访的事就交给我吧。”
乔以眠以为黎曜会帮她牵线搭桥,直接找一位林川的名人进行采访。
可直到被他带到机坪,坐上一架小型公务机,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诧异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采访?”
“海城。”黎曜温声笑笑,递给她一杯柠檬水。
“正好五一假期,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完成人物专访,一举三得。”
说罢,他坐在乔以眠对面,“这算公事出差,应该也不用请假了,你们报社肯定也没什么意见。”
乔以眠后知后觉地笑了,“那应该是一举两得啊!”
黎曜眉目带笑,“哦,还要参加个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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