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朱高燨的船只返程琼州,是日天朗气清,臣属王直带着一众王府属员迎接。
而到了此处,黄克孙与苏禄国几个酋长也见到了另一个新世界,整个海岛之上,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建筑,繁忙的港口,远超应天府的规模。
更为恐怖的是军队,用来征服渤泥国的新式军队一行行列队在前,就像是复印机打印的一般,肃穆而又整齐。
见得此状,黄采薇不由向黄克孙问道:“爹爹,此处,便是哥哥的王国么,怎么看起来比皇帝陛下在的应天府还要繁华?”
“少说一些吧!”黄克孙并没有解释什么,实际上这一次来琼州他们并不顺路,可朱高燨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来琼州?
显然,去应天府是一回事,来琼州又是另一回事,这个大明镇海王,似乎拥有能让大明皇帝也为之恐惧的力量。
看到这些景象,他们这些小国来人,也掂量掂量以后遇到大事的时候,应该如何站队了!
不过他们的想法是他们的,此时朱高燨已经与胡广迎上了自己妻儿,一见到胡广,胡妙音顿时就红了眼眶,一声爹喊出,就要来到胡广面前跪下。
胡广见之,自是感动非常,父女相顾而泣,朱瞻壄则是被朱高燨抱着,见得此状,忙道:“爹爹,这位老先生,莫非是外公不成?”
“是了,这便是你亲外公!”朱高燨笑了笑,主动放下了朱瞻壄道:“还不去给你外公见礼!”
朱瞻壄闻之,也不胆怯,上前对着胡广便一板一眼的躬身下拜道:“孩儿瞻壄,拜见外祖父!”
胡广正看着亲女儿流泪呢,忽听此声,扭头一看,便见一个小童正在朝自己拜礼,还没等他反应,胡妙音就道:“爹,这就是您外孙,说来您还没见过。”
“这便是王世子?”胡广一阵侧目,却见朱瞻壄小脸粉雕玉琢,极为可爱,此时的朱瞻壄已经七岁。
没了当初那般奶味,多了一丝正经,立在胡广面前,不卑不亢,腰板挺得老直,看得胡广连声赞道:“好好好,果是麟儿也!”
行礼过后,他又成了外祖父,上前便欲将其抱起,可抱了一会儿,没抱动,朱瞻壄便笑道:“孩儿长大了,已不求抱矣!”
“倒是祖父病体刚愈,却该孙儿尽孝!”说着他便扶住了胡广的手,想要搀扶胡广。
这却把胡广乐得够呛,心中又是一阵感慨着孩子灵性,想他现在也算儿孙成群,三个女儿三个儿子都各自婚嫁生养。
可他一众外孙,却每一个比得上朱瞻壄如此机灵的,看得他一阵笑道:“有此麟儿尽孝,老夫日后可得托矣!”
当下他便顺势牵住了朱瞻壄的小手,开始问起了自己这小外孙的学问情况,朱瞻壄连忙回答。
爷孙在这边见面,朱高燨却已经和王直碰了头,了解起了琼州这半年多的各方面情况。
实际上随着电报通达,他对琼州几乎可以说遥控指挥,大小事务,事无巨细都会经他的手处理。
不过文字传达的信息终究没有语来得丰富,所以每次回来,朱高燨都会照例直接询问。
在王直的讲述,他还真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第一件事,便是澳洲殖民地,发生了一次暴乱。
这一次暴乱是因为汉夷杂居而引起,说是南下建立殖民地之时,百业待兴,人员颇为混乱,便有一汉女失踪。
百姓寻找了三日无果,直接报官处置,结果官方还在寻找,镇内却有流称是勃泥人给绑去吃了。
因是这些百姓都是两广南下,宗族观念极重,又兼渤泥国百姓行为举止与汉民格格不入,大多茹毛饮血,故在这些百姓一听到此,便带着人前往渤泥国百姓家中挨家搜查。
可此事,渤泥国百姓自然不认,他们虽然教化不如汉民,却已经摆脱了食人的陋习,面对这些百姓的诬陷,当然不远配合搜查。
如此一来二去,双方矛盾越来越计划,终于在十月末时发生了一次暴乱,两方直接开战死伤了数十人之多。
幸得军队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事态逐渐扩大,后经过搜查,发现绑人的乃是一个汉人老光棍。
此人年轻时候就是个泼皮,手脚都不干净,上了年纪,随同流民一道南下,本以为此后就可以领着琼州救济金过下半生,结果却被运到澳洲莽荒之地,由此生恨。
又见邻家姑娘貌美,索性绑了关在林中,每日前去淫乐,回到镇内,又怕自己被寻,于是将锅甩到了勃泥百姓的头上,由此引起了暴乱。
朱高燨听得此,便皱眉道:“你们移民工作怎么做的,这等泼皮无赖,怎的也能随之南下?”
“属下之过!”王直见他不悦,急忙告罪道:“因是之前南下之时,彼等多为老弱,故而懈怠了些!”
“如今发生了此事,属下已经让人仔细调查其所有人背景,凡是有那等劣迹之人,皆行遣返!”
“遣返就不用了!”朱高燨抬手道:“似这些泼皮无赖,送到何处都是祸害,休要见他年老便怜惜,只要不悔改,一并送去劳动改造!”
“另外,此人尔等如何处置,此番激起民愤,勃泥人受了委屈,岂会善罢甘休,没有闹事?”
“此人还在关押,初步判定死刑,但还需王爷确认!”王直沉默了片刻便道:“至于那些勃泥人实则并未暴乱,因为此事刚出,聚居地就遭到了土人袭击!”
“这些土人数量极多,通体黑皮,善使弓箭,长于奔跑,于上月初九对小镇发起了突袭,虽然军队反应及时,可任旧死伤了上百人!”
“聚居地遭此二事,人心惶惶,虽有忧患,却不再内斗,纷纷开始建设围挡,准备在冬天之前,建设好外围城墙!”
“不过这些土人凶残,围墙恐怕也难以挡住袭击,若不早做打算,恐怕咱们聚居地难以长久!”
听到此处,朱高燨想了片刻,便伸出了三根手指道:“第一,现在虽有外乱,内患不可不除,那泼皮必须尽快处置,即可发报,过年之前就要动刑,绞刑处死!”
“第二,彼等土人来去自如,军队不可能一直看着聚集地,即刻组建民兵队伍,发短枪,标准为每户一支!确保土人前来之时,这些人能自保!”
“第三,发出围捕令,明天就上报纸,从一月初一开始,官方悬赏捕捉澳洲土人,每捕捉一个活人,赏一琼州币,上不封顶!”
“另外,让报纸宣传一下,标注三个金矿产区,宣布这些地方五年之内,私人可自由开采,吸引琼州青壮南下。”
而他一说罢,王直便是一阵犹豫道:“王爷,泼皮绞刑与金矿之事都可施行,可发枪还有这围捕令,是不是有些过激了些?”
在他看来,这些土人确实可恶,但问题是他们先动的手,现在发布围捕令,这命令一发布,势必会有大量人南下围猎土著,恐怕能直接给土著抓绝种。
至于发枪,那更是隐患极大,因为枪械本就是跨时代的兵器,如果澳洲取消了枪支管制,那以后暴乱可就止不住了!
但朱高燨闻之,却摇了摇头道:“行俭啊,你还是太过仁慈了一些,对外殖民本身就不是什么善事,也无需用道德去约束,这就是一场战争,要么大明百姓顺利南下扎根,要么被别人驱赶。”
“现在土人主动袭击,我等若退半步,殖民失败便罢,就怕不知要死伤多少百姓!”
“比起死同族,我更愿意死异族,至于发枪之事,你照做即可,当前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管理方便,而是先活下来!”
实际上这些事情在美洲大陆也发生过,而那些人采取的措施,比这个有过之而不及。
但这一切都是必要的,因为扩张就意味着杀戮,不同人种之间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所以他现在必须保证这些南下移民可以野蛮生长,先站住脚,在考虑其他事情。
听着朱高燨的语,王直陷入了沉默,思考了许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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