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寧的確不生气,毕竟彼时的她,很清楚萧景渊並不信任自己,派人来监视她,也不是很难理解的事。
只不过,被人欺骗到底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要让她当做没发生,却是断断不能的。
是以她借用了镇抚司的厨房。
......
另一边,陈嘉正驱车前往江亭田庄,他心怀壮志,想著定要在田间干出一番宏图大业。
同行的人是他的徒弟石头,是个比他还有才华的年轻人,且力大如牛,是种地的好苗子。
就是浮躁了些,因家境贫寒,才跟著他做事。
若是好好指点调教一番,將来成就定不会低。
石头正驾著车,陈嘉则在车內研究帐本,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时,前方草丛里忽然衝出来一个扎著冲天辫的娃娃。
石头嚇了一跳,连忙勒紧了韁绳,怒道:“干什么呢?不想活了么?!”
陈嘉掀开帘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有个小屁孩。”石头一脸烦躁,朝那小孩喊道,“小孩,別挡道!”
陈嘉看到是个衣衫襤褸的小娃娃,便制止了石头:“別凶他。”
陈嘉一身布衣,下了马车,朝那娃娃走了过去,弯下腰问道:“你怎么自己在这,你爹娘呢?”
娃娃看他面善,便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著小脸,挤出几滴眼泪,哭道:“我爹娘不要我了,但我有个哥哥,他被毒蛇咬伤,中了毒,就快死了,大人救救他吧!”
陈嘉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却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见对方如此,不由得心头一软。
石头却走了过来,一把扯开那娃娃,然后对陈嘉说道:“师父,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一个孩子,十分可疑,咱別管他。”
娃娃被拽得摔到了地上,却一声不吭,只红著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陈嘉,看著十分可怜。
陈嘉实在是於心不忍,於是轻轻推开了石头,上前扶起他,还拍了拍他脏兮兮的衣服,问道:“你那哥哥在哪里?”
......
萧景渊傍晚从宫里回来,一进署內就听说沈霜寧在厨房忙了一下午,特意给他做了一桌子菜。
连日来因试药和公务积攒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他眼底漾起笑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快步往食堂走去。
镇抚司的食堂设在东边,向来没什么上下尊卑的规矩,官差与下属都在同一片区域用餐,图的就是个热闹方便。
萧景渊平日鲜少踏足这里,一来是忙得脚不沾地,二来是常常处理公务到深夜,就在书房隨便用些点心果腹便算过了。
今日他回来得本就晚了些,早已过了饭点。下属们见世子回来了,又知道四小姐特意备了饭,都心照不宣地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偌大的食堂里很快便只剩他们两人。
沈霜寧正坐在桌边摆弄碗筷,桌上摆著四菜一汤,热气腾腾,朝他说道:“回来了?坐吧。”
萧景渊恍惚了一瞬,才抬脚走过去。
看她为自己布菜,便道:“我自己来就好。”
沈霜寧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的鱼汤,端到他面前。
“尝尝。”
萧景渊看著她,心里泛起一阵甜蜜,连带著眉眼的冷峻都消融了几分,而他还未意识到即將到来的“危险”。
“好,我尝尝。”
门外,几个可疑的傢伙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萧景渊心情好,並未计较,他用汤勺舀了一勺鱼汤,送入口中。
也是这时,他脸上笑意一僵,迟疑地看了沈霜寧一眼,那口汤在嘴里含著,没敢咽下去。
沈霜寧托著腮,笑得眉眼弯弯:“好喝吗?”
萧景渊勉强將嘴里这股怪异的味道给咽了下去,喉结滚动时都带著几分艰难,却很违心地说道:“......好喝。”
“那怎么不继续喝?”沈霜寧又把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里带著几分“真诚”的期待。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做了足足片刻的心理准备,心一横,端起汤碗一口气喝完了。
不等他缓过劲,沈霜寧又夹了一块油光鋥亮的红烧肉放进他碗里:“尝尝这个。”
萧景渊盯著碗里的红烧肉,油汁顺著肉块往下滴,心里还存著一丝侥倖:没关係,寧寧或许只是不擅长煲汤,红烧肉这种硬菜,说不定做得不错呢?
他闭了闭眼,夹起肉块咬了一小口——下一秒,味蕾就被一股甜到发齁的味道淹没。
差点没吐出来。
硬生生憋著气才咽了下去。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折磨:该咸的青菜咸得发苦,像是打翻了盐罐子;该鲜的鱼汤腥得要命,连薑片都没放;还有这红烧肉,甜的腻死人。
这时,萧景渊视线扫到门外的慕渔,顿了顿。
慕渔正一脸歉意地看著他。
萧景渊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沈霜寧是为了这件事,故意来整他的。
萧景渊没有丁点怨言,他在沈霜寧的目光下,执起筷子,硬是將桌上剩下的饭菜一点不剩地吃完了。
还一本正经地夸道:“寧寧的手艺,真是好极了。”
沈霜寧本想看他求饶的样子,没想到这狗都不吃的饭菜,他竟然一点不剩的吃完了。
看著他一张脸都青了,沈霜寧故意道:“那我天天来给你做,如何?”
萧景渊一噎:“那怎么使得?署里有厨子,不必辛苦你跑这一趟。”
沈霜寧看了他半晌,才起身去给他倒茶漱口,然后淡淡道:“不要再隨便往我身边安插你的人,我不是你的笼中鸟。”
“好。”
萧景渊顺从道,喝了她递来的茶水。
末了,又想到了什么,便开口:“我知道你一直不愿踏足王府,我已经让人买下了国公府旁边的那座空置府邸,眼下正在修缮。等我们成婚后,你便住在那里,如此一来,你也能时常回家看看。”
沈霜寧闻言一怔。
她確实对燕王府心存牴触,却从未明说,他却察觉到了。
沈霜寧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哪有新婚妻子一进门就带著夫君分家住的?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笑话?”
许是听到她口中那声“夫君”,萧景渊很高兴。
“旁人的閒言碎语不重要。寧寧,你是自由的,不必因婚事委屈自己半分。”
他顺势执起她的手,拢在掌心里,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地强调:“我只想让你知道,自始至终,我都从未想过借这场婚事困住你。两年之约一到,去留由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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