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尔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抱着那只与她体型不甚相称的瓦瓮,忽然问道:
“你的家乡在何处?也是这般常常下雪吗?”
冬霜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贵人会问这个,老实地摇摇头:
“奴婢奴婢不记得了。”
“很小的时候家里遭了灾,奴婢和姐姐都被卖了”
“只记得也是冷的,但好像没京城这么干,雪也没这么大”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了几分飘忽的茫然。
阿木尔心中蓦地一软,随即涌起更加荒谬的念头。
身世清白,无根浮萍,那便更好做文章了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没有再追问,只是侧身让开路,淡淡道:“雪天路滑,你且小心些。”
“是,谢殿下。”
冬霜如蒙大赦,又行了一礼,抱着那瓮雪水,几乎是踮着脚尖小跑着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宫墙拐角处。
阿木尔站在原地,望着消失在雪幕中的背影,目光深邃难辨,久久未动。
鸿胪寺官员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低声请示,他这才收回视线,恢复了那副谦和疏离的模样,转身步入茶室。
养心殿侍奉笔墨结束,宋晚凝回到永和宫内殿。
弄眉悄步上前,替她解下沾了细雪的斗篷,又奉上一盏暖热的姜枣茶。
“娘娘,您出去时,秋水居那边有动静了。”
弄眉一边将斗篷递给小宫女拿去烘烤,一边低声禀报。
宋晚凝接过茶盏,温热瓷壁熨帖着有些凉的指尖。
她眉眼未抬,只轻轻“嗯”了一声,吹开茶沫,啜饮一口。
“是江采女。”
弄眉低声道,“她身边那个仅剩的小宫女,今日竟设法递了个绣活包袱出宫,对外只说是托人变卖,换些银钱打点,好熬过冬日。”
“咱们的人留了心眼,暗中查验,那包袱夹层里夹了极薄的绢帛,上面写的,是永和宫近几个月来的份例记录。”
“着重记录了您‘失宠’前后,永宁侯递牌子请安的次数,和往宫里送东西的频次对比。”
宋晚凝唇角缓缓勾起。
江采女?
倒是许久未听到这号人了。
她禁足久了,竟还没磨灭那点心思,还能有这般能耐,将永和宫的细碎用度调查得清楚明白。
是了。
她父亲虽只是个五品京官,无甚实权,却在京畿卫中有些故旧关系。
宫中采买,运输环节,难免有她能搭上线的旧部。
昔日她仗着几分宠爱,眼高于顶,这些微末人脉她自是不放在眼里,如今虎落平阳,倒是懂得物尽其用了。
她想做什么?
用这些“异常”去向旧主皇后卖好,换取脱离苦海的机会吗?
真是天真得可笑。
若永和宫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账目痕迹让她轻易查到?
即便真有问题,又岂轮得到她一个失宠的九品采女以此来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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