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凤仪宫便收到了消息。

皇后姜氏闻，抚着鎏金护甲淡淡道：

“她倒是只乖顺的狗。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穿出什么花样来！”

元旦宫宴的日子愈发近了。

宫中上下忙碌非凡，处处张灯结彩，试图冲淡前朝带来的紧张气氛。

这日午后，天空又飘起细雪。

女真议和使团，比预期更早地到了。

得到消息的鸿胪寺官员慌忙出城迎接，按制将使团领队及其主要随员先行引至宫中觐见，敬献岁贡礼单，以示诚意。

养心殿内，秦衍端坐御座，神色平静地接见了女真使臣。

女真亲王姿态放得极低，辞恭顺，献上的礼单也颇为丰厚，一再表达臣服的意愿。

觐见完毕后，按照管理，由于德茂亲自引领女真使臣一行前往驿馆安置休息。

行至半途，低调跟在亲王身后的女真王子阿木尔忽而对于德茂拱手：

“于总管，久闻大雍皇宫巍峨壮丽，集天下建筑之精华。”

“在下初次踏足天朝上国，心中敬仰万分，不知可否劳烦总管，允我在这外廷宫苑稍作瞻仰？”

“总管放心，在下绝不敢深入内宫禁地，片刻即回驿馆。”

于德茂略作迟疑。

但见对方态度恳切，且只是在允许外臣通行的外围，加之陛下似乎对议和之事暂无明确指示，便也不好拒绝：

“阿木尔殿下既有此雅兴，自是使得。”

“只是宫规森严，还请殿下勿要远离此条宫道，奴才在此等候便是。”

“多谢于总管。”

阿木尔王子颔首致谢，随即带着两名贴身随从，沿着指定的宫道缓步而行。

目光流连于朱红宫墙与覆雪的古松奇石之间，似是在认真观赏。

于德茂在原地等候，心中盘算着时辰。

左等右等，却不见阿木尔王子返回。

心中渐生不安，于德茂吩咐小太监在原地候着，自己带着另一人沿路寻去。

雪渐渐下得密了。

阿木尔一行信步而行。

不知不觉拐过几道回廊，竟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宫道转角，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和责骂声传来。

“小贱蹄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让你采集梅花上的雪水煮茶，你倒好，竟把琉璃瓶打碎！那是娘娘指明要用的，看你拿什么赔！”

“就是！瞧你笨手笨脚的窝囊样，定是偷懒耍滑了！”

那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跪在雪地里，不住磕头求饶：

“嬷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地太滑，奴婢一不小心”

“还敢顶嘴？！”

嬷嬷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小宫女歪倒在地，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怀里的瓦罐也摔碎了，剩余的雪水洒了一地，浸湿了她身上的破旧棉衣。

“呜呜嬷嬷饶命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宫女冻得嘴唇发紫，脸上的泪水和雪水混在一起，看着极为可怜。

女真王子脚步顿住，眉头紧蹙。

那小宫女圆圆的脸蛋，因寒冷和哭泣泛起的红晕，眼里全是绝望，恍惚间与他记忆深处的身影重叠。

在他年岁尚小时，他的母妃为了护住他，也曾这般卑微地跪在雪地里，受人折辱

同样的寒冬，同样无助绝望的眼泪。

同样圆润可爱的脸庞，因苦难而扭曲。

当年他护不了他的母亲，如今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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