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一把将周苓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手臂更紧地圈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像擂鼓般敲在她的耳膜上。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睫毛上沾着不知是汗还是紧张的湿润,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这是他带了三年的学徒,是在他最落魄时愿意留下来洗画笔、调颜料的姑娘,是能看懂他画里冻土与寒鸦的人,是他藏在“师徒”名分下,不敢言说的牵挂。
画室角落的工作台铺着厚重的羊毛毡,上面散落着画笔、刮刀和半干的调色盘,颜料已经结了薄薄的痂,像冻土上的硬壳。陈迹将她轻轻放在上面,指尖刚碰到粗糙的毡面,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用手掌垫在她的背下,挡住那些尖锐的笔杆——他怕那些坚硬的木头硌疼她,像怕刮坏了最珍贵的画布,像《庄子》“爱人利物之谓仁”,笨拙却真诚的温柔。
“会疼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指已经解开她衬衫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细腻的肌肤,像画布上最温润的底色,让人舍不得触碰,怕指尖的粗糙破坏了这份柔软。
周苓摇摇头,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眼。他的眼角有淡淡的细纹,是常年熬夜画画留下的痕迹,鬓角甚至藏着几根白发,像画布上不小心蹭上的钛白,却在这一刻,亮得惊人。她主动仰起头,吻上他的下巴,带着笨拙的热情,像雏鸟第一次啄食,像她第一次尝试调群青时的勇敢——不怕错,只怕错过。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画室里交叠的身影,那些散落的颜料、倾斜的画架、相拥的两人,在白光里定格成一幅荒诞又热烈的画,又迅速沉入黑暗,像把所有的伪装都留在了光明里,只留下真实的彼此。
雨声如鼓点,敲打着天窗,也敲打着两人的心跳。陈迹的手掌抚过她的脊背,那里还沾着淡淡的赭石颜料,混着细密的汗水,在肌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像幅未完成的人体素描,每一笔都是心动的证明,每一道都是时光的印记。周苓的指甲陷入他的肩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抖,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呻吟,被雨声裹着,变得模糊又暧昧,在画室里久久不散——这声音,不是***的宣泄,是“物我两忘”的共鸣,是彼此灵魂的触碰。
工作台上的画笔被碰得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没人去管。陈迹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模样,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蝴蝶停在花瓣上,脆弱又美丽。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第一次见她时,她怯生生地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捧着自制的植物颜料,声音细弱地说“陈老师,我想跟着您学画”,颜料盒上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去年冬天在漠河写生,他的手指冻得握不住笔,是她把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哈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说“陈老师,您的手比雪还冷”;无数个深夜,两人并肩站在画架前,他改画,她调颜料,沉默却无比默契,连呼吸的节奏都渐渐同步——这些细碎的片段像颜料一样在心里晕开,与此刻的温热触感交织在一起,形成最浓烈的色彩,像《大道》终章里那抹最鲜活的镉红,是生命的温度。
暴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画室的外墙,水流顺着墙角的裂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带着泥土的腥气,像在洗涤所有的虚假。画室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空气中的油彩气息与暧昧的喘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像雨后初晴的旷野,清新里藏着蓬勃的生命力,热烈得让人晕眩,像《庄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他们与画室、与颜料、与暴雨、与彼此,终于融为一体。
陈迹的手指划过她腰间的肌肤,那里细腻得像丝绸,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像风中的芦苇,脆弱却坚韧。他停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彼此:“不怕吗?”他知道自己给不了什么承诺,艺术圈的风浪还在等着他们,林深的展览、苏曼的暗手、评论家的质疑,像暴雨后的泥泞,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看清路。
周苓睁开眼睛,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光的宝石:“不怕。”她主动吻上他的唇,舌尖轻轻舔过他的下唇,带着一丝狡黠的温柔,“只要是你。”这简单的五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陈迹——原来他一直寻找的“光”,不是画布上的光晕,是身边人的坚定,是《道德经》“强行者有志”的力量,是有人愿意陪他走泥泞的路。
所有的犹豫、顾虑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再也无法克制,动作变得急切却温柔,像在画一幅最珍贵的画,既怕错过细节,又怕用力过猛。工作台上的调色盘被碰倒,颜料溅在两人的衣服上,蓝的、红的、黄的,像一朵朵绽放的花,在棉质布料上晕开,成为永远的印记——这印记,是他们的秘密,是画室的秘密,是暴雨的秘密。他们的身体在昏暗的画室里找到属于彼此的节奏,像两笔寻觅已久的颜料,终于在画布上交融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像《庄子》“相濡以沫”,在困境里找到了彼此的救赎。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渐小了下去,从轰鸣变成淅淅沥沥的轻响,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天光,带着清冷的蓝,像《冻土黎明》里终于等来的晨光。陈迹抱着周苓躺在折叠床上,她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发梢的钴蓝颜料蹭在他的胸口,留下淡淡的印记,像枚隐秘的徽章。画室里一片狼藉,摔落的油画还躺在地上,颜料已经半干,形成一片混沌的蓝,像极了他们此刻翻涌过后趋于平静的心境——混乱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周苓轻轻动了动,手指划过他颈后早已结痂的红痕:“疼吗?”
陈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里还带着淡淡的颜料味,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不疼。”他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透过天窗洒进画室,落在那幅摔落的油画上,让混沌的蓝色泛起细碎的光,竟比原本的构图更添了几分意境——像《道德经》“祸福相依”,意外里藏着惊喜,困境里藏着转机。
“《冻土黎明》的光影,或许可以试试加一点玫瑰茜红。”周苓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像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胸口,指尖还无意识地划着圈,像在他的皮肤上画着小小的太阳。
陈迹笑了,指尖划过她沾着颜料的脸颊,那里的肌肤细腻得像婴孩:“好。”他想起老白昨天打来的电话,老头在那头笑得爽朗,说老魏对着《寒漠孤烟》看了整整半小时,末了说“这小子懂冻土,懂北方的魂”;想起昨天路过798时,林深的展览海报已经贴满了街头,标题“北方回响——当代视野下的荒原”刺眼得很,海报上的林深穿着精致的西装,笑容得体,却没半分北方的粗粝;想起苏曼那边至今没有动静,这种沉默反而比直接的刁难更让人不安,像暴雨来临前的压抑。
但此刻,这些都变得遥远了。怀里的温度,鼻尖的清苦气息,画室里尚未散去的暧昧,还有窗外清新的雨后空气,像一层柔软的壳,将他与那些纷争隔绝开来。他低头看着周苓熟睡的侧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在天光下泛着微光,心里突然变得无比坚定——《庄子》说“知其不可而为之”,他或许赢不了名利场的游戏,但他能守住自己的画,守住身边的人,守住心里的北方。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在画室的地板上,照亮了那些散落的画笔与颜料,也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远处传来早起的鸟叫,清脆得像画笔划过画布的声响,带着新生的希望。陈迹收紧手臂,将周苓抱得更紧些,目光落在窗外那道渐淡的彩虹上,眼里盛满了温柔与力量——画室里的风暴已经过去,而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她,有画,有心里的“道”,足够在风浪里站得笔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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