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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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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兵部领旨前,还得沐浴更衣,仪容呐。“车帘掀开,露出岑长青微笑的面容,徐无眠些微讶异,对眼前这名言官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下监察御史岑长青,受岐王所托,特来请徐将军前去王府。”

徐无眠一听岐王名号,心下了然,便拱手道:“谢过岑大人。”

少顷,两人便在岐王府云栖院当中了。萧慎见到徐无眠,内心百转千回,昔日他要徐无眠立下誓言,誓不供出林清,而林清却因隐瞒罪臣身世下了诏狱,耽误对其的营救时机,使其受苦多时。虽听闻两人向来交好,但萧慎心中不免疑虑。

若徐无眠对林清有怨,哪怕贻误大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弃掉他。

只是徐无眠在见到萧慎的那一刻起,便急切问道:“见善呢?见善去哪里了?他可是出什么事了?”

萧慎拧眉:“徐将军为何如此问?”

徐无眠好似对这发问嗤之以鼻,“我和见善乃交心挚友,若非他出事,怎会对我不闻不问?殿下,还请知会末将一声,我于囹圄之间,见善他……他究竟如何?”

听闻此言,萧慎不仅鼻头发酸:“徐将军一片诚挚之心,本王代老师谢过了。徐将军猜测不错,在将军囿于牢狱时刻,林师也下了诏狱。”

“诏狱?”徐无眠瞪大眼睛,惊得后退一步,脸色瞬时惨白。

“为,为何?”眼眸一转,徐无眠联想到那日狱中对话,惊慌道:“可是因为我?”

“不!”岑长青在一边连忙道:“徐将军不可自责,那林大人,他,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我们都未曾得知的隐秘。”萧慎难过道,“将军可曾听说过,二十年前,有一名臣,名为林可言?”

“林可言?名臣,亦是叛臣。”

“是,叛臣。”

“所以?”徐无眠面露疑惑,片刻后反应过来,惊诧道,“见善可是与那林可言有关系?虽同为林姓,可见善是惠州人士……他……”

“林师是林可言的儿子,嫡出的唯一的儿子。”

萧慎看到徐无眠脸色再度苍白几分,便是双膝一软,怆然跪下,怔怔道:“无情苍天,何薄吾友……吾友大业未成,便下了阴间,如何凄惨,如何孤单……”

语罢,徐无眠失声痛哭。

萧慎见状,和岑长青相识一眼,见徐无眠真情流露,并无伪装,便连忙扶起他,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林师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徐无眠难以置信地抬头,“殿下何诓末将,那叛臣之子……叛臣之子……诏狱……”

徐无眠已是出口无法成句,潸然泪下。如此猛将,却为友失态。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将军忘了,还有隋大人呐!”岑长青连忙道,“隋大人在御前跪了三天三夜,终是跪出了林大人的一条命来!那么大的雪,隋大人终是讨到了圣上的一道仁慈之心呐!”

徐无眠问道:“那见善如何?我可否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师他,他好,亦不好,将军要见,还是再等待几日罢。”萧慎哽咽,背过身去。徐无眠品味出此言中的苦涩,张了张嘴,望向岑长青。

“林大人进诏狱之前,嘱托隋大人无论如何要就救将军于囹圄之中,隋大人和林大人一片真情,特意嘱咐在下和那户部的宋大人为将军谋求生路,如今奔波一月,将军得以平安,且等恢复军职,我等使命也就完成了。”说罢,岑长青也是动容,“只是将军莫要着急,林大人还要些时日,如今有隋大人在悉心照顾着呢。”

徐无眠闻言,望着岑长青,眼眸肃凛,兀地朝岑长青跪下。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末将感谢岑大人,也感谢隋大人。请受末将一拜!”

说罢,徐无眠便朝岑长青磕了几个头。

“天老爷!这叫我怎么受的,怎么受的!”岑长青连忙扶起徐无眠,又看向萧慎,“林大人,隋大人一心都是为了王爷,将军,咱们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徐无眠又望向萧慎,沉声拱手:“为主,徐夜钦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慎挥袖,尽显帝王气势,抽出腰间长剑:“——好!本王也定不会负尔等之恩!岑大人,徐将军,萧慎不才,但知晓如何爱才。家师不幸,遭此劫难,如今仇敌就在眼前,吾剑——”

萧慎长剑指天,朗声道:“必所向披靡!”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又商论了一些事,岑长青便先退下了。徐无眠在京中无住处,便暂时下榻在岐王府。

夜里掌了灯,徐无眠在客房中仍旧在思虑白日里萧慎所言,想起挚友身世,心下无不嗟叹,又默默垂泪一阵。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萧慎声音。

“将军可否入眠?”

“未曾。”徐无眠连忙开门,“殿下请进。”

萧慎进门,道:“搅扰将军了,白日岑大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哦?为何?”

萧慎说:“岑大人是隋大人的人,林师虽与隋大人……”后面的话萧慎很难说出口,但徐无眠意会,便问:“如何?”

“两人虽知无不谈,但林师曾嘱咐过我,有些话,有些事,还是莫要让隋大人知晓为好。”

徐无眠点头,表示了然。

“让徐将军接管五军营,一直是林师的夙愿。如今林师已不再在兵部堂官之位,对于此事,你我还需谨慎谋求之。”萧慎叹息一声,“此事并非艰难,若林师尚在兵部的话,只是他如今身体虚伐,恐怕无能为力。徐将军若想进入五军营,兵部是一个坎儿,内阁才是拍板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阁内,能仰仗的就只有隋大人了。”

“隋大人……没错,只是因为林师,如今他的境况也是每况日下。”说到此,萧慎不禁黯然,此话何尝不是指着自己说的,现下两位老师都是步履维艰,他在朝野当中行路,又哪能轻松?只是林清曾教导过他,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道路艰难,砥砺前行即可。

思前想后,萧慎最终坦白自己的想法,那便是,徐无眠去求程菽,而自己则去见如今的兵部尚书齐桓。

“程大人?”徐无眠蹙眉,“我和他并无交集,且这一回……赵瑞所行之事,有我的一部份。”

“问题在这里,机会也在这里!”萧慎道,“古有廉颇负荆请罪,得世人称赞,不知徐将军,可否循古人之迹,舍小我而谋大我?”

徐无眠鹰目圆睁,道:“若是有成功之机,舍小我又如何?”

“好!有将军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这一回我配合奚越,助户部追回了银子,也曾舍身救过程大人那学生宋知止的命,我也必将亲自登门拜访,求那程大人为将军美言几句!与此同时,本王也会去见齐大人,过往他也算是与林师交好,或许会给一条门路。”萧慎看向徐无眠,见他面有忧虑,欲言又止。便宽慰道:“我行此事,为将军,也是为自己,将军不要有负担。”

徐无眠起身,朝萧慎拱手行礼,“殿下之恩,夜钦没齿难忘!”

萧慎爽朗一笑,施然回礼道:“将军与家师为患难之交,是本王该感谢将军的恩情。”

两人凝视彼此,一笑之间,便又同想起了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不在时,他们也得行好自己的路,只待他回来。

他们相信他会回来。

“对了,”萧慎临走前,转身对徐无眠道:“险些忘了,还有一人在等将军。”

“哦,是谁?”

萧慎笑了笑,并不多言,转身出了门,徐无眠立定,便见来周从门外走进,红透双眼,几步上前,纳头便拜。

“将军!将军!恕属下无能!”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林府被抄家后,无处可归的来周日日夜夜都徘徊于隋府外,含着泪偷望着里面的林清。奈何隋瑛并不知晓其存在,他便也没了个安身处。他又不敢贸然闯进隋府,怕惊扰了府内安静,又怕自己的现身让林清在隋瑛面前为难。

好在岐王回来了,他便第一时间来了岐王府上。萧慎是知道他的,且听林清提过,来周是徐无眠在东洲军队里特意挑选来护佑林清的,便收在了府内,直待徐无眠出狱。

昔日主仆相见,两人都是感概万分。

来周知道林徐之间友谊情深,性子又是个木讷直接的,见到徐无眠就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地一顿流,便啜泣道:“主子他,主子他……”

“他如何?”白日里岑长青和岐王都是对他讳莫如深,叫他好不心安。

“主子受了大罪,从诏狱里出来,没有个人样儿了!”来周嘶哑哭道:“遍体鳞伤,手脚俱断,怕,怕是个废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怎会?”徐无眠只觉得喉咙发紧。

那样颖悟绝伦、翩翩出尘之人,怎在短短一两月间,便如破碎之珠,残缺不全了呢?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徐无眠抑制住颤抖,好似安慰来周,又若鼓励自己一般,“只要他还活着,便定是会东山再起!林见善,可不是寻常人!”

他握紧双拳,恨恨看向来周,轩昂而笃定,“他定是会重振旗鼓,踏星归来!”

第90章第八十九章那便不要还,我们就欠着彼……

厢房里传来轰的一声响,长廊下的韩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小跑进去。只见屏风后,林清摔倒在地,扭曲的十指在地上不甘心地紧握成拳,黑发掩盖住他泫然的面容,他衣衫凌乱,整个人都发抖。

“林大人!”韩枫大惊,上千去扶。

林清凌厉抬手,制止住韩枫。

“难道这具身体,从此以后就要依附于人了么?”林清用双肘支撑起上半身,又移动膝盖,艰难地跪坐于地,手掌支撑床沿,他抬起双膝,用双脚逐渐站起,这一过程中,韩枫在一旁看着,时刻伸出手想去扶一扶,却又悻悻缩回手。只见林清整个人憋红了脸,抖动如筛,后又抓住屏风稳住身形,却未能坚持一瞬,便再次摔倒在地。

“林大人……”韩枫再也忍耐不住,抱起他放到了榻上,“还要些时日,您何苦如此勉强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经不是林大人了。”

“怎么不是?以后定是的!”韩枫急红了脸,连忙林清的衣衫和长发,林清颓然地靠在枕上,神色落寞。

韩枫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林清眼角的泪水,还有额间的汗水。

林清幽幽望向他,“记得杀害王朗的那名千户长什么样么?”

韩枫一愣,可怖回忆悉数上涌,他当然记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好,记得就好。”

“林大人,一会儿我服侍您喝药。”

“嗯,你记得跟崔大夫说一声,你主子的膝盖,不能拖,开几道方子喝点药,夜里要热敷,我来弄。”

“好,好,都记着呢。”韩枫连连点头,感动不已,心道眼前人如此模样还惦记着自己主子,不枉主子舍命相救。

如此真情,世间也是少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完韩枫就去拿药了,林清便独自靠坐在床边,独自出神。隋瑛去了吏部衙门,他身上担子重,东州的残局还得由他收拾。什么人应该在什么位置上,他比谁都清楚。如今赵瑞党羽连根拔除,为了安定东州,他需要扛着张邈等人复盘的压力把这件事做完。

林清不禁想,若是自己没出事,东州一事该收盘得多么顺利。

可如今,这把柄也是被捏了,捏一回,可就不能再捏第二回了。

他林安晚,除却这残破躯体,爱人隋瑛,也无什么软肋了。

正当他独自思索时,韩枫便端着药碗过来服侍他用药了,喝完药,又给他的手脚经络按摩,就在这时,下人通报说是倪公子来了。

“倪公子?”韩枫愣了片刻,恍然道:“哦,看来是来求教文章了,可今日大人在衙门里,他来府上做什么?”

林清问:“可是倪允瞻?”

“没错,就是赶着趟儿要做主子学生的那位,您在出事时他还过来报过信哩。”

林清心下了然,这人家里跟北镇抚司千丝万缕的联系,消息灵通,连隋瑛平日里走哪条路都知晓,此次来府上,看来目的并非是寻隋瑛。

“服侍我更衣,我来见一见他。”

“您见吗?”韩枫犹疑。

“我见不得?”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韩枫是担忧林清,怕生人见到他做出一些叹息哀婉的神情,他恐怕林清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自然明白他的好意,摇了摇头,道:“还真以为我是个软弱的了?快些,别叫人等。”

韩枫连声应答,给林清穿衣梳洗,便抱他上了一架楠木轮椅,推着朝前厅去了。

而此际,倪允瞻在前厅里如坐针毡。

他很紧张。

他当然不是来找隋瑛的,而是他大哥把他扔过来的。他再愚鲁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隋瑛,可他大哥二话不说把他塞上一辆马车径直驶到隋府门口把他扔了下来,说是会考在即,他不来讨点学问,成日在家里闷头读书也是白搭。

倪允瞻猜不透他大哥的心思,但又迫于淫威只好登门拜访。今日若是见不到隋瑛,那就是要见到林清了。昔日的兵部尚书落了诏狱,如今怕是风采不在,他不知晓该怎么面对一个病人。

可是当林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着实惊了一下。

尽管不能走动,是叫人推进来的,身形也是瘦削,可依旧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明眸皓齿,双颊富有血色,唇瓣丰盈水润。身着一身素白长衫,披有一件缎面的天青色披风,精神而又明媚,全然看不出是一位病人。

倪允瞻施然行礼。

“在下倪允瞻,见过林大人。”

“问倪公子安,只是我已经不是林大人了,倪公子还是得小心称呼才是。”

倪允瞻讪讪一笑,“那我就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叫我表字见善就好。”

“这怎么使得,您……您是隋师的……”倪允瞻红了脸,这些年来他闷头读书,不谙情事,论及此便是羞涩得很。

林清柔柔地笑了。

“他今日在衙门。”林清道。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这太不凑巧了!”倪允瞻傻里傻气地一拍脑门,额间居然全是冷汗。他究竟在紧张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林清并不拆穿他,只是以一种欣赏的神态谛视他。他长得和倪允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身板瘦弱一些,面容稚嫩几分,眼睛也是一双怯生生的杏眼,不像他大哥那么威武。倪允瞻被林清这么一看,便是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他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硬逼着他过来的那人。

“要会考了,倪公子是有求教的么?可是近日来隋大人事务繁忙,若是不嫌弃,在下也是昔日中过探花的,可以为公子看一看文章。”

“真的?”看向林清,他当然知晓此人才华,当初他想拜在隋瑛门下,就听他大哥说,那林见善也是学富五车,为何不拜他?他当时以林见善是岐王老师而推脱,实则是他听闻这人心思不正,是个玩弄权术的。

可后来又知晓他和隋瑛的关系,依照隋瑛那等刚正不阿,既然心系于此人,看来外界传言,也并非为真。

林清莞尔一笑,“当然。”

“那,那我明日再来,带着文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

“那,那我先走了。”

“好。”林清颔首,“恕在下不送公子了。”

“别,您别……”说罢,倪允瞻讪笑着走了。

直到倪允瞻消失出了府,林清绷紧了的精神瞬时松懈,方才的精气神儿疏忽不见,他的面容虽有血色,却显露出病人的怏恹来。

这双颊的血色,不过是夏氏在隋府帮忙时林清朝她讨的一小罐胭脂。那时林清脸色苍白犹如死人,他不愿意此种病态见人。夏氏有一回便拿了这胭脂,给他的两颊和唇间抹了抹,对他说,瞧,这样谁还看得出来大人身子不好?

那时林清看向镜中人,虽是掩耳盗铃,可他需要。

因为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侧目,任何人的怜悯。

只是怔怔盯着倪允瞻离去方向,林清逐渐泪眼阑珊。

你曾见过我最为狼狈模样,在同一个地方,如你曾经见到他那样。

只是我现在很好,这下你也应该放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谢你,择之,谢谢你。”

——

夜里,隋瑛在榻上给林清上药时,提到白日倪允瞻来府上一事。

“待日后事态平息,我会亲自登门去向倪镇抚使道谢。”隋瑛将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他胸前烙刑留下的伤口上。伤口结了痂,正在逐渐脱落,恰逢气温逐渐升高,导致伤口痒得很。林清偶尔夜里无意识地用手去碰,不小心破了痂盖,又弄出了血。

可心疼坏了隋瑛,林清又不许韩枫给他上药,只能等着夜间隋瑛来。他又是上药又是小口吹着气,这些日子好似变成了一名大夫。

“疼吗?”

林清摇头,“不疼。”

“怎么会不疼,我都觉得疼。”

“不好看了,就算治好了也会留疤,前胸后背都有,怪模怪样的。”

“谁说的,我认为好看,这是重生的标志。”隋瑛俯身在伤口边的好肉上吻了吻,“不许你再这么说。”

林清便幽幽看他,“你现在都不要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一愣,“我何时不要你?”

“你已经许久没有碰我身子了。”林清极平静地道,好似论道的不是自己,“往日里你哪次见我不是干柴烈火地讨要,如今我夜夜都在你身侧,你却连抚摸都没有……只是我如今这般模样,你不喜欢,也是应当。”

“何曾!”隋瑛好似着急,抓了林清脸掰过来看自己,“你不知这些时日我的忍耐有多么辛苦!我想碰你却又不敢,怕你腹诽我,你伤势如此之重,我还惦记着那回事!我……”

林清极力掩藏情绪,喉结却是上下滑动,声音便带上了哽咽,“当真?”

“这么多年,你难道还看不出我的心?”他握住林清的手,在唇下吻着,又将这吻挪移到那微微喘息的唇上,继而向下,在伤口之中逡巡。

只是他极有分寸地停住了。抬起头,隋瑛露出一副明朗笑容。他握了林清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反应,“真亏我有定力,否则明日崔大夫又要上门了。”

林清缩了缩手,却被隋瑛握得紧,他羞得垂首,脸烧红了一片,“我,我知道了……你放开我……”

“那你呢?”隋瑛又伸了手去探他,林清“啊”的一声,连忙躲避,却被隋瑛摸了个正着。

“哦,”隋瑛故作姿态地撇了撇嘴,“感情没有魅力的人是我,唉,伤心,一定是因为我老了……”

“胡说!”林清咬唇道,眼眸就欲滴出水来,“你哪里老,是我,我自己的问题,我身上疼得很。”

见林清心虚地嘟囔,像个小孩儿一样,隋瑛凑近笑了笑,“看来哥哥今日是做不了小人了,日后还得看晚儿何时容哥哥做一回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抬起胳膊搂住隋瑛的脖颈,贴了上去,就像贴近一轮红日;隋瑛环抱住林清细瘦的腰,嗅闻在他脖颈,就像在亲吻一棵树。

“我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隋瑛说,“我时常觉得亏欠于你。”

“分明是我欠你了太多。”林清低声回应着。

“那便不要还,我们就欠着彼此的,一辈子都欠着彼此。”

大概爱是常觉亏欠,亏欠则是解不开的纠缠,纠缠则是不论何时都心甘情愿敞开心扉容对方入驻。尘世纷纷扰扰,朝局波云诡谲,好在有这一刻,好在有对方,回归于最纯真的自己,便在爱中彻底拥有。

第91章第九十章何来感动,分内之事而已……

倪允瞻在一旁念念叨叨地讲那林清恢复得多么多么好,倪允斟则在烛光下擦拭自己的绣春刀,神色悒郁,并无几分喜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北镇抚司的刑罚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可他也知晓倪允瞻是没有由哄骗他这个大哥的。

如此想来,就是林清不愿意自己担心罢了。

起身,倪允斟收起绣春刀,踱步至窗前,凝视顺天城那沉沉夜幕。他也是在这样一个樱花绽放的春夜与林清走近,那时陆渊濒死,他独自在亭下落泪,湖水潋滟月光,他一袭白衣,犹若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他搂着他的腰,心想这腰身还是不要折断为好。那时他虽对他不甚了解,却还是希望他好。

听闻如今他行走不能,缠绵病榻,自己这个身份,倒是连去探望的由都没有。是北镇抚司让他便成那般模样的,倪允斟第一次对自己这锦衣卫的身份有所犹疑。

是啊,夏炎因为林可言而不做那指挥使了。锦衣卫,心里只能有一个人的锦衣卫,若装下了他人,只会引自己走上一条死路。

回望屋内,只见倪允瞻拿着笔在灯下写字,神情专注,洋洋洒洒地就是一篇文章。他默然地微笑,隐透悲哀。

也好,走正途,别像他们这号子人,比起阉人有个完整的身子,却无一颗完整的心。

春月皎皎若银盘,云层斜斜映白光,华盖树下翩翩人。岐王府中,一片静谧。

沅儿发觉近日以来王爷总是不开心,他虽时常来看他,待他也是极好,却总是盯着他,神色凝重,又莫名其妙叹起气来。

难不成是自己哪里没做好?他又是个极单纯的,不知道怎么讨好萧慎,就只能穿上那官服到他怀里去厮磨一阵。可这回萧慎却说,这官服是不用再穿了。

沅儿这下犯了难,讪讪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萧慎对他还算是照顾,几乎日日都来瞧他,教他写字和读书。于是他想,王爷肯定有别的困扰,不在他这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慎不在时,他便和金瓜玩在一起,问起王爷最近的烦忧,金瓜支支吾吾,最终只好说,是王爷的老师出事了。

“原来是这样,是那位林尚书么?”

金瓜点头,心忖这沅儿还是有几分聪明,“下了诏狱,受了许多苦,王爷这是在担忧老师呢。”

沅儿心下了然,说:“殿下心肠可真好。”

“那可不?瞧他对你多好!”

沅儿傻乎乎地笑了,金瓜瞧着他这张和林清越发相似的脸庞,心底也涌上无尽苦涩。他真希望沅儿能一辈子都活在梦里,哪怕虚假,但足够甜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桎梏,天地之间如此宽广,而心却甘愿偏安一隅。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只有当中自个儿知晓了。

萧慎独自彳亍于池塘边,月色摇曳在他鎏金缎面的长衫上。他一步一步,在水边留下惆怅的痕迹。

他思念林清,却又不敢思念林清。要说林清身世在他心中全乎不留下痕迹也是不可能,只是此刻,他经和当初的倪允斟生出同样的想法来。

隋瑛是从一开始就知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没错,他一开始就是知晓的,在这所谓的杀头的事上,他们从来都是彼此坦诚的。所以在朔西的那几月,他们确定了彼此心意,陪伴彼此直到现在。

可是老师,你也是可以和我坦诚的。

我并不在意你是谁的儿子,我也不在意你曾经有如何不堪提及的过往。

我只相信,未来是我们的。

抬头,萧慎遥望那一轮皎洁明月,不禁喃喃,老师,我也会站在你身边,若非我身在东州,我亦是可以跪在那玉峦殿前,无论是三天,还是三个月,甚至是三年一辈子,豁出性命也是要换回你的。

我已经失去太多走近你的机会了。

悲哀掠过这张俊逸的年轻面庞,他自嘲地扬起嘴角,他知道,除了坚定不移地走在脚下这条路上,他的人生和爱情,毫无选择。

——

翌日,当徐无眠站在程菽面前时,萧慎则在兵部衙门门口,立定片刻,最终求见了如今的兵部尚书齐桓。

在过往,他和齐桓几乎没什么交集。如今齐桓接手了兵部尚书一职,且听说他未曾和张邈等人有过什么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桓将茶盏轻轻放置在案上,含笑看着眼前年轻的王爷。

“只是此事还需谨慎定夺,毕竟东州一事,使其名声受损,进入五军营,恐不能服众。”齐桓淡淡地道:“若是有人为其作保就好办很多了。”

萧慎点头,“尚书大人所言在,您这边,觉得何人为其作保较好?”

齐桓声音依旧是平静无澜,“臣以为,隋瑛隋尚书名声端正,在朝野中乃清流风骨,有他做保,这事定将事半功倍。”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话语轻,来我这里求我办事还不足量,拉一个尚书大人来正好,且还是鼎鼎有名的清官,于公于私,我在这事情安排上都会无有指摘。

萧慎思索片刻,心下了然,便道自己去跟隋瑛谈一谈去,就告辞了齐桓,去往隋府了。隋瑛白天都在衙门里,他自然是先去见的林清。

“齐桓当真是如此说的?”林清靠在一张罗汉榻上。

“是。”萧慎点头,“他想卖隋师一个人情。”

“还以为是个挺老实的人,他这么做,是怕惹麻烦,还是别的意思?”

偏偏是隋瑛,这一点还真让人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师知道您想把徐无眠安进五军营去么?”

“他知道。”林清说。

萧慎蹙眉,“他怎么说?”

林清不由得想起那一回两人的争执,便对萧慎说:“一会儿他便从衙门里回来了,你将此事提到他面前,全看他如何,我就不再多说了。”

萧慎颔首,只听林清又道:“听闻你让徐无眠去了程菽那边?”

“没错,学生可是有做错了?”萧慎连忙问。

林清微微一笑,“不,你做的很好。”

“当人们分析一件事的幕后黑手时,往往会看谁的收益最大,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排除在最大受益者之外。过去我未参透这个道,让利益的导向太过明显,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你我当重整旗鼓,推出一个完美的挡箭牌。”林清伸出手指,在几上轻点两下,对萧慎道,“忠王。”

萧慎睁大了眼睛,“二哥?”

“嗯,如今我已势力不再,你单独行事,危机四伏,如此情形下,混淆视听为正解。日后你与徐无眠保持距离,明面上不要叫人看出你们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慎心领神会,他明白林清的意思。可一想到萧葵对他真心实意,便又生出些许愧疚。

“另外,来周还在你府上?”

“在的。”

“未曾叫人知晓?”

“除却徐将军,都不知晓。”

“嗯,可得提防着点府中人,别叫太子的人趁虚而入,叫来周好生训练你的护卫,还有那个吴晗,能用上的都用上。另外,先前就叫你安排一些细作去东宫,也有着落?”

“有,是幼时就相识的几个太监和宫女,都用银子打发好了,家眷也牢牢掌控在手里。”

“好。”林清点头,这几日,林清仔细回忆着一些事,他记得当日在猎宴上所察觉的一抹异样,便问:“你和怜妃关系如何?”

“只是偶尔碰面,不曾有过交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他为何托你给我送药,金瓜还说,当日她曾给在山披过衣裳。”

“的确,怪的很。”

“要是有时间,差金瓜去向怜妃道谢,和她处好关系。要是我猜的没错,怜妃和太子之间,怕是有大家都不曾知晓的隐秘,从她那儿多探探太子,也许会另有收获。”

萧慎诧异,“这怜妃怎会和太子有隐秘?”

“我只是猜测。”

萧慎冷笑一声,“那她送您的药,早知就不该给您,怕是有什么毒物在里边儿。”

“不,崔大夫都看了,说是极好的药材,外边都是找不到的。”

萧慎更是疑惑,这怜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还没清思绪,未时一过,就听下人来报,说是隋瑛回来了。

隋瑛每日回来径直去厢房里看林清,见萧慎也在,便问是否有什么事。萧慎说无事,只是……他看了一眼林清,还是支支吾吾地将徐无眠一事说了出来。

萧慎正组织语言想如何去央求隋瑛,却被隋瑛抬手制止,道:“我自会去见齐桓。”

这等干脆,就是林清也不禁讶异。

殊不知,隋瑛早已知晓这是他的心病,若不将徐无眠的着落打好,林清怕是会日思夜想,他心甘情愿去求齐桓,不过是为了林清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说,当日后事情不受控制发展到另一个极端时,面对指责,隋瑛承受时也不觉委屈。的确是他的疏忽,也是他为爱情的后退一步,才使事态落得如此。

他该承担的,他心甘情愿地承担。

可当他站在齐桓面前,为徐无眠作保,恳求齐桓让徐无眠进入五军营时,他没能察觉齐桓那逐渐上扬的嘴角上的一抹嘲讽。

他不知道,齐桓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齐桓起身,问:“我今日卖您的这个人情,日后能拿回来么?”

隋瑛颔首,“只要是为了大宁朝。”

“当然是为了大宁朝。”

齐桓微笑,踱步在签押房内,“隋大人,你我是同一年的进士,您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时光荏苒,你我都不复当年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齐大人如此叹息,可有怀念?”

齐桓摇头,说:“并不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无怀念,向前看即可,兵部这担子甚重,齐大人夙兴夜寐,可要顾好自己。”

“谢过隋大人了,只是……见善如何呢?”

“他很好,一日比一日好。”

“那我便放心了。您二位,真叫人感动呐。”

隋瑛摇头,“何来感动,分内之事而已。”

齐桓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两人又寒暄一阵,隋瑛就离开了。终是让徐无眠这一事落了地,他也好安心带林清出顺天城治病。

不过几日,齐桓的折子在内阁中被程菽拟票批了红,正在忠王府上做客的徐无眠就接到了兵部的调任,他正式进入了五军营。他径直走向程菽,感谢他内阁中为他的工作。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徐将军,这一回可是要从新开始。”程菽语重心长地道。

徐无眠叩首,“定不负大人一片苦心!”

第92章第九十一章“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

道路蜿蜒在群山之中,官兵所护送的马车内,隋瑛一手搂着林清,一手掀开车帘,遥望外面的山峦和农田。

隋瑛双眉紧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中地区,靠近顺天城,已是富庶安生之地,而临近初夏,农田却不见葱茏之色,多有荒废。行路过程中,隋瑛只见到三三俩俩扛着锄头走在树荫下的农民,个个面黄肌瘦,形销骨立。此地在宁中西边,靠近益州,若是闹起饥荒,为何不见上报?

隋瑛心情沉重,不免想起阁内关于东州的一些奏疏。

东州竟在赵瑞的压榨下困顿成了那等程度,地主勾结官府,大肆兼并土地,农民们没有饭吃,便是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给一口口粮。是以买卖人口盛行,诸多女子、童子都与双亲分离,囿于烟花柳巷,还被用来贿赂东羌。

和平的表象之下,已是拦到了根子里。尽管这一回给当地官员系统来上一次换血,可就如当初他把刑部里的职员上下轮换一遍,根烂了就是烂了,无论怎么换土施肥,俱是收效甚微,徒劳而已。

他想起了陆渊临终前的嘱托,改革势在必行,吏治、税赋、土地、还有拖垮了大宁朝财政的宗禄……诸多问题,正在侵蚀他们的国家。

可如今,他已经深陷在党争之中。但转念一想,党政也不过是必经之路,只有有了权,才有行改革的空间。否则在宗亲代言人的张邈王鄂面前,他所谓的改革变法,不过就是纸上谈兵。单他隋瑛一人,对付不了整个保守集团。

困扰他心的又何止于此,看向怀中闭眼休憩的林清。离道观所在之地还有十余里,好不容易这一次得了空,他希望那不出山的道人可以为他们开上一道门。

无论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马车停下,林清在他怀里幽幽醒来。路途遥远,从顺天城至此,已是花了三天三夜。临行前崔大夫是嘱托再三,切勿劳累,林清方才养好了气血,怕是劳累伤身。

“另外——”崔大夫私底下叮嘱隋瑛,“切莫使他情绪激动,否则那惊厥之症定是再犯,每犯病一次,都是对心神的莫大伤害,越发不能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瑛颔首,说有自己在身边,林清时常都是平静的。

又是绕过几个山头,林中更显幽静。终于来到了崔大夫所说的南明峰下。这南明峰于崇山峻岭之间,巍峨险峻,马车行到此处,好似无路可走。隋瑛便下了车,背着林清走上一条羊肠小道,韩枫则在一边帮扶着。

不久之后,他们便见密林深处有一小道童拿着扫帚垂首扫地,便知寻对了地方。

隋瑛将林清放下,林清便坐在韩枫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板凳上。

“天儿热起来了。”林清掏出帕子给隋瑛擦汗,此际已是黄昏时刻。

韩枫便上前去问小道童,“敢问小师傅,有没有道路上去?”

小道童长得面面团团,灵动可人,看了一眼韩枫,又看了看隋瑛和林清,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众官兵。

“这不是道路么?”小道童指着这延伸至峰顶、数千余级的青石台阶,回答道。

“要能走马车的。”

“那没有,要上去,只有这一条路!”

“这非得走上一夜!”韩枫瞪大了眼睛,“你莫不是开玩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道童却咧开一口白牙,笑道:“我今儿个还是一早从上面扫下来的哩!我走得,诸位走不得?”

韩枫为难地看向隋瑛,只见隋瑛上前,恭恭敬敬朝小道童拱手,道:“在下乃顺天城远道而来的求医之人,不知舍忧道人可在山门?”

小道童垂首扫地,“在不在,您上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你!如此多的台阶,若是上去了不在,岂不是白跑一趟!”韩枫对小道童怒目而视。

隋瑛却伸手制止了他,“小师傅所言极是,在不在,还得我等亲自去探。”

“主子!这……”

隋瑛摇了摇头,道:“背上行李,带着点干粮和水,我们上去罢。”

“这约莫要走到天黑!”

“天黑又如何,天亮又如何,这条路总归是要走的。”隋瑛看向林清,蹲到了他面前,笑道:“晚儿上来!”

“你……”

“难不成我一个人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不成你要背我上去!”林清看向那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一人攀爬都是困难,何况还得背个人?

“不然呢?”隋瑛回头看他,“这荒郊野外,我可请不到轿夫,就算请到了,这台阶如此陡峭,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们。”

见林清犹疑,隋瑛起身刮了刮他的鼻梁,问:“小看哥哥不是?”

“我没有……”

“没有就上来!”隋瑛猛地抄起林清膝弯,将他抱在怀里,“可是不愿意我背,要我抱了?”

说罢,隋瑛就三两个踏步上前,对身后官兵说道:“山门乃修道之人清静之地,你们不便上去,就在此处找个地方歇着,候着,我若要下山,自会知会你们。”

这一行人都是信得过的,隋瑛又嘱咐了几句,就抱着林清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

来时是黄昏,金光斜斜透过密林,落在行路人身上。而此际已是夜色深沉,浓雾四起。

而台阶依旧无止境。

南明峰上,掩映在树林后的道观似乎遥不可及,少年苦皱着脸,双膝酸软,已是再爬不动,瘫坐在台阶上,大剌剌地伸直双腿直喘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台阶上方,隋瑛背着林清,好似不知疲倦,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挪移着。

缥缈雾气萦绕在他们身上,好似也带着重量。

“歇一歇罢。”林清心疼地揩拭隋瑛额间的汗水,“你的膝盖受不住的。”

“无妨,可不能叫你在这里过夜,湿气太重。”

隋瑛站定,将林清往上背了背,便再度迈开步伐。

“哥哥算我求你……歇一歇……”林清在隋瑛耳边道,“算是为了我好吗?我想喝点水。”

“好,当然好。”

一连爬了几个时辰,隋瑛堪堪将林清放下,便瘫坐在台阶上,林清连忙去揉他的膝盖。

“别碰。”隋瑛捻住他的手腕,说,“你五指不能用力。”

林清难过地看着隋瑛,只见隋瑛对下面喊道:“韩枫,水壶拿来。”

“来了,主子,来了……”韩枫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那模样让隋瑛只觉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如此年轻,体力还不如我,日后还要好生锻炼。”一边说,隋瑛便将水壶塞子拔下,喂林清喝。

林清喝了两口,便说:“你也喝。”

“好。”隋瑛也是口渴极了,背着林清连续爬了两个时辰的台阶,说不累那是假的,可眼见天黑了,自己和韩枫倒是没关系,可以在这台阶上和衣而睡,可他不忍林清在这荒郊野外、丛丛密林中过夜。

“真安静啊。”隋瑛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遥望云峰之间,恍惚间雾气散去,月光皎洁,照亮幽幽山谷。

近前,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不闻人声,不见红尘,若非心系于民,他真想辞官而去,若野鸟闲鹤,归隐山林。再望向身边人,好似也陶醉在此等静谧之中,面若凝霜,白而透明,蕴着一抹笑,不似凡间人。

抬起手,隋瑛爱怜地了林清的鬓角,殊不知,面对此际清幽夜景,林清也是心旌四起。

他转过头来,黑眸清亮,看向隋瑛,“哥哥?”

“嗯?”

“山似玉,玉如君。”他轻握了隋瑛的手,“相看一笑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瑛反握其手,摁在心口,“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如此青山,如此明月,如此深情,如此告白。化作回忆,萦绕心间,终不能去,亦不能弃;得此一人,夫复何求?唯有搂人入怀,依偎肩头。

星光、月光、林间雾、野鸟影……悉数落在两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耀,动人,世界都归位了这一隅,这一刻。

“山路还很长呢。”

“我背着你就是。”

“我们的路也很长。”

“哥哥照样背。”

或许,爱是常觉亏欠,他们总是觉得亏欠了眼前人。隋瑛常怨自己没保护好他,让他受尽折磨,变得行动不能,不负当日。而林清却总觉得自己连累了他半生,那广陵的一块温玉,跟着他渐失了颜色。

路还长,他愿意背着他,可他却又不忍自己是他负担。

“你看,”林清转身,指向南明峰上隐约可见的道观,笑着道:“你看那里濛濛光华,紫气四溢,定是有仙人在此,我一定会在那里好起来。”

林清舒展自己的五指,“这双手日后还能写字,还要为哥哥梳头。这腿脚也会站起来,走在哥哥身边。”

“所以我一刻也不能等待。”隋瑛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起来,凑近道:“一刻也不愿意停留。怀此信心,便觉得毫无疲累!”

他蹲下身再度背起林清,林清的呼吸在他耳畔轻轻的,宁静的,欢喜的……若是希望就在前方,他又有何伤感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步,两步,三步……他不觉得自己只能背着他爬上这南明峰的千余级台阶,他能背着他一生……可他知道,这人有一颗骄傲的心,是绝不愿意成为他人负担,所以他暗道,那走在自己身边罢,做结伴之人,一生一世地走下去。

走进这浓雾当中,云端之上,希望所在。

隋瑛笑着,林清也笑着。脚步越发轻快起来。终于在黎明初现时刻,两人远远地甩开韩枫,于熹微之中,来到了道观门前。

第93章第九十二章情深誓言磐如金

好消息是,舍忧道人在道观里,坏消息是,他当然不肯轻易医治。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缘分,一袭蓝染素衣,白眉长须道人望着眼前二位,幽幽道,与二位之间的缘分,还未到他要亲自出手的程度。

林清有几分黯然,坐在一方石凳上,透过松林的影影绰绰,他抬头看这山顶的艳阳。

日光呵,松树呵,究竟什么是缘分?

缘分二字,是人可以论道的么?他怅然地微笑,斑驳的阳光翕动在他面庞上。

“人与人能相见,便是有缘了,至于缘分多深,也得靠人来争取!”隋瑛辩道。

舍忧道人抚须微笑,摇头说:“你二人连名姓都不曾报来,又何谈争取?”

隋瑛蹙眉,他敲门时刻便自报家门,林清也做了介绍,可这道人非说两人未曾报来名姓,究竟是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林清幽幽地收回目光,在韩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在下广陵林安晚,这位是广陵隋遇安,见过道人。”

隋瑛一愣,回头去看林清。只听南明道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才对嘛,什么林清隋瑛,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道人随手拿了一把扫帚,“我这院子里甚脏,我还需打扫,二位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隋瑛连忙夺过那扫帚,笑道:“既是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遇安便是要做这个!”

说罢,隋瑛便忙不迭地打扫起来,这一扫便又是整整一天,把林清给心疼坏了。直到日暮时分,隋瑛累得坐在树下凳上,林清在一旁给他揩汗,道人才再度现身。

四顾道观中干净整洁的庭院,道人啧啧不停,再看树下两人,便踱步至林清面前,端详其片刻,老神在在地问道:“终是有一枚玉,把你护住的罢?”

林清惊诧抬头,“您?”

舍忧道人抚须摇头,“只是此玉非彼玉,当年有人未明白,你却是明白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隋瑛,翩然而去。两人站定在远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他……”林清讶异当中又是欣喜,指着道人离去方向,“他是……”

隋瑛也恍然过来,不禁喜极含泪,“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林清抚摸心口那枚玉,被同样激动的隋瑛搂进了怀里。

是啊,如今护住他的,不是胸口这块玉,而是他面前这人,灼灼光华,温润如玉!

两人是从未想过有这般际遇,喜不自禁。道人虽未明说,意思却已很明显。多年前曾伸出过援助之手,今日又怎会袖手旁观?

是夜,两人在道童的带领下,下榻在道观后的一间偏房里。

在一张简陋铺着草席的榻上,两人相拥而眠。峰顶静谧异常,只闻风声与鸟鸣。林清把脸埋在隋瑛胸膛间,汲取着温暖,迎接一个又一个落在额头上的吻。

隋瑛搂着怀中人,望着窗外飘渺云雾,不禁喟然长叹。

什么是缘分?

天注定的便是缘分。

——

“你是五指俱断,脚筋是哪门子大夫给你接的?半上不下的,再晚些来,恐是贻误功夫,叫你终身残废了。”话还未落,道人便一根针猛扎下去,林清痛得一声惨叫,瞬间冷汗岑岑。

“忍着些,待你何时不疼了,这针也就不用扎了。”道人没好气地说,也不顾林清此刻大气直喘,脸色煞白。又是几根针扎了下去,林清疼得直抖,隋瑛更是心疼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在一旁来回踱步,只恨不得自己替他去受这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在这绕圈子了,去厨房里瞧一瞧药熬好了没!”舍忧道人不耐烦地赶走隋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在这里碍手碍脚。”

隋瑛是望了林清一眼又一眼,林清朝他点了点头,隋瑛索性离开。他这人的勇敢与坚毅,只消一碰上这个人就悉数碎了,叫他成了个胆小鬼。去厨房里走了一遭,小道童和韩枫正在煎药,隋瑛便又踱步回庭院,拿了苕帚,打扫起道观的香炉、廊柱来。

这南明峰上的道观,坐落在寂静的悬崖之边,冷清而又破旧,通往道观的石阶周围早已被杂草和藤蔓掩盖,若不是道童日日清扫,怕是连上山路都已无有了。大殿也是同样破败,青瓦早已褪色,墙面布满了青苔和裂纹。飞檐翘角的屋顶也已歪斜,风一刮,几片瓦片时不时掉落。

大殿前的院子原本杂草丛生,昨日隋瑛都仔细地锄了,显露出原本整齐青石石砖。殿内香炉早已锈迹斑斑,香火的灰烬早已堆积成小山。主神像的颜料褪色,几乎看不清神祇的面容,神龛的木料也因为潮湿而发黑、腐朽。墙上的书法和挂轴被岁月侵蚀,字迹模糊,几乎无法辨认。

隋瑛又踱步至回廊,回廊四周木柱已经腐朽,墙上壁画也是斑驳不堪,回廊中散落着几张破旧的石桌石凳,偶尔有几片花叶随风落在其上。几只初春的鸟儿偶尔在此徘徊,轻盈地越动来去。

隋瑛仔仔细细地打扫,尽力不去想此际林清正遭受的痛楚。熬过了这痛,才有好起来的希望。

不过片时,就听厨房里说药熬好了,隋瑛便去取药,来到偏房里,却见林清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只是瞧他那濡湿的头发,眼角的泪水,毋宁说是痛晕过去的。

轻声叫醒林清,喂他喝了药。因为疼痛,林清汗湿了长衫,隋瑛怕他犯伤寒,便去烧了炉子,打来热水,在傍晚时分把他放进了浴桶里。

自从林清出事后,夜夜都是他服侍沐浴的。一张柔软手帕湿了水,小心翼翼地游走在那遍布鞭痕、烙伤的身体上。血痂脱落,在清瘦的身体上留下永久的印记。这些印记见一次,就叫隋瑛痛一次。

指尖轻拂在一道心口间被烙铁烙出的伤痕时,隋瑛不禁想,在这里,该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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