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儿呢?过去你总爱去熏风阁吃茶,要不要把那里的琴师请来?”
“你分明知道……我初时是为了听古琴而去的……”
“你想听我弹曲?”
“嗯……”
隋瑛便回了屋,搬出林清赠予他的九霄环佩来。
“想听什么?”将古琴放置几上,隋瑛眼眸含笑,宠溺地望着眼前人。
林清莞尔,他说话很吃力,但他却是句句回应,“哥哥弹什么,我便听什么……”
隋瑛思索片刻,双手便落在古琴上。一曲《梅花三弄》悠悠声扬,本是为了用这曲中五音来补养肾经,滋补神识,却没成想隋瑛陶醉曲中,这些时日的难平心绪、百转惆怅都融入了指尖,叫这琴声如梦似幻,如泣如诉。
林清听着,不禁动容。
一曲奏罢,隋瑛抬头,幽幽望向林清。
“可是惹你神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自己心中有苦,”林清别过头,哽咽道:“琴声瞒不住的。”
隋瑛起身,连忙道:“有什么可苦的,多好的天气,你在身边,我有什么可苦的?”
“你瞧见我是不能好了。”
“胡说!”隋瑛着了急,扶住林清双肩,“等你能上路,我就带你去寻那道士去。你的手脚都给你治好!叫你能写能走,还能跑能跳!”
林清黯然,“我没那么大的信心。”
“你总是不相信我,”隋瑛捏住林清的下巴摇了摇,“叫你信我,可真难。”
“你也并非对我赤诚坦白。”
“我哪里没有对你赤诚坦白,我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你,你要么,我给你刀……”
林清回首看了他一眼,“半月过去,你对一些事、一些人缄默不语,便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清伸出手,用那扭曲的指尖点了点隋瑛胸口,啜泣问:“王朗上哪里去了?”
隋瑛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遣他回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真不会说谎,王朗早已没了家人了。”
“……”
“你夜里搓揉双膝,却不叫我知道,我何以从诏狱里出来。”
“……”
“你调查的结果如何?他,他……”
苦涩阵阵上涌,林清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却见隋瑛肃然道:“我能力有限,没能调查清楚,不忍见你在诏狱里受折磨,没错,我是把你跪出来的。”
“你一跪,他就肯放我了?”林清怨怼问。
隋瑛却是粲然一笑,“我可不是一跪,我是长跪,跪上个三天三夜,神仙也得动了慈心。”
林清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了下来,哆嗦着嘴唇道:“我把你害惨了。”
“何必这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摇头,不忍隋瑛靠近,用伤手直推他,不住哭道:“我把你害惨了,我把你害惨了……你离了我罢,如今我是这幅模样,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你是真的要我死才罢休!”隋瑛知晓林清又在他面前使性子,他从来只会在自己面前使性子的,他既高兴,又伤心,他心气儿如此之高,嘴上说不在意,又怎堪见自己这幅残破身躯。
他收束林清的双手,轻握住腕子,“离了你,我一人怎么活?”
拨开林清额间发,用拇指撇掉他眼角的泪,隋瑛出神地喃喃,“离了我,你又怎么活?”
“这么多年,我们不早已是活在彼此当中了吗?”
隋瑛将林清拥进怀里,安抚怀中人的哭泣,“哭吧,晚儿,哭吧,为自己哭一哭,也为哥哥哭一哭,哭完后,要像多年前在惠州一样,重新活过来。这一回,不要再站在木棉树下,要站在哥哥身边,未来的路,还很长,你我慢慢走,慢慢走……”
林清先是隐忍地啜泣,而后却是哭声嚎啕起来。
“王……王朗……还有一两年就加冠了……”林清哭道,“多少年,多少年……他那么小我就把他带在了身边,我就……”
“我和韩枫已经安葬了他,等你好了,我们去看他。”隋瑛也不禁哽咽。
“惠州的家人……这一回怕是又因我遭了殃……我……”
“你什么都清楚,这些时日有多难过,为何不问我?你能想到,我就不能想到么?”隋瑛轻轻拍着林清的背,“出事不过三天,奚今就去了惠州,护你家人,她是郡主,谁也不敢动她……还有你挂在心底的徐无眠,岑长青为这事来回奔波呢……好呀,你走之前居然没跟我道别,叫我救徐无眠,我看你是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想逗乐林清,扶他一看,这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的,又惹人怜惜,心底便是涌上无限柔情。
万般滋味,萦绕心头。
“是不是?”他捏了捏林清脸颊,像哄小孩儿一样。
“我不记得有什么别人。”林清望向一边,无不忧伤地说,“这世上好似没有别人。”
“那有谁?告诉我,有谁?”
林清不说了,不知是哭得脸红,还是羞出来的红晕,他伸出手,扭曲的指尖轻轻点在隋瑛胸口上。
“只有你。”
第89章第八十八章他们相信他会回来。
徐无眠从刑部大牢里走出来时,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未曾见过的阳光。阳光刺得他直流泪,他拢了拢单薄的棉服,方在街上没走几步,一辆马车悠然出现在他身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兵部领旨前,还得沐浴更衣,仪容呐。“车帘掀开,露出岑长青微笑的面容,徐无眠些微讶异,对眼前这名言官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下监察御史岑长青,受岐王所托,特来请徐将军前去王府。”
徐无眠一听岐王名号,心下了然,便拱手道:“谢过岑大人。”
少顷,两人便在岐王府云栖院当中了。萧慎见到徐无眠,内心百转千回,昔日他要徐无眠立下誓言,誓不供出林清,而林清却因隐瞒罪臣身世下了诏狱,耽误对其的营救时机,使其受苦多时。虽听闻两人向来交好,但萧慎心中不免疑虑。
若徐无眠对林清有怨,哪怕贻误大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弃掉他。
只是徐无眠在见到萧慎的那一刻起,便急切问道:“见善呢?见善去哪里了?他可是出什么事了?”
萧慎拧眉:“徐将军为何如此问?”
徐无眠好似对这发问嗤之以鼻,“我和见善乃交心挚友,若非他出事,怎会对我不闻不问?殿下,还请知会末将一声,我于囹圄之间,见善他……他究竟如何?”
听闻此言,萧慎不仅鼻头发酸:“徐将军一片诚挚之心,本王代老师谢过了。徐将军猜测不错,在将军囿于牢狱时刻,林师也下了诏狱。”
“诏狱?”徐无眠瞪大眼睛,惊得后退一步,脸色瞬时惨白。
“为,为何?”眼眸一转,徐无眠联想到那日狱中对话,惊慌道:“可是因为我?”
“不!”岑长青在一边连忙道:“徐将军不可自责,那林大人,他,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我们都未曾得知的隐秘。”萧慎难过道,“将军可曾听说过,二十年前,有一名臣,名为林可言?”
“林可言?名臣,亦是叛臣。”
“是,叛臣。”
“所以?”徐无眠面露疑惑,片刻后反应过来,惊诧道,“见善可是与那林可言有关系?虽同为林姓,可见善是惠州人士……他……”
“林师是林可言的儿子,嫡出的唯一的儿子。”
萧慎看到徐无眠脸色再度苍白几分,便是双膝一软,怆然跪下,怔怔道:“无情苍天,何薄吾友……吾友大业未成,便下了阴间,如何凄惨,如何孤单……”
语罢,徐无眠失声痛哭。
萧慎见状,和岑长青相识一眼,见徐无眠真情流露,并无伪装,便连忙扶起他,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林师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徐无眠难以置信地抬头,“殿下何诓末将,那叛臣之子……叛臣之子……诏狱……”
徐无眠已是出口无法成句,潸然泪下。如此猛将,却为友失态。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将军忘了,还有隋大人呐!”岑长青连忙道,“隋大人在御前跪了三天三夜,终是跪出了林大人的一条命来!那么大的雪,隋大人终是讨到了圣上的一道仁慈之心呐!”
徐无眠问道:“那见善如何?我可否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师他,他好,亦不好,将军要见,还是再等待几日罢。”萧慎哽咽,背过身去。徐无眠品味出此言中的苦涩,张了张嘴,望向岑长青。
“林大人进诏狱之前,嘱托隋大人无论如何要就救将军于囹圄之中,隋大人和林大人一片真情,特意嘱咐在下和那户部的宋大人为将军谋求生路,如今奔波一月,将军得以平安,且等恢复军职,我等使命也就完成了。”说罢,岑长青也是动容,“只是将军莫要着急,林大人还要些时日,如今有隋大人在悉心照顾着呢。”
徐无眠闻言,望着岑长青,眼眸肃凛,兀地朝岑长青跪下。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末将感谢岑大人,也感谢隋大人。请受末将一拜!”
说罢,徐无眠便朝岑长青磕了几个头。
“天老爷!这叫我怎么受的,怎么受的!”岑长青连忙扶起徐无眠,又看向萧慎,“林大人,隋大人一心都是为了王爷,将军,咱们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徐无眠又望向萧慎,沉声拱手:“为主,徐夜钦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慎挥袖,尽显帝王气势,抽出腰间长剑:“——好!本王也定不会负尔等之恩!岑大人,徐将军,萧慎不才,但知晓如何爱才。家师不幸,遭此劫难,如今仇敌就在眼前,吾剑——”
萧慎长剑指天,朗声道:“必所向披靡!”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又商论了一些事,岑长青便先退下了。徐无眠在京中无住处,便暂时下榻在岐王府。
夜里掌了灯,徐无眠在客房中仍旧在思虑白日里萧慎所言,想起挚友身世,心下无不嗟叹,又默默垂泪一阵。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萧慎声音。
“将军可否入眠?”
“未曾。”徐无眠连忙开门,“殿下请进。”
萧慎进门,道:“搅扰将军了,白日岑大人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哦?为何?”
萧慎说:“岑大人是隋大人的人,林师虽与隋大人……”后面的话萧慎很难说出口,但徐无眠意会,便问:“如何?”
“两人虽知无不谈,但林师曾嘱咐过我,有些话,有些事,还是莫要让隋大人知晓为好。”
徐无眠点头,表示了然。
“让徐将军接管五军营,一直是林师的夙愿。如今林师已不再在兵部堂官之位,对于此事,你我还需谨慎谋求之。”萧慎叹息一声,“此事并非艰难,若林师尚在兵部的话,只是他如今身体虚伐,恐怕无能为力。徐将军若想进入五军营,兵部是一个坎儿,内阁才是拍板的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阁内,能仰仗的就只有隋大人了。”
“隋大人……没错,只是因为林师,如今他的境况也是每况日下。”说到此,萧慎不禁黯然,此话何尝不是指着自己说的,现下两位老师都是步履维艰,他在朝野当中行路,又哪能轻松?只是林清曾教导过他,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道路艰难,砥砺前行即可。
思前想后,萧慎最终坦白自己的想法,那便是,徐无眠去求程菽,而自己则去见如今的兵部尚书齐桓。
“程大人?”徐无眠蹙眉,“我和他并无交集,且这一回……赵瑞所行之事,有我的一部份。”
“问题在这里,机会也在这里!”萧慎道,“古有廉颇负荆请罪,得世人称赞,不知徐将军,可否循古人之迹,舍小我而谋大我?”
徐无眠鹰目圆睁,道:“若是有成功之机,舍小我又如何?”
“好!有将军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这一回我配合奚越,助户部追回了银子,也曾舍身救过程大人那学生宋知止的命,我也必将亲自登门拜访,求那程大人为将军美言几句!与此同时,本王也会去见齐大人,过往他也算是与林师交好,或许会给一条门路。”萧慎看向徐无眠,见他面有忧虑,欲言又止。便宽慰道:“我行此事,为将军,也是为自己,将军不要有负担。”
徐无眠起身,朝萧慎拱手行礼,“殿下之恩,夜钦没齿难忘!”
萧慎爽朗一笑,施然回礼道:“将军与家师为患难之交,是本王该感谢将军的恩情。”
两人凝视彼此,一笑之间,便又同想起了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不在时,他们也得行好自己的路,只待他回来。
他们相信他会回来。
“对了,”萧慎临走前,转身对徐无眠道:“险些忘了,还有一人在等将军。”
“哦,是谁?”
萧慎笑了笑,并不多言,转身出了门,徐无眠立定,便见来周从门外走进,红透双眼,几步上前,纳头便拜。
“将军!将军!恕属下无能!”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林府被抄家后,无处可归的来周日日夜夜都徘徊于隋府外,含着泪偷望着里面的林清。奈何隋瑛并不知晓其存在,他便也没了个安身处。他又不敢贸然闯进隋府,怕惊扰了府内安静,又怕自己的现身让林清在隋瑛面前为难。
好在岐王回来了,他便第一时间来了岐王府上。萧慎是知道他的,且听林清提过,来周是徐无眠在东洲军队里特意挑选来护佑林清的,便收在了府内,直待徐无眠出狱。
昔日主仆相见,两人都是感概万分。
来周知道林徐之间友谊情深,性子又是个木讷直接的,见到徐无眠就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地一顿流,便啜泣道:“主子他,主子他……”
“他如何?”白日里岑长青和岐王都是对他讳莫如深,叫他好不心安。
“主子受了大罪,从诏狱里出来,没有个人样儿了!”来周嘶哑哭道:“遍体鳞伤,手脚俱断,怕,怕是个废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怎会?”徐无眠只觉得喉咙发紧。
那样颖悟绝伦、翩翩出尘之人,怎在短短一两月间,便如破碎之珠,残缺不全了呢?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徐无眠抑制住颤抖,好似安慰来周,又若鼓励自己一般,“只要他还活着,便定是会东山再起!林见善,可不是寻常人!”
他握紧双拳,恨恨看向来周,轩昂而笃定,“他定是会重振旗鼓,踏星归来!”
第90章第八十九章那便不要还,我们就欠着彼……
厢房里传来轰的一声响,长廊下的韩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小跑进去。只见屏风后,林清摔倒在地,扭曲的十指在地上不甘心地紧握成拳,黑发掩盖住他泫然的面容,他衣衫凌乱,整个人都发抖。
“林大人!”韩枫大惊,上千去扶。
林清凌厉抬手,制止住韩枫。
“难道这具身体,从此以后就要依附于人了么?”林清用双肘支撑起上半身,又移动膝盖,艰难地跪坐于地,手掌支撑床沿,他抬起双膝,用双脚逐渐站起,这一过程中,韩枫在一旁看着,时刻伸出手想去扶一扶,却又悻悻缩回手。只见林清整个人憋红了脸,抖动如筛,后又抓住屏风稳住身形,却未能坚持一瞬,便再次摔倒在地。
“林大人……”韩枫再也忍耐不住,抱起他放到了榻上,“还要些时日,您何苦如此勉强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经不是林大人了。”
“怎么不是?以后定是的!”韩枫急红了脸,连忙林清的衣衫和长发,林清颓然地靠在枕上,神色落寞。
韩枫拿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林清眼角的泪水,还有额间的汗水。
林清幽幽望向他,“记得杀害王朗的那名千户长什么样么?”
韩枫一愣,可怖回忆悉数上涌,他当然记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好,记得就好。”
“林大人,一会儿我服侍您喝药。”
“嗯,你记得跟崔大夫说一声,你主子的膝盖,不能拖,开几道方子喝点药,夜里要热敷,我来弄。”
“好,好,都记着呢。”韩枫连连点头,感动不已,心道眼前人如此模样还惦记着自己主子,不枉主子舍命相救。
如此真情,世间也是少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完韩枫就去拿药了,林清便独自靠坐在床边,独自出神。隋瑛去了吏部衙门,他身上担子重,东州的残局还得由他收拾。什么人应该在什么位置上,他比谁都清楚。如今赵瑞党羽连根拔除,为了安定东州,他需要扛着张邈等人复盘的压力把这件事做完。
林清不禁想,若是自己没出事,东州一事该收盘得多么顺利。
可如今,这把柄也是被捏了,捏一回,可就不能再捏第二回了。
他林安晚,除却这残破躯体,爱人隋瑛,也无什么软肋了。
正当他独自思索时,韩枫便端着药碗过来服侍他用药了,喝完药,又给他的手脚经络按摩,就在这时,下人通报说是倪公子来了。
“倪公子?”韩枫愣了片刻,恍然道:“哦,看来是来求教文章了,可今日大人在衙门里,他来府上做什么?”
林清问:“可是倪允瞻?”
“没错,就是赶着趟儿要做主子学生的那位,您在出事时他还过来报过信哩。”
林清心下了然,这人家里跟北镇抚司千丝万缕的联系,消息灵通,连隋瑛平日里走哪条路都知晓,此次来府上,看来目的并非是寻隋瑛。
“服侍我更衣,我来见一见他。”
“您见吗?”韩枫犹疑。
“我见不得?”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韩枫是担忧林清,怕生人见到他做出一些叹息哀婉的神情,他恐怕林清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自然明白他的好意,摇了摇头,道:“还真以为我是个软弱的了?快些,别叫人等。”
韩枫连声应答,给林清穿衣梳洗,便抱他上了一架楠木轮椅,推着朝前厅去了。
而此际,倪允瞻在前厅里如坐针毡。
他很紧张。
他当然不是来找隋瑛的,而是他大哥把他扔过来的。他再愚鲁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隋瑛,可他大哥二话不说把他塞上一辆马车径直驶到隋府门口把他扔了下来,说是会考在即,他不来讨点学问,成日在家里闷头读书也是白搭。
倪允瞻猜不透他大哥的心思,但又迫于淫威只好登门拜访。今日若是见不到隋瑛,那就是要见到林清了。昔日的兵部尚书落了诏狱,如今怕是风采不在,他不知晓该怎么面对一个病人。
可是当林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着实惊了一下。
尽管不能走动,是叫人推进来的,身形也是瘦削,可依旧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明眸皓齿,双颊富有血色,唇瓣丰盈水润。身着一身素白长衫,披有一件缎面的天青色披风,精神而又明媚,全然看不出是一位病人。
倪允瞻施然行礼。
“在下倪允瞻,见过林大人。”
“问倪公子安,只是我已经不是林大人了,倪公子还是得小心称呼才是。”
倪允瞻讪讪一笑,“那我就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叫我表字见善就好。”
“这怎么使得,您……您是隋师的……”倪允瞻红了脸,这些年来他闷头读书,不谙情事,论及此便是羞涩得很。
林清柔柔地笑了。
“他今日在衙门。”林清道。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这太不凑巧了!”倪允瞻傻里傻气地一拍脑门,额间居然全是冷汗。他究竟在紧张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林清并不拆穿他,只是以一种欣赏的神态谛视他。他长得和倪允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身板瘦弱一些,面容稚嫩几分,眼睛也是一双怯生生的杏眼,不像他大哥那么威武。倪允瞻被林清这么一看,便是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他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硬逼着他过来的那人。
“要会考了,倪公子是有求教的么?可是近日来隋大人事务繁忙,若是不嫌弃,在下也是昔日中过探花的,可以为公子看一看文章。”
“真的?”看向林清,他当然知晓此人才华,当初他想拜在隋瑛门下,就听他大哥说,那林见善也是学富五车,为何不拜他?他当时以林见善是岐王老师而推脱,实则是他听闻这人心思不正,是个玩弄权术的。
可后来又知晓他和隋瑛的关系,依照隋瑛那等刚正不阿,既然心系于此人,看来外界传言,也并非为真。
林清莞尔一笑,“当然。”
“那,那我明日再来,带着文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
“那,那我先走了。”
“好。”林清颔首,“恕在下不送公子了。”
“别,您别……”说罢,倪允瞻讪笑着走了。
直到倪允瞻消失出了府,林清绷紧了的精神瞬时松懈,方才的精气神儿疏忽不见,他的面容虽有血色,却显露出病人的怏恹来。
这双颊的血色,不过是夏氏在隋府帮忙时林清朝她讨的一小罐胭脂。那时林清脸色苍白犹如死人,他不愿意此种病态见人。夏氏有一回便拿了这胭脂,给他的两颊和唇间抹了抹,对他说,瞧,这样谁还看得出来大人身子不好?
那时林清看向镜中人,虽是掩耳盗铃,可他需要。
因为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侧目,任何人的怜悯。
只是怔怔盯着倪允瞻离去方向,林清逐渐泪眼阑珊。
你曾见过我最为狼狈模样,在同一个地方,如你曾经见到他那样。
只是我现在很好,这下你也应该放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谢你,择之,谢谢你。”
——
夜里,隋瑛在榻上给林清上药时,提到白日倪允瞻来府上一事。
“待日后事态平息,我会亲自登门去向倪镇抚使道谢。”隋瑛将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他胸前烙刑留下的伤口上。伤口结了痂,正在逐渐脱落,恰逢气温逐渐升高,导致伤口痒得很。林清偶尔夜里无意识地用手去碰,不小心破了痂盖,又弄出了血。
可心疼坏了隋瑛,林清又不许韩枫给他上药,只能等着夜间隋瑛来。他又是上药又是小口吹着气,这些日子好似变成了一名大夫。
“疼吗?”
林清摇头,“不疼。”
“怎么会不疼,我都觉得疼。”
“不好看了,就算治好了也会留疤,前胸后背都有,怪模怪样的。”
“谁说的,我认为好看,这是重生的标志。”隋瑛俯身在伤口边的好肉上吻了吻,“不许你再这么说。”
林清便幽幽看他,“你现在都不要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一愣,“我何时不要你?”
“你已经许久没有碰我身子了。”林清极平静地道,好似论道的不是自己,“往日里你哪次见我不是干柴烈火地讨要,如今我夜夜都在你身侧,你却连抚摸都没有……只是我如今这般模样,你不喜欢,也是应当。”
“何曾!”隋瑛好似着急,抓了林清脸掰过来看自己,“你不知这些时日我的忍耐有多么辛苦!我想碰你却又不敢,怕你腹诽我,你伤势如此之重,我还惦记着那回事!我……”
林清极力掩藏情绪,喉结却是上下滑动,声音便带上了哽咽,“当真?”
“这么多年,你难道还看不出我的心?”他握住林清的手,在唇下吻着,又将这吻挪移到那微微喘息的唇上,继而向下,在伤口之中逡巡。
只是他极有分寸地停住了。抬起头,隋瑛露出一副明朗笑容。他握了林清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反应,“真亏我有定力,否则明日崔大夫又要上门了。”
林清缩了缩手,却被隋瑛握得紧,他羞得垂首,脸烧红了一片,“我,我知道了……你放开我……”
“那你呢?”隋瑛又伸了手去探他,林清“啊”的一声,连忙躲避,却被隋瑛摸了个正着。
“哦,”隋瑛故作姿态地撇了撇嘴,“感情没有魅力的人是我,唉,伤心,一定是因为我老了……”
“胡说!”林清咬唇道,眼眸就欲滴出水来,“你哪里老,是我,我自己的问题,我身上疼得很。”
见林清心虚地嘟囔,像个小孩儿一样,隋瑛凑近笑了笑,“看来哥哥今日是做不了小人了,日后还得看晚儿何时容哥哥做一回小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抬起胳膊搂住隋瑛的脖颈,贴了上去,就像贴近一轮红日;隋瑛环抱住林清细瘦的腰,嗅闻在他脖颈,就像在亲吻一棵树。
“我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隋瑛说,“我时常觉得亏欠于你。”
“分明是我欠你了太多。”林清低声回应着。
“那便不要还,我们就欠着彼此的,一辈子都欠着彼此。”
大概爱是常觉亏欠,亏欠则是解不开的纠缠,纠缠则是不论何时都心甘情愿敞开心扉容对方入驻。尘世纷纷扰扰,朝局波云诡谲,好在有这一刻,好在有对方,回归于最纯真的自己,便在爱中彻底拥有。
第91章第九十章何来感动,分内之事而已……
倪允瞻在一旁念念叨叨地讲那林清恢复得多么多么好,倪允斟则在烛光下擦拭自己的绣春刀,神色悒郁,并无几分喜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北镇抚司的刑罚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可他也知晓倪允瞻是没有由哄骗他这个大哥的。
如此想来,就是林清不愿意自己担心罢了。
起身,倪允斟收起绣春刀,踱步至窗前,凝视顺天城那沉沉夜幕。他也是在这样一个樱花绽放的春夜与林清走近,那时陆渊濒死,他独自在亭下落泪,湖水潋滟月光,他一袭白衣,犹若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他搂着他的腰,心想这腰身还是不要折断为好。那时他虽对他不甚了解,却还是希望他好。
听闻如今他行走不能,缠绵病榻,自己这个身份,倒是连去探望的由都没有。是北镇抚司让他便成那般模样的,倪允斟第一次对自己这锦衣卫的身份有所犹疑。
是啊,夏炎因为林可言而不做那指挥使了。锦衣卫,心里只能有一个人的锦衣卫,若装下了他人,只会引自己走上一条死路。
回望屋内,只见倪允瞻拿着笔在灯下写字,神情专注,洋洋洒洒地就是一篇文章。他默然地微笑,隐透悲哀。
也好,走正途,别像他们这号子人,比起阉人有个完整的身子,却无一颗完整的心。
春月皎皎若银盘,云层斜斜映白光,华盖树下翩翩人。岐王府中,一片静谧。
沅儿发觉近日以来王爷总是不开心,他虽时常来看他,待他也是极好,却总是盯着他,神色凝重,又莫名其妙叹起气来。
难不成是自己哪里没做好?他又是个极单纯的,不知道怎么讨好萧慎,就只能穿上那官服到他怀里去厮磨一阵。可这回萧慎却说,这官服是不用再穿了。
沅儿这下犯了难,讪讪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萧慎对他还算是照顾,几乎日日都来瞧他,教他写字和读书。于是他想,王爷肯定有别的困扰,不在他这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慎不在时,他便和金瓜玩在一起,问起王爷最近的烦忧,金瓜支支吾吾,最终只好说,是王爷的老师出事了。
“原来是这样,是那位林尚书么?”
金瓜点头,心忖这沅儿还是有几分聪明,“下了诏狱,受了许多苦,王爷这是在担忧老师呢。”
沅儿心下了然,说:“殿下心肠可真好。”
“那可不?瞧他对你多好!”
沅儿傻乎乎地笑了,金瓜瞧着他这张和林清越发相似的脸庞,心底也涌上无尽苦涩。他真希望沅儿能一辈子都活在梦里,哪怕虚假,但足够甜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桎梏,天地之间如此宽广,而心却甘愿偏安一隅。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只有当中自个儿知晓了。
萧慎独自彳亍于池塘边,月色摇曳在他鎏金缎面的长衫上。他一步一步,在水边留下惆怅的痕迹。
他思念林清,却又不敢思念林清。要说林清身世在他心中全乎不留下痕迹也是不可能,只是此刻,他经和当初的倪允斟生出同样的想法来。
隋瑛是从一开始就知晓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没错,他一开始就是知晓的,在这所谓的杀头的事上,他们从来都是彼此坦诚的。所以在朔西的那几月,他们确定了彼此心意,陪伴彼此直到现在。
可是老师,你也是可以和我坦诚的。
我并不在意你是谁的儿子,我也不在意你曾经有如何不堪提及的过往。
我只相信,未来是我们的。
抬头,萧慎遥望那一轮皎洁明月,不禁喃喃,老师,我也会站在你身边,若非我身在东州,我亦是可以跪在那玉峦殿前,无论是三天,还是三个月,甚至是三年一辈子,豁出性命也是要换回你的。
我已经失去太多走近你的机会了。
悲哀掠过这张俊逸的年轻面庞,他自嘲地扬起嘴角,他知道,除了坚定不移地走在脚下这条路上,他的人生和爱情,毫无选择。
——
翌日,当徐无眠站在程菽面前时,萧慎则在兵部衙门门口,立定片刻,最终求见了如今的兵部尚书齐桓。
在过往,他和齐桓几乎没什么交集。如今齐桓接手了兵部尚书一职,且听说他未曾和张邈等人有过什么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桓将茶盏轻轻放置在案上,含笑看着眼前年轻的王爷。
“只是此事还需谨慎定夺,毕竟东州一事,使其名声受损,进入五军营,恐不能服众。”齐桓淡淡地道:“若是有人为其作保就好办很多了。”
萧慎点头,“尚书大人所言在,您这边,觉得何人为其作保较好?”
齐桓声音依旧是平静无澜,“臣以为,隋瑛隋尚书名声端正,在朝野中乃清流风骨,有他做保,这事定将事半功倍。”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话语轻,来我这里求我办事还不足量,拉一个尚书大人来正好,且还是鼎鼎有名的清官,于公于私,我在这事情安排上都会无有指摘。
萧慎思索片刻,心下了然,便道自己去跟隋瑛谈一谈去,就告辞了齐桓,去往隋府了。隋瑛白天都在衙门里,他自然是先去见的林清。
“齐桓当真是如此说的?”林清靠在一张罗汉榻上。
“是。”萧慎点头,“他想卖隋师一个人情。”
“还以为是个挺老实的人,他这么做,是怕惹麻烦,还是别的意思?”
偏偏是隋瑛,这一点还真让人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师知道您想把徐无眠安进五军营去么?”
“他知道。”林清说。
萧慎蹙眉,“他怎么说?”
林清不由得想起那一回两人的争执,便对萧慎说:“一会儿他便从衙门里回来了,你将此事提到他面前,全看他如何,我就不再多说了。”
萧慎颔首,只听林清又道:“听闻你让徐无眠去了程菽那边?”
“没错,学生可是有做错了?”萧慎连忙问。
林清微微一笑,“不,你做的很好。”
“当人们分析一件事的幕后黑手时,往往会看谁的收益最大,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排除在最大受益者之外。过去我未参透这个道,让利益的导向太过明显,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你我当重整旗鼓,推出一个完美的挡箭牌。”林清伸出手指,在几上轻点两下,对萧慎道,“忠王。”
萧慎睁大了眼睛,“二哥?”
“嗯,如今我已势力不再,你单独行事,危机四伏,如此情形下,混淆视听为正解。日后你与徐无眠保持距离,明面上不要叫人看出你们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慎心领神会,他明白林清的意思。可一想到萧葵对他真心实意,便又生出些许愧疚。
“另外,来周还在你府上?”
“在的。”
“未曾叫人知晓?”
“除却徐将军,都不知晓。”
“嗯,可得提防着点府中人,别叫太子的人趁虚而入,叫来周好生训练你的护卫,还有那个吴晗,能用上的都用上。另外,先前就叫你安排一些细作去东宫,也有着落?”
“有,是幼时就相识的几个太监和宫女,都用银子打发好了,家眷也牢牢掌控在手里。”
“好。”林清点头,这几日,林清仔细回忆着一些事,他记得当日在猎宴上所察觉的一抹异样,便问:“你和怜妃关系如何?”
“只是偶尔碰面,不曾有过交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他为何托你给我送药,金瓜还说,当日她曾给在山披过衣裳。”
“的确,怪的很。”
“要是有时间,差金瓜去向怜妃道谢,和她处好关系。要是我猜的没错,怜妃和太子之间,怕是有大家都不曾知晓的隐秘,从她那儿多探探太子,也许会另有收获。”
萧慎诧异,“这怜妃怎会和太子有隐秘?”
“我只是猜测。”
萧慎冷笑一声,“那她送您的药,早知就不该给您,怕是有什么毒物在里边儿。”
“不,崔大夫都看了,说是极好的药材,外边都是找不到的。”
萧慎更是疑惑,这怜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还没清思绪,未时一过,就听下人来报,说是隋瑛回来了。
隋瑛每日回来径直去厢房里看林清,见萧慎也在,便问是否有什么事。萧慎说无事,只是……他看了一眼林清,还是支支吾吾地将徐无眠一事说了出来。
萧慎正组织语言想如何去央求隋瑛,却被隋瑛抬手制止,道:“我自会去见齐桓。”
这等干脆,就是林清也不禁讶异。
殊不知,隋瑛早已知晓这是他的心病,若不将徐无眠的着落打好,林清怕是会日思夜想,他心甘情愿去求齐桓,不过是为了林清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说,当日后事情不受控制发展到另一个极端时,面对指责,隋瑛承受时也不觉委屈。的确是他的疏忽,也是他为爱情的后退一步,才使事态落得如此。
他该承担的,他心甘情愿地承担。
可当他站在齐桓面前,为徐无眠作保,恳求齐桓让徐无眠进入五军营时,他没能察觉齐桓那逐渐上扬的嘴角上的一抹嘲讽。
他不知道,齐桓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齐桓起身,问:“我今日卖您的这个人情,日后能拿回来么?”
隋瑛颔首,“只要是为了大宁朝。”
“当然是为了大宁朝。”
齐桓微笑,踱步在签押房内,“隋大人,你我是同一年的进士,您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时光荏苒,你我都不复当年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齐大人如此叹息,可有怀念?”
齐桓摇头,说:“并不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无怀念,向前看即可,兵部这担子甚重,齐大人夙兴夜寐,可要顾好自己。”
“谢过隋大人了,只是……见善如何呢?”
“他很好,一日比一日好。”
“那我便放心了。您二位,真叫人感动呐。”
隋瑛摇头,“何来感动,分内之事而已。”
齐桓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两人又寒暄一阵,隋瑛就离开了。终是让徐无眠这一事落了地,他也好安心带林清出顺天城治病。
不过几日,齐桓的折子在内阁中被程菽拟票批了红,正在忠王府上做客的徐无眠就接到了兵部的调任,他正式进入了五军营。他径直走向程菽,感谢他内阁中为他的工作。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徐将军,这一回可是要从新开始。”程菽语重心长地道。
徐无眠叩首,“定不负大人一片苦心!”
第92章第九十一章“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
道路蜿蜒在群山之中,官兵所护送的马车内,隋瑛一手搂着林清,一手掀开车帘,遥望外面的山峦和农田。
隋瑛双眉紧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中地区,靠近顺天城,已是富庶安生之地,而临近初夏,农田却不见葱茏之色,多有荒废。行路过程中,隋瑛只见到三三俩俩扛着锄头走在树荫下的农民,个个面黄肌瘦,形销骨立。此地在宁中西边,靠近益州,若是闹起饥荒,为何不见上报?
隋瑛心情沉重,不免想起阁内关于东州的一些奏疏。
东州竟在赵瑞的压榨下困顿成了那等程度,地主勾结官府,大肆兼并土地,农民们没有饭吃,便是叫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给一口口粮。是以买卖人口盛行,诸多女子、童子都与双亲分离,囿于烟花柳巷,还被用来贿赂东羌。
和平的表象之下,已是拦到了根子里。尽管这一回给当地官员系统来上一次换血,可就如当初他把刑部里的职员上下轮换一遍,根烂了就是烂了,无论怎么换土施肥,俱是收效甚微,徒劳而已。
他想起了陆渊临终前的嘱托,改革势在必行,吏治、税赋、土地、还有拖垮了大宁朝财政的宗禄……诸多问题,正在侵蚀他们的国家。
可如今,他已经深陷在党争之中。但转念一想,党政也不过是必经之路,只有有了权,才有行改革的空间。否则在宗亲代言人的张邈王鄂面前,他所谓的改革变法,不过就是纸上谈兵。单他隋瑛一人,对付不了整个保守集团。
困扰他心的又何止于此,看向怀中闭眼休憩的林清。离道观所在之地还有十余里,好不容易这一次得了空,他希望那不出山的道人可以为他们开上一道门。
无论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马车停下,林清在他怀里幽幽醒来。路途遥远,从顺天城至此,已是花了三天三夜。临行前崔大夫是嘱托再三,切勿劳累,林清方才养好了气血,怕是劳累伤身。
“另外——”崔大夫私底下叮嘱隋瑛,“切莫使他情绪激动,否则那惊厥之症定是再犯,每犯病一次,都是对心神的莫大伤害,越发不能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瑛颔首,说有自己在身边,林清时常都是平静的。
又是绕过几个山头,林中更显幽静。终于来到了崔大夫所说的南明峰下。这南明峰于崇山峻岭之间,巍峨险峻,马车行到此处,好似无路可走。隋瑛便下了车,背着林清走上一条羊肠小道,韩枫则在一边帮扶着。
不久之后,他们便见密林深处有一小道童拿着扫帚垂首扫地,便知寻对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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