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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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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意你,择之,我视你为亲近的伙伴,挚友,可我的心不在你这里,它已经有了去处。”

“可那里又有什么好?你和他分明不是一路人。”

林清垂下头,他多想说,是不是一路人,隋瑛是他的往昔,是现在,亦是将来。可他却淡淡地笑了,莫名哀切,他看向倪允斟,说:“正因为我永远都无法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我才爱他的。”

“他……是想。”

林清微笑,眸里闪烁着旖旎的光。倪允斟哑然,一次又一次,他不愿意承认的现实得到印证。人就是会追寻自己没有能成为的人或不曾得到的物,人就是这样,自己缺乏什么,就爱上什么。

可他爱林清什么呢?

第67章第六十六章东州事变

东州燕城府,夜晚气温骤降,黎明时刻,四处屋顶都上了秋霜。

城郊某条幽暗小巷内,一女子衣衫褴褛,哈着白气,赤脚跑在暗夜里。在她那张绝色面庞上,是哭花了的妆容以及暴行后累累伤痕。

夜晚的低温快将她的心肺冻伤,可她却丝毫不敢停留,赤脚已然血迹斑斑,流下串串血色脚印。黎明初现,女子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翌日,一卖油老妇人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她。

老妇人连忙唤来家中男丁,将女子背回了家。悉心照顾三日后,女子醒来,哭诉道自己是被强卖到燕城的,本籍是燕城南边的宁化县人,同家父外出劳作,却被不明人士强行掳走。老妇人又问买卖她的到底是谁,女子便是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说要去巡抚衙门找巡抚。

“还有好多,好多……”女子声泪俱下,说那里全是和自己一样的女子,还有一些年轻娈童都来自东州各府,都是被强买强卖。

众人一听,无不咋舌,便小心掩盖了消息,给了女子三两个路费,换了身勉强御寒的旧衣,就送她上了去往巡抚衙门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燕城城内,一行官兵四处搜索女子踪迹。而另外一行巡抚衙门出来的衙役,则小心翼翼地打听女子下落,务必要在官兵之前找到女子。

东州以东临近东羌地界的东州军营驻扎总营内,几封信悄然落在了其中几个营帐中,几名士兵、百夫长、千夫长在看完之后勃然大怒,结成队伍策马出了军营,直直朝临近的辽山县县城奔去。

“老子不信,咱们驻守边疆,还会出现这等恶事!”

士兵们冲向县城内的烟花柳巷,找到信上所指的几个窝点,竟发现自家婆娘或者妹子和东羌人缠绵于帐中!军兵们暴怒,顿时烧,霎时几道街巷烈焰滚滚。那些婆娘和妹子又是哭诉又是哀求,说不可将这事闹大,自己失了名节是小,若是惹怒了赵瑞主帅,将他们派到朔西前线送命可怎么办?

愤怒如火焰般点燃,军兵们终于知晓近些日子军眷中流传的一些丑闻,说什么有的女眷不知检点,竟三番两次去城内和奸人幽会。可这流言蜚语传着传着又无了生息,好似被人强行压下。有些军兵也发觉自家婆娘妹子有些奇怪,却也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回好,真相大白,他们替大宁朝驻守边疆,家眷却被主帅逼良为娼!

联想到东州军队克扣军饷已久,军兵们时常连吃饭都是困难,一时间怒火便如星火燎原,不可遏制!

军兵们纷纷拿起武器,携黑云压城之势,围剿主帅营!

东州军队赫然爆发哗变!

而此时,东州巡抚魏勤手下衙役终是找到了从妓院逃出来的女子,将其带回了巡抚衙门,好生照顾看管。在女子的供述下,魏勤亲自带人闯入妓院,解救出一批女子男童。霎时间,整个燕城府都上下哗然,看似和平的东州竟出了这等恶事。

夜雾漫漫中,一行马车车队仓皇逃窜在官道上,车幔拉开,现出赵瑞慌张而机警的脸庞。

“快!快点!”他不停催促前方的车夫。

可马车遽而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帅这是要去哪里?”浓郁黑夜中,徐无眠一身戎装,腰胯长剑,孤身立在官道中央。

“徐无眠!”赵瑞反应过来,横肉直颤,斥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反水?”

徐无眠冷笑一声,“反水?你赵瑞贪赃枉法,专横无度,我恨不得对你除之而后快!何曾与你同一战线?“

“你……”赵瑞瞪大眼睛,“那芬芳居你也去过!我和东羌人的商谈你也都在场!我若落网,你也一样逃不掉!”

“哼,是,可对于我徐夜钦来说,只要能拉你赵瑞下野,就算我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好,好……来人,来人!”

赵瑞呼唤身周护卫,却不见人动作,就在他气急败坏时刻,他猛地发现身周护卫都抽出长剑,面朝自己!

“你们,你们这是要反!”

“是!大帅,军中反了,我们也要反!如此不是人过的日子,小的们是再也过不下去了!不管你赵瑞有何大能,张首辅如何只手遮天,可我等再也受不了如此昧良心做事,再这样下去,恐遭天打雷劈!”

护卫们一个二个面如火烧,恨极了眼前人。赵瑞闻言,瘫软在轿中,脸色惨白,深知大势已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夜钦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与此同时,魏勤在一道奏疏上笔走龙蛇。

“——东州军队哗变,主帅赵瑞临阵脱逃,徐无眠率兵镇压,难挡攻势,恐东羌趁机而入,请朝廷速派援军,前来支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片时,奏疏交托于传信兵,八百里加急,直奔顺天城!

——

玉峦殿中,庆元帝盛怒。

折子好似携带千钧之力摔在一众大臣面前,众人都是噤若寒蝉,默然垂首。庆元帝踱步来回,最终停在林清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林见善,你这个兵部堂官怎么做的!竟叫东州生了哗变,这事你若不给朕一个说法,你这个兵部尚书也别再做了!”

林清纳头便拜,“是臣的失责!是臣没有管好赵瑞,臣以为在魏勤的监督下他拿了银子会将战马交易做成,没成想他竟私吞了银子,用这等恶劣招数来贿赂东羌!这一切都是臣的过错,但当务之急是派兵前去支援徐无眠,待万事落定,臣定当负荆请罪!”

庆元帝冷笑一声,目光便落在了张邈等人身上。

趁此机会,隋瑛赶忙道:“陛下,谁人不知这赵瑞赵元帅是张阁老的人,他哪里是林尚书想管就管的了的?”

庆元帝又是一声冷笑,这时,张邈不再沉默。

“究其根由,还是臣用人不当,当初举荐了赵瑞,只是赵瑞是兵部的人,不是臣的人,兵部有兵部的管法儿,断不是他人能插手的。”

“张阁老,此话可就不在了,这赵瑞平时都向谁汇报公务的?就论买战马一事,林尚书,你有收到过他的一封表章么?”隋瑛瞧了一眼林清。

林清摇头,“臣从未收到过赵瑞表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谁管谁不言而喻了。”隋瑛冷笑出声,朝庆元帝拱手道:“只是现下臣不想追溯到底是谁的失责,该犯的事赵瑞已经犯下了,林尚书说的对,此际最重要的是镇压哗变,阻挡东羌生事,以免东西夹击,毁我大宁朝根基!”

庆元帝已是怒不可遏,他当然知道赵瑞是谁的人。此际张邈额头上已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平日里叫嚣得厉害的王鄂也不敢说话,冯延年这个胆小怕事的更不用说。

而程菽则是脸色铁青,一直不出声的他终究再也忍不住,“隋大人说得不错,镇压哗变是当务之急,可那些银子的着落,还得有人来给我户部一个交代!去年为了这些银子,我户部差点死了一个五品,就连岐王殿下也是身受重伤,我程陨霜斗胆问一句,这些用鲜血收起来的银子,下落何处?究竟被糟蹋在了哪里?此事若不给我程郧霜一个交代,这户部堂官,谁愿意接,谁就接了去!”

“程大人!”林清连忙伏地,歉疚道:“此乃兵部失责,我林见善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呵呵呵!你们!”庆元帝指着这些臣子,强压怒火,“交代交代!谁来给朕一个交代!林见善,你说,你怎么做!”

隋瑛内心沉重,看向林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清此际并不慌张,反而游刃有余。

“陛下,臣会调遣最近的宁中守军去往东州镇压,只是此际缺少一名将领!品阶低了,怕是帮不到徐无眠,品阶高的,又在朔西、广西等边疆镇守,调至东州怕是来不及……”

“最好明日一早就得出发!”隋瑛补充。

“林大人、隋大人说得没错,事不宜迟。”张邈也说,“东州看似和平,实则东羌虎视眈眈,一刻也不能耽搁。”

“所以说,你们举荐谁!”

林清此刻心脏猛跳,他多想说出“岐王”二字,可他不能说,他也希望隋瑛不要说。两人身份过于敏感,但凡此刻举荐岐王,东州哗变便又多了一层意味不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岐王。”只听程菽掷地有声地道,“臣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还比岐王更胜任此事!”

“不可!”林清强压惊喜,怒道:“岐王年轻,且尚在禁足当中……”

“不年轻了,已经成了年,还在朔西战场上历练过,打了不少胜仗!”程菽毫不退让。

林清做出护犊之相,好似百般不愿意岐王掺合进这趟浑水,就欲辩解,只听张邈的声音幽幽响起,“程大人说得没错,除了岐王赋闲京中,能在明日一早就出发,还真想不出什么别人来。”

“就是,就是。”张邈发了话,王鄂和冯延年连声附和道。

庆元帝沉吟不语,好似在思考。时间漫长,阒然寂静,林清跪在地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看自己额间冷汗一滴一滴滴落在冰冷玉石地砖上。

片刻,庆元帝重重叹了一声气,看向姚然,问:“岐王如何?”

姚然躬身,道:“一直在府中。”

“叫他收拾收拾,连夜就去宁中军营罢。”

林清闭上了眼睛。

可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听龙音又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见善!”

“臣在。”

“这事兵部不能给朕一个交代,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臣定不负陛下!”

林清重重磕头,心底已是难掩激动。

当夜,岐王尚在落云院中,怀里抱着沅儿做着驰骋沙场的梦,回味白日里习剑的招式,还有一本本兵书要领,就听院门被敲开,金瓜哆嗦着喊道:“王爷!圣旨来了!圣旨叫您一早就去宁中!与宁中部队汇合,去往东州镇压哗变!”

“东州?哗变?!”

萧慎腾地坐起,思绪飞速转动,沅儿也从被窝里起身,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萧慎激动得浑身直颤,连忙穿衣,还把沅儿从床上提起来狠狠亲了一口,“不对,是林师助我!林师助我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向沅儿告别,萧慎疾步离开落云院,翌日天还未亮,他便鞭策马出了顺天城。

城门之上,林清身披披风,注视学生与一众护卫们沿官道疾驰,直到消失在晨雾当中。勾起嘴角,林清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只是转身,他却看到隋瑛定定地伫立于身后,以一种沉重目光悒郁地谛视自己。

“怎么了?”他眼尾轻扬,轻轻巧巧地问。

隋瑛张了张嘴,却摇头,什么都未说。

有些话,不能说,不堪说,也不敢说。

他只是踱步到林清身边,搂住身旁人的肩,与他一同站在城门之上,迎向深秋彻骨寒风。

第68章第六十七章“再不过来,为师就叫人关……

韩枫再一次从隋瑛手中接过银两,出了府门便朝一道破落巷子走去。天气寒冷,手中银两愈发沉甸甸的,韩枫不禁叹道,为何要弥补他人过错至如此地步。

庆元二十八年的初冬,年轻的长随走着走着,抬头,顺天城落了初雪。

“今年怎么下得这么早。”韩枫打了个冷噤,加快了脚步。

兵部衙门,林清来回踱步在签押房,萧慎去往东州已有五日,赵瑞也在押解回京的途中,这回兵部将和刑部一起联合提审赵瑞。林清正思考从什么地方下手,就听一旁公文的齐桓说道:“大人,你瞧,外面下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停住脚步,望向窗外,星星点点零落的碎雪在空中飞舞着,算不上好看,却肆意灵动,自由无拘。

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年。”齐桓望向林清。

“梁甫此言,定是能讨程大人欢喜。”林清幽幽地叹了口气,“程大人愁呢。”

“可那些银子,还追得回来么?”

林清轻挑眉梢,没有回答。有些事只适合埋在心底,比如说,赵瑞那些银子去了哪些地方,他可是清清楚楚。

只是问题在于,不能叫人知晓他如何如此清楚。是以对赵瑞的审问非常重要,声色不露中获得所有想要的答案。冯延年得知道,程菽也得知道,那些银子才能有追回的可能。

“军队里出现如此恶行,这一回咱们兵部,还真是被架在火上烤。”齐桓将一份表章递给林清,“这份是朔西陈青和将军的,大人若是累了,其余的我来批。”

林清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累,叫人给我烧盆炭火来,另外,梁甫,时刻注意东州动向,岐王有什么需要,江宁那边部队也未尝不可调过去。”

“江宁那边的怕是不好动。”

林清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是啊,不好动,都防着权王遗党呢。”

林清坐到案后,翻开一份表章,道:“你先出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告退。”

齐桓走后,林清翻看表章直至深夜。

与此同时,户部衙门内,鲜有动怒的程菽已经快要憋不住脾气,然而在看向自己涨红了脸,已是气得浑身直颤的学生后,还是按捺下了怒火。

“好了,知止,不要再想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全乎对得起自己良知,至于之后的事,已是你我无法掌控的了。”

宋知止早已是无法忍耐,将将一张口就不甘地流下两道热泪,“那可是我和岐王用性命换来的银子啊,我们……我们差点死在广陵!为的就是买战马给朔西的将士们,如今我们怎么跟朔西交代!”

“现在就看兵部了。”

“兵部?他们管如此之混乱,怕不是上下沆瀣一气!”

程菽摇了摇头,道:“这回还真不是如此,都知道赵瑞是张阁老的人,东州大大小小的事,只是在林见善那边走个过场而已。林见善过去拿他没招,这一回……呵呵,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该拿回来的,他会拿回来,想要的,他也会争取到。”

“只是……”程菽回忆起那天那夜在玉峦殿,“只是没想到,我也着了他一回道。”

“此话怎讲?”

程菽摇头,都是猜测,他不便和宋知止多言。岐王禁足在府,四下无出路之际,东州哗变,赵瑞所行之恶事皆“应时”爆发,叫岐王得了机会,解了禁足惩罚,直奔东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林见善,是此前和众人一般一无所知,还是他攒着劲儿就等着这一回?

程菽无言,若是后者,那他还有他的挚友怕是看错了人。赵瑞所行之事之恶劣,坐视不管与同流合污并无不同。

此时,他的挚友隋瑛,踱步在吏部衙门后的庭院里,在这雪中,他沉默地思考,最终立定,仰头望向天空。

下雪的天穹泛着铁青色,斜云层叠,绵延无垠,切割天光。雪飘扬而落,岑寂无声,忙碌噪杂的衙门内此刻也凝停了声息,独有自己一隅愁思的天地。

“晚儿。”

他轻轻唤着心上人的名姓,内心犹如巨石重压,闷闷难以承受。

——

观月阁外,怜妃一袭水红披风,脖颈间的雪白兔毛围脖簇拥着一张忧伤面庞,方在仕女的撑伞下步入雪中,就见远远的宫墙下伫立一道身影,乞怜而又渴求地凝望自己。

怜妃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转身,朝观月阁后寂静无人的花园走去。太子连忙追上,见怜妃立定于一棵梅树下,也遣走了仕女,便壮起胆子,走上前去。

“娘娘,这一个多月来你对我甚是冷淡,不知本宫究竟是错做了什么,讨得您如此不欢喜?”太子绕到怜妃面前,俯身凑近,凝视美人微微垂落的睫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怜妃凄然一笑,道:“哪里敢不欢喜殿下,是殿下不欢喜我才对。”

“胡说!我,我哪里有……”太子握着怜妃凉冰冰的小手,道:“好人儿,一我罢,若是本宫做错了什么,你赏我巴掌吃都行。”

怜妃幽幽叹了声气,“什么巴掌,怎舍得给你巴掌吃,只是……哎,你说我们这算是什么,我是你的母妃……”

闻言太子两颊又是一红,像个少年似的,见左右无人,便凑上前去在怜妃娇嫩的脸蛋上吻了吻,“父皇他老了,将来这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好人儿,你等着我继位,什么母妃,我定封你为后!”

“瞧你,你府上还有太子妃呢。”

“什么太子妃,比不上娘娘一根手指头。”

怜妃狡黠地睨眼,清纯的面容上浮现狐媚之色,娇滴滴地道:“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当然!我一定会……”

说着太子就又凑近在怜妃粉嫩的唇上吻了吻,怜妃害羞垂首,叫太子的心都化了一地,竟暗暗腹诽其庆元帝来。

如此美人儿,怎可委身于花甲老人。自己还须努力啊,得早日继位,一日美人在他人怀抱,他便一日无法安生。

怜妃瞧了他一眼,见他徜徉幻想,便垂下嘴角,又面无表情地盯着湖面了。

而此际,同有一位少女凝视池水,欣赏湖面上自己寂寥身影,整个人都恹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步苒抬头,见程菽身后跟着宋知止沿着长廊朝自己这边亭台走来。她有心要在两人商量政务时在一旁旁听学习,可人还没凑近就被宋知止给赶了出去。想争辩几句,可话到嘴边,看到程菽淡漠神色,便撇了撇嘴,百般不愿意地走了。

“你何必赶走迟迟,让她听一听也是好的。”程菽佯装漫不经心,坐到亭台下后,看到长廊尽头少女独自倚靠栏杆,拿了把鱼食喂鱼。

漂亮的脸蛋上是丝丝缕缕的落寞。

“迟迟不明事,言语无忌,且不知为何近日以来心事重重,心底憋着事,问了又不说,怕她一个不高兴又闹起事来,冲撞了老师。”宋知止解释道。

程菽淡淡地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两人商量了一会事宜,宋知止便预备告辞。他走到长廊下,牵了妹妹手,说:“走吧。”

宋步苒转头,见程菽在亭台下品茶,目光望向湖水,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层不能靠近的朦胧雾气当中,便堪堪回首,跟着哥哥走了。

只是那目光,顺湖水的微澜,悄然来到少女渐远的背影之上,好似一声听不见的叹息,一道探不明的惆怅。

“哥哥。”方出了程府,还未上轿,宋步苒却停了脚步。

“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走一走。”

宋知止捏了捏妹妹的脸蛋,笑道:“不行,谁知道你又要去哪里惹祸?”

“不会惹祸了,我就想去喝喝茶。”

“家里有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管我了!”宋步苒挣脱宋知止的手,死活不肯上马车,宋知止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也只好由她去。他转身向程府的管家拱手,“让您见笑了。”

老管家笑着摇头,心道肯定不过一会儿这宋家小姐又得折回来。他想的没错,这宋知止的马车刚拐过道路的一个弯儿呢,宋步苒就踩着小碎步轻快地跑回来了。

“宋小姐,不进来?”老管家笑眯眯的,心底生着欢喜。

宋步苒在程府门口一站,朝里面望了一眼,摇头:“不进去!”

“这可怎么成,叫您在外边儿守门呀!”

“又不是没守过!”宋步苒莫名来气,坐在程府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多少次她都坐在这里了,今日也坐,明日也坐,那又如何?

她既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面对程菽,她感到一种巨大的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像多年前她瞧着哥哥读完书后去参加考试,而自己却被留在了家里学女工。她也是读了书的,可她偏偏不能参加科举,就因为她是女子。而程菽,也不是不娶妻的,之所不娶自己,就因为年纪小。

这性别和年纪,就是她的死穴么?

越想越来气,她恨恨地直跺脚,“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讨厌什么?”身后猛地传来程菽淡淡的声音,宋步苒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

她也不转身,背对程菽,抓着衣襟,咬牙切齿地道:“我讨厌我是个女子,更讨厌我是个年轻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程菽扬起嘴角,“多少人求不来的碧玉年华,叫女子怀念,男子恋慕,迟迟却是讨厌。”

宋步苒回头恨恨瞪了一眼程菽,大抵这天下也只有她敢如此冒犯一位一品官员,她有心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却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气冲冲地站起身,朝程菽草草地行了个女仪,“我走了。”

说罢,宋步苒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

“迟迟。”程菽叫住了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滞涩,好似艰难冲破了一道屏障似的。

“留下来,和老师一同用晚膳罢。”

宋步苒脚步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

哪一回不是她死乞白赖地才能求着这机会,可今日这程圣人是怎么了?她狐疑地转身,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程菽转身进了门。

“再不过来,为师就叫人关门了。”

“来来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步苒欢呼一声,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像只蝴蝶似的就飞进了程府。

第69章第六十八章凿个池儿,唤个月儿来……

赵瑞押进京后,便下在兵部的地牢里等待提审。林清和冯延年碰了几次面,商谈得还算是顺利。冯延年深知赵瑞犯事之重,已是想要遮盖都无法遮盖过去的地步了。等待此人的就只有一条死路,只是看他要拉着谁垫背而已。

上次打了个胜仗,如今可不是硬刚的时刻,适当的示弱才是长久之计。冯延年虽胆小怕事,但好在有个算盘脑袋,是个见经识经的主儿。他没有郦径遥那样的野心和跋扈,也没有王鄂新官上任的显摆和招摇。对他来说,不求什么功,无过便是功。

现下赵瑞犯的这些事儿,就是他听了也不禁咋舌。怎的胆子如此包天,也不知张邈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但就他自己来说,他很感激自己手底下的那批尸位素餐的人,竟叫这事没传到自己耳朵里来。反正该换的人先前隋瑛给他换了个遍,如今他一无所知,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罢了,总归是兵部的事儿,我刑部和大寺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心忖,便甩手由着林清了。

林清这一次可谓发挥出了极致的政治手腕,东州方一出事,他便下旨着令个地方军队将领自行纠察作风问题,鼓励相互检举,不出几日,检举的折子从宁朝各地四面八方地飞了过来。抓住这个机会,林清又可以调整兵部人员任用。

而在提审赵瑞的过程中,他也是步步为营,先是写了折子提到内阁,希望户部能派人过来帮扶,户部丢了钱,自然着急,他方提出要求,程菽就派宋知止过来了。林清和宋知止是老熟人,知道这宋绵绵是个能干的,长得弱柳扶风却性子刚硬,有几分聪明却行事单纯,用隋瑛的话来说,就是大宁朝的一朵“无染奇葩”。

这朵花儿开得好了,便是芳香四溢造福四方,开得不好了,迟早会被人给拧断了梗儿拔出了根儿。是以程菽小心护着,他隋瑛也帮扶不少。

这次,林清得让其好生绽放一回。也算是给程菽一个回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是个压不住心思的,一听说自己也可以参与审问了,翌日一大清早就去兵部找林清了。林清前一天晚上忙到深夜,精神有些恹恹的。宋知止想关心两句,却又看这兵部堂官没什么和自己交流的欲望,便又默不作声,只跟在其身后,去提审赵瑞了。

那赵瑞在地牢里蹲了几天,早已没了精神气儿,却在一见到林清时,就大喊大叫起要见张首辅。

林清咳嗽了两声,摆手道:“就是我叫张首辅来见你,他也是不会见你的。”

赵瑞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就如此,如此对我么……”

“你又是如何对待东州百姓的。”林清清了清嗓子,望了一眼身旁的宋知止,目光再次落到赵瑞身上,“说罢,兵部交给你的差事,户部也给了你银子,你这事情怎么办的?另外,除却这事,你又是怎么贩卖人口、办窑子、贿赂东羌的?”

赵瑞矢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前者没有,还是后者没有?”

“都没有!”

赵瑞心里合计着,能拖延一时是一时,且等转机之时到来。宋知止听林清如此问法,既宽泛又无重点,难道还真指望这赵瑞能实话实说不成?又见林清还未说几句话就咳嗽不停,思前想后,便壮起胆子道:“林大人可是身体抱恙?若是力不从心,由下官代审可好?”

换做别人,宋知止这话一出可是要把人给得罪透了,可林清就等着他来问。林清佯装惊讶,又接连咳嗽两声,便把公文往宋知止面前一推,“宋大人可真是个体贴人,本官昨日受了风寒,头昏脑胀还嗓痛,你若愿意代劳,本官可不会跟你客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闻言露出笑容,“哪里哪里,能为大人分忧是知止的荣幸。”

林清莞尔,便凑近了宋知止耳畔,小声说:“我听闻东州巡抚魏勤大人那边还有证人呢,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如此甚好!有证人又是另一说了!”宋知止喜上眉梢。

林清起身,拍了拍他肩,“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这事的,须从地方府、州、县都查一遍,魏大人去往东州两三年,想必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找个时间我引荐你二人。哦对,还有徐无眠将军,待东州哗变平息,他也逃脱不了干系,届时我也会提审他。知止,你老师信你,隋大人也信你,我也信你,放手去问,去做,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衙门找我。”

宋知止还是头一回听到林清对他说这么多话,且怎么听怎么都不像个嗓痛人的声音,反倒有些欣悦之意。宋知止涨红了脸,连连点头,说定不负三位大人。

说罢林清就笑着出去了,招来王朗,在签押房里低声道:“赵瑞也不是个愚鲁的,宋绵绵定是问不出来什么,偶尔见叫他‘不经意’地发现点证据,记着,这事儿得做周全了。”

“得嘞主子,咱们叫来周?”

林清默想片刻,道:“就让来周去做吧,此事我和魏勤都不方便露面,若是他日被人查到了,来周也算是夜钦的人。本来这一回夜钦以身入局,也是逃不了干系。为我如此,来日定不能负他。”

“徐将军是愿意和主子谋大事的人,定不会只瞧见眼前困局,唯有绕过这座山,才有得见云开月明之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清莞尔一笑,“你倒是会说话,叫来周去做罢。这回让程陨霜的宝贝学生风光一回。”

王朗应声走了,林清午后又去审讯房里走了一遭,见宋知止不知疲倦地在跟赵瑞死磨,便也就由他了,只是叮嘱衙门内的当差好生照顾些这位户部郎中。

晚上他便携带一些公文回了府,隋瑛已经在府内等待他多时了。

近日以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林清纵使隐隐感到些许不自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不自在来源于隋瑛。

隋瑛虽待他一如既往,但少了过往那种逗弄他的心思,有时候他夙兴夜寐忙于兵部事务,隋瑛就在一旁坐着。时而抬眉看他工作,却欲言又止。

而这一次他十分专注,以至于好几个时辰后他才发现隋瑛的不正常。

“哥哥,”林清放下笔,起身揉了揉腕子,笑道:“可是嫌我冷落你了?”

隋瑛摇头,“瞧你忙碌的模样,也是赏心悦目。”

“那你这眉头又是为何?”林清走近,用指尖揉了揉隋瑛眉间,好似哄小孩一般,“散开,散开……”

隋瑛笑了,反握住他的手,将人往前一带,林清便整个儿地坠落在他怀里,俯身在美人唇上吻了吻,隋瑛说:“是因为你才愿意散开的。”

林清躺在隋瑛怀里,也不想动了,疲累压得他深深呼了口气,他观察隋瑛表情,便将脸埋进其颈窝里,喟叹道:“真想你一直这么抱着我。”

“有何不可呢?我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曾几何时,我站在那木棉树下,思念拥抱的温度,我幻想过很多人的,有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们的,可那些怀抱之感都随时光而黯淡了,唯独你的我却记得分明。湖心亭中,你自后搂着我,教我读稼轩先生的诗,你念一句,我念一句,其中有一首,我是最喜欢的。”

“我也最爱那首诗,是因为是和你一起读的。”隋瑛捋了林清青丝在指尖,闭起双眼,娓娓念出声来。

“散发披襟处,浮瓜沉李杯。

涓涓流水细侵阶。

凿个池儿,唤个月儿来。

画栋频摇动,红蕖尽倒开。

斗匀红粉照香腮。

有个人儿,把做镜儿猜。”

林清轻轻笑出声,“凿个池儿,唤个月儿来。我还真如此做过呢!”

“可不是,你寻了锄头,在院子里挖了一下午,又是提水又是倒水,好不容易积攒了一小汪水池,却未等到月明中天,你那小池里的水就被浸了个干净。我寻到你时,你还在哭鼻子呢。说是什么没有小池,可唤不出月儿来了。”

“是啊,于是哥哥就牵了晚儿的手,带我到了湖心亭,告诉我,水小为池,水大则为湖,这一轮明月,早已被我呼唤在这湖中央。多明亮啊,涟漪摇晃,万千的月光,尚在回忆里闪亮……”

隋瑛低头在林清额间吻了吻,“你那时看月,我却在看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我什么?”

“湖水照映那夜明月,可有什么能照映比月更美的你呢?我想不出来,唯有用我的双眸留住你。”

林清抬头,睁开惺忪的眼,勾了隋瑛脖子,在其唇上厮磨几分。

“那便是你留住我的,可不准离开我了。”

“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

“最好一辈子都想不出,不,是千千万万个辈子都想不出!”

隋瑛笑了,抄起林清膝弯,将其抱起,放在榻上。

“那你呢?还会离开我吗?你可是离开过我好几回,都没告诉你,第一回,我险些为你伤心而死;第二回,在赣州,遥望你独自进京,又似死了一般;第三回呢?你要怎么拿走我的命?”

林清从榻上坐起,诧异道:“你为何会如此说,我,我……”

咬了唇,想起自己当日在赣州,那般躲避,那般决绝,竟叫他这么苦。那三年,他在广陵是如何度过的。他不堪想,也不敢想。

“决计不会有第三回。”

已是泫然,他握住隋瑛的手,给予承诺,“第一回非我所愿,第二回是我怯懦,第三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伸手,抚摸隋瑛忧伤的面庞,“不,哪怕是我死,也不会有第三回。”

第70章第六十九章屹立于仇恨的悬崖边缘……

东州,白雪犹如棉絮纷纷扬扬,萧慎一身玄色铁甲,呼出阵阵白气。胯下战马一个响鼻,打破此刻寂静。

在他面前,茫茫白雪当中,屹立数万名将士。风雪湮灭他们的面容,那不甘与痛苦的心情,却随着狂风席卷进了年轻王爷的心间。在他身边,徐无眠手抓缰绳,凝望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部队,已是喉头哽咽。

在不远处的风雪深处,数百名将士的尸身在冰雪中僵硬,鲜血染红了雪地,艳丽、猩红,扎得人眼生疼。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本该死在战场上的战士,却倒在战友手底下。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

徐无眠转身,已经无法抑制恸哭。可这一天,又未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在赵瑞身边潜伏多年,终是能够取得致其于死地的证据,可在这一过程中,他何尝没有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

可林清告诉过他,要打倒魔鬼,须得先和魔鬼作伴。

苍茫白雪,如何能给东州百姓一个交代?

萧慎看了一眼徐无眠,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策马前进两步,从马背上跃下,走到将士们跟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萧慎,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是兵部堂官的学生,是镇压此次哗变、亲手处决哗变军人的统领,这一切,是功,我难以承受,是过,我便代兵部、朝廷向大家赔罪了!”

萧慎朝前,向众人拱手行礼,咬牙道:“兵部任用赵瑞这等恶人,行如此伤天害之事,引得民怨沸腾,军心不稳,这是兵部欠大家的!是朝廷欠大家的,我萧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垂首,何人不知这赵瑞是张邈的人,可再是张党,也是兵部亲自调遣的主帅。这些年来,东州无战乱,却比战乱的朔西还要乱!恶主之下,人人自危,多少人被迫助纣为虐,多少惨死刀下……这一切,都会过去吗?

抬头,看向眼前身披戎装的王爷,圣上第三子,甘愿伏低,代兵部和朝廷谢罪,可张党呢?有一人出来吗?

见众将士们仍是噤若寒蝉,萧慎心中有数,知晓他们要的道歉自己给不了,可是他能给他们自己的保证。

音调再次高扬一度,萧慎听见自己的声音随狂风掠过远方。

“我与张党,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众将士皆是一凛,狂浪般的喊声响彻大地。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在这一刻,萧慎猛然抬起头来,迎向众人被仇恨染红了的双眼。他明白了,他明白此番镇压的真实含义。先前他以为这是林清为解救其禁足而故意设下的计谋,让自己在圣上面前戴罪立功,让圣上对他再度刮目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现在却看得真切了。

在这样一双双燃烧愤怒之火的眼眸中,他意识到林清要他做的是众将士们的宣言,做他们进攻的长矛,亦是做保护他们的盾牌!

他将和所有东州士兵站在张党的对立面,屹立于仇恨的悬崖边缘。他将带领他们,进行最终的一跃!

——

顺天城内,一名年轻书办在炭火上烤了烤被冻僵的双手,便再度执笔,将宋知止对赵瑞的审讯如实记录在案。

堂中的赵瑞,身着囚衣,胡子拉碴,哆哆嗦嗦地看向堂上的宋知止,露出怆然欲绝的笑容。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了么?半月过去,仍是无人对自己伸出援手么?

可一旦都交代,东州怕是要翻天覆地了!这种结果,首辅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顺天城的雪,何曾下得和东州一样大?

“记录在案!”

“记录在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却这四个字,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自己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

这是顺天城的隆冬时刻,气温骤降,小雪转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道路上积雪甚多,多少人都选择闭门不出,然而这宋知止却是干劲儿十足。昨日他正愁无处下手赵瑞,就听闻魏勤已经入京。他连忙请示林清,三人就在林府会了面。

散雨阁内,烧着温暖炭火,林清今日还拿出了自己收藏的一套极品紫砂茶具,亲手为两人泡茶。

“人证、物证都在。”魏勤说,“那女子逃出生天后,险些被杀人灭口,还是徐将军通知了我,我才得以抢得先机。”

宋知止蹙眉:“那女子又是如何逃出的?”

魏勤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林清,只见起低头品茶,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于是说:“说是徐将军的人救出来的。徐将军早已和赵瑞不对付多时,为了搜集其证据,下过不少苦功夫。”

“那哗变之缘由又是为何?”

“哎,论起这事,伤天害不说,更是丢了我大宁朝的脸面,这,这叫东羌人如何看待我们大宁朝?军眷被迫卖身投敌,叫人……唉!”魏勤捶胸顿足,叹息不止。

宋知止蹙眉,不禁腹诽起“脸面”居然比“人命”重要。不过听着听着他又疑惑四起,他看向林清,问:“这些事徐无眠将军一开始就知晓么?”

“自然是后来慢慢发觉不对劲的。”

“未曾上报兵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报了,却是作风问题。”林清不动声色地道。

“怕是当时证据不足。”魏勤在一旁道。

“是,折子都没个重点的,叫我也不好下手。”

“您哪里能下手,赵瑞可是张首辅的人!”宋知止气冲冲地道,可他眼珠子一转,好似想到什么,

“说来也怪,徐无眠将军何必将事情做得这么绝?那窑子的事是避无可避了,可那哗变,未尝不能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去解决……”

宋知止方说完,就听林清一声冷笑,“单论赵瑞买卖人口办窑子这一件事,陛下会如此上心么?而张党,会就此撒手对赵瑞不管不顾么?”

魏勤连忙补充道:“宋大人到底还是心性年轻,不晓得这矛盾啊,若是架不起来,是得不到解决的。单论赵瑞办窑子贿赂东羌商人这事,他大可以做些文章,说那些人不是他强买而来,而是这些人自愿卖身的。如此一来,又是你来我往地调察,无止境地推诿,做假之事层出不穷,事情便是这样一推再推,得不到最终解决了。”

“而哗变则在另一个层面上,影响根基,牵动帝心,须得不容差池地解决,所谓快、准、狠,一剂猛药下去,先拔了东州的根,至于那些盘根错节的东西,留下来慢慢薅就是!”

魏勤讲完后,再度看了一眼林清。林清似乎对他的解释很满意,抬手为他倒了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部堂,难为你了。”

“哪里,林大人别折煞下官。”

“什么下官,你我同一品级。”

宋知止一听,连忙对两位大人行礼,“是下官愚鲁,看不到问题本质了。”

“你还年轻。”林清扬起嘴角,给宋知止了斟了一杯茶,宋知止大惊失色,连忙起身。

“这可使不得!”

“坐下吧,知止,你是陨霜的学生,我们都很看好你。”

宋知止的脸倏尔红了,而后三人又聊了几句,他便马不停蹄地去见证人。那女子被魏勤重兵保护着,见到宋知止后声泪俱下地控诉,说那窑子里的人都是被强行买来,甚至有的是被从父母身边强行掳走的。

“我的爹爹娘亲,失了我,连去年一个冬都没能熬过去,我已经是孤苦无依了,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那赵贼得到报应!”女子哭道,宋知止心有不忍,见她独立被留在驿站,还穿着件单薄的棉衣裳,便小心翼翼地问她,是否愿意去他府上暂住。

“我那边儿只有个妹妹,是个胆大的,可以保护你。”

女子闻言,惊诧地抬头,“哪里有女子可以保护女子的,还是个官宦家的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笑了,春风拂面般地让人安心,“可不是?那我那妹子啊,就有这个能耐。接下来,还要请你多担待些。赵瑞此事牵连东州官场,买卖人口定不是他一人能做,该抓的人,我们都要抓起来!”

宋知止心里也道,该追回来的钱,他也一定会追回来!

在其将女子接去宋府时,隋瑛在府中接见了岑长青。

岑长青进了隋府,便行走在环廊之下,就在他预备走进和隋瑛日常会面的书房时,却发现隋瑛立定于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之下。

槐树已经是被雪压弯了枝头,如一朵巨大白云,笼罩站身着天青色鹤氅之人的头上。隋瑛仰头闭眼,侧脸线条镌刻在青灰色背景中,整个人好似沉入这漫天飞雪,魂魄都与世间融为一体。雪落无声,却在他心中兴风作浪,犹如雷鸣。

见隋瑛穿得如此单薄,岑长青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人?”岑长青小心翼翼地叫一声。

隋瑛缓缓地睁开那双凌厉的眼眸。

“你来了。”

“嗯。”岑长青吸了吸鼻子,从披风下的大袖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往来驿站的一些消息。”

“怎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私底下一直在通信,未有过断联。”

“嗯。”

隋瑛收了那信,踱步到环廊之下,韩枫立即从屋内快步走出,拿出一身玄色披风披在隋瑛身上。

“此事就你我知晓。”隋瑛的声音淡淡的,“首辅那些人,还有陨霜,都不能知道。”

岑长青垂下眼眸,“可是大人,行事该如此么?”

“从近处看,不该如此,可从长远来看呢?”

隋瑛遥望这簌簌落雪,脸现落寞笑容,“你我都未尝得知,不是吗?”

第71章第七十章话说明白伤人,说不明白更伤……

顺天城的夜幕一点一点压了下来。

林清将兵部的人员选用方案写了折子提到内阁后,就收到了陈青和的信,说是北狄内部十二部落再度生乱,一时半会难以南下骚扰宁朝边疆。林清心道,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收了信,指尖又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望向窗外浓厚夜色于鹅毛大雪,兀自思索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把奚越弄到东州去,换得徐无眠进入京内,入驻禁军三大营,最好是先接管三大营中的五军营。徐无眠的资历是足够的,但此位置特殊,非常人能胜任,他也须熬过东州这一遭。但林清向来很有信心,他相信步步为营的力量。

就在其沉思之际,签押房门被敲响,王朗快步走了进来,说是隋大人已经在衙门外等着了。

“来接我回府的?”林清笑了笑,收回思绪。

“这天底下真想不出还有比隋大人更好的人了。”王朗给林清披上披风,围上了围脖。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叫我神伤。”

“隋大人也是个体贴人。”王朗安慰道。

林清轻挑眉梢,没有说话,他想起某回倪允斟对他说的话,他说隋瑛这样的人,才是最残忍的人。他们不仅对别人残忍,更对自己残忍。

推开屋门,风雪一股脑儿地涌进,林清方走出两步,就见齐桓站在长廊下,定定地看着自己。

“梁甫?”林清出于上级对下级的日常关怀,问道:“还不回家吗?你穿的太少了。”

齐桓屹立不动,笑着摇了摇头,“我喜欢这样的冰冷,叫思绪更加清晰些。”

“别太劳累了。”林清颔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梁甫?那东州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环廊之下已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真奇怪。”王朗在一旁道,“说不见就不见了。”

林清蹙眉,不知为何,这齐桓越发叫他在意了。可要说在意什么,林清自己也说不上来。

走到衙门外,一路上都有官员恭送林清,林清耐心地点头回礼。上了马车,隋瑛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铜暖手炉塞到他手里。

“齐梁甫和你是同一年的进士?”林清问。

隋瑛一边拍打林清肩头的落雪,一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看这人?”

“不熟悉。”

“当年会试时你们也无交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下榻在同一客栈,说过几句话,但对此人我没什么特殊印象。怎么了?他惹你不舒心了?”

林清连忙摇头,“没有,倒是让我舒心得很。他很有能力,奈何时运不佳。”

“嗯,你可以多给他一些提拔,既然有能力,就要用到实处。”

林清点头,顺势朝隋瑛怀里一趟。隋瑛怀里热烘烘的,他时常想,这人怎么能做到每天都是这样暖暖和和的,好似天生就是为了拥抱自己的。

隋瑛掀开披风,干脆将人包裹进怀中。怀中的林清像个猫儿般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见方才在衙门里的那个不怒自威的兵部尚书。

在隋府用过晚膳后,林清见隋瑛在灯光下读书,便走了过去捏他的肩。隋瑛抬头微笑,便抚住了林清的手。

“我倒是没娶妻,却有个妻了。”

林清嫣然一笑,“我本生得像女子,你把我当作妻也是好的。”

“哦?”隋瑛将人搂进怀里,“吾妻本事可大,把控整个大宁朝的兵权呢!”

“呵,这兵权要是都在我手里就好了!”

“这回东州是你的了。”隋瑛淡淡地说,林清笑容却瞬间凝固。

他从隋瑛怀里起身,踱步到案前,“怎会是我的?这天下的兵权都是圣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神色不变,看向背对自己的林清,淡道:“你上次说,叫我收倪允瞻为学生,说什么借此机会能和锦衣卫打好关系。”

“你不是拒绝了么?”

“我可以听你的。”隋瑛放下手中书本,“前提是你告病休假一段时间。”

林清转身,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哥哥不知我在整顿军风?”

“知道,你写了折子的。”

“那你可知岐王如今在东州正是关键时刻!还有徐无眠,我……”

“岐王有我,我一直都在关注东州,徐无眠,他和你无任何关系。”

林清瞪大眼睛,随即冷笑,“我不会告假,此际正是关键时刻,我得看到岐王规整好东州,徐无眠进京受审,另外,不瞒你说,我有意要让徐无眠进入五军营!”

隋瑛蹭地起身,冷声道:“五军营?那可是禁军,你是要拔老虎的毛!”

“遇安这话我可就不懂了,徐无眠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别说进入五军营担事,就是接管五军营也是绰绰有余!”林清转身,面对隋瑛,毫不退让,“再者,这是我兵部的事,遇安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晚儿!”

“不要叫我晚儿!”林清来了脾气,“什么晚儿?我是林清,林见善!是大宁朝兵部第一人,谁在哪里,谁不该在哪里,我心里有数,也手里有权!倘若因为一个身份而如此畏首畏尾,我何必谈什么大业,抱什么大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可以不惜一切么?”

隋瑛这一声好似质问,在林清心上猛地敲响,他兀地打了个冷颤。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清拂袖而去,只穿着件单薄长衫就打开了大门,走出厢房。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争执,有些话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只剩下些含沙射影。

可话说明白伤人,说不明白更伤人。

冷静片刻后,隋瑛拿了披风去寻林清,却被告知林清已经登上马车,回去林府了。

——

文渊阁内,冯延年躬身来到张邈面前,给他递上一沓折子。

“不用看了,放到一边。”

冯延年点头,遂坐到了张邈对面。

“林见善还在审赵瑞么?”

“他自己说是害了病,现下主审的是户部的那个宋知止,程菽的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又是他。”张邈扶须,“真不知程郧霜是做学问把脑子都做钝了,看不出来这林见善是三番两次地把那个宋知止提出来当刀使么?他倒好,躲在人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冯延年撇嘴,无奈地说:“那宋郎中还一股劲儿地往前窜呢,势如破竹啊!”

张邈蹙眉,“赵瑞也不是个脑子简单的,怎么事情做得如此漏洞百出,他也是军人出身,说招就招了?”

张邈是不会担心赵瑞将其供出的,且不说这件事他本身没有参与,只是对一些流言蜚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几回,那赵瑞还有一大批家眷呢。虽做的是诛九族的事儿,但首辅一句话,多多少少能保下一些的。

谁也不想绝后不是?

“谁知道呢,那宋知止这事儿做得可真顺,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前几日又派人去东州提审了几名知县,还想找几名知州问话,照这个意思,东州可得变天呐。”

张邈沉吟不语,这宋知止审讯赵瑞如此顺利,定是有外力相助。搞不好就是那个林见善。可惜,那姓宋的小官儿屁颠屁颠地往前送,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当心兔死狗烹,那林见善也不是个心善的主儿。

“这事咱们不能插手,也不能坐视不管。”张邈声音浑厚,道:“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日换东州的天,明日换宁中的天,他日是不是还要换了我大宁朝的天?!”

“哼!”张邈拂袖起身,“怕不是以为自己还真是个人物了!”

“阁老,那我们该怎么做?只要您给个准信儿!”冯延年还记着自己先前刑部里被大换血的事情,他苦不堪言,老早就受够了。

张邈踱步到窗前,看向窗外漫漫大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自有办法。”

冯延年见他神秘兮兮,也不再追问了。首辅心思深沉,非他可随意探究。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下官府内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啊,好,好,你去吧。”张邈慷慨地挥了挥袖,冯延年就行礼走了。

文渊阁再度静谧,张邈依旧屹立在窗前。这里偌大、空旷,充满书卷气息,也是权力的味道。这些是属于他的,没错,他心底是这样认为的,可还能属于他多久呢?

二十年前的那场变动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等待”二字。

他未娶妻,也无子嗣,孤身一人到了五十多岁。有人劝他纳个小妾,为了不惹出些闲话,他纳了妾,可宠幸不过几月,他便忘记了这人。他年轻时人都说他身体有毛病,可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才知晓,他是心里有毛病。

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则是……

“这儿原来是如此模样。”冷不丁的一道声音传来,打破张邈的沉思。

黑暗中,现出一道人影。

“你不该到这里来。”张邈盯着烛光下那人摇晃的影子,漆黑的,涌动的,野心勃勃的。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文渊阁么?”人影抬起头,环顾这古朴华丽的文渊阁,大宁朝权力的制高点,勾起一抹笑容,他道:“这里我是可以来的,我不仅要来,还要常来。”

“当心玩火自焚。”

“这大宁朝官场上,谁不是在玩火?”

张邈彻底转身,看向人影,“你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元甫的决心如何,我这边可是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是么?那么他……真的是……”

人影点头,默然肯定。

“呵呵……”

张邈凄切地笑,再度转过身去,面向大雪,面向皇城。

而那人影,则再次隐入黑暗当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72章第七十一章兵部尚书告病在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翌日,天还未亮隋瑛便站在林府林清的厢房外了,他在林府上来去自如,下人们都把他当主子,见他站在林清厢房门外,就问是不是要叫主子起床。

隋瑛问王朗:“他昨日什么时候睡下的?”

“夜深才灭了灯,约莫着在子时呢。”王朗回答道。

“这么晚?”隋瑛无奈叹气,“我去书房里坐一会,你别叫他,叫他安心地再睡会儿,记得把炭火烧好,服侍他洗脸时水温莫要太烫,用稠帕子,天冷,记得抹点香膏,另外,今天我来给他梳头……”

王朗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儿,“隋大人真会心疼人。”

隋瑛落寞地笑了笑,“也得人领情不是?”

说罢,隋瑛便踱步去了书房,拿了本书静静地翻阅起来。只是书房里的案上散乱地摆放着些许折子和信,换做别人定是忍不住要看上两眼。但隋瑛不愿意,他拿了书,就坐到了客座。一会儿有下人过来给他泡了一壶茶。

“隋大人用过早膳没?”侍女贴心地问。

“没有。”

“给您准备一些?”

“不用。”

隋瑛小口抿着茶,“你们去忙,不用在意我,我等他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天刚蒙蒙亮,笼罩淡蓝色的雾气。屋外的竹林上缀满了落雪,白晃晃得泛紫。都知道林清喜静,下人们都悄无声息地忙碌着。不一会儿就见炭火烧了起来,茶水也氤氲在府中静谧的气息里了。

隋瑛虽在看书,心思却全都在另一边。他还没和林清闹过不愉快,知道这个人心高气傲,是不愿意轻易伏低的。他也不指望,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学会怎么哄人。当然,他也是极愿意去哄的。

态度不该那么强硬,他暗忖,昨夜应该心平气和地跟林清聊。他知道身份是林清最不愿意提及的弱点,每一声“晚儿”都是因为他隋瑛他才愿意接受的。如此傲气的一人,却担了个罪臣之子的身份,叫他做事不得不瞻前顾后,走一步看三步。

可这哪里是他的气性?

幼时就在读书上和他较劲儿,见隋瑛读完了《大学》,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熬着夜就把书读完了,还背住了。少年时期咬着牙走上复仇之路,进京赶考,心甘情愿臣服在仇人之下多年,就为了此际腾飞之刻。任人如何在背地里议论他,当面如何羞辱他,他都悉数忍耐了。他知道,他是不愿意输,想要笑到最后的。

可是如今,林清越来越急功近利,手段也愈发明显。树大招风,他太害怕了,害怕怕他吸引太多目光。他该怎么救他?无数个夜里,隋瑛既想仔细思索“万一”来临时刻的对策,可他又本能地避免去思索这事。

他这样坚强的一个人,也有无法接受、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岐王,自己是愿意豁出性命为岐王修直这条道路的,稳扎稳打,砥砺前行,即使有挫折,有迂回,也未尝不能叫圣上改变心意,叫岐王入驻东宫。与此同时,整顿吏治,充实军队,平外患而省内忧,挽大宁朝之气数,至河清海晏之境。

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他有这个信心,且为之奔波。

可是,他该怎么说服林清,让他和自己一般有信心?

他能解林清心中的着急与怨怼,张党与太子逼得越来越紧,可正是因为对方逼得太紧,所以得有适当让步,否则对方的利刃会指向更为痛苦的地方,这里存在一个斡旋和调解。所谓韬光养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大人!”就在隋瑛沉思之际,王朗小跑进来,“主子醒了,方才洗了脸漱了口,知道您来了,说什么不见呢。”

王朗当然知道林清说的是气话,隋瑛也是一笑,“那不更得去见了?”

“可不是?”王朗笑眯眯的,他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让他主子快活起来。昨日夜半仓促归来,脸上竟有泪痕。美,也让人心疼。

隋瑛快步走进林清厢房,只见美人坐在镜前,瘦泠泠的脊骨在长衫下若隐若现。屋内一片岑寂,沉香缭绕,犹如仙境。

隋瑛想唤他,却反应过来,将“晚儿”两字吞了下去。他只是踱步到林清身后,无言地拿起象牙梳,撩起林清的黑发,细致地梳着。

镜中的林清垂眉不语,一动不动,若一尊瓷白雕像,根本不看他。

于是隋瑛的指尖向前,在林清濡湿的睫毛上轻轻掠过。美人不由自主地闭眼,又再度睁开。

却还是不看他。

一手握着人的如瀑青丝,一手的指尖却好似按捺不住气性的羽毛,在人的眉骨上逡巡,又滑至鼻梁,又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唇上,握住下颌,极温柔地将人的脸掰了过来。

睫羽依旧是垂落的,一片寂寥的阴翳。

“再不看我,我就吻你了。”

隋瑛的声音也是极轻,他等待了片刻,这人还是毫无所动。

于是他认作这是默许,轻轻地吻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林清没有回应他,可当青丝从他指尖滑落,他便搂了人的肩,将人悉数地拥入怀中,吻越发凶狠起来,好似要撬开人牙关似的。

林清呼吸受阻,急促地喘息起来,这一喘,紧闭的双唇便露出一道缝隙,霎时就叫人钻了空儿,占领得满满当当。

“你!”他含糊不清地嗔骂,舌尖却被人撩得无处可躲,身子也被人抱得越发紧,他扬起拳头锤了隋瑛两下,却逗得人笑出声来。

“再打我两下。”双唇分开,都是红润晶亮的,林清那白惨惨的脸也泛上血色,在这隆冬里春意盎然。隋瑛的手抚摸在林清后背那一节节凸出来的骨节,笑着说:“再打。”

“打你做什么。”林清负气地背过身去。

“我要你打,只消你不生气。”隋瑛握着人肩膀将人掰过来。

林清只恨自己力气较量不过他,想转身也转不过去。索性勾了人脖子,顺势将人朝前一带,在隋瑛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没见血,隋瑛却痛得一震,嘶嘶两下,手里便松了林清,摸自己嘴巴去了。

林清这才逃脱,起身小跑到屏风后,若一只小白狐似的,露出狡黠而满意的笑容。

“好啊,欺负我是吧!”隋瑛起了兴致,追上前去。

“谁欺负谁?”林清抄起窗边的一根支帘的约莫一尺多长的叉棍,做防御状,凶巴巴地道:“你过来,我真打你了。”

“求之不得呢!”隋瑛罕见地露出坏笑,刷起袖子就扑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一声惊叫,挥舞棍子一下一下敲击着隋瑛,奈何人幼时习武成年打仗是个皮糙肉厚的,他那点气力隋瑛眼睛都不眨一下。且他又舍不得真打,还未挥动几下呢,就被人夺了棍子,给摁了趴在案上。

啪啪两声,棍起棍落,带起一片啸音,林清惊呼抬头,顿时臀上一片火辣。

“好痛!你!”他诧异回首,只见隋瑛也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棍子,显然也是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

林清算是明白了,不能刺激这人,更不能和这人疯闹,这翩翩君子的皮囊下可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不小心就给唤出来了。届时覆水难收,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对,对不起……”隋瑛呆愣愣的,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怎么就叫人趴在了案上,还拿棍子抽人屁股?

完了完了,如此羞辱行为,林清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林清又痛又羞,想去揉一揉又拉不下脸面。方才隋瑛那几下可没省着力气,他的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烦死人了!”

他一把推开隋瑛,一瘸一拐地跑开,掀开床帘就缩进了被窝里,隋瑛连忙扔了棍子,跟着跑上前去。

“你走!你走!”

林清用脚踹隋瑛,脸红得不像话。

“我错了,叫我看看,看伤得重不重?”隋瑛用手去拉被子,想扯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嫌羞辱我还不够吗?!”

“哪里的话,我,我……”隋瑛也是急了,林清踹他,他握了人脚踝,凑前来只恨不得给人磕头。

好一会儿林清才平复下来,隋瑛才敢推了推他,“算我求你,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你如何求我?”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收倪允瞻做学生。”隋瑛说,又连忙补充道:“没,没别的条件!”

只见被子里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隋瑛拉了拉,露出一张又红又湿的脸庞来。发丝散乱,林清此刻就像一朵被风雨打殃了的荷花。

被子渐渐向下,林清索性闭了眼,他其实疼得不行。

被人翻了过来,小心翼翼掀开长衫,看那白团团上的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晕开一片红肿,隋瑛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方才怎么下了那种狠手的?

分明是过来道歉,却疯闹得抽人棍子,隋瑛轻触那伤口,心疼得眼眶都发红。

“喂。”林清艰难地转过身,“该哭的是我好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跑过去捡了棍子就朝自己胳膊抽了几下。

“方才是这只手打的你!”

“你是个小孩吗?”林清想爬起来阻拦,可一动就疼,“快给我上药!”

是日,兵部尚书告病在家。谁都不知道,是吏部尚书一早就去人府上拿棍子抽得人下不了床。

第73章第七十二章为何是我?

东州,萧慎方从军营里出来,就见徐无眠站在营帐外。风雪掠过这位将军坚毅的面庞,玄色铠甲与凤翅盔好似在这苍茫天色里失去了锋锐,他沉静如同一座雕像。

“徐将军,您这是?”萧慎快步走到徐无眠前,只见徐无眠抿紧了唇,轰得一声跪在他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萧慎连忙上前扶他,可徐无眠纹丝不动。

“这世间有些事总要人去做,我徐夜钦做了,无怨无悔!这是我的夙愿,更是林大人的坚持!殿下,您是能成大事的人,我和林大人将身家性命都交在您手上了!”徐无眠仰头看向萧慎,年轻的王爷在风雪中冷峻而肃凛,他不由得颤声,“末将即将启程回京,接受审查,一时半会儿,整个东州,就扛在您的肩上了!”

萧慎眼眸倏尔睁大,“徐将军,快快请起!”

他扶起徐无眠,朗声道:“你信靠我,我定不负你,东州百姓和将士们,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和结果!但你更应该相信林师,此去你回京,会迎来审判不假,但这其中熬过去便是另一番天地,林师一定会救你于水火当中,给你一个新的机会!”

萧慎凝视徐无眠,若主帅般拍了拍他的肩,“你我都是同路人,都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已经在同一条船上,我就是豁出性命——不,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这东州以后是我的,朔西也是我的,就是那顺天城,将来也是我的!徐将军——”

萧慎猛地抽出长剑,斩开风雪,电光火石般地指向徐无眠。冰冷剑尖触碰徐无眠通红的鼻头,他的眼睛竟半分未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你对天发誓,此次你回京,无论是被北镇抚司或是刑部提审,东州所发生之事,都是你一人所为,与林尚书毫无关系!”

徐无眠面容肃然,几乎是从喉头里蹦出的两字,“当然!”

是日,徐无眠回京,萧慎入驻东州督军府。

与此同时,黄沙漫漫的朔西,一张调令八百里加急飞到奚越手里。

奚越打开信,“兵部有令,即刻回京领命,赴东州上任!”

年轻的小将军抬起头,不解地望向主帅吴宪中和陈青和,“兵部这是什么意思?”

吴宪中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荒凉戈壁,不言一语。陈青和走到萧慎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这是要给你升官。”

经过近一年的磨砺,奚越已经沉稳许多,虽依旧性格顽劣,但做事已经有了分寸。他拿着调任来到吴宪中面前,朝主帅拱手道:“奚越全听吴帅的调遣!朔西有需,奚越必定不离开!”

吴宪中慈祥地笑了笑,看向奚越,“你这孩子,还以为你有长进了。兵部的调令,岂是你我能做决定的?”

“可是,把我调去东州做什么?”

“那里军队哗变严重,似是已经被镇压下来,只是岐王不可能久居东州,自然是要人去接了赵瑞的职分的。”

“为何是我?”奚越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宪中看了一眼他,“是啊,为何是你?”

他无奈地笑,却又摇头,“去吧,孩子,那边对抗着东羌,虽是没有战争,但对抗是永远存在的,只要有对抗,战争就是一触即发的事。你也得学习如何规整军务、练兵、行统帅之责。这一年,你已经很有长进了。”

奚越内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更多的却是不舍,他在朔西立身立命,已经打出了功绩。且他内心也是忐忑,按资历,调任陈青和也不该调任他。

可吴宪中和陈青和都吩咐他遵从朝廷的命令,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奚越一想到回京后可以见到心上人和姐姐,内心也像个孩子般欢欣鼓舞起来,给两位上级行了礼就回自己营帐了。主帅营中,吴宪中语重心长地站在沙盘前,一声有一声地叹着气。

“主帅,这是好事儿,奚越也得成长。”

“是啊,好事儿,只是青和,但愿他不要成为人家党争的一枚棋子啊。”

陈青和垂首不语,气氛变得低沉,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就不得不说。

吴宪中看了一眼他。

“这些日子的战报一直都是你在写,你和兵部的交流比我多。林尚书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想必你也明白,这事成,奚越就成,不成,奚越就得死。我吴宪中一把年纪了,莫名地入了这局,也无法从局中脱身,成王败寇,我都接受。而你,陈青和,你是自愿倒了岐王那一派的,你别跟我说没有,我吴宪中还没有老眼昏花,所以结果如何,你自己有承担的觉悟。可奚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怎么去守护边疆,去守护这个国家……但凡他有什么闪失,我对不起死去的定国公,你也一样,青和,你也要对此负责……”

陈青和脸色阵青阵白,最终他勾起嘴角,露出萧瑟笑容,“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谁当皇帝能让这个国家好起来。我也只知道谁能倾全力挽救与这个国家与水火当中。我在赌,且全力以赴。”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林见善么?”吴宪中难以置信地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陈青和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相信隋在山。”

——

顺天城,林府。

和好的两人又是一同握笔写字,羡煞旁人,只是苦了某位尚书大人,平日里气息虚乏,走几步就要坐着的,这几日倒是成天站立,是半个凳子都不挨了。

“站着多辛苦,我抱你。”府内,自有人将他横抱在怀,像抱小孩似的。可在衙门内,林清还从未觉得有如此吃瘪的时刻。

以他的性子,是定要报复回去的。可因为是隋瑛,又不知从哪里报复。唯有“不准碰我”这一条,让人晚上贴着,却只能憋着。

隋瑛也是没办法,就差给人磕头了,最后讨得几个亲吻,这堂堂的吏部尚书乐得跟孩子一样。

只是林清心中还记挂着徐无眠,他已经在进京的路上。而奚越那边,前几日下的调令应该也是收到了。

奚越暂且不提,徐无眠他一直在争取由兵部审问。可这回冯延年不干了,说什么也要来掺上一脚。很显然,他们已经有所怀疑林清在东州事件里所扮演的角色。林清不禁苦笑,他哪里能扮演什么角色,不是赵瑞他自己丧尽天良,他林见善还能逼着他去犯事不成?

自己是给他下了套不假,一开始林清就知道买战马的银子送到赵瑞手上就是被贪的下场,但他还是送了,故意让赵瑞去谋私。这一年多来,他通过徐无眠的眼睛,将赵瑞所言所行看了个干净,和那些东羌商贾有交往,和那些州府地方官之间行了贿,在哪个地方抢了什么人,在哪个地方又杀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除却徐无眠,想过好日子的魏勤也主动投诚,甘心给林清做眼线,一切的一切,林清就是想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将其连根拔除。

刚好,这回太子让岐王吃了亏,他当然要反击回去。

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大多数人不会解,要除掉魔鬼,首先要和魔鬼同行。

徐无眠背后之人,是他林见善,是他让徐无眠表面上归顺赵瑞,甚至助纣为虐。但他不能承认,甚至要把自己摆脱的干干净净,这并非因为那身份和背信弃义,而是他在,徐无眠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也不会因此连累岐王。

踱步在兵部衙门中的一小方堂官休憩的庭院里,林清垂首思索,一步一步,黑底鎏金的皂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之上,留下一串串沉思的脚印。

“大人,说是奚将军,已经入了陇州了。”冷不丁的,齐桓的声音在长廊下响起,林清闻言抬头。

“还挺快。”

“得让他尽快去东州赴任,何必要他回京城一遭呢?”

林清勾起唇角,道:“奚越是圣上的侄子,还有姐姐在京内,多多少少还是得回京探个亲的。”

齐桓颔首,“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到。”

一边说,齐桓就走向林清,林清站定在原处,疑惑地望着他走近。

“梁甫?”

齐桓朝林清头顶上的乌纱帽伸出了手,摘下了什么东西来。

“您看,是一片枯叶。”齐桓笑了笑,在手中把玩着这赭石色的枯叶,“您思虑太多,连着叶子落在头上都未曾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垂眉,“落叶么,落哪里不是落。”

“落您乌纱帽上,也是无妨?”

“譬如梁甫瞧见了,也不是给我摘下来了吗?”

齐桓捻着落叶的茎儿在手里旋转着,“不过这叶子挺好看,很衬您。”

林清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转身自顾自地走在树下。齐桓好似习惯了他的沉默,悠悠地行了个礼就走回长廊上,转眼便去了各个部司挨个儿查看前段时间林清整顿军务的表章了。

林清这时想到奚越。

奚越很重要,之所以要他回京,是要他和隋瑛见面,两人必须有长久而又坚定的情谊在,这样才能保证奚越为我所用。而他林清,只需要跟隋瑛维持这段感情。

想到这里,林清脚步遽然停住!

怎么回事,为何也在计算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和他这段情,难道还能掺杂别的因素么?

那人多次为自己舍命,他怎么能……怎么能也这样细细地考量他……

林清伫立于树下,不由自主地捂住衣襟下的那枚烟紫玉,心脏在躯体之下剧烈跳动着,好似敲响的警种。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计任何人,都不能算计到他身上来。

否则这一切,都算什么呢?

垂首,林清苦涩地笑,兀自摇头。

第74章第七十三章娶就娶,嫁就嫁,谁怕谁?……

静谧街道上迅速闪过一道矫健身影,一蹬一跳,便翻过一道院墙,轻轻巧巧地落入院中。又在环廊下几个窜身,就寻到一道房门。将耳朵贴在房门口听了听,便小心翼翼推开,若鬼魅般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绕过屏风,径直走向那翕动床帘,一把拉开,这人便合身扑了上去。

“啊!救命……呜呜呜呜——”宋知止的呼喊被一道宽厚粗粝的手掌悉数捂紧了肚腹里,人也被顺势跌入怀抱当中,就在他额冒冷汗以为自己遭到暗杀要丧命于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精神气儿十足却流氓兮兮的声音。

“绵绵想我没?可把我想死了!”

“奚越!”宋知止惊诧回头,发现月光下奚越一脸贱笑。

“你!你怎么!”宋知止连忙挣脱,捂紧了衣服往后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半夜到这里来……你,你脱衣服做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嘿!你个臭绵绵,怎么看见你相公一点都不高兴!脱衣服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奚越跪在床上,先是卸甲,后是脱衣,猴急的模样让宋知止花容失色。

“我叫人了啊!”宋知止的嗓音都是抖的。

“你叫呗。”奚越坏笑着凑近,“喊破了嗓子也……”

“来人啊!”

奚越大惊失色,连忙捂了宋知止的嘴巴,央求道:“好绵绵,好绵绵,别叫,我不对你做什么,相公就是太想你了,你可真香……啊,你真香……”

一边说,这奚越就把头往人怀里拱,像只小狗似的,宋知止本就只穿着件轻薄睡衫,奚越这一拱,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竟掀了人衣裳,露出光洁的胸膛来。

“真美,我娘子真美。”

“你是属狗的吗?”

奚越亲得砸吧砸吧的,宋知止是推也推不开他,被人逼了角落。这奚越头发又硬,刺得他脖子痛。

吻继续游弋,兀地宋知止浑身一震。

“那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却像匹饿狠了的狼一样,怒道:“为什么不行!我要亲个够!”

说罢,饿狼扑食,宋知止又羞又怒,到最后也不挣扎了,奚越把他弄痛了,他轻哼一声,带着哭腔说:“我讨厌这样。”

奚越一愣,抬起头来,口涎挂在嘴角,亮晶晶的,“这还没到……”

宋知止泫然欲泣,靠在墙角,幽幽道:“我讨厌这样的不明不白。”

说罢,他推开了奚越,转身匍匐到被褥里,“讨厌你,真的,讨厌死你了……”

“绵绵。”奚越推了推他,欲望虽依旧蓬勃,但到底在宋知止淡漠的态度总冷静些许,“对不起嘛。”

他连忙凑近到宋知止耳边,“不是什么不明不白!我这回娶定了你,真的!”

“什么话,我大宁朝还没有男子与男子结婚的。”

“现在就有了!”

“你也不问我愿意与否?”

奚越再度一愣,又露出獠牙来,“那这可由不得你,论力气,我比你大,论官职,我这回上任东州,也比你大!论那个玩意儿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的手又伸进了被窝里,摸来摸去,宋知止羞得打他。

“你要是这样说,你现在就下床,日后你我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好绵绵,别这么说,我就是太想你了,知道明日回了家定是要被姐姐管教,不能出来找你了,今日夜闯你厢房是我不对,对你这样那样也是我不对,可你千万别说不嫁给我,我是惦记着这事儿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

“你!”宋知止转头看他,愤道:“你是脑子坏了不是?”

“大抵是坏了。”奚越笑嘻嘻地躺到宋知止身边,把人搂了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被你在朔西用书打坏的嘛。”

宋知止还想挣扎,就听奚越好言道:“绵绵莫动,相公一路上可累得慌,进了城就来寻你了,绵绵,就让我抱着你睡一睡,什么都不做……”

说罢,这奚越倒真闭了眼,悠哉悠哉地打起呼噜来。宋知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却又见人比起上次见面沧桑许多,风尘仆仆满脸疲态,便也不再动了。

“罢了。”

缓过神来这绵绵也是喜上眉梢,多日思念之人终于近在咫尺,恍若做梦。他翻了个身,贴着奚越胸膛,张开手搂紧人精壮的腰。

“娶就娶,嫁就嫁,谁怕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露出洋洋得意的微笑,双手发力,将人抱得更紧了。

——

幽深地牢当中,火光摇晃出守卫那可怖身影,张牙舞爪般地好似要将牢中人撕碎。冯延年一袭黑衣,从长长的阶梯上拾级而下,走进这晃动的群影当中,来到最深处的牢房门前。

牢房正中央,徐无眠身着朴素棉衣,盘腿席地而坐。

冯延年站在门口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徐将军。”

徐无眠幽幽地睁开眼睛,颔首道:“问冯大人安。”

“不必多礼了。”冯延年挥了挥手,守卫便打开牢门,他走了进去。

“这里可真冷,不是吗?”

“习武之人修身铸体,这点严寒,不算什么。”

“明日就要对你提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知道。”

“刑部和兵部一起。”

“下官听朝廷的。”

见徐无眠问一句答一句,无任何情绪显露,冯延年思虑片刻,走到徐无眠面前,蹲下身来,道:“晚饭,吃了吧。”

“用过一些。”

“嗯。”冯延年环顾四周,地牢幽暗潮湿,冷若冰窟,道:“这里是兵部的地盘,他们对你好些,只是过不了几日,罪一定,你就得去我们刑部,接下来,还有大寺,这寒冬腊月的,轮一遭下来,徐将军铁打的身子骨,也是得搓磨掉半张皮。”

“那也还剩半张皮,够用。”

“好,有骨气!本官欣赏你的骨气,元辅亦是如此!当初那林见善对你有知遇之恩,如今你在东州这几年,该还的也是还了,可他林见善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未来的道路,夜钦你还是得睁开眼睛,看个明白啊。”

徐无眠扬起嘴角,“路么,有人引了上去,就是自己走的了。下官这几年在东州,是赵帅的属下,当然,兵部是林大人辖管,我自然也隶属于他。只是冯大人话中有话,下官乃一愚鲁武将,听得不甚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哼。”冯延年冷笑,“当真是把我们这些混迹官场几十年的人都当作傻子了!你和林见善多少私人来往,就算我们不知,北镇抚司难道还不知?夜钦啊,那林见善落在刑部,总好过在北镇抚司走上一遭罢?”

徐无眠眼睛微微睁大,却又恢复正常神色。火把将橘色火光投映在他面庞,他轻声笑了笑。

“如此,冯大人何必来找我,叫北镇抚司的人去查上一番,看看有没有您想要的。只是冯大人,北镇抚司查案,可不是单单就查一个人的——”

徐无眠抬头,看向冯延年,“这大宁朝,谁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譬如冯大人此次前来,不就是让夜钦归于您和元辅的麾下?”

冯延年冷笑,“那你为何不愿呢?”

“因为夜钦是大宁朝的四品将军,是兵部的将军,兵部,则是圣上的兵部,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哪怕是林见善!夜钦所做作为,哪怕有错,也是为民为国!”

“哈!”冯延年挥袖,脸上已是有了怒色,“兵部自从被林见善挑了梁子,哪里还有个兵部的样子,和吏部混乱不清,相互勾结,分明是至高无上的神圣兵权,却被他林见善拿来当作党争的利器!还有你,你也好意思侈谈为国?东州,赵瑞掳掠人口你四牵线,贿赂东羌你搭桥!什么买战马?我就奇了怪了,当初朔西战事渐平,他林见善为何死命地要买战马,感情就在这里等着赵瑞,等着我们呢!拿家国大事开玩笑,玩弄权术,谋一己私利!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里提什么为民为国?”

徐无眠嘴角颤动,辩白道:“那是因为你们只看到了近处,而看不到远处。”

“你们?你们是谁?怎的,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在谁的那一边儿呢?徐夜钦,我告诉你,你所说的远处,也未必是坦途,更未必光明,你们都还年轻,你们看不到这个世间没了我们这样的人寸步难行!你以为,这大宁朝的风风雨雨都是谁遮挡起来的?”

“那又如何?!”徐无眠恨恨看去,“我是年轻,可这世间,将来就是年轻人的天下!”

“你最好能活着看到年轻人继承这天下!”冯延年神色冰冷,蹲下身,几乎威胁道:“话不多说,最后一句,明日提审,届时会有北镇抚司的人旁听,不知道吧?今儿一早才下来的旨意。徐夜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招出林见善,我和元辅定能将你摘得干干净净,若你执迷不悟,你以为他会救你?你当真以为,那‘善’字是他担当得起的?”

冯延年在徐无眠肩上拍了拍,凝视他幽深而怨怼的眼眸,无奈冷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人,可别糟践自己前途,玩丢了命。”

说罢,冯延年起身,离开了牢房。徐无眠咬牙凝视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额间已是冷汗涔涔。

是的,很难相信,但当他去往东洲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回头路。

他只能选择相信。

深吸一口气,他阖上双眼,牢房里再度归于岑寂。

第75章第七十四章是挚友,亦是同伴

定国公府内忙碌一片,因为奚越的归来奚今喜上眉梢,办了接风宴,自然邀请了隋瑛和林清两人,只是出乎奚越意料,宋知止携带妹妹也出现在宴席上。

“姐姐,这是?”看着两颊通红的宋知止,奚越的眼睛直发光。早晨分别时依依不舍讨了好多亲吻,没想到晚上又见着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奚今白了他一眼,“你在朔西写给谁的信,昨晚又溜去了哪里,我可是什么都看在眼底呢。”

“你……”奚越竟脸庞通红,抓着姐姐肩膀,“莫非你偷看了我的信?”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奚今踹了一脚他,奚越讪讪地往后退,又恬不知耻地挠头起来,“咱奚家要绝后了,嘿嘿,姐姐不介意吧?”

“我若是介意,你还能给我娶一个回来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行!我可是要娶绵绵的!”奚越昂起脑袋,看自己娘子在下人们的引领下朝厅内走来,真是忍不住上前要搂抱一番。又见起身边与他面容又八九分相似的女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不禁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哪有女子这么笑的?一脸阴险,不知为何奚越竟下意识地捂紧了钱袋子。

“只怕你要娶绵绵,不好对付那迟迟哦!”奚今在弟弟肩膀上拍了拍。

这场宴席,用奚今的话来讲,就是家宴。林清自然是欢喜隋瑛跟奚家交好的,没想到这两姐弟还邀请了自己来,意外却也欢欣。只是念及徐无眠尚在兵部的牢狱里,他在宴会上有些神色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还好吗?”隋瑛搂了他,喂他喝了点清水。

“这成何体统……”宴会上还叫人喂,林清自己都挂不住面子。

“这里都是自己人,怕什么羞。”

“你多待一会儿罢,我困倦的很。这几天陆陆续续从地方传来整顿军务的表章,看都看不完。”说罢,林清又朝奚越看了一眼,“瞧他,眼里只有绵绵。”

“好似我眼底只有你。“隋瑛喝了点酒,说话时不住凑近,那鼻息打在林清面颊上,晕了一片绯色。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后,隋瑛便对林清越发黏糊。林清既喜也忧,这关键时刻,他倒更愿意独处。且他完全能看出隋瑛的隐藏含义,他想用这温情来限制自己。

林清弯起眼眸,“若我回府,可要帮我向奚小姐道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陪你一同回去。”

“别!”林清捏了捏隋瑛的腰,“人奚家两姐弟视你为大哥,你就这么做大哥的?”

隋瑛轻挑眉梢,“我是你相公,哪有这么做相公的?”

“你倒还去学那奚越了,我可不是绵绵,什么娶啊嫁的,我一个大男人,没有这一说,你想跟我谈论这一套,那么你便是愿意找谁当你娘子就去找好了。”

“气性这么大?”隋瑛搂了林清,在他唇上咬了咬,“那我便不留你了,晚些时候去看你。”

“明日再见罢。”

“真冷淡。”

林清笑吟吟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便起身向众人行礼,说自己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众人也都知道他向来身子骨弱,便也不多留。更何况除却隋瑛,这里没有一个人是跟他真正熟份的。

刚从宴会中走出,就见外边的黑暗中窜出一道人影。林清定了定神,只见这人面容粗犷,肤色黝黑,笑容憨厚,瞧着十分面熟。

“哦,原来是吴千户。”林清恍然,这人是当初在战场上帮隋瑛救回奚越的那个吴晗。

“折煞了您老,还记得咱,咱给大人磕头了。”吴晗连磕几个响头,便又盯着林清傻愣愣地笑。林清见他似乎有事要说。他赶时间,便也不再迂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千户此次是护送奚将军回京?”

“是嘞,陈将军吩咐的,他和吴将军不放心咱小将军……只是咱小将军要去东州咧……”一边说,吴晗一边瞅林清,一边讪讪笑。

“吴千户不妨有话直说。”

吴晗眯着眼睛笑了几下,他在这里等了林清几个时辰,知道唯有这人可以帮自己一把,索性就直言了,“我咧,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这还是头一回进京,好家伙,如此气派,真叫人开了眼。陈将军只说叫小的送小将军回来,可没说接下来咱去哪里。不是说东州不好,咱在朔西挨了一辈子的冻,又得去东州挨冻……咱……”

吴晗又是跪地爬到林清脚下,“林大人,给咱在京里谋个差事吧!咱一辈子孝敬您!咱一辈子当您儿子!”

林清无奈一笑,“吴千户快起来,哪里说这种话,你年纪在我之上,又在朔西屡次立功。”

林清眼眸一转,便道:“这样,我先为你在岐王府讨个差事,岐王有一支护卫,你帮忙校练着。来日我再在禁军中为你谋个差事。”

一听说是岐王府和禁军,吴晗两眼放光,激动道:“大人,咱为你舍命都行呐……”

林清莞尔,他不能再耽误时间。吴晗是个小兵,和徐无眠这样的大将不同,怎么安排他,打个招呼就行。林清惜才,吴晗当日抢民粮、怼公堂、救奚越,说出来件件都是狠事,是个不可多得的打手。养起来总有用。

再交代了几句,林清便出了定国公府,直奔兵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刚当兵部衙门口,就见冯延年从里面走出来。

林清当时脸色就黑了几分,踱步上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讥讽道:“冯大人,这夜深人静的,不在府上陪夫人,到来我们兵部办差事了,这怎么好,兵部里没钱,我这里可开不出您的禄银。”

冯延年站定,看清林清也未着官服,而是一身礼服,便毫不留情地回怼:“您也不是宵衣旰食,放着什么筵席不去,反倒来当夜差了?”

“兵部么,自己家,什么时候来都是合适的,就是冯大人,深更半夜,来人家屋里也不打声招呼。怕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也是来了。”冯延年双手插进袖管里,得意洋洋地笑,“不仅来了,事也办了,现下便是要走了。”

这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着的神情叫林清心里窝火,他狠狠瞪了一眼冯延年,走过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兵部。

“林大人——”冯延年在后面叫住了他,阴测测地道:“切莫因一时之运气,而以为是自己之实力了。首辅要我跟您带句话,人啊,有时候得学会吃点亏,学会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林清幽幽转身,“我林见善向来胃口不佳,尤其吃不了这亏!首辅和冯大人若是爱吃,多吃无妨!”

说罢林清抬手,吱呀一声,兵部衙门厚重的红木门关上。

林清走下台阶,遽然站定。侧头,他面色掩盖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处,散发凛冽威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是那些人当差的,全都给我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林清少有地发怒,风风火火地当着一众衙役面前走过,“自己家的门都守不住,是个人都放进来,还没人跟我打招呼,你们是嫌命太长了?!”

林清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众人立刻抖动如筛,跪倒在地。

“尚书大人,求您饶了小的们吧,冯大人他,他拿着首辅的敕书,小的们没办法拦……”

“哼,好一个没办法拦,他冯延年拿着敕书,大白日的不进来,非得等着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在兵部当差这么久,竟是如此觉悟,看来是我平常对你们太好了……”林清气极,已是浑身直颤,挥袖道:“自己下去领板子罢!”

林清又快步来到兵部牢房门口,在他冰冷目光之下,众守卫也是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林清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

“明日一早,你们也去领板子。”

众守卫顿时脸色惨败,哆嗦道:“是。”

林清伸出手,护卫将钥匙放进他手心。林清看了一眼他,转身下了地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钦?”林清来到徐无眠牢房门口,打开牢门,“你还好吗?我差人给你送件棉衣来。”

徐无眠见到林清,又惊又喜,却很快暗淡下目光,“林大人,你不该来这里。”

“无妨,这边都是我的人。”

徐无眠摇了摇头,“是你的人,冯延年就进不来。”

林清抿嘴,“你说的没错,这些人明日一早就全部遣散,撤去公职。”

徐无眠幽幽地抬眼,“林大人不问我和冯大人聊了些什么?”

林清摇头,“问与不问,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来只有一个目的,叫你看到我的真心。”

林清蹲身到徐无眠面前,意切情深地道:“你是我在这朝野里第一位真心相交之人,说是莫逆之交也不为过。”

他伸手握住了徐无眠那冰凉的手,“我定会救你出去。。”

徐无眠露出和煦微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见善这副模样,夜钦也是无憾了。”

林清一愣,随即苦笑摇头,“哪里的话,过往是我性子太过冷淡,如今你我行改天换地之事,我又何必装作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来。夜钦,你是我的挚友,这话我可只对你说了。”

“当然,见善,是挚友,亦是同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双灼灼明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听冯延年说,这回北镇抚司旁听?”

林清点头。

徐无眠落寞地笑,“看来这次是个险关了。”

“夜钦勿忧,专心对付刑部即可,就当那北镇抚司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那些人……”

“不。”林清摁了他手,定定地凝视他。徐无眠好似读懂这目光,露出惊讶神情。

“难道说?”

林清扬起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无眠在惊诧中哑然,这是什么通天手段,竟然跟北镇抚司的人都搭上线了?

林清没再多说,多叮嘱了徐无眠几句,叫他养好身体应对苦战便起身离开了。他不便在此多留,怕惹人闲话累及岐王。而对于北镇抚司的自信,则来自于今日清晨。

那时,林府静谧,林清因为思虑过重,早早地就醒了。见隋瑛仍旧睡得深沉,便也不打扰,披上鹤氅,出了厢房朝书房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念及身陷囹圄的徐无眠,还有昨日得知的北镇抚司的人也即将插手进来。这可谓是最坏的情况,林清几乎彻夜未眠,可又因为在人怀中,他只能闭眼假寐,直到天明。

北镇抚司……北镇抚司该如何呢?

他正思考这个问题,走在长廊之下,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利箭破空而至,从他面前掠过,带出一道残影,砰地一声钉在木梁上!

林清站定,心下一惊便朝箭来之处望去,什么人居然敢在林府中行凶?!不,林清很快反应过来,他独自彳亍,走走停停,真论行凶,可不是这么一个准头。

这时,一道黑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跃入淡紫色的晨雾里。林清冷峻地凝视那方,毫不所动。片刻后风起,竹林摇晃,王朗小步跑了过来。

“什么动静?!老天爷,这是箭!”王朗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去扒拉林清,都带上了哭腔,“主子你没事儿吧?”

林清抬手,望了一眼他,“我没事。”

他转身去拔将那箭,那人气力之大,惊叫这箭钉进去了足足三寸,林清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其拔出来。

仔细检视这飞箭,颇为普通。隐藏在箭簇之内,竟是一小卷布条。

“此事不要叫任何人知晓,你先下去。”

“小的知道了。”王朗抿了抿嘴,心底颇不放心,但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林清扔了那箭和箭簇,便闪身进了书房。站在窗边,他借日光小心打开这卷布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善勿忧,我等自会作壁上观。”

瞧这字迹,林清眼前浮现出倪允斟的笑脸来。他轻笑一声,收了这布条。

第76章第七十五章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都是我一人所为!”审讯堂上,面对刑部的咄咄逼人,徐无眠咬紧了牙关,道:“我和赵瑞是上下级,然则我已无法继续忍耐他,为了扳倒他,我助纣为虐,行过伤天害之事!但都是为了能解决东州之困境!大丈夫一人做一人当!”

接着刑部等人又提了赵瑞上来,赵瑞早就被宋知止给搓磨坏了,一看到徐无眠就直打哆嗦,不知何时又提了当初从妓院里逃出养在宋府的女子,还有哗变中一位带头闹事的士兵……总之一时之间审讯堂上纷纷杂杂,冯延年使出浑身解数想把徐无眠的指认往兵部,也就是林清身上引。可徐无眠就像块石头,油盐不进,把冯延年气得两撇胡子是翘了又翘。

堂上客座,倪允斟嘴角衔着哂笑,望着这跳脚的冯延年,什么威逼利诱的招数都用上了,这林清却端坐在一旁,冷冷清清地笑,丝毫不慌张也不为所动。偶尔间两人眼光相触,倪允斟便朝林清挑眉,林清却幽幽地移到了一边。

嘿,这人,只愿意要好处,还不愿意付出了?

倪允斟暗暗地想,一会儿定是要把人逼到兵部的某个小黑屋里,好生亲一亲嘴儿。

还没亲过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儿呢!

他毫不在意这审讯中究竟是谁在控诉,又是谁在辩白。只要徐无眠守口如瓶,自己一人扛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林清还在兵部的第一把交椅上,把他弄出来是迟早的事。就怕他一时松了口,自己在一边呢,这么多见证人,也不好帮林清向圣上打马虎眼儿。不过,倪允斟笑了笑,这见善还真有两把刷子,感情去年夏天就闹着要买战马,这局布得可真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回奚越一上任东州,东西两边还真被他收归囊中了。

怪不得张党一行人急得不行,在这么下去,他是不是又得磨刀霍霍向张党的根据地、那富庶的江南动手了?

去年用一场暗杀制止了岐王和宋知止在江南的动作,以后呢?

步步为营,当真是智计如妖!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一整天下来冯延年都有些口干舌燥,支持不住。他不悦地看了一眼林清,悻悻离去。出了审讯堂,他朝站在环廊下地林清喊了一声,“林大人——”

“见善在这儿呢。”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呐!”

林清勾起嘴角,“见善可是鲜少沾酒呢。”

“哈哈,哈哈!”冯延年狠戾地笑了两声,扬长而去。只是出了兵部衙门,他却并不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张府。

“是一点都不肯低头!”冯延年灌下一口茶水,气极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个什么奚越即将奔赴东州上任!这回东州是保不住了,他日还要到什么地步?”

张邈踱步到窗前,幽幽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肯……稍稍让步呢……”

他就这么有信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真要逼自己,走到那一步吗?

张邈转身对冯延年说:“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你先写折子,把徐无眠下到刑部,我送司礼监批红。有些事也不能再等待了,再等,就是欺君。”

冯延年点头,“那下官就先行回去了。”

当夜,一封奏疏送到皇宫观月阁中。正在和怜妃听曲儿的庆元帝在拿到奏疏后,原本笑吟吟的神色瞬间冰冷,噌地一下站起身,手掌都不自觉地颤抖。

“陛下,您怎么了?”怜妃从贵妃椅上起身,关切地问。

庆元起抬手,制止了怜妃的关心,他好似一口气堵在胸口,呼吸不畅,接着便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啊,好啊!竟然!”

他踉跄地朝前几步,吓坏了教坊司的琴女们。怜妃连忙扶住了他。

“叫太医,叫太医!”

她看见,庆元帝眼角发红,不知是怒到了极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情愫。她从未见过皇帝有如此急火攻心的模样,那目光,几近癫狂。

她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庆元帝手上的奏疏,隐约间瞥到三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安——晚。”

——

奚越睁开眼,便见宋知止在怀里的睡颜,恬静得像个孩童一般。

今日他便要赴任东州,与姐姐还有绵绵告别了,即使万般不舍,流淌在身体里的忠将之血却让他知晓,战场才是他的归宿。在绵绵头上吻了吻,又回忆起昨晚终于打开了绵绵的心扉和绵绵的身体,又不可避免地乐开花。唉,可真难,两人都是第一回,折腾了大半夜,要不就是张不开,要不就是进不去。奚越想,下回可不能叫绵绵这么疼了。他一动绵绵就疼,可他又不能不动。最后绵绵低声哭了半夜,对他又打又挠的。

宋知止醒后,见奚越一脸不舍地瞧着自己,便也顾不得身体不适,搂住了奚越的腰:“你可要安全回来,来日我去东州看你。”

“舍不得你。”奚越在他头上亲了一口,宋知止也舍不得,他分明比奚越还要大个几岁,却在他怀里真如同一个小娘子一般。大抵都是初尝情事,对彼此都分外珍重,难舍难分。两人又掏心掏肺说了好些话,缠绵一阵,奚越便去兵部拿堪合了。他甫一进兵部大门,就听衙役说林尚书等待他许久了。奚越赶忙去了签押房,只见林清已经拟好了堪合,站在案后一脸微笑地等待他。

“你来了。”

“林大人。”奚越恭谨地行礼,丝毫不像当初在朔西跳脚闹腾的小将军。几场战争后,他已经有所成长,这让林清对他也更是放心。

“东州事情复杂,你去后,先辅助岐王将赵瑞余党清除干净,然后整顿军务。东州虽无战乱,条件也不比朔西好到哪里去,你此次前去定会先受些苦。”

“奚越不怕受苦,只要能平定东州,为圣上和兵部分忧,奚越在所不辞!”

“好!”林清从案后走出,拍了拍他肩,“我信你!明日我会和隋大人一起送你,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提。东州是我的一块心病,离忧,可要好好干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不禁红了脸,抿了抿嘴,道:“离忧必将全力以赴。”

林清露出赞赏笑容,再交代了几句就让他走了。临近下午,就听王朗前来通报,说是隋大人来了。

“又来了?”林清蹙眉,近日以来隋瑛盯他盯得可紧,听闻上次自己去见了徐无眠,这个人想说话又不敢,但到底心底是不悦的。于是这几天一到傍晚时刻,隋瑛便来衙门寻他,丝毫不给他去刑部打探徐无眠的机会。

他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但这份担忧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行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隋瑛身着官服走了进来。

“你日日来寻我,叫人怎么看我?”林清放下手中表章,脸上已无半分悦色。

隋瑛站定,他没想到林清会如此说话,凝停几分,便道:“不管人家怎么看你,我都是要来寻你的。”

林清蹙眉,“你这不是让我陷入非议么?”

“你怕?”隋瑛也不禁哂笑,“我倒觉得你不怕呢。”

林清勾起唇角,冷冰冰地笑,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案上的表章,“怎的,又想来教训我呢?若是你心里有什么担忧,趁早解决了去,若不能解决,便好生忍耐着,不要来妨碍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何曾妨碍过你。”隋瑛走上前,抓了林清手腕,“为何一见面就和我闹不愉快?”

“你知道为何。”林清剜了一眼他。

“那你也知道我如此行是为何。”隋瑛力度大了些,“总归你是我的人,你愿是不愿,这段日子你都给我消停点。”

“隋大人挺会教训人。”

“不管你如何讽刺我,这一次你必须收手了。知道吗?阁内没有一张参你的折子,所有人都噤了声,这不正常,晚儿,你听我一回,好吗?”

“不好!”林清甩开隋瑛的手,转身就走,“徐无眠还在牢里关……”

话音未落,林清胳膊上就传来一道剧痛,隋瑛竟下了狠力,将他拉了回来。

“你弄痛我了!”林清目透狠戾,死死盯住隋瑛,已是眼眶发红。而这一次,隋瑛没有松开。

“我说了,现在立刻回府。”

“凭什么?!”

隋瑛根本不回答,拉着林清就出了签押房,“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最好老实点跟我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咬牙切齿,最终在一众下属的面前收束了神色,佯装无事般走在隋瑛身边。只是这两位尚书面色沉重,隐约可见怒气。众人都噤若寒蝉,远远地避开了。只有齐桓,遥遥地向二位行了个礼。

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言,林清落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住官服,不甘地注视车窗外,丝毫不顾隋瑛落在他身上的那既担忧又无奈的目光。

“我要回林府。”

“不,今日在隋府。”

“你!”林清刚想发作,就见隋瑛整个人扑了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

“算我求你,这一回先收手,好吗?这不对劲,真不对劲……”

林清瞪大眼睛,却依旧紧咬牙关,不作回答。

而与此同时,北镇抚司的庭院中,倪允斟刚要出行,却被两位千户拦在门口。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倪允斟目透阴狠,手已经落在绣春刀之上。

“抱歉了镇抚使大人,这是荀指挥使的意思。”千户凛声道:“这几日,您不被允许离开这一处庭院!”

“自己家也回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不得!”

“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杨千户呢?叫他来见我!”

“他早已去广东惠州了!”

“惠州?!”倪允斟双眼遽然睁大,顿时后被生寒,心底顿时一片冰凉。

两名千户相视一眼,抬了抬手,顿时一众锦衣卫涌进院落,将倪允斟团团围住。

“还请镇抚使大人回屋!”

“还请镇抚使大人回屋!”

声浪如潮,倪允斟只觉得脚步沉重,他想冲破这包围,却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冰冷异常。就算冲出去了又如何?

惠州,为何是惠州?

他到底做了什么?

翌日,在顺天城外送走奚越后,宋知止刚上马车离去,奚今还在抹泪,隋瑛方牵住林清那百般不愿意交托在他手中的手时,荀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今刹那止住眼泪,一脸茫然,看向身边的两位尚书。只见两人竟都呆站原地,面色逐渐青白。

隋瑛只觉得当头棒喝,浑身血液都凝固。而林清,则面无表情,怔怔地看着马上的锦衣卫。

“权王遗党,罪臣林可言之子,林清——林安晚,即刻入诏狱!”荀虑出示金牌,一众锦衣卫便将众人包围在内。

轰的一声,劈开一道冬雷,森然闪电映照众人惨白面庞。

隋瑛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而林清,在片刻呆滞后,却露出凄切的、认命般的微笑。

“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他转身,望向隋瑛,捏了捏人手心,他知道此刻这人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帮我救他。”

“嗯?”隋瑛闻声抬头,只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呼吸,无法任何言语。而林清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温柔笑容。

“对不起啊。”

说罢,他松了隋瑛的手,在众人惊恐而又疑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朝荀虑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7章第七十六章二十年,他还是走到了这一……

隋瑛预设过很多次场景,却没想到会如此发生。

林清被当街扒了披风和官服,只留下一件单薄内衫,平日里自己都不敢用力握紧的手腕和胳膊,就这样蛮横地用粗麻绳绑在身后。他竟一声不吭,任人摆布,平静而失神地笑着。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纷纷涌来,隋瑛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陷入到一种极度张皇的境地,以至于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愣神中,他忍不住脚步,这双腿不停使唤,要朝林清走去。可将将迈开一步,却被奚今死死拉住了胳膊。

“大哥,不要。”奚今摇头,双眸已是含泪,她从未看到隋瑛如此失措、惶然。

“可他,他……”

隋瑛浑身发着抖,已是口齿不清。远远地他看见林清被两名千户架起塞进了一辆马车,他的晚儿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根本忍不住,就好似灵魂驱动他朝前跑一般,他怔怔地追了上去。

“大哥!”奚今死命地抱住他,同时对身周那两名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呆傻的长随喊道:“你们愣着做什么!隋大人叫人欺瞒,已是动了怒气,伤了心,快快送你们主子回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枫反应过来,大声应了一声,就冲上来搀住隋瑛。

可王朗还定定地站在原地,呆呆望着锦衣卫离去方向。

“不!”少年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哭着就追了上去。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唤回了隋瑛的神志,他打了个寒战,连忙拉住韩枫,“快!快把他追回来!”

韩枫含泪点头,就去追王朗了。王朗一边跑一边哭得声嘶力竭,一名锦衣卫停住马,幽幽转身。

“不想活了吗?”锦衣卫冷笑,手已落在绣春刀上。

“主子!主子!”可王朗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看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扒了官服给抓走了,他想要追,他想这寒冬腊月的,主子会冷,主子会伤寒的!

可刹那间银光一闪,王朗的脚步遽然停住,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就不自觉地捂了脖子。

汨汨鲜血瞬间从他指尖里涌出。

忽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目光凝固在不舍和惊惧当中。轰的一声,他跪倒在地,朝前栽去。

冷哼一声,那千户收了刀,看都未看一眼,策马离去,扬起一团尘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韩枫惊惧大哭,奔向好友,哆哆嗦嗦地把王朗抱在怀里。

“主子……主……子……”王朗喉间鲜血直冒,嘴里却依旧唤着林清。可他眼神飘忽,已是逐渐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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