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方便当着你隋师的面说。”林清压低了声音,目光却还落在舞剑人的身上,“近日记得多研习研习兵法和驭兵练兵之术。”
萧慎皱眉,问:“可是朔西又不太平了?”
林清摇头,“你只管去看,不懂的来问我。”
说罢,随着隋瑛一招收势,林清佯装无事笑着鼓起掌来。
“记着了吗?你隋师剑法当中有几处是江湖人士常用的,和你自小修习的宫廷剑法有所不同,更为狠戾和凌厉,乃进攻之招数,对你大有裨益。”
结合方才林清所说之话,萧慎点头,道:“记住了。”
两人会心一笑,就见隋瑛朝两人走来,“这剑法粗野却实用,殿下只要勤学苦练,定能在我之上!”
接过长剑,萧慎向二位拱手:“学生定当不负两位恩师!”
——
那道夜色中的瘦高身影徘徊在林清脑海里,叫他时常出神,以至于倪允斟从窗户翻进落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这么不提防,把你掳走简直是易如反掌。”倪允斟坏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什么人会来这地方。”熏风阁的雅间内,林清独自品茶,思量几天在南海的遭遇。
见他魂不守舍,倪允斟也不再逗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引得林清目光终于落在自己身上。
“我说,抱歉。”倪允斟诚恳道。
林清一愣,随即露出笑容,“岐王一事是避无可避,择之无需道歉。”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为这件事道歉?”
“那是?”
“那时我预备出手,但隋在山来了,我不好露面。”
“你……”
“而后我去追击那人,他逃得很快,我又对隋在山的本事不放心,忧心你的安全,所以不敢追远,也没得出个什么结果来。”倪允斟抬起头,捏了捏林清的肩膀,“都恢复了吧?那是一门奇药,是江湖人使用的下作手段,你没遇见过,中招很正常。”
“择之。”林清露出笑容,“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谢?”倪允斟又露出痞样,将脸凑近,林清无奈叹气,唇便在他脸上轻轻掠过了。
倪允斟爽朗一笑,道:“今儿个还算是大方,说说,岐王那事你想怎么办?”
林清挑眉,笑吟吟的却不发一言。见他心情是好的,显然是有了对策,倪允斟也不再追问。
“不过啊,你那隋瑛哥哥还有两把刷子,武艺不错嘛!”倪允斟抢了林清手中茶杯一饮而尽,“就是动作慢了点,再快些说不准就是我的对手了。”
“你何必提他,你心里不会愉快。”
“可你愉快。”
“我的愉快有很多种。”林清垂下眼睫,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射箭算吗?”倪允斟兀地压低声音,凑近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射箭,告诉我,是谁教你的?”
林清倏尔抬眼,眼底掠过一抹警惕,“择之为何如此问?”
“你回答我就好,谁教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家父请来的老师。”
“老师现在何方?”
“老师……已经归西。”
“哼,归西,见善,你可知,你那开弓、靠位、撒放的姿势与我一模一样?”倪允斟捏起林清的下巴,摇了摇,“我师父的确归了西,我却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你这样一位学生呢。”
林清轻哼一声,“射箭总共就那么几个步骤,几个姿势,就算相似,又有什么奇怪?你师父也是师从他人,我师父亦是如此,谁人都是如此……”
“没错,见善,谁人都是如此,可寻常人看到的动作和我们习武之人所看到的动作全乎不同,见善射箭是开放式站姿,前脚掌和后脚掌之间的距离以及前脚掌向外打开的弧度和你的身形并不匹配,倒是和我师父、我这样的身高体格相配。按道,若有师傅教你,绝不会让你采用这等伤身动作,要不就是你瞧见别人如此射箭进行模仿,要不就是,这箭术是在你还未长成之际学到的,你只记住了要领,却没随自己身形变化而改变……”
林清莞尔,“这么懂,你为我调整一番?”
倪允斟冷笑,“我劝你不要故意引走话题为好。”
“我没有。”
“你有。”倪允斟一把抓了林清手腕,“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林清想要挣脱倪允斟,以愠怒来掩盖慌张,“我看你是瞧谁都像你师父,你多大,我多大,彼时我还在惠州,怎可能认识你师父?”
“是吗?”倪允斟怔怔松开林清手腕,萧瑟一笑,”是啊,你不认识他,所有人都要忘了他了。”
“择之,你太想他了。”林清顺水推舟。
“想有什么用!张邈一日不除,我大仇一日不能报。如今岐王形势走低,林见善,你可别叫我失望。”
“不会叫你失望的。”
“哼,如此最好!丑话说在前头,他日你若失势,落于北镇抚司手中,你可别怪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清平静道,掺杂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态度让倪允斟着恼,因为他并不希望林清落在他手中。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北镇抚司的地牢,就连指挥使也一样。
“你是分毫都不在意我。”倪允斟懊丧地坐下身,“你明知道你这样说我会不开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在意你,择之,我视你为亲近的伙伴,挚友,可我的心不在你这里,它已经有了去处。”
“可那里又有什么好?你和他分明不是一路人。”
林清垂下头,他多想说,是不是一路人,隋瑛是他的往昔,是现在,亦是将来。可他却淡淡地笑了,莫名哀切,他看向倪允斟,说:“正因为我永远都无法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我才爱他的。”
“他……是想。”
林清微笑,眸里闪烁着旖旎的光。倪允斟哑然,一次又一次,他不愿意承认的现实得到印证。人就是会追寻自己没有能成为的人或不曾得到的物,人就是这样,自己缺乏什么,就爱上什么。
可他爱林清什么呢?
第67章第六十六章东州事变
东州燕城府,夜晚气温骤降,黎明时刻,四处屋顶都上了秋霜。
城郊某条幽暗小巷内,一女子衣衫褴褛,哈着白气,赤脚跑在暗夜里。在她那张绝色面庞上,是哭花了的妆容以及暴行后累累伤痕。
夜晚的低温快将她的心肺冻伤,可她却丝毫不敢停留,赤脚已然血迹斑斑,流下串串血色脚印。黎明初现,女子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翌日,一卖油老妇人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她。
老妇人连忙唤来家中男丁,将女子背回了家。悉心照顾三日后,女子醒来,哭诉道自己是被强卖到燕城的,本籍是燕城南边的宁化县人,同家父外出劳作,却被不明人士强行掳走。老妇人又问买卖她的到底是谁,女子便是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说要去巡抚衙门找巡抚。
“还有好多,好多……”女子声泪俱下,说那里全是和自己一样的女子,还有一些年轻娈童都来自东州各府,都是被强买强卖。
众人一听,无不咋舌,便小心掩盖了消息,给了女子三两个路费,换了身勉强御寒的旧衣,就送她上了去往巡抚衙门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燕城城内,一行官兵四处搜索女子踪迹。而另外一行巡抚衙门出来的衙役,则小心翼翼地打听女子下落,务必要在官兵之前找到女子。
东州以东临近东羌地界的东州军营驻扎总营内,几封信悄然落在了其中几个营帐中,几名士兵、百夫长、千夫长在看完之后勃然大怒,结成队伍策马出了军营,直直朝临近的辽山县县城奔去。
“老子不信,咱们驻守边疆,还会出现这等恶事!”
士兵们冲向县城内的烟花柳巷,找到信上所指的几个窝点,竟发现自家婆娘或者妹子和东羌人缠绵于帐中!军兵们暴怒,顿时烧,霎时几道街巷烈焰滚滚。那些婆娘和妹子又是哭诉又是哀求,说不可将这事闹大,自己失了名节是小,若是惹怒了赵瑞主帅,将他们派到朔西前线送命可怎么办?
愤怒如火焰般点燃,军兵们终于知晓近些日子军眷中流传的一些丑闻,说什么有的女眷不知检点,竟三番两次去城内和奸人幽会。可这流言蜚语传着传着又无了生息,好似被人强行压下。有些军兵也发觉自家婆娘妹子有些奇怪,却也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回好,真相大白,他们替大宁朝驻守边疆,家眷却被主帅逼良为娼!
联想到东州军队克扣军饷已久,军兵们时常连吃饭都是困难,一时间怒火便如星火燎原,不可遏制!
军兵们纷纷拿起武器,携黑云压城之势,围剿主帅营!
东州军队赫然爆发哗变!
而此时,东州巡抚魏勤手下衙役终是找到了从妓院逃出来的女子,将其带回了巡抚衙门,好生照顾看管。在女子的供述下,魏勤亲自带人闯入妓院,解救出一批女子男童。霎时间,整个燕城府都上下哗然,看似和平的东州竟出了这等恶事。
夜雾漫漫中,一行马车车队仓皇逃窜在官道上,车幔拉开,现出赵瑞慌张而机警的脸庞。
“快!快点!”他不停催促前方的车夫。
可马车遽而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帅这是要去哪里?”浓郁黑夜中,徐无眠一身戎装,腰胯长剑,孤身立在官道中央。
“徐无眠!”赵瑞反应过来,横肉直颤,斥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反水?”
徐无眠冷笑一声,“反水?你赵瑞贪赃枉法,专横无度,我恨不得对你除之而后快!何曾与你同一战线?“
“你……”赵瑞瞪大眼睛,“那芬芳居你也去过!我和东羌人的商谈你也都在场!我若落网,你也一样逃不掉!”
“哼,是,可对于我徐夜钦来说,只要能拉你赵瑞下野,就算我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好,好……来人,来人!”
赵瑞呼唤身周护卫,却不见人动作,就在他气急败坏时刻,他猛地发现身周护卫都抽出长剑,面朝自己!
“你们,你们这是要反!”
“是!大帅,军中反了,我们也要反!如此不是人过的日子,小的们是再也过不下去了!不管你赵瑞有何大能,张首辅如何只手遮天,可我等再也受不了如此昧良心做事,再这样下去,恐遭天打雷劈!”
护卫们一个二个面如火烧,恨极了眼前人。赵瑞闻言,瘫软在轿中,脸色惨白,深知大势已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夜钦朝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与此同时,魏勤在一道奏疏上笔走龙蛇。
“——东州军队哗变,主帅赵瑞临阵脱逃,徐无眠率兵镇压,难挡攻势,恐东羌趁机而入,请朝廷速派援军,前来支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片时,奏疏交托于传信兵,八百里加急,直奔顺天城!
——
玉峦殿中,庆元帝盛怒。
折子好似携带千钧之力摔在一众大臣面前,众人都是噤若寒蝉,默然垂首。庆元帝踱步来回,最终停在林清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林见善,你这个兵部堂官怎么做的!竟叫东州生了哗变,这事你若不给朕一个说法,你这个兵部尚书也别再做了!”
林清纳头便拜,“是臣的失责!是臣没有管好赵瑞,臣以为在魏勤的监督下他拿了银子会将战马交易做成,没成想他竟私吞了银子,用这等恶劣招数来贿赂东羌!这一切都是臣的过错,但当务之急是派兵前去支援徐无眠,待万事落定,臣定当负荆请罪!”
庆元帝冷笑一声,目光便落在了张邈等人身上。
趁此机会,隋瑛赶忙道:“陛下,谁人不知这赵瑞赵元帅是张阁老的人,他哪里是林尚书想管就管的了的?”
庆元帝又是一声冷笑,这时,张邈不再沉默。
“究其根由,还是臣用人不当,当初举荐了赵瑞,只是赵瑞是兵部的人,不是臣的人,兵部有兵部的管法儿,断不是他人能插手的。”
“张阁老,此话可就不在了,这赵瑞平时都向谁汇报公务的?就论买战马一事,林尚书,你有收到过他的一封表章么?”隋瑛瞧了一眼林清。
林清摇头,“臣从未收到过赵瑞表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谁管谁不言而喻了。”隋瑛冷笑出声,朝庆元帝拱手道:“只是现下臣不想追溯到底是谁的失责,该犯的事赵瑞已经犯下了,林尚书说的对,此际最重要的是镇压哗变,阻挡东羌生事,以免东西夹击,毁我大宁朝根基!”
庆元帝已是怒不可遏,他当然知道赵瑞是谁的人。此际张邈额头上已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平日里叫嚣得厉害的王鄂也不敢说话,冯延年这个胆小怕事的更不用说。
而程菽则是脸色铁青,一直不出声的他终究再也忍不住,“隋大人说得不错,镇压哗变是当务之急,可那些银子的着落,还得有人来给我户部一个交代!去年为了这些银子,我户部差点死了一个五品,就连岐王殿下也是身受重伤,我程陨霜斗胆问一句,这些用鲜血收起来的银子,下落何处?究竟被糟蹋在了哪里?此事若不给我程郧霜一个交代,这户部堂官,谁愿意接,谁就接了去!”
“程大人!”林清连忙伏地,歉疚道:“此乃兵部失责,我林见善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呵呵呵!你们!”庆元帝指着这些臣子,强压怒火,“交代交代!谁来给朕一个交代!林见善,你说,你怎么做!”
隋瑛内心沉重,看向林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清此际并不慌张,反而游刃有余。
“陛下,臣会调遣最近的宁中守军去往东州镇压,只是此际缺少一名将领!品阶低了,怕是帮不到徐无眠,品阶高的,又在朔西、广西等边疆镇守,调至东州怕是来不及……”
“最好明日一早就得出发!”隋瑛补充。
“林大人、隋大人说得没错,事不宜迟。”张邈也说,“东州看似和平,实则东羌虎视眈眈,一刻也不能耽搁。”
“所以说,你们举荐谁!”
林清此刻心脏猛跳,他多想说出“岐王”二字,可他不能说,他也希望隋瑛不要说。两人身份过于敏感,但凡此刻举荐岐王,东州哗变便又多了一层意味不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岐王。”只听程菽掷地有声地道,“臣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还比岐王更胜任此事!”
“不可!”林清强压惊喜,怒道:“岐王年轻,且尚在禁足当中……”
“不年轻了,已经成了年,还在朔西战场上历练过,打了不少胜仗!”程菽毫不退让。
林清做出护犊之相,好似百般不愿意岐王掺合进这趟浑水,就欲辩解,只听张邈的声音幽幽响起,“程大人说得没错,除了岐王赋闲京中,能在明日一早就出发,还真想不出什么别人来。”
“就是,就是。”张邈发了话,王鄂和冯延年连声附和道。
庆元帝沉吟不语,好似在思考。时间漫长,阒然寂静,林清跪在地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看自己额间冷汗一滴一滴滴落在冰冷玉石地砖上。
片刻,庆元帝重重叹了一声气,看向姚然,问:“岐王如何?”
姚然躬身,道:“一直在府中。”
“叫他收拾收拾,连夜就去宁中军营罢。”
林清闭上了眼睛。
可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听龙音又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见善!”
“臣在。”
“这事兵部不能给朕一个交代,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臣定不负陛下!”
林清重重磕头,心底已是难掩激动。
当夜,岐王尚在落云院中,怀里抱着沅儿做着驰骋沙场的梦,回味白日里习剑的招式,还有一本本兵书要领,就听院门被敲开,金瓜哆嗦着喊道:“王爷!圣旨来了!圣旨叫您一早就去宁中!与宁中部队汇合,去往东州镇压哗变!”
“东州?哗变?!”
萧慎腾地坐起,思绪飞速转动,沅儿也从被窝里起身,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萧慎激动得浑身直颤,连忙穿衣,还把沅儿从床上提起来狠狠亲了一口,“不对,是林师助我!林师助我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向沅儿告别,萧慎疾步离开落云院,翌日天还未亮,他便鞭策马出了顺天城。
城门之上,林清身披披风,注视学生与一众护卫们沿官道疾驰,直到消失在晨雾当中。勾起嘴角,林清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只是转身,他却看到隋瑛定定地伫立于身后,以一种沉重目光悒郁地谛视自己。
“怎么了?”他眼尾轻扬,轻轻巧巧地问。
隋瑛张了张嘴,却摇头,什么都未说。
有些话,不能说,不堪说,也不敢说。
他只是踱步到林清身边,搂住身旁人的肩,与他一同站在城门之上,迎向深秋彻骨寒风。
第68章第六十七章“再不过来,为师就叫人关……
韩枫再一次从隋瑛手中接过银两,出了府门便朝一道破落巷子走去。天气寒冷,手中银两愈发沉甸甸的,韩枫不禁叹道,为何要弥补他人过错至如此地步。
庆元二十八年的初冬,年轻的长随走着走着,抬头,顺天城落了初雪。
“今年怎么下得这么早。”韩枫打了个冷噤,加快了脚步。
兵部衙门,林清来回踱步在签押房,萧慎去往东州已有五日,赵瑞也在押解回京的途中,这回兵部将和刑部一起联合提审赵瑞。林清正思考从什么地方下手,就听一旁公文的齐桓说道:“大人,你瞧,外面下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停住脚步,望向窗外,星星点点零落的碎雪在空中飞舞着,算不上好看,却肆意灵动,自由无拘。
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年。”齐桓望向林清。
“梁甫此言,定是能讨程大人欢喜。”林清幽幽地叹了口气,“程大人愁呢。”
“可那些银子,还追得回来么?”
林清轻挑眉梢,没有回答。有些事只适合埋在心底,比如说,赵瑞那些银子去了哪些地方,他可是清清楚楚。
只是问题在于,不能叫人知晓他如何如此清楚。是以对赵瑞的审问非常重要,声色不露中获得所有想要的答案。冯延年得知道,程菽也得知道,那些银子才能有追回的可能。
“军队里出现如此恶行,这一回咱们兵部,还真是被架在火上烤。”齐桓将一份表章递给林清,“这份是朔西陈青和将军的,大人若是累了,其余的我来批。”
林清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累,叫人给我烧盆炭火来,另外,梁甫,时刻注意东州动向,岐王有什么需要,江宁那边部队也未尝不可调过去。”
“江宁那边的怕是不好动。”
林清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是啊,不好动,都防着权王遗党呢。”
林清坐到案后,翻开一份表章,道:“你先出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告退。”
齐桓走后,林清翻看表章直至深夜。
与此同时,户部衙门内,鲜有动怒的程菽已经快要憋不住脾气,然而在看向自己涨红了脸,已是气得浑身直颤的学生后,还是按捺下了怒火。
“好了,知止,不要再想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全乎对得起自己良知,至于之后的事,已是你我无法掌控的了。”
宋知止早已是无法忍耐,将将一张口就不甘地流下两道热泪,“那可是我和岐王用性命换来的银子啊,我们……我们差点死在广陵!为的就是买战马给朔西的将士们,如今我们怎么跟朔西交代!”
“现在就看兵部了。”
“兵部?他们管如此之混乱,怕不是上下沆瀣一气!”
程菽摇了摇头,道:“这回还真不是如此,都知道赵瑞是张阁老的人,东州大大小小的事,只是在林见善那边走个过场而已。林见善过去拿他没招,这一回……呵呵,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该拿回来的,他会拿回来,想要的,他也会争取到。”
“只是……”程菽回忆起那天那夜在玉峦殿,“只是没想到,我也着了他一回道。”
“此话怎讲?”
程菽摇头,都是猜测,他不便和宋知止多言。岐王禁足在府,四下无出路之际,东州哗变,赵瑞所行之恶事皆“应时”爆发,叫岐王得了机会,解了禁足惩罚,直奔东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林见善,是此前和众人一般一无所知,还是他攒着劲儿就等着这一回?
程菽无言,若是后者,那他还有他的挚友怕是看错了人。赵瑞所行之事之恶劣,坐视不管与同流合污并无不同。
此时,他的挚友隋瑛,踱步在吏部衙门后的庭院里,在这雪中,他沉默地思考,最终立定,仰头望向天空。
下雪的天穹泛着铁青色,斜云层叠,绵延无垠,切割天光。雪飘扬而落,岑寂无声,忙碌噪杂的衙门内此刻也凝停了声息,独有自己一隅愁思的天地。
“晚儿。”
他轻轻唤着心上人的名姓,内心犹如巨石重压,闷闷难以承受。
——
观月阁外,怜妃一袭水红披风,脖颈间的雪白兔毛围脖簇拥着一张忧伤面庞,方在仕女的撑伞下步入雪中,就见远远的宫墙下伫立一道身影,乞怜而又渴求地凝望自己。
怜妃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转身,朝观月阁后寂静无人的花园走去。太子连忙追上,见怜妃立定于一棵梅树下,也遣走了仕女,便壮起胆子,走上前去。
“娘娘,这一个多月来你对我甚是冷淡,不知本宫究竟是错做了什么,讨得您如此不欢喜?”太子绕到怜妃面前,俯身凑近,凝视美人微微垂落的睫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怜妃凄然一笑,道:“哪里敢不欢喜殿下,是殿下不欢喜我才对。”
“胡说!我,我哪里有……”太子握着怜妃凉冰冰的小手,道:“好人儿,一我罢,若是本宫做错了什么,你赏我巴掌吃都行。”
怜妃幽幽叹了声气,“什么巴掌,怎舍得给你巴掌吃,只是……哎,你说我们这算是什么,我是你的母妃……”
闻言太子两颊又是一红,像个少年似的,见左右无人,便凑上前去在怜妃娇嫩的脸蛋上吻了吻,“父皇他老了,将来这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好人儿,你等着我继位,什么母妃,我定封你为后!”
“瞧你,你府上还有太子妃呢。”
“什么太子妃,比不上娘娘一根手指头。”
怜妃狡黠地睨眼,清纯的面容上浮现狐媚之色,娇滴滴地道:“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当然!我一定会……”
说着太子就又凑近在怜妃粉嫩的唇上吻了吻,怜妃害羞垂首,叫太子的心都化了一地,竟暗暗腹诽其庆元帝来。
如此美人儿,怎可委身于花甲老人。自己还须努力啊,得早日继位,一日美人在他人怀抱,他便一日无法安生。
怜妃瞧了他一眼,见他徜徉幻想,便垂下嘴角,又面无表情地盯着湖面了。
而此际,同有一位少女凝视池水,欣赏湖面上自己寂寥身影,整个人都恹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步苒抬头,见程菽身后跟着宋知止沿着长廊朝自己这边亭台走来。她有心要在两人商量政务时在一旁旁听学习,可人还没凑近就被宋知止给赶了出去。想争辩几句,可话到嘴边,看到程菽淡漠神色,便撇了撇嘴,百般不愿意地走了。
“你何必赶走迟迟,让她听一听也是好的。”程菽佯装漫不经心,坐到亭台下后,看到长廊尽头少女独自倚靠栏杆,拿了把鱼食喂鱼。
漂亮的脸蛋上是丝丝缕缕的落寞。
“迟迟不明事,言语无忌,且不知为何近日以来心事重重,心底憋着事,问了又不说,怕她一个不高兴又闹起事来,冲撞了老师。”宋知止解释道。
程菽淡淡地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两人商量了一会事宜,宋知止便预备告辞。他走到长廊下,牵了妹妹手,说:“走吧。”
宋步苒转头,见程菽在亭台下品茶,目光望向湖水,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层不能靠近的朦胧雾气当中,便堪堪回首,跟着哥哥走了。
只是那目光,顺湖水的微澜,悄然来到少女渐远的背影之上,好似一声听不见的叹息,一道探不明的惆怅。
“哥哥。”方出了程府,还未上轿,宋步苒却停了脚步。
“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走一走。”
宋知止捏了捏妹妹的脸蛋,笑道:“不行,谁知道你又要去哪里惹祸?”
“不会惹祸了,我就想去喝喝茶。”
“家里有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管我了!”宋步苒挣脱宋知止的手,死活不肯上马车,宋知止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也只好由她去。他转身向程府的管家拱手,“让您见笑了。”
老管家笑着摇头,心道肯定不过一会儿这宋家小姐又得折回来。他想的没错,这宋知止的马车刚拐过道路的一个弯儿呢,宋步苒就踩着小碎步轻快地跑回来了。
“宋小姐,不进来?”老管家笑眯眯的,心底生着欢喜。
宋步苒在程府门口一站,朝里面望了一眼,摇头:“不进去!”
“这可怎么成,叫您在外边儿守门呀!”
“又不是没守过!”宋步苒莫名来气,坐在程府门口的青石台阶上。多少次她都坐在这里了,今日也坐,明日也坐,那又如何?
她既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面对程菽,她感到一种巨大的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像多年前她瞧着哥哥读完书后去参加考试,而自己却被留在了家里学女工。她也是读了书的,可她偏偏不能参加科举,就因为她是女子。而程菽,也不是不娶妻的,之所不娶自己,就因为年纪小。
这性别和年纪,就是她的死穴么?
越想越来气,她恨恨地直跺脚,“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讨厌什么?”身后猛地传来程菽淡淡的声音,宋步苒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
她也不转身,背对程菽,抓着衣襟,咬牙切齿地道:“我讨厌我是个女子,更讨厌我是个年轻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我倒是头一回听说。”程菽扬起嘴角,“多少人求不来的碧玉年华,叫女子怀念,男子恋慕,迟迟却是讨厌。”
宋步苒回头恨恨瞪了一眼程菽,大抵这天下也只有她敢如此冒犯一位一品官员,她有心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却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气冲冲地站起身,朝程菽草草地行了个女仪,“我走了。”
说罢,宋步苒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
“迟迟。”程菽叫住了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滞涩,好似艰难冲破了一道屏障似的。
“留下来,和老师一同用晚膳罢。”
宋步苒脚步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
哪一回不是她死乞白赖地才能求着这机会,可今日这程圣人是怎么了?她狐疑地转身,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程菽转身进了门。
“再不过来,为师就叫人关门了。”
“来来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步苒欢呼一声,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像只蝴蝶似的就飞进了程府。
第69章第六十八章凿个池儿,唤个月儿来……
赵瑞押进京后,便下在兵部的地牢里等待提审。林清和冯延年碰了几次面,商谈得还算是顺利。冯延年深知赵瑞犯事之重,已是想要遮盖都无法遮盖过去的地步了。等待此人的就只有一条死路,只是看他要拉着谁垫背而已。
上次打了个胜仗,如今可不是硬刚的时刻,适当的示弱才是长久之计。冯延年虽胆小怕事,但好在有个算盘脑袋,是个见经识经的主儿。他没有郦径遥那样的野心和跋扈,也没有王鄂新官上任的显摆和招摇。对他来说,不求什么功,无过便是功。
现下赵瑞犯的这些事儿,就是他听了也不禁咋舌。怎的胆子如此包天,也不知张邈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但就他自己来说,他很感激自己手底下的那批尸位素餐的人,竟叫这事没传到自己耳朵里来。反正该换的人先前隋瑛给他换了个遍,如今他一无所知,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罢了,总归是兵部的事儿,我刑部和大寺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心忖,便甩手由着林清了。
林清这一次可谓发挥出了极致的政治手腕,东州方一出事,他便下旨着令个地方军队将领自行纠察作风问题,鼓励相互检举,不出几日,检举的折子从宁朝各地四面八方地飞了过来。抓住这个机会,林清又可以调整兵部人员任用。
而在提审赵瑞的过程中,他也是步步为营,先是写了折子提到内阁,希望户部能派人过来帮扶,户部丢了钱,自然着急,他方提出要求,程菽就派宋知止过来了。林清和宋知止是老熟人,知道这宋绵绵是个能干的,长得弱柳扶风却性子刚硬,有几分聪明却行事单纯,用隋瑛的话来说,就是大宁朝的一朵“无染奇葩”。
这朵花儿开得好了,便是芳香四溢造福四方,开得不好了,迟早会被人给拧断了梗儿拔出了根儿。是以程菽小心护着,他隋瑛也帮扶不少。
这次,林清得让其好生绽放一回。也算是给程菽一个回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是个压不住心思的,一听说自己也可以参与审问了,翌日一大清早就去兵部找林清了。林清前一天晚上忙到深夜,精神有些恹恹的。宋知止想关心两句,却又看这兵部堂官没什么和自己交流的欲望,便又默不作声,只跟在其身后,去提审赵瑞了。
那赵瑞在地牢里蹲了几天,早已没了精神气儿,却在一见到林清时,就大喊大叫起要见张首辅。
林清咳嗽了两声,摆手道:“就是我叫张首辅来见你,他也是不会见你的。”
赵瑞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就如此,如此对我么……”
“你又是如何对待东州百姓的。”林清清了清嗓子,望了一眼身旁的宋知止,目光再次落到赵瑞身上,“说罢,兵部交给你的差事,户部也给了你银子,你这事情怎么办的?另外,除却这事,你又是怎么贩卖人口、办窑子、贿赂东羌的?”
赵瑞矢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前者没有,还是后者没有?”
“都没有!”
赵瑞心里合计着,能拖延一时是一时,且等转机之时到来。宋知止听林清如此问法,既宽泛又无重点,难道还真指望这赵瑞能实话实说不成?又见林清还未说几句话就咳嗽不停,思前想后,便壮起胆子道:“林大人可是身体抱恙?若是力不从心,由下官代审可好?”
换做别人,宋知止这话一出可是要把人给得罪透了,可林清就等着他来问。林清佯装惊讶,又接连咳嗽两声,便把公文往宋知止面前一推,“宋大人可真是个体贴人,本官昨日受了风寒,头昏脑胀还嗓痛,你若愿意代劳,本官可不会跟你客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闻言露出笑容,“哪里哪里,能为大人分忧是知止的荣幸。”
林清莞尔,便凑近了宋知止耳畔,小声说:“我听闻东州巡抚魏勤大人那边还有证人呢,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如此甚好!有证人又是另一说了!”宋知止喜上眉梢。
林清起身,拍了拍他肩,“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这事的,须从地方府、州、县都查一遍,魏大人去往东州两三年,想必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找个时间我引荐你二人。哦对,还有徐无眠将军,待东州哗变平息,他也逃脱不了干系,届时我也会提审他。知止,你老师信你,隋大人也信你,我也信你,放手去问,去做,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衙门找我。”
宋知止还是头一回听到林清对他说这么多话,且怎么听怎么都不像个嗓痛人的声音,反倒有些欣悦之意。宋知止涨红了脸,连连点头,说定不负三位大人。
说罢林清就笑着出去了,招来王朗,在签押房里低声道:“赵瑞也不是个愚鲁的,宋绵绵定是问不出来什么,偶尔见叫他‘不经意’地发现点证据,记着,这事儿得做周全了。”
“得嘞主子,咱们叫来周?”
林清默想片刻,道:“就让来周去做吧,此事我和魏勤都不方便露面,若是他日被人查到了,来周也算是夜钦的人。本来这一回夜钦以身入局,也是逃不了干系。为我如此,来日定不能负他。”
“徐将军是愿意和主子谋大事的人,定不会只瞧见眼前困局,唯有绕过这座山,才有得见云开月明之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清莞尔一笑,“你倒是会说话,叫来周去做罢。这回让程陨霜的宝贝学生风光一回。”
王朗应声走了,林清午后又去审讯房里走了一遭,见宋知止不知疲倦地在跟赵瑞死磨,便也就由他了,只是叮嘱衙门内的当差好生照顾些这位户部郎中。
晚上他便携带一些公文回了府,隋瑛已经在府内等待他多时了。
近日以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林清纵使隐隐感到些许不自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不自在来源于隋瑛。
隋瑛虽待他一如既往,但少了过往那种逗弄他的心思,有时候他夙兴夜寐忙于兵部事务,隋瑛就在一旁坐着。时而抬眉看他工作,却欲言又止。
而这一次他十分专注,以至于好几个时辰后他才发现隋瑛的不正常。
“哥哥,”林清放下笔,起身揉了揉腕子,笑道:“可是嫌我冷落你了?”
隋瑛摇头,“瞧你忙碌的模样,也是赏心悦目。”
“那你这眉头又是为何?”林清走近,用指尖揉了揉隋瑛眉间,好似哄小孩一般,“散开,散开……”
隋瑛笑了,反握住他的手,将人往前一带,林清便整个儿地坠落在他怀里,俯身在美人唇上吻了吻,隋瑛说:“是因为你才愿意散开的。”
林清躺在隋瑛怀里,也不想动了,疲累压得他深深呼了口气,他观察隋瑛表情,便将脸埋进其颈窝里,喟叹道:“真想你一直这么抱着我。”
“有何不可呢?我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曾几何时,我站在那木棉树下,思念拥抱的温度,我幻想过很多人的,有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们的,可那些怀抱之感都随时光而黯淡了,唯独你的我却记得分明。湖心亭中,你自后搂着我,教我读稼轩先生的诗,你念一句,我念一句,其中有一首,我是最喜欢的。”
“我也最爱那首诗,是因为是和你一起读的。”隋瑛捋了林清青丝在指尖,闭起双眼,娓娓念出声来。
“散发披襟处,浮瓜沉李杯。
涓涓流水细侵阶。
凿个池儿,唤个月儿来。
画栋频摇动,红蕖尽倒开。
斗匀红粉照香腮。
有个人儿,把做镜儿猜。”
林清轻轻笑出声,“凿个池儿,唤个月儿来。我还真如此做过呢!”
“可不是,你寻了锄头,在院子里挖了一下午,又是提水又是倒水,好不容易积攒了一小汪水池,却未等到月明中天,你那小池里的水就被浸了个干净。我寻到你时,你还在哭鼻子呢。说是什么没有小池,可唤不出月儿来了。”
“是啊,于是哥哥就牵了晚儿的手,带我到了湖心亭,告诉我,水小为池,水大则为湖,这一轮明月,早已被我呼唤在这湖中央。多明亮啊,涟漪摇晃,万千的月光,尚在回忆里闪亮……”
隋瑛低头在林清额间吻了吻,“你那时看月,我却在看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我什么?”
“湖水照映那夜明月,可有什么能照映比月更美的你呢?我想不出来,唯有用我的双眸留住你。”
林清抬头,睁开惺忪的眼,勾了隋瑛脖子,在其唇上厮磨几分。
“那便是你留住我的,可不准离开我了。”
“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
“最好一辈子都想不出,不,是千千万万个辈子都想不出!”
隋瑛笑了,抄起林清膝弯,将其抱起,放在榻上。
“那你呢?还会离开我吗?你可是离开过我好几回,都没告诉你,第一回,我险些为你伤心而死;第二回,在赣州,遥望你独自进京,又似死了一般;第三回呢?你要怎么拿走我的命?”
林清从榻上坐起,诧异道:“你为何会如此说,我,我……”
咬了唇,想起自己当日在赣州,那般躲避,那般决绝,竟叫他这么苦。那三年,他在广陵是如何度过的。他不堪想,也不敢想。
“决计不会有第三回。”
已是泫然,他握住隋瑛的手,给予承诺,“第一回非我所愿,第二回是我怯懦,第三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伸手,抚摸隋瑛忧伤的面庞,“不,哪怕是我死,也不会有第三回。”
第70章第六十九章屹立于仇恨的悬崖边缘……
东州,白雪犹如棉絮纷纷扬扬,萧慎一身玄色铁甲,呼出阵阵白气。胯下战马一个响鼻,打破此刻寂静。
在他面前,茫茫白雪当中,屹立数万名将士。风雪湮灭他们的面容,那不甘与痛苦的心情,却随着狂风席卷进了年轻王爷的心间。在他身边,徐无眠手抓缰绳,凝望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部队,已是喉头哽咽。
在不远处的风雪深处,数百名将士的尸身在冰雪中僵硬,鲜血染红了雪地,艳丽、猩红,扎得人眼生疼。这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本该死在战场上的战士,却倒在战友手底下。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
徐无眠转身,已经无法抑制恸哭。可这一天,又未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在赵瑞身边潜伏多年,终是能够取得致其于死地的证据,可在这一过程中,他何尝没有视而不见,甚至推波助澜?
可林清告诉过他,要打倒魔鬼,须得先和魔鬼作伴。
苍茫白雪,如何能给东州百姓一个交代?
萧慎看了一眼徐无眠,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策马前进两步,从马背上跃下,走到将士们跟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萧慎,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是兵部堂官的学生,是镇压此次哗变、亲手处决哗变军人的统领,这一切,是功,我难以承受,是过,我便代兵部、朝廷向大家赔罪了!”
萧慎朝前,向众人拱手行礼,咬牙道:“兵部任用赵瑞这等恶人,行如此伤天害之事,引得民怨沸腾,军心不稳,这是兵部欠大家的!是朝廷欠大家的,我萧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垂首,何人不知这赵瑞是张邈的人,可再是张党,也是兵部亲自调遣的主帅。这些年来,东州无战乱,却比战乱的朔西还要乱!恶主之下,人人自危,多少人被迫助纣为虐,多少惨死刀下……这一切,都会过去吗?
抬头,看向眼前身披戎装的王爷,圣上第三子,甘愿伏低,代兵部和朝廷谢罪,可张党呢?有一人出来吗?
见众将士们仍是噤若寒蝉,萧慎心中有数,知晓他们要的道歉自己给不了,可是他能给他们自己的保证。
音调再次高扬一度,萧慎听见自己的声音随狂风掠过远方。
“我与张党,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众将士皆是一凛,狂浪般的喊声响彻大地。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在这一刻,萧慎猛然抬起头来,迎向众人被仇恨染红了的双眼。他明白了,他明白此番镇压的真实含义。先前他以为这是林清为解救其禁足而故意设下的计谋,让自己在圣上面前戴罪立功,让圣上对他再度刮目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现在却看得真切了。
在这样一双双燃烧愤怒之火的眼眸中,他意识到林清要他做的是众将士们的宣言,做他们进攻的长矛,亦是做保护他们的盾牌!
他将和所有东州士兵站在张党的对立面,屹立于仇恨的悬崖边缘。他将带领他们,进行最终的一跃!
——
顺天城内,一名年轻书办在炭火上烤了烤被冻僵的双手,便再度执笔,将宋知止对赵瑞的审讯如实记录在案。
堂中的赵瑞,身着囚衣,胡子拉碴,哆哆嗦嗦地看向堂上的宋知止,露出怆然欲绝的笑容。
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了么?半月过去,仍是无人对自己伸出援手么?
可一旦都交代,东州怕是要翻天覆地了!这种结果,首辅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顺天城的雪,何曾下得和东州一样大?
“记录在案!”
“记录在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却这四个字,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自己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
这是顺天城的隆冬时刻,气温骤降,小雪转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道路上积雪甚多,多少人都选择闭门不出,然而这宋知止却是干劲儿十足。昨日他正愁无处下手赵瑞,就听闻魏勤已经入京。他连忙请示林清,三人就在林府会了面。
散雨阁内,烧着温暖炭火,林清今日还拿出了自己收藏的一套极品紫砂茶具,亲手为两人泡茶。
“人证、物证都在。”魏勤说,“那女子逃出生天后,险些被杀人灭口,还是徐将军通知了我,我才得以抢得先机。”
宋知止蹙眉:“那女子又是如何逃出的?”
魏勤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林清,只见起低头品茶,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于是说:“说是徐将军的人救出来的。徐将军早已和赵瑞不对付多时,为了搜集其证据,下过不少苦功夫。”
“那哗变之缘由又是为何?”
“哎,论起这事,伤天害不说,更是丢了我大宁朝的脸面,这,这叫东羌人如何看待我们大宁朝?军眷被迫卖身投敌,叫人……唉!”魏勤捶胸顿足,叹息不止。
宋知止蹙眉,不禁腹诽起“脸面”居然比“人命”重要。不过听着听着他又疑惑四起,他看向林清,问:“这些事徐无眠将军一开始就知晓么?”
“自然是后来慢慢发觉不对劲的。”
“未曾上报兵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报了,却是作风问题。”林清不动声色地道。
“怕是当时证据不足。”魏勤在一旁道。
“是,折子都没个重点的,叫我也不好下手。”
“您哪里能下手,赵瑞可是张首辅的人!”宋知止气冲冲地道,可他眼珠子一转,好似想到什么,
“说来也怪,徐无眠将军何必将事情做得这么绝?那窑子的事是避无可避了,可那哗变,未尝不能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去解决……”
宋知止方说完,就听林清一声冷笑,“单论赵瑞买卖人口办窑子这一件事,陛下会如此上心么?而张党,会就此撒手对赵瑞不管不顾么?”
魏勤连忙补充道:“宋大人到底还是心性年轻,不晓得这矛盾啊,若是架不起来,是得不到解决的。单论赵瑞办窑子贿赂东羌商人这事,他大可以做些文章,说那些人不是他强买而来,而是这些人自愿卖身的。如此一来,又是你来我往地调察,无止境地推诿,做假之事层出不穷,事情便是这样一推再推,得不到最终解决了。”
“而哗变则在另一个层面上,影响根基,牵动帝心,须得不容差池地解决,所谓快、准、狠,一剂猛药下去,先拔了东州的根,至于那些盘根错节的东西,留下来慢慢薅就是!”
魏勤讲完后,再度看了一眼林清。林清似乎对他的解释很满意,抬手为他倒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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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林大人别折煞下官。”
“什么下官,你我同一品级。”
宋知止一听,连忙对两位大人行礼,“是下官愚鲁,看不到问题本质了。”
“你还年轻。”林清扬起嘴角,给宋知止了斟了一杯茶,宋知止大惊失色,连忙起身。
“这可使不得!”
“坐下吧,知止,你是陨霜的学生,我们都很看好你。”
宋知止的脸倏尔红了,而后三人又聊了几句,他便马不停蹄地去见证人。那女子被魏勤重兵保护着,见到宋知止后声泪俱下地控诉,说那窑子里的人都是被强行买来,甚至有的是被从父母身边强行掳走的。
“我的爹爹娘亲,失了我,连去年一个冬都没能熬过去,我已经是孤苦无依了,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那赵贼得到报应!”女子哭道,宋知止心有不忍,见她独立被留在驿站,还穿着件单薄的棉衣裳,便小心翼翼地问她,是否愿意去他府上暂住。
“我那边儿只有个妹妹,是个胆大的,可以保护你。”
女子闻言,惊诧地抬头,“哪里有女子可以保护女子的,还是个官宦家的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笑了,春风拂面般地让人安心,“可不是?那我那妹子啊,就有这个能耐。接下来,还要请你多担待些。赵瑞此事牵连东州官场,买卖人口定不是他一人能做,该抓的人,我们都要抓起来!”
宋知止心里也道,该追回来的钱,他也一定会追回来!
在其将女子接去宋府时,隋瑛在府中接见了岑长青。
岑长青进了隋府,便行走在环廊之下,就在他预备走进和隋瑛日常会面的书房时,却发现隋瑛立定于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之下。
槐树已经是被雪压弯了枝头,如一朵巨大白云,笼罩站身着天青色鹤氅之人的头上。隋瑛仰头闭眼,侧脸线条镌刻在青灰色背景中,整个人好似沉入这漫天飞雪,魂魄都与世间融为一体。雪落无声,却在他心中兴风作浪,犹如雷鸣。
见隋瑛穿得如此单薄,岑长青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人?”岑长青小心翼翼地叫一声。
隋瑛缓缓地睁开那双凌厉的眼眸。
“你来了。”
“嗯。”岑长青吸了吸鼻子,从披风下的大袖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往来驿站的一些消息。”
“怎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私底下一直在通信,未有过断联。”
“嗯。”
隋瑛收了那信,踱步到环廊之下,韩枫立即从屋内快步走出,拿出一身玄色披风披在隋瑛身上。
“此事就你我知晓。”隋瑛的声音淡淡的,“首辅那些人,还有陨霜,都不能知道。”
岑长青垂下眼眸,“可是大人,行事该如此么?”
“从近处看,不该如此,可从长远来看呢?”
隋瑛遥望这簌簌落雪,脸现落寞笑容,“你我都未尝得知,不是吗?”
第71章第七十章话说明白伤人,说不明白更伤……
顺天城的夜幕一点一点压了下来。
林清将兵部的人员选用方案写了折子提到内阁后,就收到了陈青和的信,说是北狄内部十二部落再度生乱,一时半会难以南下骚扰宁朝边疆。林清心道,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收了信,指尖又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望向窗外浓厚夜色于鹅毛大雪,兀自思索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把奚越弄到东州去,换得徐无眠进入京内,入驻禁军三大营,最好是先接管三大营中的五军营。徐无眠的资历是足够的,但此位置特殊,非常人能胜任,他也须熬过东州这一遭。但林清向来很有信心,他相信步步为营的力量。
就在其沉思之际,签押房门被敲响,王朗快步走了进来,说是隋大人已经在衙门外等着了。
“来接我回府的?”林清笑了笑,收回思绪。
“这天底下真想不出还有比隋大人更好的人了。”王朗给林清披上披风,围上了围脖。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叫我神伤。”
“隋大人也是个体贴人。”王朗安慰道。
林清轻挑眉梢,没有说话,他想起某回倪允斟对他说的话,他说隋瑛这样的人,才是最残忍的人。他们不仅对别人残忍,更对自己残忍。
推开屋门,风雪一股脑儿地涌进,林清方走出两步,就见齐桓站在长廊下,定定地看着自己。
“梁甫?”林清出于上级对下级的日常关怀,问道:“还不回家吗?你穿的太少了。”
齐桓屹立不动,笑着摇了摇头,“我喜欢这样的冰冷,叫思绪更加清晰些。”
“别太劳累了。”林清颔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梁甫?那东州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环廊之下已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真奇怪。”王朗在一旁道,“说不见就不见了。”
林清蹙眉,不知为何,这齐桓越发叫他在意了。可要说在意什么,林清自己也说不上来。
走到衙门外,一路上都有官员恭送林清,林清耐心地点头回礼。上了马车,隋瑛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铜暖手炉塞到他手里。
“齐梁甫和你是同一年的进士?”林清问。
隋瑛一边拍打林清肩头的落雪,一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看这人?”
“不熟悉。”
“当年会试时你们也无交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下榻在同一客栈,说过几句话,但对此人我没什么特殊印象。怎么了?他惹你不舒心了?”
林清连忙摇头,“没有,倒是让我舒心得很。他很有能力,奈何时运不佳。”
“嗯,你可以多给他一些提拔,既然有能力,就要用到实处。”
林清点头,顺势朝隋瑛怀里一趟。隋瑛怀里热烘烘的,他时常想,这人怎么能做到每天都是这样暖暖和和的,好似天生就是为了拥抱自己的。
隋瑛掀开披风,干脆将人包裹进怀中。怀中的林清像个猫儿般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见方才在衙门里的那个不怒自威的兵部尚书。
在隋府用过晚膳后,林清见隋瑛在灯光下读书,便走了过去捏他的肩。隋瑛抬头微笑,便抚住了林清的手。
“我倒是没娶妻,却有个妻了。”
林清嫣然一笑,“我本生得像女子,你把我当作妻也是好的。”
“哦?”隋瑛将人搂进怀里,“吾妻本事可大,把控整个大宁朝的兵权呢!”
“呵,这兵权要是都在我手里就好了!”
“这回东州是你的了。”隋瑛淡淡地说,林清笑容却瞬间凝固。
他从隋瑛怀里起身,踱步到案前,“怎会是我的?这天下的兵权都是圣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神色不变,看向背对自己的林清,淡道:“你上次说,叫我收倪允瞻为学生,说什么借此机会能和锦衣卫打好关系。”
“你不是拒绝了么?”
“我可以听你的。”隋瑛放下手中书本,“前提是你告病休假一段时间。”
林清转身,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哥哥不知我在整顿军风?”
“知道,你写了折子的。”
“那你可知岐王如今在东州正是关键时刻!还有徐无眠,我……”
“岐王有我,我一直都在关注东州,徐无眠,他和你无任何关系。”
林清瞪大眼睛,随即冷笑,“我不会告假,此际正是关键时刻,我得看到岐王规整好东州,徐无眠进京受审,另外,不瞒你说,我有意要让徐无眠进入五军营!”
隋瑛蹭地起身,冷声道:“五军营?那可是禁军,你是要拔老虎的毛!”
“遇安这话我可就不懂了,徐无眠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别说进入五军营担事,就是接管五军营也是绰绰有余!”林清转身,面对隋瑛,毫不退让,“再者,这是我兵部的事,遇安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晚儿!”
“不要叫我晚儿!”林清来了脾气,“什么晚儿?我是林清,林见善!是大宁朝兵部第一人,谁在哪里,谁不该在哪里,我心里有数,也手里有权!倘若因为一个身份而如此畏首畏尾,我何必谈什么大业,抱什么大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可以不惜一切么?”
隋瑛这一声好似质问,在林清心上猛地敲响,他兀地打了个冷颤。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清拂袖而去,只穿着件单薄长衫就打开了大门,走出厢房。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争执,有些话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只剩下些含沙射影。
可话说明白伤人,说不明白更伤人。
冷静片刻后,隋瑛拿了披风去寻林清,却被告知林清已经登上马车,回去林府了。
——
文渊阁内,冯延年躬身来到张邈面前,给他递上一沓折子。
“不用看了,放到一边。”
冯延年点头,遂坐到了张邈对面。
“林见善还在审赵瑞么?”
“他自己说是害了病,现下主审的是户部的那个宋知止,程菽的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又是他。”张邈扶须,“真不知程郧霜是做学问把脑子都做钝了,看不出来这林见善是三番两次地把那个宋知止提出来当刀使么?他倒好,躲在人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冯延年撇嘴,无奈地说:“那宋郎中还一股劲儿地往前窜呢,势如破竹啊!”
张邈蹙眉,“赵瑞也不是个脑子简单的,怎么事情做得如此漏洞百出,他也是军人出身,说招就招了?”
张邈是不会担心赵瑞将其供出的,且不说这件事他本身没有参与,只是对一些流言蜚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几回,那赵瑞还有一大批家眷呢。虽做的是诛九族的事儿,但首辅一句话,多多少少能保下一些的。
谁也不想绝后不是?
“谁知道呢,那宋知止这事儿做得可真顺,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前几日又派人去东州提审了几名知县,还想找几名知州问话,照这个意思,东州可得变天呐。”
张邈沉吟不语,这宋知止审讯赵瑞如此顺利,定是有外力相助。搞不好就是那个林见善。可惜,那姓宋的小官儿屁颠屁颠地往前送,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当心兔死狗烹,那林见善也不是个心善的主儿。
“这事咱们不能插手,也不能坐视不管。”张邈声音浑厚,道:“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日换东州的天,明日换宁中的天,他日是不是还要换了我大宁朝的天?!”
“哼!”张邈拂袖起身,“怕不是以为自己还真是个人物了!”
“阁老,那我们该怎么做?只要您给个准信儿!”冯延年还记着自己先前刑部里被大换血的事情,他苦不堪言,老早就受够了。
张邈踱步到窗前,看向窗外漫漫大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自有办法。”
冯延年见他神秘兮兮,也不再追问了。首辅心思深沉,非他可随意探究。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下官府内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啊,好,好,你去吧。”张邈慷慨地挥了挥袖,冯延年就行礼走了。
文渊阁再度静谧,张邈依旧屹立在窗前。这里偌大、空旷,充满书卷气息,也是权力的味道。这些是属于他的,没错,他心底是这样认为的,可还能属于他多久呢?
二十年前的那场变动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等待”二字。
他未娶妻,也无子嗣,孤身一人到了五十多岁。有人劝他纳个小妾,为了不惹出些闲话,他纳了妾,可宠幸不过几月,他便忘记了这人。他年轻时人都说他身体有毛病,可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才知晓,他是心里有毛病。
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则是……
“这儿原来是如此模样。”冷不丁的一道声音传来,打破张邈的沉思。
黑暗中,现出一道人影。
“你不该到这里来。”张邈盯着烛光下那人摇晃的影子,漆黑的,涌动的,野心勃勃的。
“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文渊阁么?”人影抬起头,环顾这古朴华丽的文渊阁,大宁朝权力的制高点,勾起一抹笑容,他道:“这里我是可以来的,我不仅要来,还要常来。”
“当心玩火自焚。”
“这大宁朝官场上,谁不是在玩火?”
张邈彻底转身,看向人影,“你来做什么?”
“我想知道元甫的决心如何,我这边可是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是么?那么他……真的是……”
人影点头,默然肯定。
“呵呵……”
张邈凄切地笑,再度转过身去,面向大雪,面向皇城。
而那人影,则再次隐入黑暗当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72章第七十一章兵部尚书告病在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翌日,天还未亮隋瑛便站在林府林清的厢房外了,他在林府上来去自如,下人们都把他当主子,见他站在林清厢房门外,就问是不是要叫主子起床。
隋瑛问王朗:“他昨日什么时候睡下的?”
“夜深才灭了灯,约莫着在子时呢。”王朗回答道。
“这么晚?”隋瑛无奈叹气,“我去书房里坐一会,你别叫他,叫他安心地再睡会儿,记得把炭火烧好,服侍他洗脸时水温莫要太烫,用稠帕子,天冷,记得抹点香膏,另外,今天我来给他梳头……”
王朗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儿,“隋大人真会心疼人。”
隋瑛落寞地笑了笑,“也得人领情不是?”
说罢,隋瑛便踱步去了书房,拿了本书静静地翻阅起来。只是书房里的案上散乱地摆放着些许折子和信,换做别人定是忍不住要看上两眼。但隋瑛不愿意,他拿了书,就坐到了客座。一会儿有下人过来给他泡了一壶茶。
“隋大人用过早膳没?”侍女贴心地问。
“没有。”
“给您准备一些?”
“不用。”
隋瑛小口抿着茶,“你们去忙,不用在意我,我等他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天刚蒙蒙亮,笼罩淡蓝色的雾气。屋外的竹林上缀满了落雪,白晃晃得泛紫。都知道林清喜静,下人们都悄无声息地忙碌着。不一会儿就见炭火烧了起来,茶水也氤氲在府中静谧的气息里了。
隋瑛虽在看书,心思却全都在另一边。他还没和林清闹过不愉快,知道这个人心高气傲,是不愿意轻易伏低的。他也不指望,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学会怎么哄人。当然,他也是极愿意去哄的。
态度不该那么强硬,他暗忖,昨夜应该心平气和地跟林清聊。他知道身份是林清最不愿意提及的弱点,每一声“晚儿”都是因为他隋瑛他才愿意接受的。如此傲气的一人,却担了个罪臣之子的身份,叫他做事不得不瞻前顾后,走一步看三步。
可这哪里是他的气性?
幼时就在读书上和他较劲儿,见隋瑛读完了《大学》,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熬着夜就把书读完了,还背住了。少年时期咬着牙走上复仇之路,进京赶考,心甘情愿臣服在仇人之下多年,就为了此际腾飞之刻。任人如何在背地里议论他,当面如何羞辱他,他都悉数忍耐了。他知道,他是不愿意输,想要笑到最后的。
可是如今,林清越来越急功近利,手段也愈发明显。树大招风,他太害怕了,害怕怕他吸引太多目光。他该怎么救他?无数个夜里,隋瑛既想仔细思索“万一”来临时刻的对策,可他又本能地避免去思索这事。
他这样坚强的一个人,也有无法接受、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岐王,自己是愿意豁出性命为岐王修直这条道路的,稳扎稳打,砥砺前行,即使有挫折,有迂回,也未尝不能叫圣上改变心意,叫岐王入驻东宫。与此同时,整顿吏治,充实军队,平外患而省内忧,挽大宁朝之气数,至河清海晏之境。
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他有这个信心,且为之奔波。
可是,他该怎么说服林清,让他和自己一般有信心?
他能解林清心中的着急与怨怼,张党与太子逼得越来越紧,可正是因为对方逼得太紧,所以得有适当让步,否则对方的利刃会指向更为痛苦的地方,这里存在一个斡旋和调解。所谓韬光养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大人!”就在隋瑛沉思之际,王朗小跑进来,“主子醒了,方才洗了脸漱了口,知道您来了,说什么不见呢。”
王朗当然知道林清说的是气话,隋瑛也是一笑,“那不更得去见了?”
“可不是?”王朗笑眯眯的,他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人能让他主子快活起来。昨日夜半仓促归来,脸上竟有泪痕。美,也让人心疼。
隋瑛快步走进林清厢房,只见美人坐在镜前,瘦泠泠的脊骨在长衫下若隐若现。屋内一片岑寂,沉香缭绕,犹如仙境。
隋瑛想唤他,却反应过来,将“晚儿”两字吞了下去。他只是踱步到林清身后,无言地拿起象牙梳,撩起林清的黑发,细致地梳着。
镜中的林清垂眉不语,一动不动,若一尊瓷白雕像,根本不看他。
于是隋瑛的指尖向前,在林清濡湿的睫毛上轻轻掠过。美人不由自主地闭眼,又再度睁开。
却还是不看他。
一手握着人的如瀑青丝,一手的指尖却好似按捺不住气性的羽毛,在人的眉骨上逡巡,又滑至鼻梁,又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唇上,握住下颌,极温柔地将人的脸掰了过来。
睫羽依旧是垂落的,一片寂寥的阴翳。
“再不看我,我就吻你了。”
隋瑛的声音也是极轻,他等待了片刻,这人还是毫无所动。
于是他认作这是默许,轻轻地吻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林清没有回应他,可当青丝从他指尖滑落,他便搂了人的肩,将人悉数地拥入怀中,吻越发凶狠起来,好似要撬开人牙关似的。
林清呼吸受阻,急促地喘息起来,这一喘,紧闭的双唇便露出一道缝隙,霎时就叫人钻了空儿,占领得满满当当。
“你!”他含糊不清地嗔骂,舌尖却被人撩得无处可躲,身子也被人抱得越发紧,他扬起拳头锤了隋瑛两下,却逗得人笑出声来。
“再打我两下。”双唇分开,都是红润晶亮的,林清那白惨惨的脸也泛上血色,在这隆冬里春意盎然。隋瑛的手抚摸在林清后背那一节节凸出来的骨节,笑着说:“再打。”
“打你做什么。”林清负气地背过身去。
“我要你打,只消你不生气。”隋瑛握着人肩膀将人掰过来。
林清只恨自己力气较量不过他,想转身也转不过去。索性勾了人脖子,顺势将人朝前一带,在隋瑛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没见血,隋瑛却痛得一震,嘶嘶两下,手里便松了林清,摸自己嘴巴去了。
林清这才逃脱,起身小跑到屏风后,若一只小白狐似的,露出狡黠而满意的笑容。
“好啊,欺负我是吧!”隋瑛起了兴致,追上前去。
“谁欺负谁?”林清抄起窗边的一根支帘的约莫一尺多长的叉棍,做防御状,凶巴巴地道:“你过来,我真打你了。”
“求之不得呢!”隋瑛罕见地露出坏笑,刷起袖子就扑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一声惊叫,挥舞棍子一下一下敲击着隋瑛,奈何人幼时习武成年打仗是个皮糙肉厚的,他那点气力隋瑛眼睛都不眨一下。且他又舍不得真打,还未挥动几下呢,就被人夺了棍子,给摁了趴在案上。
啪啪两声,棍起棍落,带起一片啸音,林清惊呼抬头,顿时臀上一片火辣。
“好痛!你!”他诧异回首,只见隋瑛也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棍子,显然也是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
林清算是明白了,不能刺激这人,更不能和这人疯闹,这翩翩君子的皮囊下可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不小心就给唤出来了。届时覆水难收,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对,对不起……”隋瑛呆愣愣的,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怎么就叫人趴在了案上,还拿棍子抽人屁股?
完了完了,如此羞辱行为,林清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
林清又痛又羞,想去揉一揉又拉不下脸面。方才隋瑛那几下可没省着力气,他的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烦死人了!”
他一把推开隋瑛,一瘸一拐地跑开,掀开床帘就缩进了被窝里,隋瑛连忙扔了棍子,跟着跑上前去。
“你走!你走!”
林清用脚踹隋瑛,脸红得不像话。
“我错了,叫我看看,看伤得重不重?”隋瑛用手去拉被子,想扯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嫌羞辱我还不够吗?!”
“哪里的话,我,我……”隋瑛也是急了,林清踹他,他握了人脚踝,凑前来只恨不得给人磕头。
好一会儿林清才平复下来,隋瑛才敢推了推他,“算我求你,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你如何求我?”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收倪允瞻做学生。”隋瑛说,又连忙补充道:“没,没别的条件!”
只见被子里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隋瑛拉了拉,露出一张又红又湿的脸庞来。发丝散乱,林清此刻就像一朵被风雨打殃了的荷花。
被子渐渐向下,林清索性闭了眼,他其实疼得不行。
被人翻了过来,小心翼翼掀开长衫,看那白团团上的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晕开一片红肿,隋瑛倒吸一口冷气。
自己方才怎么下了那种狠手的?
分明是过来道歉,却疯闹得抽人棍子,隋瑛轻触那伤口,心疼得眼眶都发红。
“喂。”林清艰难地转过身,“该哭的是我好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跑过去捡了棍子就朝自己胳膊抽了几下。
“方才是这只手打的你!”
“你是个小孩吗?”林清想爬起来阻拦,可一动就疼,“快给我上药!”
是日,兵部尚书告病在家。谁都不知道,是吏部尚书一早就去人府上拿棍子抽得人下不了床。
第73章第七十二章为何是我?
东州,萧慎方从军营里出来,就见徐无眠站在营帐外。风雪掠过这位将军坚毅的面庞,玄色铠甲与凤翅盔好似在这苍茫天色里失去了锋锐,他沉静如同一座雕像。
“徐将军,您这是?”萧慎快步走到徐无眠前,只见徐无眠抿紧了唇,轰得一声跪在他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萧慎连忙上前扶他,可徐无眠纹丝不动。
“这世间有些事总要人去做,我徐夜钦做了,无怨无悔!这是我的夙愿,更是林大人的坚持!殿下,您是能成大事的人,我和林大人将身家性命都交在您手上了!”徐无眠仰头看向萧慎,年轻的王爷在风雪中冷峻而肃凛,他不由得颤声,“末将即将启程回京,接受审查,一时半会儿,整个东州,就扛在您的肩上了!”
萧慎眼眸倏尔睁大,“徐将军,快快请起!”
他扶起徐无眠,朗声道:“你信靠我,我定不负你,东州百姓和将士们,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和结果!但你更应该相信林师,此去你回京,会迎来审判不假,但这其中熬过去便是另一番天地,林师一定会救你于水火当中,给你一个新的机会!”
萧慎凝视徐无眠,若主帅般拍了拍他的肩,“你我都是同路人,都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已经在同一条船上,我就是豁出性命——不,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这东州以后是我的,朔西也是我的,就是那顺天城,将来也是我的!徐将军——”
萧慎猛地抽出长剑,斩开风雪,电光火石般地指向徐无眠。冰冷剑尖触碰徐无眠通红的鼻头,他的眼睛竟半分未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你对天发誓,此次你回京,无论是被北镇抚司或是刑部提审,东州所发生之事,都是你一人所为,与林尚书毫无关系!”
徐无眠面容肃然,几乎是从喉头里蹦出的两字,“当然!”
是日,徐无眠回京,萧慎入驻东州督军府。
与此同时,黄沙漫漫的朔西,一张调令八百里加急飞到奚越手里。
奚越打开信,“兵部有令,即刻回京领命,赴东州上任!”
年轻的小将军抬起头,不解地望向主帅吴宪中和陈青和,“兵部这是什么意思?”
吴宪中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荒凉戈壁,不言一语。陈青和走到萧慎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这是要给你升官。”
经过近一年的磨砺,奚越已经沉稳许多,虽依旧性格顽劣,但做事已经有了分寸。他拿着调任来到吴宪中面前,朝主帅拱手道:“奚越全听吴帅的调遣!朔西有需,奚越必定不离开!”
吴宪中慈祥地笑了笑,看向奚越,“你这孩子,还以为你有长进了。兵部的调令,岂是你我能做决定的?”
“可是,把我调去东州做什么?”
“那里军队哗变严重,似是已经被镇压下来,只是岐王不可能久居东州,自然是要人去接了赵瑞的职分的。”
“为何是我?”奚越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宪中看了一眼他,“是啊,为何是你?”
他无奈地笑,却又摇头,“去吧,孩子,那边对抗着东羌,虽是没有战争,但对抗是永远存在的,只要有对抗,战争就是一触即发的事。你也得学习如何规整军务、练兵、行统帅之责。这一年,你已经很有长进了。”
奚越内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更多的却是不舍,他在朔西立身立命,已经打出了功绩。且他内心也是忐忑,按资历,调任陈青和也不该调任他。
可吴宪中和陈青和都吩咐他遵从朝廷的命令,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奚越一想到回京后可以见到心上人和姐姐,内心也像个孩子般欢欣鼓舞起来,给两位上级行了礼就回自己营帐了。主帅营中,吴宪中语重心长地站在沙盘前,一声有一声地叹着气。
“主帅,这是好事儿,奚越也得成长。”
“是啊,好事儿,只是青和,但愿他不要成为人家党争的一枚棋子啊。”
陈青和垂首不语,气氛变得低沉,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就不得不说。
吴宪中看了一眼他。
“这些日子的战报一直都是你在写,你和兵部的交流比我多。林尚书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想必你也明白,这事成,奚越就成,不成,奚越就得死。我吴宪中一把年纪了,莫名地入了这局,也无法从局中脱身,成王败寇,我都接受。而你,陈青和,你是自愿倒了岐王那一派的,你别跟我说没有,我吴宪中还没有老眼昏花,所以结果如何,你自己有承担的觉悟。可奚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怎么去守护边疆,去守护这个国家……但凡他有什么闪失,我对不起死去的定国公,你也一样,青和,你也要对此负责……”
陈青和脸色阵青阵白,最终他勾起嘴角,露出萧瑟笑容,“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谁当皇帝能让这个国家好起来。我也只知道谁能倾全力挽救与这个国家与水火当中。我在赌,且全力以赴。”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林见善么?”吴宪中难以置信地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陈青和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相信隋在山。”
——
顺天城,林府。
和好的两人又是一同握笔写字,羡煞旁人,只是苦了某位尚书大人,平日里气息虚乏,走几步就要坐着的,这几日倒是成天站立,是半个凳子都不挨了。
“站着多辛苦,我抱你。”府内,自有人将他横抱在怀,像抱小孩似的。可在衙门内,林清还从未觉得有如此吃瘪的时刻。
以他的性子,是定要报复回去的。可因为是隋瑛,又不知从哪里报复。唯有“不准碰我”这一条,让人晚上贴着,却只能憋着。
隋瑛也是没办法,就差给人磕头了,最后讨得几个亲吻,这堂堂的吏部尚书乐得跟孩子一样。
只是林清心中还记挂着徐无眠,他已经在进京的路上。而奚越那边,前几日下的调令应该也是收到了。
奚越暂且不提,徐无眠他一直在争取由兵部审问。可这回冯延年不干了,说什么也要来掺上一脚。很显然,他们已经有所怀疑林清在东州事件里所扮演的角色。林清不禁苦笑,他哪里能扮演什么角色,不是赵瑞他自己丧尽天良,他林见善还能逼着他去犯事不成?
自己是给他下了套不假,一开始林清就知道买战马的银子送到赵瑞手上就是被贪的下场,但他还是送了,故意让赵瑞去谋私。这一年多来,他通过徐无眠的眼睛,将赵瑞所言所行看了个干净,和那些东羌商贾有交往,和那些州府地方官之间行了贿,在哪个地方抢了什么人,在哪个地方又杀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除却徐无眠,想过好日子的魏勤也主动投诚,甘心给林清做眼线,一切的一切,林清就是想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将其连根拔除。
刚好,这回太子让岐王吃了亏,他当然要反击回去。
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大多数人不会解,要除掉魔鬼,首先要和魔鬼同行。
徐无眠背后之人,是他林见善,是他让徐无眠表面上归顺赵瑞,甚至助纣为虐。但他不能承认,甚至要把自己摆脱的干干净净,这并非因为那身份和背信弃义,而是他在,徐无眠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也不会因此连累岐王。
踱步在兵部衙门中的一小方堂官休憩的庭院里,林清垂首思索,一步一步,黑底鎏金的皂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之上,留下一串串沉思的脚印。
“大人,说是奚将军,已经入了陇州了。”冷不丁的,齐桓的声音在长廊下响起,林清闻言抬头。
“还挺快。”
“得让他尽快去东州赴任,何必要他回京城一遭呢?”
林清勾起唇角,道:“奚越是圣上的侄子,还有姐姐在京内,多多少少还是得回京探个亲的。”
齐桓颔首,“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到。”
一边说,齐桓就走向林清,林清站定在原处,疑惑地望着他走近。
“梁甫?”
齐桓朝林清头顶上的乌纱帽伸出了手,摘下了什么东西来。
“您看,是一片枯叶。”齐桓笑了笑,在手中把玩着这赭石色的枯叶,“您思虑太多,连着叶子落在头上都未曾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垂眉,“落叶么,落哪里不是落。”
“落您乌纱帽上,也是无妨?”
“譬如梁甫瞧见了,也不是给我摘下来了吗?”
齐桓捻着落叶的茎儿在手里旋转着,“不过这叶子挺好看,很衬您。”
林清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转身自顾自地走在树下。齐桓好似习惯了他的沉默,悠悠地行了个礼就走回长廊上,转眼便去了各个部司挨个儿查看前段时间林清整顿军务的表章了。
林清这时想到奚越。
奚越很重要,之所以要他回京,是要他和隋瑛见面,两人必须有长久而又坚定的情谊在,这样才能保证奚越为我所用。而他林清,只需要跟隋瑛维持这段感情。
想到这里,林清脚步遽然停住!
怎么回事,为何也在计算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和他这段情,难道还能掺杂别的因素么?
那人多次为自己舍命,他怎么能……怎么能也这样细细地考量他……
林清伫立于树下,不由自主地捂住衣襟下的那枚烟紫玉,心脏在躯体之下剧烈跳动着,好似敲响的警种。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计任何人,都不能算计到他身上来。
否则这一切,都算什么呢?
垂首,林清苦涩地笑,兀自摇头。
第74章第七十三章娶就娶,嫁就嫁,谁怕谁?……
静谧街道上迅速闪过一道矫健身影,一蹬一跳,便翻过一道院墙,轻轻巧巧地落入院中。又在环廊下几个窜身,就寻到一道房门。将耳朵贴在房门口听了听,便小心翼翼推开,若鬼魅般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绕过屏风,径直走向那翕动床帘,一把拉开,这人便合身扑了上去。
“啊!救命……呜呜呜呜——”宋知止的呼喊被一道宽厚粗粝的手掌悉数捂紧了肚腹里,人也被顺势跌入怀抱当中,就在他额冒冷汗以为自己遭到暗杀要丧命于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精神气儿十足却流氓兮兮的声音。
“绵绵想我没?可把我想死了!”
“奚越!”宋知止惊诧回头,发现月光下奚越一脸贱笑。
“你!你怎么!”宋知止连忙挣脱,捂紧了衣服往后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半夜到这里来……你,你脱衣服做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嘿!你个臭绵绵,怎么看见你相公一点都不高兴!脱衣服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奚越跪在床上,先是卸甲,后是脱衣,猴急的模样让宋知止花容失色。
“我叫人了啊!”宋知止的嗓音都是抖的。
“你叫呗。”奚越坏笑着凑近,“喊破了嗓子也……”
“来人啊!”
奚越大惊失色,连忙捂了宋知止的嘴巴,央求道:“好绵绵,好绵绵,别叫,我不对你做什么,相公就是太想你了,你可真香……啊,你真香……”
一边说,这奚越就把头往人怀里拱,像只小狗似的,宋知止本就只穿着件轻薄睡衫,奚越这一拱,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竟掀了人衣裳,露出光洁的胸膛来。
“真美,我娘子真美。”
“你是属狗的吗?”
奚越亲得砸吧砸吧的,宋知止是推也推不开他,被人逼了角落。这奚越头发又硬,刺得他脖子痛。
吻继续游弋,兀地宋知止浑身一震。
“那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却像匹饿狠了的狼一样,怒道:“为什么不行!我要亲个够!”
说罢,饿狼扑食,宋知止又羞又怒,到最后也不挣扎了,奚越把他弄痛了,他轻哼一声,带着哭腔说:“我讨厌这样。”
奚越一愣,抬起头来,口涎挂在嘴角,亮晶晶的,“这还没到……”
宋知止泫然欲泣,靠在墙角,幽幽道:“我讨厌这样的不明不白。”
说罢,他推开了奚越,转身匍匐到被褥里,“讨厌你,真的,讨厌死你了……”
“绵绵。”奚越推了推他,欲望虽依旧蓬勃,但到底在宋知止淡漠的态度总冷静些许,“对不起嘛。”
他连忙凑近到宋知止耳边,“不是什么不明不白!我这回娶定了你,真的!”
“什么话,我大宁朝还没有男子与男子结婚的。”
“现在就有了!”
“你也不问我愿意与否?”
奚越再度一愣,又露出獠牙来,“那这可由不得你,论力气,我比你大,论官职,我这回上任东州,也比你大!论那个玩意儿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的手又伸进了被窝里,摸来摸去,宋知止羞得打他。
“你要是这样说,你现在就下床,日后你我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好绵绵,别这么说,我就是太想你了,知道明日回了家定是要被姐姐管教,不能出来找你了,今日夜闯你厢房是我不对,对你这样那样也是我不对,可你千万别说不嫁给我,我是惦记着这事儿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
“你!”宋知止转头看他,愤道:“你是脑子坏了不是?”
“大抵是坏了。”奚越笑嘻嘻地躺到宋知止身边,把人搂了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被你在朔西用书打坏的嘛。”
宋知止还想挣扎,就听奚越好言道:“绵绵莫动,相公一路上可累得慌,进了城就来寻你了,绵绵,就让我抱着你睡一睡,什么都不做……”
说罢,这奚越倒真闭了眼,悠哉悠哉地打起呼噜来。宋知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却又见人比起上次见面沧桑许多,风尘仆仆满脸疲态,便也不再动了。
“罢了。”
缓过神来这绵绵也是喜上眉梢,多日思念之人终于近在咫尺,恍若做梦。他翻了个身,贴着奚越胸膛,张开手搂紧人精壮的腰。
“娶就娶,嫁就嫁,谁怕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露出洋洋得意的微笑,双手发力,将人抱得更紧了。
——
幽深地牢当中,火光摇晃出守卫那可怖身影,张牙舞爪般地好似要将牢中人撕碎。冯延年一袭黑衣,从长长的阶梯上拾级而下,走进这晃动的群影当中,来到最深处的牢房门前。
牢房正中央,徐无眠身着朴素棉衣,盘腿席地而坐。
冯延年站在门口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徐将军。”
徐无眠幽幽地睁开眼睛,颔首道:“问冯大人安。”
“不必多礼了。”冯延年挥了挥手,守卫便打开牢门,他走了进去。
“这里可真冷,不是吗?”
“习武之人修身铸体,这点严寒,不算什么。”
“明日就要对你提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知道。”
“刑部和兵部一起。”
“下官听朝廷的。”
见徐无眠问一句答一句,无任何情绪显露,冯延年思虑片刻,走到徐无眠面前,蹲下身来,道:“晚饭,吃了吧。”
“用过一些。”
“嗯。”冯延年环顾四周,地牢幽暗潮湿,冷若冰窟,道:“这里是兵部的地盘,他们对你好些,只是过不了几日,罪一定,你就得去我们刑部,接下来,还有大寺,这寒冬腊月的,轮一遭下来,徐将军铁打的身子骨,也是得搓磨掉半张皮。”
“那也还剩半张皮,够用。”
“好,有骨气!本官欣赏你的骨气,元辅亦是如此!当初那林见善对你有知遇之恩,如今你在东州这几年,该还的也是还了,可他林见善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未来的道路,夜钦你还是得睁开眼睛,看个明白啊。”
徐无眠扬起嘴角,“路么,有人引了上去,就是自己走的了。下官这几年在东州,是赵帅的属下,当然,兵部是林大人辖管,我自然也隶属于他。只是冯大人话中有话,下官乃一愚鲁武将,听得不甚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哼。”冯延年冷笑,“当真是把我们这些混迹官场几十年的人都当作傻子了!你和林见善多少私人来往,就算我们不知,北镇抚司难道还不知?夜钦啊,那林见善落在刑部,总好过在北镇抚司走上一遭罢?”
徐无眠眼睛微微睁大,却又恢复正常神色。火把将橘色火光投映在他面庞,他轻声笑了笑。
“如此,冯大人何必来找我,叫北镇抚司的人去查上一番,看看有没有您想要的。只是冯大人,北镇抚司查案,可不是单单就查一个人的——”
徐无眠抬头,看向冯延年,“这大宁朝,谁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譬如冯大人此次前来,不就是让夜钦归于您和元辅的麾下?”
冯延年冷笑,“那你为何不愿呢?”
“因为夜钦是大宁朝的四品将军,是兵部的将军,兵部,则是圣上的兵部,不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哪怕是林见善!夜钦所做作为,哪怕有错,也是为民为国!”
“哈!”冯延年挥袖,脸上已是有了怒色,“兵部自从被林见善挑了梁子,哪里还有个兵部的样子,和吏部混乱不清,相互勾结,分明是至高无上的神圣兵权,却被他林见善拿来当作党争的利器!还有你,你也好意思侈谈为国?东州,赵瑞掳掠人口你四牵线,贿赂东羌你搭桥!什么买战马?我就奇了怪了,当初朔西战事渐平,他林见善为何死命地要买战马,感情就在这里等着赵瑞,等着我们呢!拿家国大事开玩笑,玩弄权术,谋一己私利!你还好意思跟我在这里提什么为民为国?”
徐无眠嘴角颤动,辩白道:“那是因为你们只看到了近处,而看不到远处。”
“你们?你们是谁?怎的,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在谁的那一边儿呢?徐夜钦,我告诉你,你所说的远处,也未必是坦途,更未必光明,你们都还年轻,你们看不到这个世间没了我们这样的人寸步难行!你以为,这大宁朝的风风雨雨都是谁遮挡起来的?”
“那又如何?!”徐无眠恨恨看去,“我是年轻,可这世间,将来就是年轻人的天下!”
“你最好能活着看到年轻人继承这天下!”冯延年神色冰冷,蹲下身,几乎威胁道:“话不多说,最后一句,明日提审,届时会有北镇抚司的人旁听,不知道吧?今儿一早才下来的旨意。徐夜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招出林见善,我和元辅定能将你摘得干干净净,若你执迷不悟,你以为他会救你?你当真以为,那‘善’字是他担当得起的?”
冯延年在徐无眠肩上拍了拍,凝视他幽深而怨怼的眼眸,无奈冷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人,可别糟践自己前途,玩丢了命。”
说罢,冯延年起身,离开了牢房。徐无眠咬牙凝视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当中,额间已是冷汗涔涔。
是的,很难相信,但当他去往东洲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回头路。
他只能选择相信。
深吸一口气,他阖上双眼,牢房里再度归于岑寂。
第75章第七十四章是挚友,亦是同伴
定国公府内忙碌一片,因为奚越的归来奚今喜上眉梢,办了接风宴,自然邀请了隋瑛和林清两人,只是出乎奚越意料,宋知止携带妹妹也出现在宴席上。
“姐姐,这是?”看着两颊通红的宋知止,奚越的眼睛直发光。早晨分别时依依不舍讨了好多亲吻,没想到晚上又见着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奚今白了他一眼,“你在朔西写给谁的信,昨晚又溜去了哪里,我可是什么都看在眼底呢。”
“你……”奚越竟脸庞通红,抓着姐姐肩膀,“莫非你偷看了我的信?”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奚今踹了一脚他,奚越讪讪地往后退,又恬不知耻地挠头起来,“咱奚家要绝后了,嘿嘿,姐姐不介意吧?”
“我若是介意,你还能给我娶一个回来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行!我可是要娶绵绵的!”奚越昂起脑袋,看自己娘子在下人们的引领下朝厅内走来,真是忍不住上前要搂抱一番。又见起身边与他面容又八九分相似的女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不禁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哪有女子这么笑的?一脸阴险,不知为何奚越竟下意识地捂紧了钱袋子。
“只怕你要娶绵绵,不好对付那迟迟哦!”奚今在弟弟肩膀上拍了拍。
这场宴席,用奚今的话来讲,就是家宴。林清自然是欢喜隋瑛跟奚家交好的,没想到这两姐弟还邀请了自己来,意外却也欢欣。只是念及徐无眠尚在兵部的牢狱里,他在宴会上有些神色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还好吗?”隋瑛搂了他,喂他喝了点清水。
“这成何体统……”宴会上还叫人喂,林清自己都挂不住面子。
“这里都是自己人,怕什么羞。”
“你多待一会儿罢,我困倦的很。这几天陆陆续续从地方传来整顿军务的表章,看都看不完。”说罢,林清又朝奚越看了一眼,“瞧他,眼里只有绵绵。”
“好似我眼底只有你。“隋瑛喝了点酒,说话时不住凑近,那鼻息打在林清面颊上,晕了一片绯色。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后,隋瑛便对林清越发黏糊。林清既喜也忧,这关键时刻,他倒更愿意独处。且他完全能看出隋瑛的隐藏含义,他想用这温情来限制自己。
林清弯起眼眸,“若我回府,可要帮我向奚小姐道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陪你一同回去。”
“别!”林清捏了捏隋瑛的腰,“人奚家两姐弟视你为大哥,你就这么做大哥的?”
隋瑛轻挑眉梢,“我是你相公,哪有这么做相公的?”
“你倒还去学那奚越了,我可不是绵绵,什么娶啊嫁的,我一个大男人,没有这一说,你想跟我谈论这一套,那么你便是愿意找谁当你娘子就去找好了。”
“气性这么大?”隋瑛搂了林清,在他唇上咬了咬,“那我便不留你了,晚些时候去看你。”
“明日再见罢。”
“真冷淡。”
林清笑吟吟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便起身向众人行礼,说自己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众人也都知道他向来身子骨弱,便也不多留。更何况除却隋瑛,这里没有一个人是跟他真正熟份的。
刚从宴会中走出,就见外边的黑暗中窜出一道人影。林清定了定神,只见这人面容粗犷,肤色黝黑,笑容憨厚,瞧着十分面熟。
“哦,原来是吴千户。”林清恍然,这人是当初在战场上帮隋瑛救回奚越的那个吴晗。
“折煞了您老,还记得咱,咱给大人磕头了。”吴晗连磕几个响头,便又盯着林清傻愣愣地笑。林清见他似乎有事要说。他赶时间,便也不再迂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千户此次是护送奚将军回京?”
“是嘞,陈将军吩咐的,他和吴将军不放心咱小将军……只是咱小将军要去东州咧……”一边说,吴晗一边瞅林清,一边讪讪笑。
“吴千户不妨有话直说。”
吴晗眯着眼睛笑了几下,他在这里等了林清几个时辰,知道唯有这人可以帮自己一把,索性就直言了,“我咧,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这还是头一回进京,好家伙,如此气派,真叫人开了眼。陈将军只说叫小的送小将军回来,可没说接下来咱去哪里。不是说东州不好,咱在朔西挨了一辈子的冻,又得去东州挨冻……咱……”
吴晗又是跪地爬到林清脚下,“林大人,给咱在京里谋个差事吧!咱一辈子孝敬您!咱一辈子当您儿子!”
林清无奈一笑,“吴千户快起来,哪里说这种话,你年纪在我之上,又在朔西屡次立功。”
林清眼眸一转,便道:“这样,我先为你在岐王府讨个差事,岐王有一支护卫,你帮忙校练着。来日我再在禁军中为你谋个差事。”
一听说是岐王府和禁军,吴晗两眼放光,激动道:“大人,咱为你舍命都行呐……”
林清莞尔,他不能再耽误时间。吴晗是个小兵,和徐无眠这样的大将不同,怎么安排他,打个招呼就行。林清惜才,吴晗当日抢民粮、怼公堂、救奚越,说出来件件都是狠事,是个不可多得的打手。养起来总有用。
再交代了几句,林清便出了定国公府,直奔兵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刚当兵部衙门口,就见冯延年从里面走出来。
林清当时脸色就黑了几分,踱步上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讥讽道:“冯大人,这夜深人静的,不在府上陪夫人,到来我们兵部办差事了,这怎么好,兵部里没钱,我这里可开不出您的禄银。”
冯延年站定,看清林清也未着官服,而是一身礼服,便毫不留情地回怼:“您也不是宵衣旰食,放着什么筵席不去,反倒来当夜差了?”
“兵部么,自己家,什么时候来都是合适的,就是冯大人,深更半夜,来人家屋里也不打声招呼。怕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也是来了。”冯延年双手插进袖管里,得意洋洋地笑,“不仅来了,事也办了,现下便是要走了。”
这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着的神情叫林清心里窝火,他狠狠瞪了一眼冯延年,走过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兵部。
“林大人——”冯延年在后面叫住了他,阴测测地道:“切莫因一时之运气,而以为是自己之实力了。首辅要我跟您带句话,人啊,有时候得学会吃点亏,学会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林清幽幽转身,“我林见善向来胃口不佳,尤其吃不了这亏!首辅和冯大人若是爱吃,多吃无妨!”
说罢林清抬手,吱呀一声,兵部衙门厚重的红木门关上。
林清走下台阶,遽然站定。侧头,他面色掩盖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处,散发凛冽威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是那些人当差的,全都给我拉出去打上二十大板!”林清少有地发怒,风风火火地当着一众衙役面前走过,“自己家的门都守不住,是个人都放进来,还没人跟我打招呼,你们是嫌命太长了?!”
林清的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众人立刻抖动如筛,跪倒在地。
“尚书大人,求您饶了小的们吧,冯大人他,他拿着首辅的敕书,小的们没办法拦……”
“哼,好一个没办法拦,他冯延年拿着敕书,大白日的不进来,非得等着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在兵部当差这么久,竟是如此觉悟,看来是我平常对你们太好了……”林清气极,已是浑身直颤,挥袖道:“自己下去领板子罢!”
林清又快步来到兵部牢房门口,在他冰冷目光之下,众守卫也是噤若寒蝉,战战兢兢。
林清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
“明日一早,你们也去领板子。”
众守卫顿时脸色惨败,哆嗦道:“是。”
林清伸出手,护卫将钥匙放进他手心。林清看了一眼他,转身下了地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钦?”林清来到徐无眠牢房门口,打开牢门,“你还好吗?我差人给你送件棉衣来。”
徐无眠见到林清,又惊又喜,却很快暗淡下目光,“林大人,你不该来这里。”
“无妨,这边都是我的人。”
徐无眠摇了摇头,“是你的人,冯延年就进不来。”
林清抿嘴,“你说的没错,这些人明日一早就全部遣散,撤去公职。”
徐无眠幽幽地抬眼,“林大人不问我和冯大人聊了些什么?”
林清摇头,“问与不问,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来只有一个目的,叫你看到我的真心。”
林清蹲身到徐无眠面前,意切情深地道:“你是我在这朝野里第一位真心相交之人,说是莫逆之交也不为过。”
他伸手握住了徐无眠那冰凉的手,“我定会救你出去。。”
徐无眠露出和煦微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见善这副模样,夜钦也是无憾了。”
林清一愣,随即苦笑摇头,“哪里的话,过往是我性子太过冷淡,如今你我行改天换地之事,我又何必装作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来。夜钦,你是我的挚友,这话我可只对你说了。”
“当然,见善,是挚友,亦是同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双灼灼明眸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听冯延年说,这回北镇抚司旁听?”
林清点头。
徐无眠落寞地笑,“看来这次是个险关了。”
“夜钦勿忧,专心对付刑部即可,就当那北镇抚司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那些人……”
“不。”林清摁了他手,定定地凝视他。徐无眠好似读懂这目光,露出惊讶神情。
“难道说?”
林清扬起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无眠在惊诧中哑然,这是什么通天手段,竟然跟北镇抚司的人都搭上线了?
林清没再多说,多叮嘱了徐无眠几句,叫他养好身体应对苦战便起身离开了。他不便在此多留,怕惹人闲话累及岐王。而对于北镇抚司的自信,则来自于今日清晨。
那时,林府静谧,林清因为思虑过重,早早地就醒了。见隋瑛仍旧睡得深沉,便也不打扰,披上鹤氅,出了厢房朝书房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念及身陷囹圄的徐无眠,还有昨日得知的北镇抚司的人也即将插手进来。这可谓是最坏的情况,林清几乎彻夜未眠,可又因为在人怀中,他只能闭眼假寐,直到天明。
北镇抚司……北镇抚司该如何呢?
他正思考这个问题,走在长廊之下,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利箭破空而至,从他面前掠过,带出一道残影,砰地一声钉在木梁上!
林清站定,心下一惊便朝箭来之处望去,什么人居然敢在林府中行凶?!不,林清很快反应过来,他独自彳亍,走走停停,真论行凶,可不是这么一个准头。
这时,一道黑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跃入淡紫色的晨雾里。林清冷峻地凝视那方,毫不所动。片刻后风起,竹林摇晃,王朗小步跑了过来。
“什么动静?!老天爷,这是箭!”王朗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去扒拉林清,都带上了哭腔,“主子你没事儿吧?”
林清抬手,望了一眼他,“我没事。”
他转身去拔将那箭,那人气力之大,惊叫这箭钉进去了足足三寸,林清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其拔出来。
仔细检视这飞箭,颇为普通。隐藏在箭簇之内,竟是一小卷布条。
“此事不要叫任何人知晓,你先下去。”
“小的知道了。”王朗抿了抿嘴,心底颇不放心,但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林清扔了那箭和箭簇,便闪身进了书房。站在窗边,他借日光小心打开这卷布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善勿忧,我等自会作壁上观。”
瞧这字迹,林清眼前浮现出倪允斟的笑脸来。他轻笑一声,收了这布条。
第76章第七十五章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都是我一人所为!”审讯堂上,面对刑部的咄咄逼人,徐无眠咬紧了牙关,道:“我和赵瑞是上下级,然则我已无法继续忍耐他,为了扳倒他,我助纣为虐,行过伤天害之事!但都是为了能解决东州之困境!大丈夫一人做一人当!”
接着刑部等人又提了赵瑞上来,赵瑞早就被宋知止给搓磨坏了,一看到徐无眠就直打哆嗦,不知何时又提了当初从妓院里逃出养在宋府的女子,还有哗变中一位带头闹事的士兵……总之一时之间审讯堂上纷纷杂杂,冯延年使出浑身解数想把徐无眠的指认往兵部,也就是林清身上引。可徐无眠就像块石头,油盐不进,把冯延年气得两撇胡子是翘了又翘。
堂上客座,倪允斟嘴角衔着哂笑,望着这跳脚的冯延年,什么威逼利诱的招数都用上了,这林清却端坐在一旁,冷冷清清地笑,丝毫不慌张也不为所动。偶尔间两人眼光相触,倪允斟便朝林清挑眉,林清却幽幽地移到了一边。
嘿,这人,只愿意要好处,还不愿意付出了?
倪允斟暗暗地想,一会儿定是要把人逼到兵部的某个小黑屋里,好生亲一亲嘴儿。
还没亲过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儿呢!
他毫不在意这审讯中究竟是谁在控诉,又是谁在辩白。只要徐无眠守口如瓶,自己一人扛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林清还在兵部的第一把交椅上,把他弄出来是迟早的事。就怕他一时松了口,自己在一边呢,这么多见证人,也不好帮林清向圣上打马虎眼儿。不过,倪允斟笑了笑,这见善还真有两把刷子,感情去年夏天就闹着要买战马,这局布得可真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回奚越一上任东州,东西两边还真被他收归囊中了。
怪不得张党一行人急得不行,在这么下去,他是不是又得磨刀霍霍向张党的根据地、那富庶的江南动手了?
去年用一场暗杀制止了岐王和宋知止在江南的动作,以后呢?
步步为营,当真是智计如妖!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一整天下来冯延年都有些口干舌燥,支持不住。他不悦地看了一眼林清,悻悻离去。出了审讯堂,他朝站在环廊下地林清喊了一声,“林大人——”
“见善在这儿呢。”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呐!”
林清勾起嘴角,“见善可是鲜少沾酒呢。”
“哈哈,哈哈!”冯延年狠戾地笑了两声,扬长而去。只是出了兵部衙门,他却并不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张府。
“是一点都不肯低头!”冯延年灌下一口茶水,气极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个什么奚越即将奔赴东州上任!这回东州是保不住了,他日还要到什么地步?”
张邈踱步到窗前,幽幽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肯……稍稍让步呢……”
他就这么有信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真要逼自己,走到那一步吗?
张邈转身对冯延年说:“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你先写折子,把徐无眠下到刑部,我送司礼监批红。有些事也不能再等待了,再等,就是欺君。”
冯延年点头,“那下官就先行回去了。”
当夜,一封奏疏送到皇宫观月阁中。正在和怜妃听曲儿的庆元帝在拿到奏疏后,原本笑吟吟的神色瞬间冰冷,噌地一下站起身,手掌都不自觉地颤抖。
“陛下,您怎么了?”怜妃从贵妃椅上起身,关切地问。
庆元起抬手,制止了怜妃的关心,他好似一口气堵在胸口,呼吸不畅,接着便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啊,好啊!竟然!”
他踉跄地朝前几步,吓坏了教坊司的琴女们。怜妃连忙扶住了他。
“叫太医,叫太医!”
她看见,庆元帝眼角发红,不知是怒到了极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情愫。她从未见过皇帝有如此急火攻心的模样,那目光,几近癫狂。
她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庆元帝手上的奏疏,隐约间瞥到三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安——晚。”
——
奚越睁开眼,便见宋知止在怀里的睡颜,恬静得像个孩童一般。
今日他便要赴任东州,与姐姐还有绵绵告别了,即使万般不舍,流淌在身体里的忠将之血却让他知晓,战场才是他的归宿。在绵绵头上吻了吻,又回忆起昨晚终于打开了绵绵的心扉和绵绵的身体,又不可避免地乐开花。唉,可真难,两人都是第一回,折腾了大半夜,要不就是张不开,要不就是进不去。奚越想,下回可不能叫绵绵这么疼了。他一动绵绵就疼,可他又不能不动。最后绵绵低声哭了半夜,对他又打又挠的。
宋知止醒后,见奚越一脸不舍地瞧着自己,便也顾不得身体不适,搂住了奚越的腰:“你可要安全回来,来日我去东州看你。”
“舍不得你。”奚越在他头上亲了一口,宋知止也舍不得,他分明比奚越还要大个几岁,却在他怀里真如同一个小娘子一般。大抵都是初尝情事,对彼此都分外珍重,难舍难分。两人又掏心掏肺说了好些话,缠绵一阵,奚越便去兵部拿堪合了。他甫一进兵部大门,就听衙役说林尚书等待他许久了。奚越赶忙去了签押房,只见林清已经拟好了堪合,站在案后一脸微笑地等待他。
“你来了。”
“林大人。”奚越恭谨地行礼,丝毫不像当初在朔西跳脚闹腾的小将军。几场战争后,他已经有所成长,这让林清对他也更是放心。
“东州事情复杂,你去后,先辅助岐王将赵瑞余党清除干净,然后整顿军务。东州虽无战乱,条件也不比朔西好到哪里去,你此次前去定会先受些苦。”
“奚越不怕受苦,只要能平定东州,为圣上和兵部分忧,奚越在所不辞!”
“好!”林清从案后走出,拍了拍他肩,“我信你!明日我会和隋大人一起送你,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提。东州是我的一块心病,离忧,可要好好干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越不禁红了脸,抿了抿嘴,道:“离忧必将全力以赴。”
林清露出赞赏笑容,再交代了几句就让他走了。临近下午,就听王朗前来通报,说是隋大人来了。
“又来了?”林清蹙眉,近日以来隋瑛盯他盯得可紧,听闻上次自己去见了徐无眠,这个人想说话又不敢,但到底心底是不悦的。于是这几天一到傍晚时刻,隋瑛便来衙门寻他,丝毫不给他去刑部打探徐无眠的机会。
他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但这份担忧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行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隋瑛身着官服走了进来。
“你日日来寻我,叫人怎么看我?”林清放下手中表章,脸上已无半分悦色。
隋瑛站定,他没想到林清会如此说话,凝停几分,便道:“不管人家怎么看你,我都是要来寻你的。”
林清蹙眉,“你这不是让我陷入非议么?”
“你怕?”隋瑛也不禁哂笑,“我倒觉得你不怕呢。”
林清勾起唇角,冷冰冰地笑,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案上的表章,“怎的,又想来教训我呢?若是你心里有什么担忧,趁早解决了去,若不能解决,便好生忍耐着,不要来妨碍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何曾妨碍过你。”隋瑛走上前,抓了林清手腕,“为何一见面就和我闹不愉快?”
“你知道为何。”林清剜了一眼他。
“那你也知道我如此行是为何。”隋瑛力度大了些,“总归你是我的人,你愿是不愿,这段日子你都给我消停点。”
“隋大人挺会教训人。”
“不管你如何讽刺我,这一次你必须收手了。知道吗?阁内没有一张参你的折子,所有人都噤了声,这不正常,晚儿,你听我一回,好吗?”
“不好!”林清甩开隋瑛的手,转身就走,“徐无眠还在牢里关……”
话音未落,林清胳膊上就传来一道剧痛,隋瑛竟下了狠力,将他拉了回来。
“你弄痛我了!”林清目透狠戾,死死盯住隋瑛,已是眼眶发红。而这一次,隋瑛没有松开。
“我说了,现在立刻回府。”
“凭什么?!”
隋瑛根本不回答,拉着林清就出了签押房,“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最好老实点跟我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咬牙切齿,最终在一众下属的面前收束了神色,佯装无事般走在隋瑛身边。只是这两位尚书面色沉重,隐约可见怒气。众人都噤若寒蝉,远远地避开了。只有齐桓,遥遥地向二位行了个礼。
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言,林清落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住官服,不甘地注视车窗外,丝毫不顾隋瑛落在他身上的那既担忧又无奈的目光。
“我要回林府。”
“不,今日在隋府。”
“你!”林清刚想发作,就见隋瑛整个人扑了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
“算我求你,这一回先收手,好吗?这不对劲,真不对劲……”
林清瞪大眼睛,却依旧紧咬牙关,不作回答。
而与此同时,北镇抚司的庭院中,倪允斟刚要出行,却被两位千户拦在门口。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倪允斟目透阴狠,手已经落在绣春刀之上。
“抱歉了镇抚使大人,这是荀指挥使的意思。”千户凛声道:“这几日,您不被允许离开这一处庭院!”
“自己家也回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不得!”
“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杨千户呢?叫他来见我!”
“他早已去广东惠州了!”
“惠州?!”倪允斟双眼遽然睁大,顿时后被生寒,心底顿时一片冰凉。
两名千户相视一眼,抬了抬手,顿时一众锦衣卫涌进院落,将倪允斟团团围住。
“还请镇抚使大人回屋!”
“还请镇抚使大人回屋!”
声浪如潮,倪允斟只觉得脚步沉重,他想冲破这包围,却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冰冷异常。就算冲出去了又如何?
惠州,为何是惠州?
他到底做了什么?
翌日,在顺天城外送走奚越后,宋知止刚上马车离去,奚今还在抹泪,隋瑛方牵住林清那百般不愿意交托在他手中的手时,荀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奚今刹那止住眼泪,一脸茫然,看向身边的两位尚书。只见两人竟都呆站原地,面色逐渐青白。
隋瑛只觉得当头棒喝,浑身血液都凝固。而林清,则面无表情,怔怔地看着马上的锦衣卫。
“权王遗党,罪臣林可言之子,林清——林安晚,即刻入诏狱!”荀虑出示金牌,一众锦衣卫便将众人包围在内。
轰的一声,劈开一道冬雷,森然闪电映照众人惨白面庞。
隋瑛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死亡,而林清,在片刻呆滞后,却露出凄切的、认命般的微笑。
“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他转身,望向隋瑛,捏了捏人手心,他知道此刻这人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帮我救他。”
“嗯?”隋瑛闻声抬头,只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呼吸,无法任何言语。而林清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温柔笑容。
“对不起啊。”
说罢,他松了隋瑛的手,在众人惊恐而又疑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朝荀虑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7章第七十六章二十年,他还是走到了这一……
隋瑛预设过很多次场景,却没想到会如此发生。
林清被当街扒了披风和官服,只留下一件单薄内衫,平日里自己都不敢用力握紧的手腕和胳膊,就这样蛮横地用粗麻绳绑在身后。他竟一声不吭,任人摆布,平静而失神地笑着。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纷纷涌来,隋瑛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陷入到一种极度张皇的境地,以至于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愣神中,他忍不住脚步,这双腿不停使唤,要朝林清走去。可将将迈开一步,却被奚今死死拉住了胳膊。
“大哥,不要。”奚今摇头,双眸已是含泪,她从未看到隋瑛如此失措、惶然。
“可他,他……”
隋瑛浑身发着抖,已是口齿不清。远远地他看见林清被两名千户架起塞进了一辆马车,他的晚儿连挣扎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根本忍不住,就好似灵魂驱动他朝前跑一般,他怔怔地追了上去。
“大哥!”奚今死命地抱住他,同时对身周那两名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呆傻的长随喊道:“你们愣着做什么!隋大人叫人欺瞒,已是动了怒气,伤了心,快快送你们主子回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枫反应过来,大声应了一声,就冲上来搀住隋瑛。
可王朗还定定地站在原地,呆呆望着锦衣卫离去方向。
“不!”少年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哭着就追了上去。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唤回了隋瑛的神志,他打了个寒战,连忙拉住韩枫,“快!快把他追回来!”
韩枫含泪点头,就去追王朗了。王朗一边跑一边哭得声嘶力竭,一名锦衣卫停住马,幽幽转身。
“不想活了吗?”锦衣卫冷笑,手已落在绣春刀上。
“主子!主子!”可王朗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看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扒了官服给抓走了,他想要追,他想这寒冬腊月的,主子会冷,主子会伤寒的!
可刹那间银光一闪,王朗的脚步遽然停住,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就不自觉地捂了脖子。
汨汨鲜血瞬间从他指尖里涌出。
忽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目光凝固在不舍和惊惧当中。轰的一声,他跪倒在地,朝前栽去。
冷哼一声,那千户收了刀,看都未看一眼,策马离去,扬起一团尘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韩枫惊惧大哭,奔向好友,哆哆嗦嗦地把王朗抱在怀里。
“主子……主……子……”王朗喉间鲜血直冒,嘴里却依旧唤着林清。可他眼神飘忽,已是逐渐涣散。
“不要,小朗,说好过年一起放炮竹的!你不要死!”韩枫哭道,可他的朋友,却在这哭声中,头一歪,就此在他怀里无声息了。
片时,隋瑛在奚今的搀扶下疾步走来,蹲下身,他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合上少年那圆睁的双眼。
“走罢,”他拍了拍韩枫的肩,艰难道:“咱们……咱们带他回去。”
少年的哭声不停,隋瑛起身,望着明晃晃的道路,熙攘的人群,他也想哭,可他却不能哭。
他要打起十足的精神,他要救他出来。
“等我啊。”
他怔怔地说。
——
又是一道逼仄的、摇晃的、四四方方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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