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抱着宋知止疾步而去。林清缓步现身在奚越身边,目光却随隋瑛的身影延伸到了远处的一处营帐。只见隋瑛抱着宋知止钻进营帐,神色急切,目光担忧。林清心中冷笑,早就说过,这人是对谁都那么好的。
“林大人。”奚越悻悻地从隋瑛的警告中反应过来,转身漫不经心地朝林清行了个礼,“见笑了。”
“哦?怎么,奚将军也觉得这是闹了笑话?”
奚越脸色阵青阵白,他知晓这兵部侍郎是何许人也,也知道论起口才不是对手,更知道闹到如此地步,别说军粮,怕是处罚也在所难免。只能恨恨地瞪了林清一眼,上马离去。
林清立在原地,脑海里还是方才隋瑛走向宋知止,将其抱在怀里时的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宋绵绵软得就像没了骨头,头歪在隋瑛胸口,隋瑛掏出帕子给他嘴角擦血,显是心疼得不行。
他又想起那夜,他说什么林,什么港。原来这人做的是群鸟的林,百舟的港。
罢了,罢了,林清低头冷笑,好在自己守住了心。
“林师!林师!”一声声清冽的呼喊打破了林清的思绪,林清抬头,只见萧慎一身戎装,腰挎长剑,快步朝自己跑来。萧慎神色欣喜,双眸亮若星辰。戎装之下显露出几分杀伐气,竟叫林清也是愣怔片刻。
“方才听说你来了!路上可辛苦?可有冻着?”萧慎鼻子冻得通红,一说话,不免又透露些许少年气。
“参见王爷。”林清行礼。
“何必多礼,你总算来了,我盼你盼得饭都吃不下,上一次打得可真惨!去我帐里说话,外边冷!”
萧慎一激动,话都多了起来,拉着林清就往回走。身旁的士兵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禁交换起眼色。
雪落簌簌,戈壁滩上的严寒不似城内,帐内也不过是隔了风雪,未烧炉子,暖上不了些许。林清坐在一张案边,萧慎差人泡上了一碗热茶水。
“这还是我从王府里带来的,没舍得喝,就等你过来。”萧慎知晓林清素爱品茶,心想为他预备点惊喜。不过,此际林清眼底似乎藏着什么心事,心思并未在茶水上。
“林师,可是有恙?”萧慎关切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无妨。”林清收拢神思,笑道:“方才奚将军在辎重营那里闹了乱子,那户部主事许是重伤,若是出了人命,我怕是不好对程尚书交代。”
萧慎微笑,道:“奚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战场上足够勇猛,却性情急躁,在这军中也只有吴将军能镇其一二。没想到那宋大人还有点本事,敢和他硬碰硬,只可惜马蹄不留情。”
“他这性子,须得调教。但他对你有用,这也是我举荐他的原因。有些马儿,天生性野,不服管教。他与你相处,或许比与太子、忠王要随意些。战场上也是最容易培养出情谊的。”话说到此,林清又问:“你如何?可还好?我时常担心你伤着了,碰着了。”
“我很好,好得很。”萧慎低头,脸色发红,他不知林清为他思虑如此之多,便说了好些感谢的话。两人正聊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通报,说是巡抚大人求见。
隋瑛走进营内,向萧慎行了一礼,萧慎起身回礼,两人还是多年前在京城见过面。彼时隋瑛是朝上红人,萧慎还是个蒙昧少年,并无太多交集。
“冒昧打扰,王爷,宋大人伤得严重,军医去瞧了,说是寻常药材已是止不住腑脏出血,听闻您这边有太医院专配的药丸……”
“自是有的!”萧慎连忙翻找案上的一个梨花木盒,“出征前司礼监的姚然公公差人送来了些,说是极好的救命物。”
“既然是极好的救命物,又怎可轻易与人?”林清在一旁冷道。
萧慎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万分没想到素来心善的林清讲出这句话来。
隋瑛也是一凛,看向林清。
“林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我做什么?这又不是我的东西,岐王愿意给就给。”
萧慎隐隐听出这话中的火药味,可他尚不知晓林清这不悦所来为何。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隋瑛拿了药,匆忙赶回宋知止的营帐,两人也一同前去,毕竟户部的一个六品官员,死在了军队里,兵部又是百口莫辩。
隋瑛疾步,两人在后紧紧跟着。只见隋瑛拨开环绕的军医,径自将半倚在行军床上的宋知止抱于怀中,亲自将那药喂进了绵绵大人的那张红润小嘴里,还拿出金创药,仔细抹在柔弱人儿的胸膛上。
白嫩嫩的胸口,烧了一片红。
萧慎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老师,已是抿紧了唇,握紧了拳,仿若变了个人,望着眼前众人看来皆是寻常的一幕,双眸里竟隐藏不住醋意,烧着艳羡的火焰,以至于身形都微微颤动。
咚的一声,一记警钟,猛地敲在萧慎心口上。
第17章第十六章就真安心让自己与他人度过长……
夜时,当隋瑛同林清、吴宪中等将领讨论完战况,将将出了主帅营帐,就见风雪中立着一道身影。
奚越凝眉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隋瑛,火光摇晃在他脸上,他抿紧了唇,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绵绵死了没有?”突然,他恶狠狠地问。
隋瑛勾了勾嘴角,“别把这‘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
奚越走上前来,全然无视林清,仿佛这片天地里只有隋瑛。
“看来还活着,活着就好,免得让你不好交代。”
隋瑛皱眉,“奚将军何以关心在下处境如何?”
奚越也不回答,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道:“我姐姐说,这是开过光的,叫什么慧元大师,京城里顶有名的。她叫我带给你,保你在朔西无忧。”
不等隋瑛细看,奚越就将这枚玉佩塞进隋瑛的手里,隋瑛一时哑然,隐隐间,生出种如芒在背之感。
“奚今?她,她如今还好吗?”隋瑛问。
“好,好得很,还会打人呢。哼,你说我这个性子,是不是就是她教出来的,不过,你讨厌我就是,可不准讨厌她。你要是因为我对她有成见,我就……我就……”奚越越说越愤慨,前言不搭后语,吸了吸鼻子,他索性看向一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隋瑛猜透他心中所想,微笑道:“宋大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等他醒后,你须得亲自登门道歉。”
“凭什么?”奚越怒气冲冲,“我手下八百来号兄弟,死伤过半,我们这个打头阵的,为什么不能分配多一点?”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是,你们都讲原则,尤其是你隋瑛隋大人,是讲原则讲规矩的,我跟你说不通。你们这些文官,一个二个满口的冠冕堂皇,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奚越说这话时,目光却掠过隋瑛,径直落在了其后默然不语的林清身上。说完就翻身上马,驾马离去。
“呵……今儿是什么日子,甲巳年十二月丁亥日,大凶,不宜出行。怪不得,我这是见了他人之情,就要无端遭他人之骂。隋大人,您倒是处处留情了,可关我什么事,怎的,文官还是个罪过了?”
林清冷笑,隋瑛转过头来,就欲解释什么,却又无从解释。林清的眼眸很冷,长翘眼睫下,情绪被覆盖,深不见底。
“你是文,我亦是文。奚越就是那个性子,见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倒是我心眼小了。”
“我没那个意思。”隋瑛走上前,抬起手帮林清拢了拢披风,“我在京城的那几年,和奚家交好,这你是知道的。奚家主事去年逝世,我在朔西没能赶回去,这两姐弟怕是对我心有怨意。”
“我看未必。”林清抬眼笑了笑,却冷得像刀,“要保你在朔西无忧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如何是好?如今保我在朔西无忧的另有他人,保的太多了,无忧也得有忧了。”隋瑛笑着,不知为何,他很想刮一刮林清的鼻梁,碰一碰他那粒甚是可怜的痣。
“对了,今夜你睡哪里?我在营中还曾有个帐,是我过去时住的,只是大仗过后,无人收拾,若你不嫌弃,我先收拾一番……”
“林师!”
隋瑛话语未落,风雪里就传来萧慎响亮的声音。
“王爷。”
两人一齐望去,萧慎从马背上跃下,怀里还抱着大氅,径直走向林清,抖开大氅披在了林清身上。
“隋大人。”萧慎向隋瑛拱手,“我来接林师回营帐。”
林清不禁愣了愣,他并不知道萧慎做了如此安排,他还没来得及思索今夜到底如何度过,就只听隋瑛爽朗笑道,“也罢,还说叫见善去我那里住呢,正愁我那边条件艰苦,也没来得及收拾,王爷的营帐倒是个安生地儿。见善,切记,晚上盖好棉被,营帐不比房屋,可千万别冻着了。”
说罢隋瑛也骑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消失在雪夜里。
林清咬紧了下唇,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这人分明递出了邀约,却转瞬间又替自己做了别种选择,丝毫没过问过自己心中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林清面露不悦,萧慎虽心下了然,但还是恭敬道:“还望林师不要介意,学生叫人添了张床铺。如今营内血腥气重,北狄也时有夜袭之举,学生实在不放心林师独身度夜。”
“有劳殿下了。”林清回过神来,领悟到萧慎的好心,谢道:“只是殿下贵为皇子,不嫌弃下官就好。”
“怎会嫌弃,学生高兴还来不及!”见林清毫无拒绝,萧慎兴奋道:“瞧您没有马儿,我们共骑一匹可好?”
林清半是犹豫,却也不想在这等小事上磨蹭,便在萧慎的搀扶下翻身上马,萧慎则坐在其后将其搂在了怀里。
“林师,学生唐突了。”声音近在耳畔,似咬着耳朵说的,林清不禁微微瑟缩,却又觉自己想多,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回程,后背温暖而炽热,一颗心脏勃然跳动着,林清却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人于那风雪中离去的身影。
他想,那人倒还真是干脆,说走就走。
就真安心让自己与他人度过长夜了?
是夜,林清睡在铺了张虎皮的行军榻上,萧慎则睡在营帐的另一头,两人一夜相安无事,只是偶尔,萧慎会仔细聆听夜晚里林清那匀长的呼吸声,看烛灯下依稀可见的那细瘦的肩。他想,就算这人此际心中另有所思,但他到底在自己身边。只要在自己身边,就是好的。
今日夜里他们是一丈远的距离,总有一天,这一丈会变为一尺,一尺化为一寸,直到这一寸都没有了,萧慎想,那才算做是真正地拥有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日后,风雪停。
主帅营,沙盘前。
奚越和吴宪中争得满脸通红,吴宪中一把年纪了,只觉得自己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奚家小鬼的债,这辈子要遭受如此折磨。
“你仔细瞧清楚了,这里是个隘口,你是可以把他们逼过去,可你怎知那里没有埋伏?”吴宪中指着沙盘的一处道。
奚越满不在乎,“你要是怕,我先带人去走一遭!”
“我怕?我怕?”吴宪中怒极反笑,只觉得血气上涌,站立不稳,萧慎连忙扶住了他。
“吴将军,还请千万别动怒。”
“王爷,谢王爷,让您见笑了……”吴宪中颤巍巍地坐下,萧慎皱眉看向奚越,不悦道:“奚将军,军有军规,在吴将军的队伍里,不论身份,你我都是初出茅庐之辈,说话还请放尊重些。”
奚越素日和萧慎没什么交往,他姑母是后宫里权势滔天的端妃,自己也是柱国之孙,萧慎虽是皇子,但生母都不知白骨何处。是以两人在朝廷内部孰重孰轻上了秤还真不好说。但好在奚越是个懂规矩的,他不和萧慎来往纯属遵循家训,不与皇权过近,做好臣子本分而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以萧慎说了他两句,他愣了愣,竟当即拱手向萧慎躬身道:“是奚越过分了,还请殿下息怒。”
萧慎也没想到奚越居然听自己的话,不由得愣怔片刻,回道:“奚将军免礼,本王只是忧心吴将军身体,前线还得靠吴将军撑着。”
奚越道:“明白,可是,如今那北狄回回都是倚仗那隘口的优势,叫我军不得乘胜追击,若是占领了那隘口,我军便可取得主动权!”
“此话不假,”这时,一旁的隋瑛发了话,道:“如今我军被动,全是因为这地上不占优势,若是占领这道隘口,局势便可转守为攻。”
“我何尝不知?可是如今军中伤亡惨重,若是精锐部队再次受创,怕是连防守都困难。如今这一战斗好不容易将北狄驱逐出了百余里,正是军队休养生息的机会。”吴将军叹道。
一旁的副帅陈青和也面露难色。这陈青和四十余岁,常年跟随在吴宪中左右,镇守朔西数年,是名经验老道的将领,他深知那隘口的重要性,但军队实在是经不起伤亡。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林清,问:“陇州的民兵可是提上了日程?”
林清点头,说自己在来朔西前,就在陇?金城府和陇州巡抚会了面,布置好了相关事宜。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必有后顾之忧了。”陈青和还是赞成隘口夺取战的,说是休养生息,实则是原地消耗。朔西这地儿可不养人。
如是讨论不下于数回,还是隋瑛作为朔西的提督军务拍了板,说是不惜启动陇州的预备役,也要在夺取隘口一战上有所推进。
奚越顿时心情大好,磨枪上阵。隋瑛提醒他战场上要保持谨慎,切不可被一时的勇猛冲昏头脑。却被他摆摆手推辞,不耐烦地说知道了。隋瑛又不是他姐夫,如此关心他做甚。
林清则一直待在萧慎的营帐里,为其出征做准备,不断叮嘱他在战场上务必要留心保护自己,千万别伤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师可是在担心学生?”萧慎问道,黑眸闪亮,全是期待。
“这是当然。”林清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当然关心萧慎,他在萧慎身上寄托了太多。
萧慎心觉温暖,牵了林清的手,道:“还请林师放心,宏图伟业,才刚刚开始,学生定当护好自己,不负林师!”
林清颔首,不禁欣悦地抬手摸了摸萧慎的头。萧慎比他高,他方才摸完便觉此举不当,脸上现出歉疚之色,却没成想萧慎把头伏低,柔软道:“还从未有人如此抚摸过我,林师,再摸一摸。”
“殿下……”
萧慎若撒娇般摇了摇头,竟将头抵在了林清胸口。林清哑然地抬起手,最终无奈微笑,再次落在了萧慎的黑发上。罢了,虽贵为皇子,却幼年丧母,兄不友父不爱的,也是个可怜孩子。自己这个做老师的,要给予的还很多。
“林师。”
“嗯?”
“我们会赢的。”
“我相信。”
萧慎伸出手,轻搂住林清的腰。他让自己记住林清身上那飘渺的茶香,他信这种味道会护他战场无虞。
当日夜里,大军集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陈青和为首,萧慎和奚越为左右副将,带领万余人的大军朝西北而去。
夜色苍茫,铁骑下尘扬漫天,林清和隋瑛屹立于营外,目送大军出征。星斗低垂,照亮数万大军前进路,朔风凛冽,吹拂彼此披风相交叠。两人伫立多时,静默无言。
“回营帐罢。”良久,隋瑛对林清说。
“哪里?”
“自然是我那里。”
第18章第十七章“是不喜与我同睡罢?”……
面对如此笃定,林清不禁冷笑,“隋大人,我林见善好歹也是个兵部侍郎,朝廷的三品官员,今日您叫我去这帐睡,明日又叫我去那帐睡,是不是后日我还得跟那宋大人睡、大后日甚至又去吴将军帐里了?”
见林清有了怒意,隋瑛也不恼,露出何和煦笑容来,“自然不是为你做安排,只是知道你心忧战况,此夜定无眠,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待着,何不去我的营帐,这长夜漫漫也不至太难过,想必明日午时,陈将军就会带他们凯旋了。”
“哦?既然隋大人对此战甚有信心,又何必觉得长夜漫漫?”
隋瑛无奈地看林清,叹息一声,“你明知我心,又为何发问?”
林清低头,“我不知。”
“不知便不知,总之你今日恼了也好,不悦也罢,去我帐里待着。前几日那里是没收拾好,怕冻着了你,才让你住到他人帐里去。可人岐王贵为皇子,我们做臣子的究竟是不合适,长此以往,怕是传出些不好听的流言蜚语来,总之,今日起,你就住在我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索性将林清的手一抓,快步朝营帐方向走去。
“隋……”
“再叫我隋大人,我可就恼了。”隋瑛回头,佯怒地乜了一眼林清。
“哼,那么去你帐里去,就没有流言蜚语了?”
“你和我能传出什么话来?”隋瑛好笑道。
“怎的就不能和你传出什么话来了?”
隋瑛脚步立定,转身谛视他,道:“你若是想传,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林清脚步一滞,目光就躲向了一边。
“呵呵,瞧。”隋瑛捏了捏林清的手,“传不出来呢。”
林清咬了咬唇,脸上是夜色都掩盖不住的红,连绵了一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夜,自然是无事发生,隋瑛帐内自然比不了萧慎那里,一切从简,连卧榻都只有一张。
“一张床,如何睡?”林清问。
“你睡里边,我睡外边。”隋瑛站在一张案前,看着沙盘,漫不经心地回答,连看也不看林清。
“我在岐王那边有自己的床,我差人抬过来。”
“没这个必要。”隋瑛这才抬了头,“将士们还得为军队归来做准备,何必要他们做这等劳什子事?”
“我素不喜与他人同睡。”林清不悦。
隋瑛笑了,“是不喜与我同睡罢?”
见林清又背过身去,他摇了摇头,无奈叹了口气:“若是有把刀,我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见善,为何不信我一回?”
“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林清索性往床上一躺,合上双眼。见林清如此态度,隋瑛知道有些事又将一笔带过。如今大军在外,也的确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他站在沙盘前,仔细推演着战局。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而过。
也不知何时,帐外狂风肆虐,帐内就只听见林清那轻微而匀净的呼吸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抬头,发现林清在榻上已是睡熟了。
他放下手中棋子,悄然走向了林清,坐到了榻边,仔细端详其眼前这人来。
额面光洁,鼻梁秀挺,两道拂烟眉微蹙,淌露些许神伤,却隐透个性。一双明眸紧闭,只剩那始终漉湿的睫羽弯弯挂月。柔唇微翕,仿佛呼吸都是江南水色,轻烟弥漫着夜雾,笼罩于百河千湖。
隋瑛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林清的脸颊。
他不敢想,这人是受了多少苦才走到了这一步。纵使他三番两次在他这里碰壁,他又何尝不知他心中的苦,心中的惧?
伸出手,他小心摘下林清的官帽,扶着他的头颅轻轻落在了枕头上。熟睡之人似是受了打扰,发出一声嘤咛,无意识舔了舔唇嘴,若芍药沐雨,泛起水润妃色。
他轻轻握住林清的手。
“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隋在山这颗心,总归是永在你身边的。”拨开林清额间的发,仿佛自言自语,他笑得很温柔:“只是你,什么时候能看清自己的心呢?”
“别害怕,别害怕。”
烛光摇晃,隋瑛瞧着眼前人,只觉十余年光阴似箭,如白驹过隙,倏忽而已。却又觉得,这十几年间太过漫长,叫昔日少年陌路多时,竟鬓染风霜。
可无论是多久,哪怕是一生他都不认他,他依旧会等待他,守护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主帅营,吴宪中揉着受伤的腿,目光遥望西北方。他那张古铜色面庞上,是忧色所雕刻的纵横沟壑。默然不语,黎明初光一点一点地照亮戈壁,他所守护的这片地土,在霞光中展露峭石、飞沙、衰草,若帷幕揭开战局最后的结果。
他闭上了眼睛。
“主帅,主帅!”一名将军冲进营帐,跪在了他面前,“歧王,回来了!”
“可是大捷?!”
“大捷!大捷!隘口已经夺下来了!”将士泪目道,吴宪中拍案而起,“好!”
吴宪中疾步奔向营前,只见萧慎从战马上跃下,向他拱手:“禀报主帅,隘口已经夺下,俘虏北狄五百余人,其中将士十余名,皆已关押俘虏营。陈青和将军带领驻军已将隘口占领,我带领一支队伍特此回来禀报。”
“好,好!干得好!”吴宪中脸上露出喜色,拍着萧慎的肩,道:“干得好!”
只是萧慎在吴宪中这轻轻一拍下,竟眉头一皱,站立不稳,整个人朝侧方倒去。吴宪中大惊,这时,赶来的隋瑛和林清将这幕收归眼底。
“殿下!”林清冲上前去,从将士们手中接过萧慎,只见他盔甲渗血,前胸和左肩皆是累累伤痕,“快叫军医!快叫军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师,隋大人,我没事。”萧慎脸色苍白,艰难地看向吴宪中,道:“只是奚越他,他……”
“奚越他怎么了?”隋瑛心下一凛。
“他越过隘口,追击北狄至深处……他,他被……”萧慎话未说话,头一歪,晕在林清怀里。林清和隋瑛相识一眼,只听萧慎的副将哭道:“奚将军被掳走了!王爷为了救他,受了重伤!”
“掳走了?”林清心下骇然,撇开柱国之孙的身份不说,奚越于他、于萧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吴将军听闻此言,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胜利的喜悦,望着隘口方向,他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这可怎么跟圣上交代。”
“战场杀敌,本就有生有死,奚越勇猛却冒进,是他自身之过,吴将军何必忧愁如何向圣上做交代?”隋瑛站起身,“只是奚家主事过往与我有交情,去年逝世我隋在山未能尽忠友之情,如今他小儿深陷困境,我岂能坐视旁观?奚越虽莽,却忠君忠国,骁勇善战,为我大宁国不可多得之才。吴将军,给我一支兵马,三十余人足够,此刻乘胜追击,未尝不可将奚越半途截回。”
“巡抚大人?你可是在开玩笑?你身为朔西掌事人,要是出个差错,我更无法面见圣上,也无法向朔西的百姓交代啊!”吴宪中大惊。
隋瑛笑了笑,说:“那我便半分不出差错。”
“我不允许!”林清一手搂着萧慎,一手抓了隋瑛的衣袂,“你可知北狄茹毛饮血,凶悍无比,武将都为之震慑,何况你一文人!我不允许你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清喊道,声音已经带上哀求哭腔。
隋瑛却是摇头,“君子擅文,却未曾荒废武艺。我隋在山的手,可不仅是会抚琴弄墨——”
话语未落,电光闪石间,隋瑛长袖一挥,竟将凭空抽出一柄长剑,朝天一指,霹雳般挥下。
众人皆惊,吴宪中身侧一副将更是大惊,捂住剑鞘,却为时已晚。他竟无法察觉隋瑛的动作!不禁惊诧中面露惭愧。
利剑玄光映照凛眸,隋瑛浅笑,看向林清,道:“照顾好歧王,我会把奚越带回来。”
第19章第十八章他还能说声道歉吗?
“巡抚大人!小的跟您去!”隋瑛套上盔甲时,一道莫名熟悉的声音传来。
隋瑛循声望去,只见一千夫长向他拱手道:“昔日巡抚大人对小的网开一面,如今是小的报答您的时候了!”
“你是……那个抢粮的兵?”隋瑛问。
“嘿嘿,是小的吴晗,可真是折煞了您老,让您只记得咱这一劣事……”吴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看戎装,他如今已是一名千夫长了。
“他是个有本事的!”一旁的吴宪中道,“对朔西地形十分熟悉,他虽是抢百姓的粮,那北狄的牲口他也没少抢!哼,要不是他能从北狄那边给咱拖几只羊来,当时都留不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晗笑得一脸褶子,“饿嘛,能吃别人的当然先吃别人的……”
“好!”隋瑛跨上马,“只是你这恩情可别报错了人,当日可是林侍郎对你网开一面,把你交给了吴将军,你才能得此赏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吴晗当即调转方向,朝林清磕头,林清连忙扶起了他。
“还请吴士兵一定要尽心尽力,护隋大人,奚将军安全归来。”
吴晗这辈子还没想过自己能被兵部侍郎亲手扶起,当下感动得眼泪汪汪,拍着胸脯道:“没人比我更熟悉这戈壁滩上的路!我自小就是在这里混着长大的!我一定不负侍郎,不负将军!”
“好!”隋瑛朝身后数十名士兵道,“这一回,速度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大家轻装上阵!到时候径直返回隘口,与陈将军汇合!”
“遵命!”
隋瑛深深看了一眼林清,拉起缰绳,疾驰而去。戈壁滩上的风沙,瞬间将这数十余人湮灭。林清伫立良久,回到萧慎营帐。
此时萧慎身上缠满纱布,好在都是皮肉伤,不曾伤到筋骨。林清又是心疼萧慎,又是担忧隋瑛,拿了块帕子,坐在榻边揩拭萧慎额头上的冷汗。他多想和隋瑛同去,却也知道,自己这身体不宜驰马。他自小身子骨弱,马术的修行从来都是浅尝辄止。
“罢了,只求奚家小姐的那玉能护他安生回来。”
他叹气,又瞧着眼前这年轻的王爷,在伤痛中陷入昏迷,直叫他心痛得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很快,隋瑛的人马就经过陈青和的驻军,翻过隘口,在苍茫暮色中朝西北而去。
风沙渐起,披风簌簌。
荒漠无垠,百余人仿佛奔夜而去。
此际,在他们不远的前方,一团篝火亮起,映照出一张疲惫面容。双手被捆在后,马儿在耳边打了个响鼻,冷风一吹,奚越一个哆嗦便从昏迷中醒来。
他浑身是伤,像个破口袋般被绑在一方峭石上。在他面前,北狄人那高大身影来回在光影当中,他们绕篝火而坐,手持匕首,蒯下一片片风干肉递进满是胡须的嘴里,灌下口口烈酒。失败让这群北方战士们士气低落,但好在他们在撤退过程中捡了个大便宜。
他们不知那汉人竟敢孤身追逐他们至腹地,以至于落了单,落入到他们布置下的陷阱里,摔断了臂膀,磨破了面容。
他的面孔陌生,过于年轻,但看他的军服和战马,想必也是将领。这群残兵败将将他绑得扎实,扔在地上,商量着如何处置他。北狄话语粗鲁狂暴,奚越听不懂,但从他们凶悍的神情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凶多吉少。
才第二次上战场,就落入敌手。不知为何,疼痛此刻就不慎分明了,他只是有点想哭。
他想起了姐姐,想起了姐姐给他的玉佩,也想起了隋瑛,在出战前那谆谆教诲。
可令他疑惑的是,二人面容稍纵即逝,他的心头萦绕着另外一张面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面庞清秀却坚毅,仰着头,毫不退让地凝视自己。
还有他摔倒在地时,因疼痛而拧起的眉头。他看起来是那么痛,面色苍白,冷汗淋淋,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隋瑛说得对,他欠他一声道歉。
可是,他还能说声道歉吗?
北风呼啸,他像只待宰牲口般被扔在地上,有几名北方战士想起他们逝去的同伴,恨恨对他踢上几脚,叫他如虾般蜷缩,口吐鲜血。奚越挤了挤眼,把渗进眼里的血水勉强挤出去。他恨恨地盯着这些北方蛮子,就算死,他也不能丢失大宁国的尊严!
仿似被他眼中仇恨惹怒,几名士兵预备把他扒干净衣服在夜里吊上一宿,叫他被荒原上的豺狼啃噬,被寒雪一样的月光冻僵。
就在士兵把奚越拎起来时,一道目光,从远处的乱石中望来。
隋瑛趴在地上,转头朝身后埋伏的将士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根发丝凌乱在额间,挡住凌厉而肃冷的眼神。
不能有半分差错,他对自己说,这是对朔西百姓的交代,也是对他的交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静静看着奚越掉在一根立起来的木柱上,浑身是伤。那些残兵们对他拳打脚踢一阵,也失了力气,绕在篝火边互相处起伤口来。片时,他们派出几名警戒的,其余的就各自睡在一边。看来经此一役,他们已经筋疲力竭。
隋瑛数了数,总共还有六十余人。
对付这些残兵败将,隋瑛手底下的人数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事情得做到万无一失。他们经不起任何无谓的伤亡。
他看了一眼吴晗,吴晗点了点头,抽出一柄匕首,朝前遁去。
须臾间,一名放哨的被无声息地放倒。
夜风冰冷,奚越早已半晕半醒,他只希望这是场噩梦,而噩梦可以早些结束。混沌中,他仿佛又看到在马蹄下飞扬而起的那抹青色,他感到一阵揪心,浑身的痛便更加清晰了。恍惚中,他感觉到自己被拖了起来,身子变轻,仿佛要上西天似的。
大抵是大限将至了,奚越自嘲地想。满心悔恨,却无从诉说。罢了,这一生……
“奚将军,奚将军!”熟悉的汉音突然响彻耳边,他猛地睁开血眼。
“哎哟,小将军喂,你可醒了!”
奚越被吴晗自后搀在怀里,拖着向后快速褪去。在他视野中,依稀见到隋瑛身着武将玄色铁甲,头戴银色凤翅盔,长剑在手,直指苍穹。
他一身咤喝,携断金破铁之势,带领数余人冲进北狄当中。篝火猛地窜高,火星子四溅,如炸开的银河。红光映照在他坚毅沉着的面庞上,剑起剑落,杀伐当中竟有大家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北狄战士从后持砍刀朝他挥下,奚越艰难地想发出声音提醒,却见隋瑛电光火石之间猛地转身,以剑格挡。
北狄战士凶悍无比,力大蛮横,隋瑛虽精壮,却在力量上稍弱,他当即单膝跪地,凝视眼前敌人,纹丝不动。砍刀与长剑在极致力量中共振,映照两张浴血面庞,一张暴戾,一张冷静。隋瑛颈肩青筋爆开,随着一身吒喝,他竟以文人之躯从北狄战士道口下站了起来!
随即长剑一挑一拐,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卸下砍刀之力,身形又是飞速前遁,隋瑛待抬起臂膀,朝那北狄战士咽喉狠狠的就是一个肘击!
北狄战士瞬间吐出一口鲜血!
接着便是长剑入腹,庞大身躯轰然倒塌!
隋瑛站定,抽出长剑,望着那尸体,急促喘气。
好险,千钧一发时刻,险些不能回去见他了。他揩拭了一把额间冷汗,再度持剑冲进狄人当中。
看着这一幕,奚越心中既是惊诧,又是惭愧。
他恍惚看到,长剑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隋瑛手中所向披靡,那戎装之下的身姿,是他从未见过的悍勇之相。
他突然解自己的姐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那些北方蛮子根本未曾想过被偷袭,也不知放哨人在何时被悄无声息地放到,挣扎片刻后,他们便惨叫声四起,狼狈逃窜。眼见这批人已经不足为惧,隋瑛也不恋战,对身周将士们下达了撤退的军令。
说罢,隋瑛朝奚越跑来。
“你受苦了。”隋瑛取下自己的披风,将奚越包裹在内,随即翻身上马。吴晗连忙帮忙将奚越抬上马背,奚越痛苦地哀哼一声,隋瑛心下一软,回头看了一眼他,用绳子将他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
“忍着点,奚越,回程速度得快,许是有些颠簸。”隋瑛拍了拍奚越的脸。奚越睁开迷离的眼,轻轻眨了一下。
“好小子,可别睡了,大哥带你回去。”
说罢,隋瑛拉起缰绳,大声喊了一声“驾”!
战马高扬前蹄,夜风抖擞凛冽,众人极速朝隘口方向奔去。此际,黎明初现微光,血色朝霞中,一行兵马黑色剪影犹如闪电,风驰电掣般地越过地平线。
第20章第十九章君子坦荡,何畏人言?但求睡……
林清坐了又起,起了又坐,这一夜,他是分毫都未闭眼。估算时间,他该是要回来了。林清不断朝营地外望去,多次叮嘱在外巡视的士兵们一有消息就来王爷营帐通报。黎明时分,萧慎醒了,他看到熹光下林清担忧的神色。
“林师,抱歉……我,没有保护好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从沉思中惊醒,连忙握了萧慎的手,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何必说抱歉话,可是叫我心疼得紧!”
“林师,奚越他……”
林清垂下眼帘,道:“不必担忧,隋大人已经亲自带兵去救他了,想必,想必也是快回来了。”
见林清眼底欣喜过后却是挥之不去的忧色,萧慎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您很担忧隋大人吗?”
林清轻笑一声,却是嗔怪的语气,“一介文人而已,怎的就敢上场杀敌了。”
“您最近……似乎与他交往甚切?”
林清倏尔抬起眼眸,对上萧慎那略微审视的目光,他也不隐瞒,说:“没错,隋在山是个极妙之人,虽不好把控,但未尝不可为我所用。至少目前他并无任何立场。只等他把朔西这边的事摆平了,他便是立功之人。圣上一定回将他再调至京中,届时,你我也不必孤身作战了。”
“您的意思是,您是有意与他交好的?”萧慎佯装漫不经心,道:“过往在京城里还未听说你二人有过什么交情,近些天,我倒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林清微笑,道:“任何关系都是需要拉拢的,也须进行利益的交换。这次我替他弄来了救济粮,为的就是让他欠我一个人情。隋在山是饱读心学之人,讲究个什么‘致良知’,就算日后不能同行,也不至站在你我的敌对面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慎露出了然的笑容,道:“林师考虑周到,是学生浅薄了。”
只是说完这话,林清心中沉甸甸的,其中真假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明了了。他只知道,现下自己忧心于他,再不回来,怕是会忍不住寻一匹马儿,逐野而去,亲自去戈壁滩上寻他了。
“侍郎大人,侍郎大人!”
就在林清焦急如焚却不得不强自镇定时,官兵前来通报,说是隋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林清唰地站起身,径直朝外奔去,脸色挂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萧慎半躺在榻上,望着他出帐后迅速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苦笑。强撑身体,他从榻上坐起,一名士兵扶住了他朝外走去。
昏迷的奚越很快送至军医那里,林清绕着隋瑛左看右看,抓住他的两臂又垫脚看他的脸、他的脖颈,那慌张神色叫隋瑛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大人这等慌乱,可是叫人看了笑话。”隋瑛左臂夹着凤翅盔,伸出右手,轻轻在林清鼻梁上刮了一刮。
林清愣在原地,脸色瞬间绯红,不禁后退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我,我……你安全回来就好,以后休要再去了。”转身林清就走,隋瑛拉住了他。
“去哪里?”隋瑛笑道,“我的营帐可不是在这个方向。”
“岐王他方才醒了,我还需……”
“醒了?醒了就好,现下你也是可以安心了。”这时,隋瑛看到士兵扶着萧慎朝这边走来,他向萧慎拱手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还需卧床休息,怎么轻易下床,怕是又叫您老师忧心了。”隋瑛这话说得真切,无半分揶揄意味。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清已是低下了头,萧慎却扬起了嘴角。
“方才在帐里,林师还一直心念着隋大人,比起我这个做学生的,您倒是长在他的心尖儿上了。”
“王爷!”林清低声嗔怪,萧慎看了他一眼,定定地微笑着。
“如此么?”隋瑛也不藏着掖着,他轻轻抚住林清烧红的脸,道:“下回不让你担心了,可是一夜没睡,瞧这眼睛,回营帐罢。”
说罢,他便牵起林清的手。这动作自如,叫萧慎皱了眉。
“林师,您不住我那里了么?”他问。
林清还未来得及回答,隋瑛便转身道:“王爷贵为皇子,侍郎大人已是在您那里讨了几天好,终归还是要做回臣子,尽臣子本分的。军中人多眼杂,林大人虽是您的老师,长期共处一室,怕也是叫他落得个不懂规矩的名声。此外——”
隋瑛好心道:“也免得让人腹诽你二人过于亲近,这自古以来,皇子和臣子间没了距离,怕是传出王爷您有别的心思来,落了人口实,要知道,那宋大人是程尚书的人,明面上都挂着忠王的名号,军中各将领也未尝没有太子的人。您一向谨慎,此次也别让人钻了空子,让人疑心您起了夺娣的心思。”
“夺娣?”萧慎哑然,自己就是要夺娣啊!他看出来了,这隋瑛的确是好心,提点自己,也摘除了林清,全因为他不在京内,不知晓他岐王已是入了这涌动的暗流当中。也罢,他说得在,如今大业还未开始,的确得谨慎。只是一想到林清要去他人营帐,他心里到底难受,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殿下何必忧心?”这时,林清说了话,“为师日日都来瞧你。”
“好,萧慎恭送二位。”萧慎定了定神,决定按照林隋二人的意思办,他朝两人拱手,预备行礼离开,就听林清又嘱咐道:“既然可以下地了,此时便去看望奚越将军罢,你二人既是表亲又为战友,相互关心是应该的。”
萧慎颔首,他明白林清的意思。二人走后,他前往奚越的营帐。不管如何,隋瑛、奚越两人,将来总归是用得上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名近卫帮隋瑛卸下盔甲,他身上血腥气重,混杂着汗味,近卫就说营内烧了热水,供巡抚大人随时取用。隋瑛颔首,一夜的奔袭,他的确需用热水简单清洗一下。
近卫说这就去安排,片时就拎了几桶热水进来,倒在衣桁后的澡盆里。隋瑛便脱了内衫,随意挂在衣桁之上。看他露出精壮的上身,林清别过了头去。
“既是要清洗,我还是出去为好。”
“外面冷,你就在榻上坐着,休息休息,昨夜没睡好罢。”隋瑛落落大方,走到衣桁后,褪下所有衣物,合身泡进了热水里。衣桁上所挂的衣衫犹若帘幕,挡住视线,依稀只可见其后的身影以及蒸腾而起的水雾。
“没见过你这样的,洗澡也要人候着。”林清嗔怪,目光却不禁三番两次向衣桁后飘去。
只听那边传来轻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你若是和我无话可说,就听听你在旁边呼吸的声音也好。”
“为什么?”
“安心。”
林清抿了抿嘴,道:“听他们说,你武艺不俗,不亚于吴将军,可是拜了哪位师傅,得到了高人指点?”
“嗯……:”软绵绵的声音飘来,带着些许疲累,“少年时期,父母走得早,姨娘在妓/院里卖艺供我读书,我时常去妓院里寻她,每回她都把我骂走,不容我去那种风花雪月之地。可我爱去,倒并非喜好女子脂粉之气,而是因为那妓/院后劈柴烧灶的老头儿……”
“凡人根本瞧不出来,那老头竟是六扇门里出来的,先前是名捕快,得罪了官人隐居至此。那时我年少,与他交好,他说与我有缘,便教我武艺。我这一身的功夫可都是向他学来的,可是好景不长,姨娘瞧见我没了读书的心思,就骂我忘了爹娘是怎么死的,还为不为那林家伸冤了,说什么仗剑走天涯,分明是被鬼迷了心窍,忘了初心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语点醒梦中人,十五六岁才收了心,以致十七八才中举……”
林清听着,回道:“瞧你说的,少年中举,全天下也无几人。只是在山书读得好,怎的就天真起来了,伸冤,也得有冤可伸。”
“哦?难道见善认为这其中无冤?”
“我与那广陵林家素不相识,更是与此案毫无牵连,又怎可知其中有冤,还是无冤。”
隋瑛轻笑一声,道:“有冤无冤,人心自知。初入官场那几年,我也不是没去调查当年这桩案子,只是困难重重,仿似有莫名阻力。也难怪,谋反之案,牵涉众多,如今近二十年过去,想翻案谈何容易。不过事在人为,我对天命一向很有信心。”
林清不语,端坐兀自沉思。只听水声哗啦啦地响起,隋瑛已身披干净长衫,从衣桁后走了出来。
“见善呢,有信心吗?”隋瑛伸出手,指尖润而热,碰了碰林清冰凉的脸颊。
林清抬头,隋瑛高挑精壮的身型在内衫下若隐若现,黑发散落在肩侧,眉目明朗而传情,幽深目光仿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见善不知。”林清逃一般地垂下眼帘。
“好,不知就不知,想必是累着了才连自己的心思都弄不明了了。来,睡罢,我累得很。”隋瑛牵起林清的手。
“这成何体统,光天化日的,与你睡到一张床上去?”林清想拒绝,脚步却老实地跟上。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与见善共枕一榻,乃在山之荣幸。君子坦荡,何畏人言?但求睡眠安稳,梦里相见。”
说罢,隋瑛狡黠地朝林清眨了眨眼,伸手便为他脱了皂靴,将其一掀,叫林清整个人倒进了卧榻里边。林清就想坐起,却被隋瑛按在锁骨上,稍一用力便推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我困了。”
隋瑛合身卧在外侧,挡住人的下床路,悠哉悠哉地闭上了眼睛。
话语刚落,隋瑛呼吸便绵长而匀清,显是累到极处,坠入梦中了。林清只觉无奈而好笑,心底一松,也是阵阵困意袭来。他扯来棉被,盖在两人身上,转身背对隋瑛,闭上了眼睛。
第21章第二十章真漂亮
且说那日影西斜时刻,戈壁滩上泛起血色光芒,狂风骤息,四下一片沉寂,只剩那西边那轮红日一点一点朝地平线沉去,暮光氤氲,好似凡尘间万物都模糊了边界。
近卫掀开帐幕冲进营内通报时,不曾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场景。
先听到通报撑起身子的是隋瑛,他背对近卫,内衫半敞,露出光洁臂膀,脸上挂着副被吵醒的倦容,但丝毫不着恼,只是回头,问何事发生,为何如此慌张。
那近卫还未来得及回答,只消抬头朝那卧榻看了一眼,便见卧榻里侧摇摇晃晃撑起一道清瘦身影,好似被隋瑛搂在怀里似的,黑发散落,领口开敞,洁白莹润的脖颈叫谁看了都不禁咋舌一二。那面容不复素日威严和精明,只剩下一道梦醒时分的迷茫,以及几分女子气的娇憨。
近卫不禁愣怔,连忙低下了头。
“巡抚大人,那,那奚越将军又和宋大人闹起来了!”
“什么?”隋瑛皱眉,近卫便快速解释道。
话说那奚越在军医手下好生治疗一番后,就恢复了神志,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他偷摸到了宋知止营帐附近。宋知止受的是内伤,一日里约莫有五六个时辰都在昏睡修养当中。今日也不例外,吃了点午膳就睡下了,不知何时,总觉得自己身上沉得很,本是胸口受了重伤,此际更是像被巨石压了喘不过来气,迷迷糊糊睁眼一看,竟发现那始作俑者趴在自己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知止大惊,伸手推奚越。那奚越不知为何就像熟睡了般,匍匐在他身上,叫他推也推不动,不由得受了惊吓,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
听到帐内有动静,近卫们一拥而进,好不容易把奚越从宋知止身上拉下来,奚越却像发了疯般说自己无意睡着,只是瞧见宋知止模样可人不忍心打搅了,没成想把他给压住了,还让他受了惊吓。
宋知止显然不吃这一套,也不知是惊吓过度,神志竟癫狂起来,说什么也不信,说奚越要害他,奚越一开始连连道歉,就差给跪下了,到后来竟恼羞成怒,说什么宋知止不知好歹,这么怕自己杀了他,便抽出近卫的剑,说什么就地把他解决了然后自刎。
近卫们苦不堪言,不愿意打扰吴将军,也知晓这营内只有隋瑛能降服住那蛮横的小将军,便差人来报了。可没成想来到这里居然看见这样一幕,巡抚大人抱着侍郎大人睡得正香,两人均是衣衫不整,眼神迷离。
近卫说完就退下了,他可不想沾上什么麻烦事。
听完解释,两人也是彻底醒了。隋瑛还好,只是揉了揉太阳穴,说早知道就让那小子在外边吃够苦头再回来,林清却是惊诧到说不出话,只是呆望着隋瑛那近在咫尺的裸/露胸膛,以及自己不知何时脱下的官服以及敞开的内衫。
隋瑛垂眉,显是注意到林清的神情。他勾起了唇角。
“真漂亮。”他说。
“什么?”林清抬眼,黑眸里潋滟着春光,无意却勾人。
“这里,”隋瑛指了指林清那细瘦精巧的锁骨,说:“真漂亮。”
“你……”林清羞红了脸,就要拢紧内衫来,却不想胳膊肘被人一推,就猛地仰面摔在床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个吻,轻轻落于锁骨上。
皮肤薄如蝉翼,留下一片晚霞的红,晚霞上覆盖一片晶莹水光,若水洗夕阳。
林清不禁哀哼一声。
“不。”他摇头,拒绝着,却又渴望着。
但隋瑛停下来了。
“还请见善莫生气。“隋瑛抚住他烧红的脸,笑着说:“这下更漂亮了。”
说罢,他起身穿衣,望着他的背影,林清恍然过后便羞得不行,用被子蒙了脸,咬着下唇,一双含情眼润得可以滴出水来。隔着一道缝隙看隋瑛快速穿上官服、皂靴,披了鹤氅就出门,林清只觉浑身发烫,不受控制。
站在营帐门口,隋瑛回头看了林清一眼。
仍旧是笑着,却多了些许不同意味。
就像在梦里一样。
——
另一边,众人快伤透了脑筋,一团人护着宋知止,给他顺气,说宋大人可千万别动怒,这身子还没养好,可经不住如此这般情绪澎湃。这绵绵大人既是心有余悸,更是不知何处起的一股委屈,眼泪刷刷直掉,红晕香腮的,端的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而那奚越则若狂躁野狼,一口一声冤枉人,说自己难不成是顶了天的坏人,还偷摸着来刺杀他宋绵绵,士可杀不可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近卫对奚越又是抱又是拦,可挡不了他那张嘴,宋知止一听他声音就心烦气躁,想起那人趴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更是难过不已,胸腔起伏之下剧烈咳嗽。
隋瑛径直走进营帐,冲着闹腾的奚越就是一脚,奚越瞬间跪地,霎时整个营帐都安静了下来。
奚越难以置信地回头,倒是想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他奚越动手,却不成想一回头就对上隋瑛那宛若冰霜的冷眸,刹那间便偃旗息鼓。
“怎的,你是闹起事儿来没完了?觉得这营内没人能拿捏住你了是吧?”
隋瑛鲜有这般凌烈语气,众近卫皆是噤若寒蝉,垂首退到了一边,奚越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看向隋瑛。
“是你说的,既是做错了,便要道歉,我是来道歉了,却被人倒打一耙!我看,我奚越在他人心里无论如何都是个坏人,既然这坏人做定了,何不一做到底!”
奚越愤慨道,双目通红,咂着泪光。又瞧见他浑身是伤,隋瑛也是心下一软。
“道歉是该道歉,可你又是怎么道歉的,这天底下还没听说道歉要道到人家身上去。宋大人被你那战马一蹄子踢得胸腔出血,又岂能让你这么大个人再趴上一回,你也不瞧瞧看你多重,宋大人多轻巧的一人。”
隋瑛越说,奚越竟脸上发烧,悻悻然嘟囔道:“我是不忍心打扰他,不成想一个不注意自己睡着了,谁会压到人身上去,我没那个癖好。”
声音越说越低,周围近卫们都压低了声音窃窃笑着。
隋瑛也觉得好笑,拎了他走上前,站到宋知止面前。宋知止心知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怎么有人伤了自己又趴自己身上睡得,这好在自己是个男子,若是女子,这一生的清白都给毁了。
“宋大人,这奚越将军伤势过重,许是神志不清才做出这等越距之事来,断没有轻薄你的意思。至于他后来说的些混帐话,你全当他读书少,是个粗鲁野夫罢了。”隋瑛好言道,奚越却低着头,不满地轻哼。
“我读的书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闭嘴!”隋瑛斥了他一句,他老老实实抬手行拱手礼。
“总该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伤成这个样子,连床榻都下不成。今日之事都是误会,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也没有想继续伤害你,更没想过要你的命,只是你睡着了,我在边上看了会你,越看越觉得不该打扰你,心想就等上一阵子再道歉。我没想到自己会睡着,还睡在了你身上!”
所言是善的,语气却气冲冲的,看宋知止贝齿咬着下唇垂首不回,似是内心纠结,奚越胡乱猜着,心道他不会还把自己当歹人,于是连忙补充道:“但你放心,我奚越没有龙阳之好,对你绝没有任何想法!”
宋知止眼眸含泪,恨恨地就看了过来。
“奚将军这话说的,似乎我就有那龙阳之好了?”
奚越瞧他那软绵绵的可人模样,怎么看都像个断袖,但他也不至于糊涂到当众编排宋知止好男色的程度,他可不想挨上隋瑛的一巴掌。
“我没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我……”奚越一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向隋瑛。
隋瑛无奈叹气,心想自己每日要处那么多公务看那么多表章,还得调解他人关系,真叫人伤神。看到床榻上的宋知止,他心里又想思量自己床榻上那无人出其左右的美人来,心底晕开片片涟漪。
他决定不再停留。
“误会解开就好,至于好不好男色,无非好的都是美色而已。宋大人年轻貌美,叫奚将军在一旁看呆了,看愣了,不知不觉就给睡着了,那也是正常。美人总是叫人移不开眼,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宋大人面若桃花,比女子更胜,引来些许恋慕,也是情之中。”
说罢,隋瑛就转身离开,近卫们也不想久留,他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跟了上去。帐内又只剩了那对冤家。
奚越瞅了一眼宋知止,目光相触,又好似被芒针扎了似的躲开。他心底思量着隋瑛口中“恋慕”二字,回忆起到自己坐在榻边,欣赏那张睡颜时的阵阵心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知止也红透了脸,心忖自己这熟睡的面容真叫人全然收归眼底。倒真是出于欣赏么?
岑寂一点、一点地蔓延,情思便一寸、一寸地生芽。
无声无言,兀自伫立。直到夕色退去,夜幕低垂。漫天星光,闪耀其上。
第22章第二十一章“你可知,我等了你多年?……
占领隘口之后,军队朝前推进五十公里,整个营地在吴宪中和陈青和的带领下,驻扎在隘口以东南十公里处。而后有数次爆发几场小规模战役,以萧慎和陈青和为将,皆取得胜利。
如此便是匆匆一月过去。
林清见萧慎伤势好了大半,已能纵横战场上杀敌,便放下心来。某日晚上,戊元府传来急报,说是瘟疫已消,还需做流民安抚工作。前线不是巡抚多待的地方,隋瑛和林清一合计,两人便预备回戊元府巡抚衙门。
狂风四作,若鬼哭狼嚎,裹挟着黄沙打在马车上噼啪直响。这种天气多见于二三月,不知为何,今年却提早了些。众人皆面带纱巾,阻隔黄沙进入口鼻。在这等狂风下,身型稍许瘦弱,行路都是举步维艰。
马车前,萧慎依依不舍,面对林清的再三叮嘱,他向林清做出凯旋的保证。
“下次可就是在戊元府见了。”林清抚去萧慎甲胄上的沙尘,道:“战场上务必小心。”
萧慎点头,拥抱了林清,在他耳边低声道:“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宋知止则依然留下来看管粮草,成日待在辎重营里。奚越和隋瑛告别后,就骑着马往辎重营方向去了。林清担忧宋知止安全,心道被奚越给缠上了怕是件麻烦事,要事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没法向程尚书交代。隋瑛却说,现下可是和以往不一样,什么因出什么果,叫林清把心放在肚子里。
好不容易登上马车,林清才松下一口气,他的官帽都被吹歪,风沙全钻进了发丝里。他何曾见到过如此天气,即使是戴了面纱,依旧觉得口鼻里都被尘土给糊住了,咳嗽不止,眼角也是磨得通红。
“漱漱口。”隋瑛递给他一个牛皮水袋。
漱完口后,林清才觉得好些,马车摇晃,好似要被吹翻。隋瑛面朝幔子而坐,他则坐在其左首,背靠窗户一侧。林清忧心地掀开窗幔,注视窗外。
灰黄色的天地,不见任何活物,四面八方皆是一色,也不见任何方向,仿佛世界只剩下风沙的喧嚣。
“这里年年都是如此。”隋瑛道,:“路途还长,见善还是稍作休息罢。”
林清摇了摇头,说:“摇摇晃晃的,还是算了。”
隋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着说:“枕上来,我为你揉揉太阳穴。”
林清不语,目光便又落到了另一边。
隋瑛不禁露出嘲讽神色,“同床共枕足足一月,除却那次亲吻你肩,何曾再冒犯过你?也不知每日晨间谁缩在谁的怀里,想要碰你,又何需找别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说你要碰我,只是……只是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军营里是军营,和他处不同,回到戊元府,你我便是巡抚和钦差,终究是身份有别。”
“好一个巡抚和钦差,好一个身份有别,这一月我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换得你一两分信任!如今回到官场,你又要弄那虚头巴脑的一套,和我拉开距离了?”隋瑛抓住林清的手,目光灼人。
“你又何必……又何必……如今这般,不也是很好么?”
“好?一个人若是忘了自己,何来谈一个‘好’字?”
一阵委屈袭来,叫林清不禁哽咽。
若非不得已,谁愿意将自己都忘记?
可这人为何对自己步步紧逼?
林清恨恨抬眼,一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却不料车外传来一声声马的嘶鸣,接着便是车夫和士兵慌乱的喊叫。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整个马车好似飘了起来,接着便朝侧边歪去!
林清没有抓扶之地,整个身子就是朝前一栽,眼见就要撞在马车内壁上,隋瑛不假思索地就冲上前将他搂在了怀里。
林清狠狠撞在隋瑛胸口,只听见身下人一声闷哼,就死命抱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砰砰,马车继而翻滚起来,似是从高地坠落,两人在其中早已天旋地转,你抱着我,我搂着你,连衣襟都搅乱在一起。大多时刻,林清只觉得自己落在温软当中,脸庞贴在炽热胸口,发丝飞扬之间,木头碎渣、尘土砂石、残布缕衣皆从眼前掠过。
只是一声声撞击后隐忍的呻吟,漂浮在耳侧。他心忧惧,就想抬头看。这一抬头不要紧,叫隋瑛差点没抱住他。
“别动!”
一双手将他再次拥入怀里。搂住他的腰肢,护住他的后脑。林清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紧紧抱住隋瑛的腰。这马车不知翻滚多久,终在“轰”的一声巨响中停下。一方嶙峋峭石横插进车厢中,隋瑛和林清堪堪躲过这撞击。
若是撞在这石头上,怕是两人性命堪忧。
可如今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林清方一抬头,就是一道温热自上而下落在他的脸庞。他一摸,整片手掌都是鲜红。
“在山!”
官帽脱落,隋瑛的额头破开了一道大口,汨汨鲜血直涌。他微眯双眼,疼痛让他的微笑很勉强,他抬起手,抹去林清脸上的血渍,艰难问:“你还好吗?”
林清直点头,带着哭腔道:“我很好,我好得很!你伤得很重,在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官服凌乱破碎,身体上撞得青一块紫一块不说,马车几根脱落的窗棱还深深扎进了隋瑛的臂膀和腹部,林清看了眼泪直掉,想碰又不敢碰,只能从隋瑛怀里慢慢脱离出来,咬牙道:“你先等着,我去叫人!”
他叫隋瑛靠在巨石上,自己则爬着掀开车幔,将将一脚踏入风沙当中时,他便感受到脚踝传来剧痛,低头一看,整个右脚扭曲在一种怪异的弧度。
他的脚断了!
林清瞬间软倒在地,大口呼吸之余,眼泪便砸落在地。可这一口呼吸一口沙,他连忙扯碎官服掩住口鼻,手腿并用地朝前爬。一面爬,他一面大声呼喊。
可除却风声,无人回应他。
眼前是一片抖而高的坡地,很显然,他们是从高处的官道坠下来的,队伍中的其余人不见踪影,许是在风里乱了方向,如今目光所见之处,只有背后那残破的马车车厢,以及一片茫茫黄沙。
想到隋瑛的伤势,林清便铁定了心朝陡坡上爬去。
不过片时,他的手掌和膝盖便已磨破,鲜血淋漓。
“见善……见善……回来。”
风中传来隋瑛微弱的呼喊,林清回头,哭道:“不,你不要出来,我去叫人!”
“你找不到他们的,队伍已经散了,你快回来,若是从坡上再度摔下来,我可就找不着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何时,隋瑛已经出了车厢,捂着腹部,踉跄地走向林清。在看到林清匍匐在地,全然依靠双手双膝在地上爬行前进时,他只觉得当头棒击,整个人越发混沌起来。
“你的脚,你……”
他蹲下身,好似感受不到自己痛了,抄起林清的膝弯,将他抱起奔回巨石处。林清不住地呼喊叫他放他下来,他却置若罔闻,直到把林清塞进了马车内。
车内一隅,隋瑛坐在巨石与车厢的夹角之处,将林清紧紧搂在怀里。
薄如蝉翼的木板之外,是要人命的沙尘暴。峭石和残车之间,是两人急促的呼吸。
天地却仿佛只剩下这一隅,让两个受伤之人紧紧相拥。
“终是没能护好你。”一滴泪水,落在林清斑驳的额间。
林清低声啜泣着,在那炽热的怀中摇头。他用手紧紧摁在隋瑛腹部伤口,妄图可以止住那不停往外渗出的血。
“过往没有护好你,如今也还是叫你受了伤,总想着护你周全,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隋瑛轻轻抬手,用指尖触碰林清湿润的睫毛。泪水将林清脸上的黄沙冲出些许沟壑,叫他不负清隽。不远处,那右脚骨结突出,皮肉肿胀,在衣裾之下无力地耷拉着。
隋瑛不堪再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让我再找不到你呀……”他轻轻抚去林清的眼泪,自己却声线颤抖,泪落不止。
“你不会找不到我的……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林清搂住隋瑛的脖颈,贴在他软绵的颈窝里,泪流满面,已是话都说不出来。隋瑛官服下渗血越来越多,脸色也是越发苍白。那冷汗涔涔的面庞上,挂着一副行将就木的笑容,是那样僵硬、艰难。目光落在极远的飘渺之处,他仿似看到了冥河之畔。
想到这人为自己怕是肯舍了性命,林清心中的防线便再也坚守不住。
“我对不住你。”林清哭道。
“什么话。”
“都是因为我。”
“我不要听。”
“可若非我,你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我心甘情愿。”
“不——”林清抬头,泪眼里渗出了决绝,咬牙道:“若非我林氏一族的牵连,你怎会少年丧父丧母,家道中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睁大眼睛,望向眼前的泪人。
“若非因为我,你又怎么会错过会试,独留那广陵三年,遭尽了冷眼!”
林清已是泣不成声,多年来的隐忍在此刻再也抑制不住。他勾住隋瑛的脖颈,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都融进这人身躯里去。
“若非因为我,你此际怎会伤得如此之重,命悬一线……”
林清兀地松开隋瑛,举起手对着自己就是狠狠一巴掌。霎时脸颊通红,嘴角渗出鲜血来。
隋瑛猛地握住他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
林清咬紧唇,红唇晕开一片青白,泪眼凝视隋瑛,歉疚淹没过心,他不堪再说上一句话。
可恍惚间,隋瑛再听不到风声,视野也重归清明。仿似有一束光,来自遥远的往昔时刻,毫无偏倚地落在眼前人的身上。突然,他仰头大笑,竟满眼是泪。
“想不到我隋在山还是等到了这一天,数千个日日夜夜,终是在临死之际等到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拉住林清的手腕朝前一带,让林清再度落在自己怀里,他抓住怀中人湿漉漉的面颊,叫他目光凝停在自己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安晚,你是林安晚?!”他竟目透狠戾,似恨极了眼前人。
“我是……”林清仰面,泪水模糊了视野,旋即从两腮划过。
“你可知我一直在寻你?”
“我知……”
“你可知,我等了你多年?”
“我知……”
“那你又可知,这情意在这寻找和等待的十几年当中,早已脱胎换骨,蔓蔓日茂,有了另外的意味?”
“……”
“你不知吗?好,我便让你知。”
隋瑛俯身,吻在林清唇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柔软的、苦涩的、冰凉的亲吻,渗入彼此牙间,缠绕在唇腔内,却在林清张开唇瓣迎合之后,落在无垠的柔情当中。
舌尖的触碰,萦绕,是千百个日夜的等候与思念酝出的陈酿,叫人神思,叫人迷恋。
他们都醉了,化了,在这风沙中离了尘世,至此都活在彼此当中了。
第23章第二十二章拥有我罢
这吻持续了太久,久到二十多年的离别在此际风沙挡住掠过,久到风声式微,世界归于一片暧昧的岑寂。
两唇渐渐分开,带上血腥的甜腻,恋恋的不舍。
若珍宝般抚摸林清面庞,隋瑛只觉得,这三十年的人生,不曾白活。
幼年时与他的晚儿相遇,那时他七八岁,能诵诗,能舞剑,可晚儿才刚刚捧起圣贤书,牙牙学语。
少年时和他的晚儿分开,那时他十二岁,晚儿迎来了一次预谋中的出殡,自谋逆之家中隐匿,脱胎换骨为另外一人。在刑场,他犹记得林知府无声说出的那句话——“他,还,活,着。”一字一句,支撑他走过漫长的黑夜和绝望,他知晓,这是一份交托。
青年时和他的晚儿相逢,那时他二十二岁,多年寻觅未果,让他中了举人也是黯然神伤。赴京赶考的前一天,他寻到晚儿的墓碑处,虽知那里空空如也,却是陪伴了他整个的少年时光。未曾想,在那夏末绿荫之下,他遇到那兀自伫立、默然垂首的少年。少年翩翩白衣,如仙如鹤,一抹阳光映照其泪眼,让他看出故人的端倪。于是他便跟着他,想知道他是否就是那人。他的殷切吓坏了少年,让少年夺路而逃,不料于赣州落入山匪手中。他焦急万分,不顾生命孤身救出了少年,照料他,将自己所有的盘缠悉数给了他。那时他便知道,自己要守护的人回来了。为此他感谢上苍,数次落泪,尽管眼前人并不认他。
后来高居庙堂,那人还与自己划清了界线,一次次的冷眼相待,一回回的擦肩而过,他虽心痛难过,却也知那人的蛰伏之艰。于是他耐心等待,只消那人好,他无论如何都是心甘情愿。可如今这几月,他分明看出,那人的眼中泛起的涟漪,是因为自己。他太辛苦了,他需要自己,可他也太害怕了,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向他伸出手,哪怕多次碰壁,他也未曾想过收回。
许多次,他的眼眸在说,晚儿,不要害怕,来我这里。
晚儿听见了,晚儿也曾抬起手,却又悻悻落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一次,于生死时刻,晚儿不是牵住他的手,却是奔入了他的怀里。将自己全然交托于他了。
所以,自己怎么能死?
隋瑛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着。此际他仍背靠巨石而坐,林清枕在他腿上,月光隐渗,落在他的脸颊上,他睡着了,如孩童一般。
就在这时,他听到旷野里传来呼喊。
他欣喜地抱起林清,钻出马车,朝声音传来之处大声回应。林清醒来,见他浑身是血,却满脸是笑。
“晚儿,他们来寻我们了,我们得救了!”好似不知道疼,隋瑛将林清拥在怀中。可林清却那一声呼唤中,遗失了神志。
“你唤我什么?”他愣怔地问。
“自然是唤你晚儿。”
远处高低,浮现几道踉跄奔来的身影,两人却视若无睹,拉着彼此的手,望着彼此的眼。
星空于苍穹中流转,宛若时光变迁,溯洄至久远的湖心亭,看炭火蒸腾,看雪中腊梅,看飞雪撩撩绕绕,落于彼此间头。少年与孩子牵着手,笑着,将对方铭刻在稚嫩心间。
“还记得你过去如何唤我?”隋瑛问。
“记得。”
“那便唤我一声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哥哥……”
二字一脱口,林清眼泪便是汹涌而下,是他的隋瑛哥哥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就用他原本的自己在原地等他回头。为何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敢信他?
他后悔不已,兀自摇头,却再度被拥入怀中。
“哥哥在这里,哥哥永远在这里。”隋瑛亲吻林清的鬓角,“哥哥永远都在晚儿身边。”
不是朝廷要员,不是钦差巡抚,仿似两位少年,他们一遍遍用旧称呼唤对方,又在彼此怀里黯然落泪。一切都逝去,一切又重生。今世之泪,今世流,今世之爱,今世有。
——
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戊元府巡抚衙门,在衙门内守了一个多月的两名长随眼巴巴地可等碎了心,不料归来时两位主子都是负伤,其中以隋瑛为甚,他伤势严重,已然昏迷。韩枫恨不得对那些军兵破口大骂,可以瞧见他们一个二个的浑身泥沙,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便知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在这沙尘肆虐中保下了二位大人。而王朗,瞧见林清的右脚,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主子!这可怎么得了?”王朗背起林清,朝内衙跑去,几名医官都已经候着了。
如是一番诊治,数日过去,林清不得不坐上一尊梨花木轮椅,终日叫王朗推着去隋瑛的厢房。隋瑛伤得重,五日后才能勉强下地。但他素来身体强壮,不出半月,又再度伏案于桌前,日夜不休地办公了。
只是,这一回,这夙兴夜寐的公务中,身边多了个人。
夜色浓郁,炭火蒸腾,隋瑛批阅着一份份表章,时而抬头,朝那身边人笑一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烛光下,林清神色安详,他想就这样陪在隋瑛身边,徜徉于一种绵长幸福之中,无声无言,仿似也足够了。
只是今日已是夜半,不知为何那王朗还没有来这边接他。林清心底正思忖呢,他知晓自己不离开隋瑛不会休息,于是三番两次回首朝屏风外探望去。
“晚儿可是累了?”隋瑛问。
“不累。”林清垂眉,道:“我是忧心哥哥累。”
林清每一声“哥哥”都叫到了隋瑛心坎里。他不累,他不停批阅这些公文,无非是想拖延些时间,留林清更多些时刻罢了。两人自从从军营回来,还未共枕过。一些话捅破了,却只消矜持的亲吻,除此之外便是什么也没有。
隋瑛并非好色之徒,也忧心于林清受伤的脚踝。只是,美人在旁,他很难忍住不去看那细瘦的脖颈,精巧的锁骨,还有……索性他放下笔,来到林清面前,蹲下身握紧了他的手。
“晚儿,外边还凉着,要不今晚……”
话语未落,门外就传来王朗的声音。
“主子,巡抚大人,小的来接主子了。”
林清正要开口,就听隋瑛朗声回道:“今晚你主子不回去了,就留在这边。”
王朗一听是隋瑛的声音,不敢松懈,追问道:“可是主子……”
“你先回去罢,今晚……今晚我就留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听到林清的声音,王朗才回了声“哎,好嘞”,放心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摇头,王朗笑得鬼祟,却又怕给人瞧见了,一溜烟儿地溜回房了。
房内,隋瑛和林清四目相对。
“可是觉得我是个登徒子了?”隋瑛笑道,抚住了林清的脸颊。林清脸色发红,却依偎到隋瑛掌心,道:“那我也便是个浪荡子了。”
“晚儿,我中意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叫林清的心也是颤了颤。他抬起眼睫,其下明眸横波潋滟的,淌出分明的情意:“晚儿知道……晚儿也钟情于哥哥。”
他被隋瑛横抱起来,放到了榻上。隋瑛撑手于他身侧,自上而下地注视他。
“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指尖抚摸脸颊,细腻温润,若瓷若牙,却烧出一抹赭色。
“嗯。”林清轻声答应了一声,便撇过头去。
“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
“不……”林清将脸埋进棉被里,“拥有我罢。”
“嗯?”
“拥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字分明,字字敲击他心。
身子不由自主发抖,当隋瑛掀开林清内衫,将宽厚手掌游弋在他胸膛时,他那素日里瓷白的身子,竟犹若晚霞,红润连绵。
当隋瑛的手继而向下时,林清则侧头咬着手背,身躯便如烧红的碳,灼灼烧人。
“晚儿……”
“嗯?”
“这玉……”
林清回头,看向隋瑛,点了点头,“是那枚玉。”
“它将你护得很好。”隋瑛俯身,在那枚新月玉佩上吻了吻。黑发垂落在林清胸膛上,窸窣发痒,抓心挠腮。
林清咬了咬下唇,就欲抬头,却不料迎来一道汹涌的吻。那舌尖灵巧,带上些许蛮横,撬起他的舌尖,让他未曾准备好也不得不与之纠缠。许是夜里饮了酒,又品了茶,那吻馥郁,浓烈,好似深沉夜色,徘徊于醉生梦死之际。却在柔软唇腔中,暗含清香,似龙井的甘洌,若蒙顶的余韵,叫人欲罢不能,欲止还休。
接着,林清双手手便被束缚在了头顶……
唇过之处,晚霞染上水色,若雨后黄昏,甘露挂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当真是用这里?!”他诧异地问。
“大概……大概是……”隋瑛脸烧红一片。
“你这,这东西哪里来的?”林清坐起身,长发垂腰,分明这面庞妖冶娉婷,千娇百媚,神情却莫名纯情,不谙世事。
“对这一刻魂牵梦绕多时,就,就提前预备下了。”隋瑛颇有种做坏事被抓包之感。
“真黏糊。”
“说是,动一动就化开了,晚儿可是不想了,若是不想……”
……
“不,继续,哥哥,继续……”
隋瑛最经不住林清叫他哥哥,那一声声轻唤,就如钩子般狠狠地钩心,留下一道道悸动的沟壑。凝视身下人,隋瑛只想,真应的句“清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可美人清冷傲气如菊,却比菊更娇,更魅。
他如何能如此拥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又如何能忍住,不拥有他?
…………
那受伤脚踝,被人好生护在手心,搭在肩臂,细细亲吻着。
…………
似一种沉沦之感,又若一道飘忽之意。如此上上下下,林清思绪混乱,沉溺这情/欲当中,毫无所思,亦无所念。
他不记得了,忘却了,仿佛灵魂出窍,全乎是一片幽深山林,那日光未及处,藏有莹润美玉,散发灼灼光华,引得万物生长,与日月相争,与苍穹相竞。而后便是秋日暮暮,月色汨汨,所谓离别,所谓重逢,不过白云苍狗,存于这极痛极乐之间。
林清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哀哼,拧起眉头,热泪两下。
他想,今夜就是死在隋瑛怀里,也是无憾了。
第24章第二十三章遇安
那时,他说,睁开眼世界便坍缩为一方黑色,狭窄,逼仄,他不知道发生何事,只听见爹娘的声音传来,对他说,晚儿,别出声,别出声,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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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路途遥远,若不是那惠州林氏药商出身,识得岭南地区名药名医,他许是从那小小马车里出来时就得当场殒命。那惠州林氏的主家很年轻,不过而立之年,却作为一代经营着这惠州林氏药行,生意做得火红。
后来他才知道,这林家老爷原非姓林,原本只是个医馆学徒,天资聪慧却遭人构陷,被赶出后流落街头。恰逢当时钦差巡视岭南,钦差可怜这冬日里快要饿死的少年,倾囊相救。这钦差姓林,那时,无父无母的少年为了报答恩情,求得钦差老爷赐姓,也改了姓“林”。
那钦差老爷是个心思细腻的,偶然瞥见这少年闻药便知其效,怜惜人才难得,便私底下资助他,谋身立业。只是这其中也是存了别的心思,倘若一朝落魄,这受恩之人,许能提供些许帮助。
是以在皇命到达的前两日,素来身体孱弱的林氏小儿病入膏肓,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惠州,一小儿以“林清”的身份重生,因为那惠州林家老爷抱着小儿,娓娓道,你爹爹是清白的,这一个“清”字,要贯穿你一生。
林家老爷喜爱林清,对其视如己出,这并非全乎处于恩情,也是这孩子模样生的可人讨喜,不论是老爷还是几个姨娘,成日里不是怕他这里磕着了,便是那里撞着了,简直比亲儿子更甚。可林家老爷却从不让他沾染家里的生意,因为他说,清儿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
私底下,他时常对林清道,别忘了你爹的冤屈,也别忘了他那颗为国为民的心。
直到死前,他说的仍是这两句话。
林家老爷死后,家族生意过继给林清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兄长待他宽厚,林清中举后,更是举族欢喜。可林清心忖,若是进京赶考,走上一条复仇之路,会为这些善人们带来什么呢?流下几滴眼泪,他告别了姨娘和兄弟姊妹们,踏上进京路。
只是在进京之前,他思来想去,最终转道去了广陵,不做他想,他只是想去看一眼。
看一眼回不去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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