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一早,母亲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睡得并不好,凌晨四点左右才睡着,闹钟没响,等八点多被电话叫醒才发现手机闹钟是关闭状态,想来应该是在酒店的时候被赵嘉原关掉了。
温佳妮把手机放在床上,开扩音,一边起床换衣服,一边回答:“昨天。”这当然是谎话。
“住哪里?”
“家里。”
那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没打算留在国内吧?”
温佳妮眉头一皱,不知是为母亲的话,还是裙子的侧腰拉链卡住了,莫名烦躁起来,低头拽了下,问那边:“妈,你希望我留下吗?”
“我听你郑叔叔说,你谈了男朋友,对方家世不错,对你来说是再好不过了,虽然会长居国外,但生活安稳,你不需要留下,这里也没什么值得你留下。”
温佳妮明白了,坐到床上,低下头来,看着手机通话界面的“妈妈”两个字,十分难过,关掉扩音,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找个机会把男朋友带回家给他们看看,免得他们还抓着那些事儿不放。今天是你爷爷过寿,你注意着点,别给人抓到话头说。”
这一通电话主要目的是为提醒她,真难为母亲还记得。
也许,不光是母亲记得,所有人都记得。
洗澡,化妆,收拾一番后,温佳妮下楼去。
往下走,就看到在厅堂的赵嘉原,他身着一件与长裤同色的短袖衫,宽松休闲,侧身对着楼梯这边,正跟老爷子说着什么话。
家里有几双眼睛都悄悄看着他们。
温佳妮下楼,转身直接去厨房,整个过程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过后想了想,刚刚会不会太刻意了一些?
发着愣,直到保姆过来,说还有一些小米粥跟饺子。
以前的保姆李妈离开,连家里吃的味道感觉也变了点,没有以前那么美味。简单吃几口,回到前厅,赵嘉原还在,坐在沙发上,忽然回头。
温佳妮跟他碰上目光,一时紧张,忘记反应。
同是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跟大伯父、二姑父都在看着。他们只是看着,不作声,心里比谁都紧着。
赵嘉原客客气气地喊了声“表姐”,然后转回去,继续跟大伯父说今天的寿宴安排。
这一声“表姐”全然没有平时叫她的感觉,不那么刻意,坦坦荡荡,好像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她只是“表姐”,仅此而已。
然而,长辈们并不知道他们俩彼此有多默契——
默契地装作陌生人。
不过一会儿,大家一起去小姑姑安排好的酒店,寿宴在酒店进行。
出门时,两人在院子里碰见,四目相对,不及片刻工夫,自然地错开目光,佳妮俯身坐上大伯父的车子。
她心里空了些,因为明白了,也看到了,赵嘉原不再像年少时那么随心所欲。
从前最讨厌、最嫉妒他可以那么随心所欲,现在呢,又为此惋惜。
没办法,想拥有什么,就得失去什么,否则不够长教训。
到酒店三楼,厅堂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繁体“寿”字,正红色点缀,十分喜庆。平时没见过的亲戚好友都聚在这里,整整一层都是人,人声嘈杂。
原来家中有这么多熟人,这让佳妮想起英国那位同学,家有豪宅,生日聚会,门庭若市——
一个西方化,一个东方化,统统聚满人。
搞不懂,过生日而已,何必这么繁琐。
到午餐时间,吴祖琛发来消息,问她午餐吃什么。
这是找话跟她聊。
温佳妮想了想,回复他:还没有到时候,寿宴满满都是人。
而且,还有一些人未到,佳妮目光悄悄的,也没寻到赵嘉原的身影。一扭头,碰上佳淇审视的目光,不好再东张西望,低头去看手机。筆趣庫
吴祖琛说:那多好,一定很热闹,大家开开心心聚在一起。
温佳妮心想,等他亲自见到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或许印象大打折扣,不再将她美化。
这时,赵嘉原出现,身边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卷发女郎,一到这里,摘下棕色墨镜,露出一双大眼睛。
温佳妮由衷觉得卷发女郎十分有型,又好奇是谁,听到大伯母说:“那是佳翎,我还以为她今年又不打算回来。”
原来是温雅小姑姑的女儿赵佳翎。
老人过寿,把一家子的人都聚到一块儿,连离婚以后不曾回过家也没消息的赵佳翎也回来了。
过生日目的不光是过生日,是聚,把朋友、家人都聚到一块儿。
可聚到一块儿又有别的目的——
中午将近十一点,人差不多来齐,大家一一入席。
赵嘉原靠近老爷子那一桌,跟佳妮相隔一桌人的距离。
那一桌坐着的是赵家那边的人,赵家老爷子跟赵家六叔,旁的是佳妮不认识的,也许是赵家亲戚,也许是朋友。
到她这一桌呢,是家中的亲戚,什么表舅妈、姨奶奶、外戚家的小姑姑……平时没什么来往,自然也不认得,只能跟着大伯母的介绍寒暄几句。
佳淇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趁大伯母离开一下下的时间,她凑过来,小声说:“从赵嘉原出现后,大伯母一直在你身边,本来我俩根本不用坐在这儿。你看看,佳雯佳意她们都在那边坐着,自自在在,哪需要陪这些八卦的姨奶奶姑奶奶的。”
佳妮轻声说:“要不然,你到佳雯那边去吧。”
抱怨归抱怨,佳淇摇头,“佳雯那边也没什么好的,说来说去,不是说学校,就是说男人,要不然就是学校工作,没劲儿。”
哪里不明白佳淇的意思,佳淇是担心她一个人坐在这边亲戚群里,应付不过来。
谁嘴甜能比得过佳淇呢?跟亲戚两三番敬酒,一张巧嘴把一桌亲戚都给哄笑了,亲戚们对佳淇印象极好,待大伯母一来,把她当成大伯母的女儿,纷纷夸赞。
大伯母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倒笑怪这些大人们跟个小孩子喝什么酒。
佳淇说,这些年她不在,妈妈也不在,她必须要学会一些技巧,学会看人脸色,学会说话,说好话,好讨大人欢心,这样才有那么一点自由,零花钱自由、出入自由、交友自由……
总之不像姐姐,事事被管束,小心做乖女孩,这样做人多辛苦。
不过,佳淇又说,脸上流露出落寞,“做个讨喜的人也很累,不像做自己,真没劲。”
非常羡慕姐姐,羡慕她可以去英国念书,佳淇眼里满是憧憬,“外国学校一定比我们这边好吧?是不是很自由?是不是像电视里的那样?可以举行派对?大家都很开放?”
“电视只会给观众展示最精彩的一面,有时候也很无聊的。”佳妮说。
不光无聊,有时还会很寂寞。
这时,大伯母拍了下佳妮的肩膀,轻声问:“在外面有没有心仪的男生?”m.biqikμ.nět
佳妮愣了下,不明所以。
“你姨奶奶说要介绍一位男生给你认识,对方是个医生,就是年龄稍微大你几岁——”大伯母扭头去问年龄,“——喔,三十二岁,男孩子大几岁要好一些,懂得照顾人,佳妮,你说呢?要不要认识交流一下?”
那位头发花白、打扮时髦的姨奶奶说:“认识一下也不坏事,年轻人好说话,约个时间见见面、吃顿饭嘛。”
一大家子的人聚到一起,目的可真不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直接拒绝姨奶奶,直接拒绝怕搞得大伯母会为难。
想了想,她小声告诉大伯母,“我有男朋友。”
一旁听到话的佳淇小小意外,又很生气,因为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
大伯母惊喜,拍拍佳妮的手背,跟姨奶奶说,可以先留下联系方式,让年轻人自己交流,大人参与不得,会搞得他们害羞。
留下联系方式,年轻人之间好解决,同辈之间直接拒绝也不要紧。
等姨奶奶不在,大伯母问:“有男朋友怎么不一起回来呢?要给你爷爷过过目的呀。”不等佳妮说什么,又问此男家庭情况如何,为人如何,是否在英国念书认识……
仿佛像个母亲一样,把子女的感□□问个仔细才放心。
温佳妮垂眸,桌子底下的手被佳淇给握住了,她怔了一怔,告诉大伯母:“刚交往没多久呢,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他。我了解好了,觉得他不错的话,我再带回来看看。”
客气话,她从来没想过要把男友带回家看看,无论男友是不是祖琛,从没想过。
“是这样,交男朋友是要好好了解才可以。”大伯母笑着说。
佳妮放轻声音,“大伯母,请你不要跟爷爷说,好吗?不太确定的事情,我不想让家里很多人知道。”
这倒是真的,把不确定的伴侣带回来,到了家人眼里就等于是确定了的,结婚日子不远,他们心里就想着这个。将来分手,换了个伴侣带回家,大家瞪大眼睛,好似看怪物——
他们看跟郑叔叔交往的母亲是这样子的,看佳翎姐姐也是这样子的。
在佳妮眼里,他们才奇怪,恋爱自由,合来相处,不合则分,换伴侣再正常不过。
听到大伯母说“好”,佳妮放下心来,道声“谢谢”,倒三杯酒,大伯母忙拒绝,说不爱喝,那没办法,只好自己多喝一杯。
一口饮尽。
食不知味。
吃什么喝什么都觉得苦,尤其是喝到莲子汤,要是不小心吃到莲子心,那就是真苦了,吐掉都来不及。
趁大家到老爷子那儿去,佳妮逃到外面,靠着楼梯护栏透透气,因为喝了酒,脸颊是热的。
没过多久,佳淇找过来,叫她去拍全家照。
温家所有人站在一块儿,脸上刻着笑容,本该是要这么拍的,可老爷子不满意,又不好直说,只拿眼神指向跟赵家人坐在一起的赵嘉原。
在他心里,仍把赵嘉原当做温家的人。
小姑父把赵嘉原拉过来拍照片,好生好气地哄着过来的。
大房一家三口站在两位老人身后,占中间位置。大概是考虑到二房没大人,佳妮佳淇两姐妹,孤零零地站在左侧边上,大伯母看了一眼,无视他人不满目光,把佳妮佳淇两人拉到中间来,跟她的女儿站在一起——这么看着,他们像一家人。
连佳淇都忍不住跟佳妮说过:“有时候,我还蛮喜欢大伯母的,她温柔可亲,还会做好吃的东西,上得厨房下得厅堂,佳晴姐姐跟大伯母关系特别好,我十分羡慕,希望大伯母是我妈,那样她对我的好就不只是责任的好了。”
站在镜头前,温佳妮悄悄握紧佳淇的手,微笑面对镜头。
赵嘉原站在最右的位置,在相机即将定格的时候,他看了眼佳妮,突然转身离开,照片中只留下他模糊的身影。
帮忙拍照的人“嗳”了声,说照片没拍好,需要重来一次。
赵嘉原拒绝。
“大家都在,别让家里人难堪,你懂点事儿。”赵崇生低声说。
因为今天的特殊日子,碍于家庭规矩与礼貌,赵嘉原才克制着没有让自己的坏脾气在这里发作。
他望向佳妮在的方向,目光短暂地在那儿停留,跟赵崇生说:“我不是你们这一家的人,我跟你们拍什么全家照。”
字字清晰,十分冷酷,很多人都听到了,温佳妮也听到了。
突然地,赵崇生动手打了他,六叔过来护住赵嘉原,拧着眉,明明不满赵崇生跟温家人,却要赵嘉原道歉。
赵嘉原站在六叔身后,不作声。
这些年,赵嘉原像跟温家有仇似的,执意要撇开关系,要把自个儿当成赵家那边的人,再也不要当温家的人,一点关系都不想有。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说错了吗?我跟你们有什么血缘关系吗?我姓赵,算哪门子的温家人?”
还记得佳妮的母亲离开温家时,赵崇生就说老爷子看重血缘,当妈的可以走,两个女孩不可以。
怎么到了他这儿,明明没一点血缘关系的,偏偏还要看重呢?
赵嘉原心里不舒服,觉得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束缚——是,是,如果没有一点私心,大方一点,只看亲情,他一定感激温老爷子对他的爱护与看重。
但,他的私心偏偏是温佳妮。
不能是表姐,得是佳妮,只是佳妮,只能是佳妮。
话音甫落,赵崇生作势要抽儿子,“臭小子,连你老子都不认了是不是?我是你老子!”
赵嘉原往后一退,躲开赵崇生的手,“我算个什么东西?高兴了认我是赵家人,不高兴了把我丢到温家去,这么多年,我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声,你知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你跟你老婆!”
那些难听的话,从小听到大,最好听莫过于“私生子”,其它譬如“野种”、“小杂种”、“你是你妈跟别的男人生的吗?你爸不介意吗?”……太多太多。
哪怕温雅跟赵崇生并不在乎,可他不一样,所有一切恶意的原因是来自他,他怎可能不在乎?
寿宴不欢而散,全家照算是没拍成功,照片最右一角,赵嘉原的身影是模糊的。
温佳妮不想在家中多留,本想当天晚上找借口离开,不承想从寿宴离开刚回到家,老爷子就晕了过去,吓坏大家,手忙脚乱。等医生过来,说老爷子需要休息,不可以再生气,情况再严重的话可能会中风瘫痪。
老太太骂骂咧咧,骂赵嘉原是白眼狼,替人白养这么多年,回头就害人。
抬头看到老幺一房的人,先骂孙女赵佳翎这么多年不回来,一回来就出事,是害人精,又骂小女儿是贱骨头,平白无故搞出个私生子来,到尽头都不知道这野种是谁——
温佳妮拿来热水瓶,听到“野种”二字,手指一松,热水瓶砸在地上。
大伯母回头,看到佳妮,忙过去问她有没有被烫到。
不知道为什么,温佳妮忽觉鼻子发酸,低头看满地的热水和碎片,热气往小腿边滚,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烫到了。
她攥住裙摆,掉头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跑过去,大伯母跟在后头,急切地问有没有事。
隔了一会儿,卫生间才传出声音来,“没事,没事,就是被水溅到了一下,凉水冲冲就没事了。”
她拉起裙摆,脱掉鞋袜,把小腿放在水龙头下冲着,水是冷的,眼泪是烫的。
和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拉开的声音,隔着一扇磨砂移门,大伯母在外面叹气,并说:“佳妮,大人说什么话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用危险的方式来让大人闭嘴。要是不小心伤害到自己,那多划不来,女孩子的腿要是留了疤,不好看的,你说对不对?”δ.Ъiqiku.nēt
温佳妮心中一滞,原来大伯母是明白的,可这怎么好承认呢?一旦承认,那不是也把跟赵嘉原的感情也模模糊糊地承认出来了?
大伯母什么都明白,也是真关心她,可关心是一回事,保护家庭名声不受损又是另一回事,她温柔地说:“佳妮,家里麻烦事情很多,你很懂事,不用我说,你是明白的,我想家里应该比不过英国那边舒服。”
沉默片刻,温佳妮说:“是,在那边我还有工作。”
有工作就好说,是最好离开这里的理由。
“那么,晚上我做一些吃的,明早你带走,我让你大伯父送你到机场,好吗?”
回到阁楼,温佳妮便收拾东西,幸好,她已经习惯把身边事物简单化,行李很少,随时来随时走。
可是……
似也因此,这样子没有一点归属感。温佳妮呆呆地坐在床边,因为没有归属感,忽然难过,鼻子发酸,有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的,这样太显脆弱,以为学会坚强,就很难再脆弱了,不是的,没有人生来就坚强,也不是必须要求自己坚强。
就好像,没有人生来就必须上班,只不过是为生活罢了。
佳淇上来,一如既往,不爱敲门,推门而入,见到她收拾东西,眉头一皱,“你要走?”
行李箱中有一件礼物,差点忘记送给佳淇,是在英国买的小众品牌首饰,项链、耳坠、手链成套的。
“不喜欢的话不要告诉我。”温佳妮笑容淡淡,似乎很疲倦。
佳淇拆开丝绒盒,立时眉开眼笑,“我喜欢。”
喜欢归喜欢,但不高兴还是不高兴,佳淇收起盒子,看了眼行李箱,“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佳淇先是愣着,继而生气,“你才回来几天,这么快就走?”
“我还有工作——”
“大人才会拿工作当借口。”佳淇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赵嘉原今天发疯,要不是被那个六叔拉走,恐怕你还想着过去安慰他吧?姐,你搞清楚,受到伤害的是我们!是爷爷!你公平一点,你心疼他,不心疼下我?我好歹是你亲妹妹。”
第一次,第一次这么失去耐心,温佳妮想着,许助理的号码是多少,她迫切地想要联系许助理,请她带她这里。
“那么,你想怎样?要我留下,要我留在这个根本不欢迎我回来的这个家吗?佳淇,你才是,你才公平一点,你希望我留下,无非是希望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而不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并不是拿工作当借口,我已经接受那边的工作,我会留在英国,在那边工作,在那边生活。佳淇,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怎样。”
佳淇静住,一双眼盯着佳妮,捏紧了手里的盒子,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砸掉手里的盒子,头也不回地下楼离开。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杂乱的说话声,时大时小,时远时近,偶有一两句粗口,接着,平和的讨论不能满足他们,演变成争吵辱骂,声音从楼下传到楼上。
温佳妮捡起砸坏了的盒子,将掉出来的一只耳坠放回原处。
大伯母没说错,家里的麻烦事很多,这里比不过英国那边舒服,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么说也许太严重了,房间还是她的房间,亦可随时回来,只是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她长期住下。
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当佳妮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熟悉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这号码她烂熟于心,曾经无数次拨打,不到一秒的工夫又挂断,一面逼自己忘掉,一面又忍不住想念。
他在短信里说:“看窗外。”
她立马去窗前。
寂静的夜晚,古老的大树,树冠巨大到往院子外面伸了出去。
稍稍压低视线,沿着树冠往院外看,赵嘉原站在树下,微低着头,白衫灰裤,在漆黑的夜晚中很显眼。
拨通他的电话,他接通,也抬起头望过来,“我有点近视了,看不清你。”
“没关系,我看得清。”温佳妮声音小小的,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去检查门锁是否反锁好。再折回来,她搬来椅子,跪在软垫椅上,以舒服的姿势趴在窗台。
赵嘉原小小声地笑着,笑声就贴在她耳边,令她耳朵发痒,她小声问:“笑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害怕,没想到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不等温佳妮解释,他又说:“我等你这一通电话,等了很久。”.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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