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一番话说得雍容大度，既全了自己作为皇后的体面，也给了陈圆圆一个台阶下。

她没有戳破陈圆圆的小心思，反而顺着她的话，将这姐妹同心的戏码演了下去。

这番应对，连她自己都感到了一丝陌生，仿佛一夜之间，自己真的成长为了那个张嫣口中母仪天下的国母。

陈圆圆心中更是暗自佩服，她本以为今日前来，会受到一番或明或暗的敲打，甚至刁难。没想到皇后竟如此宽和，不仅没有丝毫怪罪，反而拉着她的手，赏了座，又聊起了家常。

“妹妹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周皇后端起宫女新上的茶，轻轻吹了吹，姿态优雅，“宫里规矩多，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有下人不长眼怠慢了你，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

陈圆圆连忙起身，微微躬身道：“多谢娘娘垂爱。宫中一切都好，姐妹们也都和善，臣妾臣妾惶恐，不知何德何能，能得娘娘如此厚待。”

她说着，眼眶也微微泛红，半分是真情，半分是姿态。

在这深宫之中，唯有将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才能活得长久。

而皇后的庇护，无疑是比君王一时宠爱更坚实的靠山。

周皇后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她拉着陈圆圆坐下，又赏了她一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温道：“你是陛下面前得力的人，能让陛下开心，就是为本宫，为这大明分忧。这镯子你且戴着，就当是本宫给你的赏赐。”

这番举动，已然是极大的恩宠。

陈圆圆跪下谢恩，心中对这位皇后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她明白，皇后这是在告诉她，只要你安分守己，好处少不了你的。

陈圆圆再次叩首，姿态愈发恭顺：“臣妾不敢再叨扰娘娘清安，这便告退了。”

周皇后含笑颔首，并未再多，只静静看着她。

陈圆圆如蒙大赦，缓缓起身，始终垂着眼帘，一步步倒退着出了殿门。那纤细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明亮的光线里，才仿佛彻底松弛下来。

走出坤宁宫，被午后的风一吹，陈圆圆才发觉自己背后已起了一层薄汗。她抬起手，看着腕上那对温润的玉镯，触手生凉，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那是恩典，也是枷锁。

她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位大明国母的手段与气度。那份温和的笑容背后，是不可动摇的威仪与深不可测的城府。

她原以为皇后只是个被冷落的怨妇，如今才知，自己终究是小觑了这正宫之主。日后的路，怕是要走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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