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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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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夷升腾起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别急,慢慢说。”

何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宴席遇刺,萧家设的布防,将军自要前去救驾的,可不知为何,宴上突然传来太子身死的消息,不多时,将军又被扣住,卑职多番打探,听陛下身边的人说,陛下疑心刺客是将军的人,正要为了太子之死处置将军!”

秦知夷只觉此情此景甚是熟悉,一如陈翀当年!

以刺客之事责问萧家宴席布防倒说得过去。

但事情未查明,席上混乱,知晓内情的人甚少,秦郜这么着急在西郊处置萧羿,是想将一切都闷死在肚中。

秦知夷说不上多相信萧羿,但是萧羿绝不是那种兵行险招之人,若要谋逆,他也是领兵逼宫,而不是派什么刺客。

萧羿若是死了,萧家就乱了,京中势力不平,只会硝烟四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慌忙带着姝花、何炳,就要往秦郜的帐子里赶。

必须先保住萧羿!

围场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秦知夷却在前去的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从宋家的帐子里出来。

“陈容鸢!?”秦知夷喊住那道身影,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容鸢也是一惊讶,回道,“宋闻渡病好之后,头次参加狩猎,侯府担心他的身体,就托我全程照看。”

秦知夷疑惑道,“不是说断干净了?”

陈容鸢摊了摊手,“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哦,不,金子。”

秦知夷扶了扶额,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

今夜这么乱,秦郜要处决萧羿的消息恐怕已经走漏,此刻他的帐子里肯定去了不少文武大臣游说。

不管他们站在哪一边,她只要把太子的死因说得越是不清不楚,就算不是真的,也能拖一阵子。

一定要让事情闹回京城,绝不能让秦郜将所有的事都闷死在西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立时扭头问何炳,“太子的尸首停放在何处?”

何炳回道,“还在宴席上放着呢,谁都不敢动……”

秦知夷再次向陈容鸢问道,“你能不能查探出尸体致死原因,或能依此再说出些什么有疑的地方?”

秦知夷想说编点什么,姝花和何炳还在,她也不好太直接。

陈容鸢眼睫轻眨了两下,似是会了意,说道,“这不难。”

秦知夷又道,“验过之后,还需要你随我去面见圣上,你敢不敢?”

陈容鸢一愣,不放心地说道,“捅了篓子,你能护着我的吧?”

秦知夷应下,“自然。”

宴席的帐子里,横尸十几,秦衡的尸首已临时抬放好了,盖了白布,暂且放置在帐中。

零散几位宫仆正收拾着帐内残局。

姝花机灵,往前一站,“殿下闻太子噩耗,要独自悼念一番,你们先下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夜发生太多事,宫仆们闻言也不敢多问,匆匆磕过头,就出去了。

帐子内不相干的人清空后,陈容鸢得了秦知夷眼色,上前就掀开了白布,细细查验起来。

秦衡身上的伤不少,陈容鸢摸索着,目光最后停在他的脖颈处。

她的面色逐渐疑惑起来,“脖颈处是致命伤,利器应该是短刃,许是匕首一类,但这个刀口的方向……”

秦知夷轻咳一声,“不必忌惮,随意说即可。”

陈容鸢回道,“他可能是自刎的。”

秦知夷愣了一瞬,很快又道,“这个说法不行,秦衡要是自刎,那就是畏罪自戕,不就说明刺客与他有关系了,我们现在得说是刺客杀的他。”

陈容鸢面容严肃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他是自刎的。”

秦知夷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又看了一眼没有一丝温度的秦衡,彻底惊住了。

几番折腾,秦知夷一行人终于来到秦郜的帐子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偌大的帐子里,秦郜面前跪了一地的朝中官员,台阁官员跪在另一侧,蔺九均也在其中,萧羿却不见踪迹。

秦郜跟前,只有李轲立于一众官员之中,执着进言,“陛下,宴会遇刺,慌乱不堪,应回京细细查明,再行定夺。”

秦知夷自知李轲说的是要定夺谁,她扬声走来,行了个叩拜大礼,“长仪拜见陛下,太子之死实有蹊跷!”

收到秦知夷的眼神示意,陈容鸢上前两步,叩拜后,细细说来查验后的致命刀口是为匕首之伤,却未言明是自戕。

言毕,一个年纪颇大的官员仍是跪着,却抬了头疾言厉色道,“你一介庶人,怎敢查验太子之身!”

他又直指秦知夷,说道,“长仪殿下一介女流,更不应当站在此处参与朝廷中事!”

秦知夷面不改色,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长仪闻此宴席之事,便探听追寻,果真发现太子殿下的死因有蹊跷之处,布防兵都是用刀用箭之人,太子殿下怎会死于匕首之伤?曾经垂帘听政的谢太后是长仪的祖母,曾主理查探贪腐之事的是长仪的父亲,长仪虽是女流之辈,却也耳濡目染,并非耳聋眼盲之人。”

她知道这么说会引起皇帝不悦,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后,秦知夷对皇帝叩拜道,“陛下,太子之死实为蹊跷,萧家为宴席布防是失职,刺杀一事还请陛下明察!若是在座哪位大臣不信此番查验结果,还请陛下再请太医仵作前去查验!”

秦知夷三言两语就将萧羿的过错归咎至宴会布防失职,句句不谈太子之死与萧羿有关,还提及谢太后和秦扶徴,秦郜心中顿时燥郁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话里说哪位大臣不信就去查,这不明晃晃地说他不信么!

不管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验得对不对,秦知夷已挑起了疑,他若是不让人去查,正就说明秦衡的死因就是不清不楚。

帝王上座,看着帐子这么一出,他面容低沉,半刻后,出言道,“蔺卿,你怎么看?”

立时,帐中稀稀疏疏向蔺九均投去几道目光,其中就有秦知夷。

蔺九均缓缓抬头,目光与她对上,片刻又移开,他抬手作揖,泠然道,“夜已深,今日兵荒马乱,陛下该歇息了。”

蔺九均未直言是非对错,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秦郜瞬间紧皱眉头,他并不想听到这句话,但此刻被台阁和朝臣架住,只得无奈说道,“明日再议。”

西郊的围猎场,一时的兵荒马乱消弭于夜深人静。

回到帐子里时,宫侍说,崔宛禾已经被李轲带走了。

秦知夷肩侧的伤被重新处理了一番,帐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姝花在寝间外守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不说围猎场上的各家眼线宫仆,最迟明日,西郊的事就瞒不住了。

萧羿一旦被定罪,谢太后忍耐这么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局势乱起来。

倏地,寝间唯一一盏亮着的灯,猛然摇曳了一下。

秦知夷立时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神色姿态都警觉起来。

可那从帐篷窗口而入的人,竟是一身黑衣的蔺九均。

秦知夷刚疑惑他什么时候身手这样好,就见蔺九均身姿轻巧,行至她床前,自顾坐下了。

秦知夷思绪顿住,看着眼前男子。

姝花还在外间,她压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蔺九均声音低沉,有些颓靡,“殿下受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秦郜的帐子之前,虽随意处理了伤口,但沾染了血迹的衣裳已经换下来了,蔺九均怎么知道的?

秦知夷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受伤了?”

蔺九均看着她的肩头,随意地解释着,“见殿下的帐子里进出宫侍反复、慌乱,稍作询问,便知殿下千金之躯有损。”

今天这么乱,他还有空留心她帐子里的人乱不乱!

秦知夷心间觉得古怪,有些情绪说不上来,她微撇了头,想将人赶走,“你快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蔺九均巍然不动,撩起秦知夷胸前一缕长发。

这样冒犯,这样亲近,完全不似那天在碧落酒楼烹茶的他。

蔺九均目光深沉,是不甘、嫉妒和恼意,他问道,“殿下今夜为了萧将军,当真是奋不顾身,竟这样相信萧将军不会谋逆么?”

秦知夷一怔,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他,“萧羿他……”

蔺九均将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软唇上,他没有勇气听她接下来的话,“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张嘴、这抹唇,不能再说出什么相信萧羿的话来了。

秦知夷感受到唇上那点温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正要退开身。

蔺九均却将她一把拥住,容不得她半点逃离。

禁锢的相拥,他贪婪地收紧双臂,似乎妄图从她的体温里,汲取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在意。

今夜这么乱,他的回话又触怒了秦郜,他本不该出现在她的帐子里。

但若是再不来看她一眼,他就快要被妒火烧灭了。

他真的快要疯了。

萧羿那样的莽夫有什么值得她这样拼命护着的?

可是他一点也不敢问,生怕听到的回答会让他跌入无尽黑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僵得身子一动不敢动,她细嗅着他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问道,“你今日宴席上饮酒了?”

怪不得言语举止一如那夜中秋的怪异。

蔺九均沉闷回道,“我没醉。”

这一句话将二人都带入嘉平县那个醉意沉沉的夜。

突然,寝间外,姝花轻声问道,“殿下?您还没睡吗?”

姝花听着帐子里似有说话响动,不太确定,才问了一声。

秦知夷没应,姝花又说道,“殿下可是伤口扯疼了,奴婢进来给殿下看看?”

秦知夷这才推了推蔺九均,轻声说道,“快走吧。”

今夜这样乱,他与她不应当再这么纠缠下去了。

第40章定罪

秋狩回京,萧羿就被关进了廷尉寺的大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桩案子牵扯太子之死,廷尉寺虽主理查探刺杀一事,但多位旁府别寺的官员并同审理,这桩案子倒是纠缠了多日。

夜宴遇刺,参与夜宴布防的萧家自是难辞其咎,而宴席上刀枪箭影,前去救驾的,只有萧羿和太子。

布防兵是萧羿的人,供词不能采信;刺客与太子俱亡,无从追查。

多日查探竟走成了死棋。

李轲在廷尉寺翻看卷宗,时有些坐立不安。

不多时,他叫来马车,去了一趟公主府,见秦知夷。

公主府的书房里。

李轲问道,“殿下,廷尉寺的三个仵作,虽都验出太子致死之伤是匕首造成,可都不无支支吾吾,微臣疑惑,希望殿下再请出那日在西郊查验太子之伤的女子,也好和仵作们商榷一二。”

秦知夷把玩着手中折扇,“廷尉寺仵作都不敢说的话,李大人为什么会认为她会说呢?”

李轲听此,便知道秦知夷也知道太子死因是自戕。

秦郜秋狩回京,定下疑凶萧羿为杀害太子之人,又有谁敢说太子死于自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说又要扯出一桩案子来,更别说这可是往太子身上安谋逆的罪名。

李轲心中明了,他道,“陛下避讳谈论太子之事,其他证据也无法佐证,萧将军的冤屈恐无法辩白。此案已告一段落,明日上朝微臣便会将此案的结果阐言于陛下。”

秦知夷垂了眼睫,李轲这是提前告诉她,如果秦郜一意孤行,那么萧羿就脱不了身了。

秦知夷喊了一声时莲,又看向李轲,话中透着某种决心,“李大人,我有一人需要你见见。”

不过初冬,建安城暗涌着一场风雪,要同这宫宇砖瓦殊死一搏。

朝堂上,朝臣肃穆,今日便是要结了太子之死一案。

秦郜睥睨朝臣,幽幽说道,“早前廷尉李卿将太子一案报呈台阁,朕已细细读过,虽不能证明萧羿谋害太子,但他也脱不了干系……”

正待这时,李轲出列,叩首后,说道,“陛下,萧家西郊大营一案还未结,微臣找到了一位关键人物。正在殿外候着要同陛下诉说冤情,还请陛下传召此人。”

秦郜昏沉的眼珠一转,他不介意将萧家踩得更死一点,“哦?那便传吧。”

一布衣男子垂着头,欠着身,双头举于额前,从殿外走过列卿,在如意踏跺前跪下了。

他声音洪亮,“草民陈翀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郜闻言,看着这并不熟悉的身影,心底泛起一丝疑心,“哪个陈冲?抬起来头,你是要诉说什么冤情?”

陈翀抬头,是一张历经沧桑的熟人面孔,惊得秦郜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

陈翀双手交叠,目不斜视地看着秦郜,他又面朝诸臣拜了拜,朝臣们也将将看清楚他的容貌。

宋钊一眼就认出了陈翀,他眉宇阴晦,面露杀意。

也有不少人陆续认出,窃窃私语。

“这不是先帝的副将陈翀吗!”

“他不是随先太子战死北境了么?”

“他为什么还活着?”

陈翀说道,“陛下,萧家军营律下不严之事尚不是最要紧的,草民躲藏多年,就是要将先太子冤死在北境之事呈告陛下!”

秦郜身子凉了半截,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同朕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翀一字一顿说道,“当年的右将军宋钊,勾结萧家,致使先太子在乌丹遭受十日围困。”

朝中顿时一阵哗然,宋钊更是拳头紧攥,正要出言辩解。

御史大夫崔中理直言,“尔等何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你可有什么证据!?”

陈翀只死死盯着秦郜,说道,“草民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秦郜瞥了一眼宋钊,深觉不能再在朝堂上纠缠,得赶紧退朝,将陈翀解决了才行。

“此案不宜再议,稍后丞相李卿,御史大夫崔卿,太尉宋卿,台阁首辅蔺卿来文德殿详议即可!”

李轲却上前几步,就要再进言,丞相李隽海见状忙喝道,“竖子!快住口!”

李轲充耳不闻,说道,“陛下!先太子当年战死北境,副将军陈翀却销声匿迹,此事先帝在时便是一桩疑案。只因先帝龙驭宾天,此案才不了了之,如今陈翀已在,言语中直指太尉宋钊,宋钊怎能再参与此案详议!”

秦郜面色不耐烦起来,“那你想怎么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轲回道,“即刻拿下宋钊,押入大牢,审过才知清白与否!”

宋钊冷笑道,“凭个不知哪冒出来自称陈翀的狗东西,疯言疯语的,就想定我的罪?”

宋钊立时跪下,对秦郜说道,“陛下,千万不要捕风捉影,遂了小人心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仅凭疑心便可定罪,廷尉寺就无需设立了!”

这话虽是宋钊的辩白,却戳中了秦郜,此前议太子一案,他就是要以疑案踩死萧羿。

秦郜不悦地皱起眉头来,环顾殿内,他半晌出言,“宋钊即可上交兵符,撤换郎中令宋宣。”

不管是谁要借陈翀来护住萧羿,他正好借力打力,收下宋家兵符!

宋钊面色一凛,“陛下!陛下!当年北境您……”

秦郜突然拔高了音调,死盯着宋钊,他说道,“还不快将宋钊带下去!”

这夜,落了一场大雪。

公主府暗卫来报,谢家趁着秦郜撤换郎中令,撤换了卫尉底下的宫尉,已经就着夜色拿下禁廷。

秦知夷拢了拢厚重的狐裘大氅,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片,她轻言,“时莲,你是我的亲信。秋狩时,萧家几位副将军都见过你了,你拿着兵符去西郊大营。你只说,萧羿如今已和宋钊一同关进了宫里,本宫作为越平侯萧羿之妻,要闯宫救人,便可调动军令。”

时莲有些急切,“殿下为何不亲自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伸手接着落雪,她道,“我要进宫,想赌一赌,赌这一切不会发展太糟,赌兵不血刃。”

大夏建国不过十几年,刚经历了战乱的国家,怎么承担的起一次又一次的腥风血雨。

秦知夷并非经邦纬国之才,她只知,昔年庭中与父亲对弈之时,他在感慨民安物阜,母亲在一旁说起女学时,眼中的光亮似天上红日。

万民涂炭、四海困穷是秦扶徴不愿看到的,清平世界、本固邦宁是姜妩心之所向。

时莲闷声问道,“何时闯宫呢?”

秦知夷声音带着空洞的寂寥,说道,“若我掌控大局,便会放三支焰火,若我未得手,我便会放两支焰火,你见机行事即可。”

那是最不得已之举。

宫门口,重兵把守,都是谢家的人。

有人拦秦知夷的车架,她掀帘看去,是谢耿行。

谢耿行见马车内的人是秦知夷,只道,“殿下见谅,今日宫内失窃,正在追查盗贼。”

秦知夷笑着说道,“本宫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祖母年纪大了,我怕她老人家受惊吓,所以要进宫陪着祖母。”

谢耿行点头,也不再多言,退后两步,对着宫门尉说道,“放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谢家军卫突然上前,问道,“少将军,将军不是说今日宫内不许放任何人进去么?”

谢耿行未动,宫门尉已放行秦知夷的车马,他对一副将说道,“拖下去。”

这位谢家军卫忙惊恐磕头嚷叫,却被一剑封喉。

宫内已经乱套,秦知夷刚到重华宫外,她看着远处嘈杂的文德殿。

想来谢耿行那位名义上的父亲谢敏成已经在文德殿将秦郜围困起来了。

谢家到底是是姓谢,不可能就这样夺了天下,他们需要太后选定承继皇位之人,最好是太后从秦郜手里拿到退位诏书。

这会太后还在重华宫内,秦知夷的车架里带了几个暗卫,他们将重华宫围死。

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侍哪里对付得了杀人于无形的死士。

重华宫很快被拿下。

冰冷肃穆的重华宫正殿,一如三年前,秦知夷在此跪别谢太后。

谢太后被挟持住,怒眉睁目地说道,“秦知夷,你要干什么!”

“祖母,颍州那些刺客,你吩咐下去的时候,想过我会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太后一愣,恼怒起来,“归根结底不都是为了你父亲!”

真是好冠冕堂皇的说法。

秦知夷眼神冰冷起来,言道,“在你眼里,儿子的死并不重要,替儿子报仇只是你要他人坐上龙椅的理由,你怨恨的是,凭什么是萧贵妃的儿子做了皇帝。”

秦扶徴想要什么,谢太后根本就不在意。

她想有个儿子,于是有了秦扶徴,刚好秦扶徴聪敏多智,又贤能,大有帝王之相。

秦知夷眼中有热泪,“你也怨恨着,你乖巧的儿子一意孤行娶了你不喜欢的女子,你同样怨恨,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儿身。即使这样,你还是物尽其用,将我当个无知无觉的棋子肆意摆弄。”

秦知夷仰头,将泪含回去,说道,“祖母,还记得今日朝堂上的陈翀吧,祖父最信任的副将,他说他和宋钊同时接到先帝授意,要害死父亲,秦郜不过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谢太后一怔,不可置信的面庞上,瞳孔剧烈一缩,整个人状若癫狂,“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他同甘共苦十多年,陪着他打天下,直到他做了皇帝,他怎么可能杀了我们唯一的儿子!”

秦知夷的神色有些凄凉,她轻喃道,“祖母,我会用行动告诉你,父亲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错的太离谱了。”

错在一起打天下,愿意拱手半壁江山给一个男人。

被男人蒙蔽欺骗,害死了唯一的儿子,也懵然不知,还决心宫变之后,立那个男人宗族里的孩子为新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多时,谢敏成的军卫来重华宫请谢太后去文德殿。

殿内,秦知夷让人将正殿的人都安置好,她走至殿外,说道,“祖母身体不适,让本宫前去。”

谢敏成的人看到是秦知夷从殿内出来,虽有些犹豫不决,但碍于秦知夷在此时此刻出现在宫里,她又是谢太后的孙女,不敢多言。

那边谢敏成又等谢太后等得心焦,军卫怕交不了差,就先带着秦知夷去到文德殿。

几个暗卫打扮成宫侍模样也随着秦知夷到了文德殿。

谢敏成看见秦知夷,怪道,“怎么是你?”

秦知夷却是先唤了一声年逾四旬的谢敏成,“谢表哥。”

谢敏成登时有些吹胡子瞪眼。

谢敏成是过继来的,与秦知夷本就谈不上什么亲。

秦知夷笑着继续说道,“长仪也不想来的呀,只是祖母年纪大了,修佛许多年,已经见不得打打杀杀了,就让长仪来了。”

“听祖母说,就是让陛下写个诏书什么的,应当不会太久吧,长仪还想着早些回去歇息呢。”

谢敏成闻言拧着眉,又想谢太后不来也成,秦知夷姓秦,又是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更合适拿诏书去封天下人之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已经等了许久,事迟易变,谢敏成冷哼一声,说道,“行了,你一个人同我进去,其他人留下。”

秦知夷点头,刚跟着走了两步,突然捂住嘴,有些害怕地问道,“谢表哥,若是陛下不答应,等会里边不会杀得血肉模糊吧?”

果真如谢太后所说,秦扶徴这个女儿真是养废了,谢敏成不耐地说道,“这是宫变!你以为是屋里捉骰子玩?”

秦知夷拉过旁边的侍女,央求道,“谢表哥还记得吧,这是长仪的贴身侍女姝花,可否一同带进去壮壮胆?”

谢敏成哪记得她身边侍从模样,粗略扫了一眼,是个瘦弱的侍女,他不耐烦地说道,“麻烦,带着吧。”

殿内只有秦郜和几个台阁官员,谢敏成是武官,不怕杀不过几个文人弱士,所以除了秦知夷二人,他就带了两个人入殿。

秦知夷跟在谢敏成身后,进殿便看到了秦郜身边的蔺九均,她眼睫轻颤,敛去异样神色。

秦郜见到来人是谢敏成,他猛地将帝案上的奏章、笔墨全部推扫至地下,指着谢敏成的鼻子,怒斥大骂,“大胆!你们谢家好大的胆子!”

他谋算这样久,建立台阁,假以时日就能架空御史府和丞相府,又差点捏死萧羿,如今宋钊也栽他手里了。

这个谢家却横生变故!

第41章宫变

随着文德殿大门的阖上,那名伪装成侍女的女暗卫在接到秦知夷眼神示意的一刹那,利落出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要出言回呛秦郜的谢敏行,忽然觉得喉间一阵腥甜,而后他与他带进来的两个军卫一齐应声倒地。

秦郜和几位官员被眼前状况惊住,一时愕然,不知动作。

殿外,几个暗卫不知何时摸了进来。

秦知夷已掌控殿内大局,她让女暗卫去后殿悄悄放了三支焰火。

听着殿外一声接着一声的焰火之声,秦知夷在殿内踱步,她施施然捡起地上被秦郜扫落的笔和纸,拿至秦郜跟前,说道,“陛下,写吧。”

秦郜一把挥开,喷口唾骂,“你休想!朕是不会写退位诏书的!你们就是谋逆!就等着天下人来口诛笔伐!”

秦知夷笑了起来,笑得怪异非常,她说,“长仪什么时候说让陛下写退位诏书了?长仪是要陛下写——”

她托着长长的尾音,口唇一张一合,字字见血地说道,“罪、己、诏。”

秦郜一怔,紧蹙眉头,没有出言。

秦知夷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叔做了太久的皇帝,是不是已经忘了当初是怎么害死自己兄长的?皇叔不会以为,陈翀是突然从地冒出来,助你除掉宋家的?”

秦知夷说到这个名字时,秦郜身躯一震,殿内其中一个暗卫突然走上前来。

秦郜仔细一看,这眉目面容,不正是他下朝令人四处抓寻的陈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知道什么了?”秦郜惊恐万分,竭声嘶喊,“朕不会写的!朕有什么错!都是先帝做的!”

秦知夷面色逐渐变冷,她说道,“本想让皇叔少受点苦,看来皇叔并不领长仪的情。”

“写与不写的,并不重要不是吗?因为皇叔心里清楚,今日过后,天下口诛笔伐的都不会是长仪。”

秦知夷边说边走着,她打量着文德殿,走至一面墙壁跟前,那上面悬挂着一把精巧的弓。

她语气悠闲地赞叹道,“这把弓还是那么好看,长仪问祖父要了好多次,他都不愿割爱。”

而后,秦知夷将墙上悬挂的弓拿下,极尽爱怜的抚摸着。

突然,她身姿一转,弓弦在她的手中被拉得紧绷,如同她猛然凌厉的神色。

冷箭对准了秦郜的双腿,一箭、两箭、三箭。

墙上仅挂着的三支箭都被秦知夷钉入秦郜的大腿之中,他在第一箭时,就被那力道钉坐在地上。

血染黄袍,蜿蜒至宫砖裂缝。

双腿的疼痛几乎要让秦郜晕死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走至秦郜跟前,眼神里是死寂一片,她说,“您说不是您做的,长仪也知道不是皇叔做的,但是天下人都会知道是皇叔做的,您就活着饱尝这份蚀骨之痛吧。”

即使真相让她寒心又作呕,她也不打算叫天下知道父杀子这样的秽迹。

父亲就该是战死北境的英雄,且一直是。

秦郜闻言,彻底昏死过去。

而后,淡然的女声又在文德殿响起,她眼眸轻转,语气漫不经心,“陛下既然不愿意写,台阁诸位愿意写吧?”

一位台阁官员跪坐在地上,突然尖声道,“殿下是、是谋逆!臣等必不会因贪生怕死而做出有辱陛下之事!”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人堆里站起来,他踢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位说话的台阁官员。

随后捡起先前被秦郜扫落地上的砚台、宣纸,步伐稳健地走向桌案,然后将它们一一工整地摆在桌面上。

随后,他沾了笔墨,在偌大的文德殿里,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另一台阁官员目瞪口呆,指着那人说道,“蔺大人……你、你……”

秦知夷看着认真书写诏书的蔺九均,她怔了怔,转身走至窗边,推开了文德殿的窗。

殿内的血腥气太重,需要散一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处的天光依旧暗沉,后半夜了。

谢敏成死了的消息传出去,想来谢耿行也已得手谢家了。

不多时,蔺九均拿着拟好的罪己诏,行至秦知夷身侧,说道,“诏书拟好了,请殿下过目。”

秦知夷接过诏书。

诏中书写了,秦郜是如何联合宋钊谋害先太子秦扶徴,将罪名嫁祸前东郊大营副将军陈翀。

他知道,秦知夷不想将先帝的脏污写进去,也知道她不想扯上萧家。

秦知夷看着诏中如何描述秦扶徴功德伟绩,她轻嘲道,“不像是皇叔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无所谓,本就是假的。

蔺九均看着夜风拂过秦知夷的发丝,轻声问道,“殿下,您想好接下来的事情了么?”

秦知夷知道蔺九均问的是什么,秦郜退位,谁来做这个皇帝。

但她是不会让一个认都不认识的小屁孩来做皇帝的。

秦知夷看着窗外,入眼是巍峨宫室,亦是围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红唇轻启,“册封长仪公主为长仪王,监国理政。”

蔺九均立在窗边,未有一丝惊诧,清声应道,“好。”

为了她,他有过诸般谋算和计划,但他的阿妁,是这样的聪明,无需他的那些谋算,她就能做的这样好。

他如今能做的好像只有让她不背负上一丝骂名。

秦知夷看着远处天光,“蔺九均,天要亮了。”

朝霞初露,日光微明,一场腥风血雨就这样被扼杀在沉沉夜色。

永安五年,一封皇帝的罪己诏颁布天下。

朝野震惊,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不议论。

随后,秦郜退位,册封长仪公主秦知夷为长仪王,监国理政,执掌朝事。

而谢太后迁居行宫,修身养病。

一个女子过问政务,自有人不服,这样诡谲的政变,自有私心揣测者。

但没人敢反抗秦知夷,明面上,她嫁的人是手握重兵的萧羿,她又是谢太后的亲孙女,与掌管禁军的谢家关系匪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她又是那么名正言顺,她是彪炳千秋的先太子之女,而先太子是被退位秦郜所害,才不能即位。

她更是姜国姜妩的女儿,她身后是青州整个姜氏。

大夏朝廷,竟就这样诡异而平静地接受了这位公主摄政,甚至执掌东郊十六万大军。

宫变时是初冬,如今就快到寒冬,秦知夷学着料理政务已有些时日。

不过几月,她就快被政务埋没,即使有台阁先行处理奏章,她就算不睡觉也批不完那些奏折。

治世贤君果然非等闲人能为。

最初之时,秦知夷秉承着大权在握,绝不拱手于他人的信念,暂代朝务。

又因前朝今朝都没有女子为政,为平缓言官参奏,秦知夷就只是册封为王。

现下,秦知夷躺倒在坐席上,奏章覆于面,长吁一口气,幸好没封什么女帝呢。

她果然是个怠懒的性子。

突然,文德殿外,一道尖细的声音喊道,“台阁首辅蔺九均大人求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猛地坐起身,翻出几本奏折来,假装起自己很忙。

从前见到蔺九均时,秦知夷还会莫名的心有悸动,。

现在,她只想将他发配武陵。

这几个月,蔺九均手把手地教她处理朝政,耳提面命、言传身教的,每日都捧着一摞又一摞的奏折来找她。

她不想见他,她太怕他嘴里的车轱辘话了,更怕比桌案还高的新奏章!

已是寒冬腊月,殿门轻启,蔺九均带了外头的一丝寒气入殿来,却瞬间被殿内的暖香熏炉泯散。

“殿下,这是今日的奏折。”

未见其人,先闻其奏章。

秦知夷听着便觉得头大,她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那封信,心里顿时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见蔺九均放下了奏折就要走,她忍不住出言问道,“蔺九均,你为什么不待在武陵,要来建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是一封来自姜国武陵的信,是舅舅姜傕寄来的。

姜傕说,他担心谢太后为人狠厉绝情,送了几名细作入建安暗中护着她。如今知晓万事太平,便附上细作名单,若是这名单里有人助力过,可嘉奖一二,或留或送回姜国,都随她的意思。

她看见了蔺九均的名字。

原来他不是太后的人,更不是皇帝的人,而是她的人。

蔺九均一怔,立时明白过来,“殿下知道了。”

秦知夷眼神飘忽,“嗯。”

蔺九均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轻声道,“因为殿下说过,不会离开臣,若是臣留在武陵,便是与殿下分离了。”

竟是山不来就卿,卿自去就山的意思么……

秦知夷愣了愣,拿奏折捂了脸,“你……”

蔺九均忽而话头一转,正色道,“臣会待在殿下身边,殿下无论想做什么,臣都会为殿下扫平障碍。只是眼下这些折子,还需殿下费些心力。”

殿内刚有些旖旎之色,瞬间被这话冲散,秦知夷丢了奏折,炸毛起来,“我昨天的都还没批完,哪来这么多的奏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脑海里飘着四个字,不想干了。

不想干了!

找个人接班!

蔺九均轻笑一声,说道,“殿下近来进步迅猛,已经能够独自批阅奏章了,批完手头的,今日便歇息吧。”

秦知夷被这突然的顺毛顺懵了,“当真?”

“当真。”

“那这些奏折不要紧吗?”

“不要紧。”

“不要紧你还每天都给我丢新的批!”

“只是今日不要紧,过完节还是要补的。”

秦知夷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恹恹地看回奏折上的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她问道,“什么过节?”

“明日是除夕,殿下近来繁忙,不大记得了。”

秦知夷偏头,透过窗棂看向窗外纷飞的雪,原来这么快就到除夕了。

蔺九均的声音清润好听,带了一□□人,“明日是除夕,殿下的今夜,可以留给臣下么?”

秦知夷这才挪回视线,仔细看向蔺九均,他又在说什么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话!

蔺九均从前都是穿清一色的翠竹衣衫,不是青色就是绿色。

今日倒特别,穿了一件藏蓝色金绣鹤纹大氅,看起来贵气非常,不同以往。

他眉宇似蹙非蹙,显得柔弱异常,那双含情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勾着她。

秦知夷在确定他就是在故意勾引她时,立刻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不自在地问道,“什么今夜,你要宿在宫里?”

似乎知道秦知夷想歪了一般,蔺九均轻笑道,“今夜宫里会提前试燃明日的烟火,臣想同殿下一同观赏。”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破烟花,有什么好看的,她都看了十几年了。

不如赶紧批几份奏折,好在春假的时候去玩冰嬉。

见秦知夷不说话,蔺九均语气中带了一丝委屈,说道,“听说今夜燃的烟火不输明日,臣久居颍州,从未见过建安的烟火。”

……

“好吧,好吧,都依你。”

秦知夷刚应下来,就觉得蔺九均仿佛狐狸尾巴收起来了,立刻矜持起来,一点不见刚刚狐狸媚态!

她怎么觉得从批奏折开始,就被蛊惑了。

说起除夕前的烟火,本是为了除夕的皇宫夜宴不出差池,才会在夜宴前一晚在皇城外试燃。

后来,京中都将这日的试燃烟火传得有些神乎其神。

说是一起看过除夕夜前的烟火,若是夫妻,则恩爱长久;若是朋友,则无忧顺遂;若是有情人,则终成眷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大信这些的,可是蔺九均要和她一起看烟火。

他知道那个传闻吗?

那他们如今是什么呢。

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多有严肃,甚至更像师生。

蔺九均再没有湖心亭那次那样上来就啃嘴巴,也没有帐子那次上来就搂搂抱抱的。

当然了,秦知夷知道他之前那样都是因为喝醉了。

但他也没有像在溪水村那样动不动就脸红羞涩了。

她之前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如今知道他过往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突然就在意起来,为什么要为了她,为了她又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秦知夷脑海中突然飘过‘无忧顺遂’几个大字,她面色突然木然。

虽然,但是,不至于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倒也不是非要他乱吃飞醋、啃嘴巴的意思……

毕竟二人曾做过那样亲密的事……

秦知夷看着笼子里烧的滚热的炭火,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好像比她想的还要在意蔺九均。

这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第42章烟火

皇宫城楼上,是观赏烟花的绝佳之地。

宫侍们未随行,蔺九均和秦知夷已等候在城楼之上。

城楼之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倏地,漆黑的夜幕之中,涌上数簇流星,烟霞烛花瞬间散满天际,似落英缤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袖子里揣着手炉,于烟火间隙之间,她看向蔺九均,问道,“蔺九均,你知不知道关于这个烟火的传闻?”

“知道。”

“那我给你说……嗯?”秦知夷以为他不知道,刚想同他说起这个传闻,她有些惊讶,问道,“你知道?”

“知道。”蔺九均嘴角含笑,看着漫天灿烂的烟火,他说道,“所以,臣才邀殿下一同看烟火。”

秦知夷默默把手炉捂得更紧了些,她的脸有些烧红。

氛围突然静下来,只余城楼的风,很大,也很冷。

秦知夷踌躇着要说些什么,蔺九均突然说道,“食肆又开起来了,春根和刘芽看着店。前几日来了信,是账房先生写的,说食肆请了个学厨艺的姑娘,和春根不对付,俩人撞上了总是闹得鸡飞狗跳。”

话题被转开的太过突然,秦知夷有些讷,感叹道,“春根年岁渐长,心智却不曾,还是那个小皮猴。”

“嗯。”蔺九均应了一声,又说道,“柳姨成亲了。”

“咦,当真!”秦知夷这是真有些意外了,她有些欣慰地说道,“从前你总想着要柳娘子去过自己的生活,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这么看来,大家都有在好好的活着,真好。”

烟火光映照在蔺九均的瞳孔里,他说,“嗯,都有在好好生活,或和亲近之人,或和心悦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闻言,眼眸轻转,她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从前,随意的喜欢可以张嘴不离,而真心实意的喜欢,却是有口难开。

又是一缕烟火光在天空绽开。

蔺九均在烟花声响中唤住她,“殿下。”

“嗯?”秦知夷偏头去应他的话,一息之间,她的唇被蔺九均迎面吻住。

“臣想待在殿下身边,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接下来的事,发展得有些混乱而迅速,却又合理。

寝宫里,明明每日都见面的两人,如同阔别多日,忘情肆吻。

褶皱的寝被、半遮半掩的帐帘。

他凌乱的发丝,和紧扣的衣身。

秦知夷虽有些晕乎,但是手却很老实,扯起衣带子来甚是娴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又是轻轻一攥,捉住她的手,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秦知夷迷懵的双眼也清醒了半分。

怎么回回做这种事的时候,他都跟个贞洁烈夫似的?

他俯下身,克制地在她耳边轻喃,“殿下先说,不会离开我。”

如今心意已表,秦知夷张了嘴正要说,突然就想起来,他曾不止要求过她不要离开他,还说过媒妁之言,要等寻到她家里人成亲才可以做那种事。

可她还没和萧羿和离,萧羿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宫变后,萧羿便被放了出来,廷尉那边没有定罪,她也守诺,放过了萧家。

此后她与萧羿一个住宫外,一个住宫内,也没什么干系,加上后来政务繁忙,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秦知夷想到之前在嘉平县的随口许诺不会离开他,他就记得这样深切,如今她倒有些张不开嘴。

他应当是很在乎礼节名分的人。

眼下还是不能做这样的事,她不想再伤他一次,得先和萧羿和离。

秦知夷突然就起了身,有些局促起来,“那个,那个天不早了,你先在这睡一晚,我去偏殿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刚还染了情欲的双眸,顿时有些沉,“殿下不说也没事……”

秦知夷匆匆打断,“不是不说,是还有萧羿呢,我……”

她正要说等她和萧羿和离,但又觉得怎么都不太对,好像他俩是什么偷情,她为了他要踹了正宫似的。

他从没有问过她和萧羿的事,她也不知从何处开始解释。

秦知夷将话咽回去,含糊道,“我、我去偏殿睡。”

等和萧羿和离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秦知夷走后,蔺九均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

他木然坐在偌大的床上,衣带凌乱,脑中反复着她刚刚提及的那句萧羿。

他双眸渐渐泛红。

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一个她,她却还是那样在意萧羿,为了萧羿丢下他。

萧羿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被传召时,他并没有多喜悦,因为他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德殿内,他跪拜在她面前,瞧见桌案后她略显疲惫的小脸。

明明不久前的除夕夜宴还见过她,仍然觉得好久未见,思之若渴。

见到他来了,她揉了揉眉心,说出了那句残忍的话,“萧羿,和离吧。”

“我不同意!”

他脱口而出,却见她目光灼灼。

威严之下,他突然意识到,她虽未行名义之举,却已是手握实权的君主了。

他再次开口,“臣不愿。”

她说,“叫你来,不是同你商量的,稍后太常寺礼院会去着手这件事。”

“殿下初涉朝政,谢家虽敛锋芒,却难防暗箭伤人。”萧羿声音颤抖,想要抓住他和她的这仅有的一点牵扯,说道,“只要殿下不与臣和离,萧家能一心一意为殿下镇压朝中冒出的异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镇压异党,没有什么会比绝对的武力更有用。

“萧羿,你这是在威胁我?”秦知夷气笑了,扔出去一份奏折,“你们萧家若是要谋逆,我不介意到时将那些没有算在萧家头上的帐,一笔一笔写上去。”

萧羿突然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她走近,“阿妁,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知你眼里没有我,可也从没有过别人,你从前不在意婚事,同我成亲是无奈,却也不会轻易说和离,如今到底因为什么?”

秦知夷冷笑道,“嫁给你是因为萧怀给了我半块兵符,即使知道你们家对我父亲见死不救,我还是为了能用得动那块兵符嫁给了你。”

“所以到头来,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就只是因为祖父么?可祖父是无奈之举!而我的心从来都是向着你的!我为了你,甚至可以答应太子一同谋反!”

萧羿越说越激愤,此时已离她不过半步距离,他已经不顾僭越不僭越的了。

遵从本心,他将秦知夷牢牢困在他的臂膀和桌案之间。

秦知夷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言语越发狠厉,“你那是为了你自己!萧怀无奈?他只是无情!他甚至做过我父亲的师长,却不如一个陈翀!陈翀不过是先帝的副将,都能千里赶至乌丹,为此隐姓埋名,你们萧家哪个不贪图这百年基业!那块兵符帮过我,我既往不咎,只当与你们萧家两清。我说过,你再这么以下犯上,我就要你的命!”

萧羿丝毫不放手,他面容痴狂,阴鸷道,“那就拿走!你只会是我萧羿的妻子,这辈子,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萧羿是个军汉,力气又大,秦知夷实在挣脱不开,两人正以诡异的姿势争锋相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吵得太凶,以至于没有听到蔺九均进了殿里来。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看着二人这样亲密的姿态,面上虽沉静,心中却波涛汹涌。

半晌,蔺九均喉间干涩地轻唤道,“殿下?”

秦知夷听见声音,慌了一瞬,扭头看向蔺九均。

只见他单薄地站在殿中,眼中翻腾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萧羿仍困着秦知夷,眼神轻蔑地看向蔺九均,“作为台阁官员,不经通禀就随意出入文德殿?”

秦知夷低骂了一句,“住嘴。”

她又尴尬地向蔺九均说道,“你,你先出去,我处理点事……”

萧羿就是个疯子,若是知道她和蔺九均的事,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

她不想把蔺九均牵扯进来,既然是她要和离,她就想悄无声息地将这事解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分。

只看着亲密无间的二人,他脑中钝痛,那些埋藏起来的情绪再次翻涌。

秦知夷再次小心翼翼催促道,“蔺九均,你先出去。”

现下萧羿还在殿中,若是蔺九均之后有什么不满疑惑,她都可以同他解释清楚。

蔺九均却没有生气,他突然就勾起唇角,退了两步,泰然自若道,“是臣失礼了,臣告退。”

蔺九均的反应出乎秦知夷的预料,她一时愣住,一些不明朗的思绪在脑中缠杂。

待她再看不见蔺九均的身影时,萧羿忽而在她耳边说道,“呵,殿下原来是因为他……”

秦知夷一惊,毫不留情地抬脚用了阴招,狠顶到萧羿弱处。

看着萧羿痛得趴在地上,她站起身来,声音冰冷异常,“滚出去。”

萧羿捂着下处,笑得有些诡异,“我早该猜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萧羿固执地想着,他与她之间只是出了点问题,把问题解决掉就好了。

他为了她,甚至下过决心要杀了秦郜,更何况区区一个蔺九均。

他从未输过,更不会输给一个书生。

只要蔺九均死了,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一个死人拿什么和他争?

自从那日殿中,蔺九均撞见她和萧羿吵架后,就变得奇怪起来。

秦知夷原以为蔺九均会问萧羿的事,可是他没有。

蔺九均不仅只字不提,还每每抱着奏折在她面前诗云子曰时,凑近了莫名勾引她。

她自认是个没什么定力的人,事态也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日,文德殿里,秦知夷终于是将蔺九均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眼前清冷俊美的容色,她微喘气息,强撑着说道,“再这样下去,奏章要批不完了。”

现在还不行,萧羿还不肯签礼院的和离文书。

她自有办法给太常寺施压,就让她在政务上私心这一次,她会和蔺九均走过成亲的每一道礼节。

蔺九均却说道,“批不完就不批了。”

他半褪外衫,眼角微红的模样说这话时,秦知夷突然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之感。

“不行!”秦知夷登时坐直了身子,退开了小几步,坐回了桌案,强迫自己看起折子来。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蔺九均不再被压着,半坐起来,垂眸理着略泛褶皱的衣衫,眼中尽是失魂落魄的痛彻之意。

在知道她嫁给萧羿后,知道他们之间那些牵绊过往,他所有的冷静克制都分崩离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只要她不离开他,只要给他比萧羿多一分一毫的在意。

即使他们是夫妻,他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待在她身边。

他用尽浑身解数,在勾得她情动时,她却总能轻而易举的走出来,只留他一个人沉沦得一塌糊涂。

见她在看奏章,蔺九均压下那股心绪,拿起身侧一叠文书中的最上面一本,轻声提醒道,“殿下,这些奏章涉及大夏边患,需用心些看。”

第43章毒药

就要立春了,文德殿里先有了一片旖旎春色。

几位宫侍正抬了一架烧得火热的镶金五足八方火盆,进了文德殿。

殿内,秦知夷听见动静,立马推开刚还在吻着的蔺九均,羞窘地爬回桌案。

和离的事礼院已在经手,秦知夷怕这会被人瞧见,传出去些对蔺九均不好的话。

即使知道小宫女们不敢贸然在殿内张望,她还是不敢在人前与蔺九均过从亲密。

她只沉声问道,“没吩咐,你们进来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女们放了东西,忙跪下,“殿下恕罪,是首领公公怕倒春寒冷着殿下,让奴婢们在文德殿里再添一盆炭火。”

秦知夷摆了摆手,“罢了,放了就出去吧。”

蔺九均这边被推开后,怃然地起了身,眼底是淡淡的自丧之意。

已经这样三四日了,人前躲着,与他避嫌,人后也是能够及时清醒,然后变得无动于衷。

他哑着嗓音,沉闷地问道,“殿下推开臣,是怕宫侍们看见殿下在与臣亲热么?”

秦知夷有些震惊和不解,“当然啊!”

他也说是亲热了,谁亲热当着人的面!!这问的是什么话!?

“臣这样见不得人么?”

秦知夷听着他这有些疑似两人偷情的论调,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当然不是了!只是怕这会让她们看见,有、有损你的清誉……”

蔺九均目光灼灼,“臣不要清誉,臣要殿下。”

许是殿内的暧昧未散,秦知夷一下就读懂了他说得是哪种要,她红着脸,“你、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当然也急,可是……

她突然问道,“你……你喜欢什么季节?”

又这样被扯开话题,蔺九均眼神灰败起来,随声回道,“冬季吧。”

秦知夷纳闷,“冬天有什么好的?”

她可没有那个定力等到冬日再和蔺九均成婚。

蔺九均答,“臣在冬天遇见了殿下。”

好好的又勾引人,秦知夷佯装恼怒,“说正经的!”

蔺九均愣神地看着炭盆,回道,“那就春天吧。”

秦知夷心下一定,那就让礼院挑个春天的黄道吉日,给蔺九均一个惊喜。

她嘴上应道,“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内炭火灼热,蔺九均看着桌案上的奏折,想起这几日朝堂上的政事。

他突然意识到在朝政上已经得心应手的她,好像不太需要他了。

她好像也没有需要过。

回过头来看,他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算计太子和萧羿那一出,还被她拦了下来。

从始至终,是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到了今天。

蔺九均想到这里,沉重的心瞬间跌落万丈深渊。

也许他的执念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最终也会害了她。

李轲升任御史中丞,与下一任太尉交接时,竟被翻出一件有关太仆曹家的冤假错案。

李轲是宫变助益者,秦知夷担心其中有冤,怕有人与新任太尉勾结,便派了蔺九均去探查此事。

蔺九均去了太尉寺的大牢,要亲自审问关押的曹家仆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刑室里,蔺九均喝着白水,等着曹家仆下被带上来,却先等到了萧羿。

他看见来人是萧羿,并不意外。

萧羿的人盯着他几日了,他知道萧羿迟早要找上门。

他自然也不怕萧羿,他怕的是秦知夷在意萧羿胜过他。

萧羿看着一身青竹衣衫的蔺九均,话中杀意尽现,“西郊秋狩那夜,我就该连同你一起杀了。”

萧羿与太子已图谋多日,就待秋狩那日行动。

但秦郜却早有布防,帐子里只有他们四人,太子见兵败,当即自刎。

他本藏得深,正欲退下,蔺九均却立时向秦郜跪下,说他谋害太子,应当即可绞杀。

字字句句流利顺畅,犀利狠绝,竟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

蔺九均冷淡迎上萧羿的目光,“在下亦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敌之间总有种莫名的默契,能在人群中迅速嗅到彼此的气息,然后生出丝丝恨意和杀意。

萧羿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同她府里那些面首一样的脸面货色,也想爬上她的床?”

这话本是伤不到蔺九均的。

可来到建安后,他并未爬上过她的床,这才更让他心间生涩。

蔺九均越过萧羿,看向他身后那名军卫手中的东西,“所以,萧将军想在这里动手?”

他想不明白,萧羿这样蠢钝的人,究竟有什么好?

长得不如他,五大三粗,行事鲁莽,只会害了她。

这会儿还大剌剌地端着毒酒要来弄死他,真是可笑,又可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待他毫不留情地审视着萧羿时。

忽然,曾经听过的那些京里的过往传言钻进了他的脑子里,什么长仪公主喜欢擅舞剑的人,更好身体壮硕的习武之人。

他顿时又自丧起来。

原来不止是十几年的情谊,他连一副她喜欢的好皮囊都没有是么?

连日的爱而不得,自省和猜疑,不甘心和愤恨,直到触到袖袋里装着的那个东西,蔺九均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日夜所思所想是要她对他,如同他对她那样的炙热,比萧羿多一丝一毫都不够,必得是深入骨髓的、浓烈的爱意。

他渐渐将目光移向军卫端着的那杯毒酒。

如果他死了,她会为他的死而痛哭吗?会有几分在意呢?

毒酒一瞬间仿佛变成勾人的佳酿。

萧羿说道,“她身边出现一个我就杀一个,因为只有我,也只有我才能与她生同衾、死同穴。”

蔺九均看着萧羿,轻慢地笑了一声,“哦?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的,蔺九均感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而后再止不住,他喷出一口血来。

眼前是萧羿和军卫错愕的目光,蔺九均撑住刑室那张唯一的桌子,一字一顿,“萧羿,我倒要看看,是谁会和她死同穴。”

蔺九均的意识逐渐模糊,已坐倒在地,他感受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忽而听到一声焦急而恐慌的呼喊声。

闭眼之前,他心中默叹,她来了。

秦知夷是听说了萧羿去大牢里找蔺九均的事,怕萧羿抓着蔺九均揍一顿,她才急匆匆赶来。

蔺九均那样瘦弱的身子,萧羿一个拳头他都挨不过。

可是她没想到,萧羿不是要打蔺九均,他是要蔺九均的命!

刑室是阴暗的霉臭味,蔺九均就那样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那件青白色衣衫。

她神情恍惚地将人搂在怀里,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没了。

脉搏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没了。

他在她眼前没了。

秦知夷整个人都在颤抖,泪珠滚落,她近乎歇斯底里,“萧羿!你杀了他!你竟然敢杀了他!”

萧羿被眼前景象惊到,他木讷辩解道,“我是拿了毒酒来,可是还没给他喝,他就这样了,我真的没……”

秦知夷随即将目光落在那名端着酒的军卫身上,言语狠厉,“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我会信你?难道他会自己去死不成!”

军卫迫于长仪王的威慑,扑通一声跪下,托木中的酒杯也应声倒地,酒樽中的酒也悄声没入稻草湿土之中。

永安六年五月,萧家被削爵,萧羿流放北境戍边。

文德殿里,萧羿从牢里放出,出发北境戍边之前,特来辞行长仪王。

秦知夷看着他的目光已是嫉恶如仇。

萧家牵扯太多,她不是秦郜,不可能以莫须有罪名抄了萧家满门。

错的只是萧羿,但谋害朝臣,按照当朝律法,他竟罪不至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羿一身囚衣跪在殿中,蔺九均的死他是百口莫辩。

他有些悲凉,“殿下,您不是不信任我,只是目光从未放在过我身上。”

秦知夷闻言,是一句口舌也不想多费,萧羿被定罪流放,和离文书也已签下,二人之间断得干干净净。

眼下看他这副模样,她顿时觉得有些可笑,“萧羿,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从来不知道我要什么,只会把不要的东西加注在我身上,末了,还在这里装的情深意切,我倒像那个负心人。”

萧羿抬头,话有嘲意回答道,“殿下所要之物,不过就是天下,权力,哦……还有一个蔺九均?”

秦知夷眼神冰冷,“我是心悦他,但我的生命里不会只有他,他的生命里更不会只有我。”

但是蔺九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了,冷冰冰地躺在地底下。

久久,她声音很沉地说道,“我要的是我自己。”

“我想爱什么人,就爱什么人,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样一个自由又完整的自己。”

“你张嘴闭嘴从来都是,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你妻子,我何曾不是我自己,你即使身处下位,也要紧紧攥着天下人的性命,萧家军的性命,来和我玩一场你死我活的爱情戏码。”

“萧羿,你真的自私又可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宫的御花园里,枝叶深绿而茂盛,穿过树叶间隙的阳光变得滚烫。

建安城入夏了。

文德殿里,小宫女碧龄进来换冰鉴里的冰。

她牢牢谨记着前辈们的叮嘱,目不斜视,一点也不敢在殿内乱听乱看。

突然,殿内响起一道清冷女声,带着丝疲惫,似是刚小憩醒来,“那个小宫女,过来。”

碧龄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唤她,忙跪上前去,“殿、殿下,奴婢只是进来换冰,没有乱听乱看!”

那个声音一顿,随即有些寥落地说道,“这殿内已不会再有什么不准你们乱听乱看的事了。”

碧龄这才知自己说错话了,惊恐道,“殿下恕罪,是奴婢说错话了……”

桌案后的女子起了身,揉着肩走至窗前。

她看着大开的窗门外,那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她说,“起身吧,不会罚你,这是已经入夏了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日子过的这样快,累积的朝政让她不敢停歇,她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碧龄答道,“是的,殿下。”

她低头沉思着,喃喃道,“本宫不大记得名字,文德殿的拟旨太监你去寻来,是时候该拟一道旨意出来了。”

日光灼灼,夏花绚烂。

永安六年七月,长仪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元仪,成为大夏的第一位女帝,史无前例。

第44章安阳王

元仪二年,台阁成为政务中枢,直接对丞相府和女帝负责,御史府主理监察、弹劾,协理政务。

新任太尉名存实亡,军权逐渐向帝王倾斜。

前有秦扶徴改官制、修律令,所以秦知夷无需在改革变法上费心。

她为政自成一格,贵在清静,轻徭薄赋,让这个年幼的王朝得以休养生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朝与百官议事,下朝处理政务。

为了稳固这个皇权经历动荡的朝廷,秦知夷将自己关在这寂寥幽深的皇宫里,已经一年多了。

岁月的流逝好像无法模糊她的记忆。

夜深人静时,她仍然会想起那个青竹衣衫的谦谦君子。

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深刻,一次比一次痛彻心扉。

今日,陈容鸢进宫了,来琼花池陪秦知夷喝酒。

秦知夷如今身份不便,除非必要,鲜少去宫外了,所以通常都是陈容鸢来宫里陪她喝酒。

琼花池,是一处花榭。

宫侍们鱼贯而入,端上珍馐美味、琼浆玉露。

自从执掌政务,秦知夷只能透过陈容鸢感受她身上那分自由和不羁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容鸢今天脸上挂了彩,秦知夷刚入座就眯了眯眼,“你嘴巴怎么了?”

陈容鸢闻言,伸手遮了遮,更显欲盖弥彰。

秦知夷将酒盏轻轻拿起,“都和宋闻渡纠缠了快两年,我回回见你都像是在看什么苦情戏,你们之间真没结果了?”

陈容鸢叹了口气,说道,“他现在是当局者迷,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够不上,也不想够上他们宋家的门楣。”

秦知夷顿了顿,说道,“可我听到的却是他如今又重拾科考之心,还想有了功名,到时再同宋家分个家什么的。也许不再受侯府制约,你们之间也可缓和些了?”

陈容鸢灌了一口酒下肚,哝声道,“不过是换个院子关着人罢了,我陈容鸢就没想过嫁人这事。反正现在也没人要我的命,宋闻渡若是将我惹急了,我就离京去。”

秦知夷不赞同这种扬汤止沸的做法,说道,“怕你才是当局者迷,你若是走了,他那副离不开你半步的模样,不得追着你去?这宋大公子一走,宋家可不要乱套了,恐怕你还没出京城,就被逮回去了。”

陈容鸢愤愤地将酒杯一掷,“这京城权贵!”

秦知夷闻言,幽幽看了她一眼。

差点忘了眼前正坐着个顶顶权贵之人,陈容鸢也立时闭口,转了话头,“我前日子炮制出来一种药,本是为解百毒,谁知吃下去后,会导致人呈现休克假死之态,七八日后苏醒,倒像个没事人一般。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假死彻底消失,届时也不必你徇私,替我瞒一瞒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拿副作用当药性使,别到时候给你吃死了。”

陈容鸢默默地瞅了秦知夷一眼,“你怎么又怀疑我的医术?这药我一年前就放鬼市上去卖了,都是先收一半定金,若买家事后用的有效,便结余下银钱。我卖给了三个人,卖出后不久就收到一笔结余的银钱了!”

秦知夷凉凉说道,“哦?我记得京里对鬼市严抓狠打,已私下端了好几处,你嘴里的这个是哪处的鬼市?”

陈容鸢惊觉说漏了嘴,讪笑着吃起菜来,“一年前,一年前嘛,现在也许早被端掉了?”

夜里,满桌的文书,几盏昏黄的烛光。

秦知夷又坐进了文德殿,下午和陈容鸢喝酒是一时闲适放松,这会就要加钟加点了。

几沓奏折中有一份来自颍州的请表,是老安阳王病逝,其长子褚子朔请求特批新任安阳王。

秦知夷拿起折子,看到颍州这个字眼时,愣了愣。

那段刻意掩藏的过往片段争先恐后涌了上来,她如今就像一个不会凫水的人,溺在了记忆的潮水之中。

果然不该夜里看州郡送上来的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折子像是有千斤重,她费力掷到一旁。

而后她扶着钝痛的额头,殿内熏香顺着她的大力呼吸,钻入她的胸腔,带着一股凝结不开的沉郁。

过去这么久了,即使她刻意遗忘,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占领她的思绪和心府。

一月后,正值盛夏。

颍州安阳城内,天子特批的旨意随着赏赐一同到了。

安阳王府正门,正忙着将赏赐物件搬进府内。

正堂上,圣旨刚宣读完,褚子朔跪地接过。

他还未来得及接受亲朋好友的道贺,宣旨太监就捏着嗓音说道,“王府东角门处还停着陛下赏赐的一众奴仆,还请王爷前去掌掌眼。”

不过是些奴仆罢了,褚子朔本要说随着府内管事领进来便是,可他见那宣旨太监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褚子朔心里顿时有些发毛,只好起了身。

论说承袭荫封一事,谁家有他风光,想必这赏赐的奴仆怕是不一般,他也不好得罪宫里来的人。

宣旨太监领着褚子朔到王府的东角门处。

那里停着一架轿子,肃穆地站着几十号侍卫,险些要把这狭窄的巷子站满了。

褚子朔正纳闷,女帝给他送这么多侍卫干什么?

随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架其貌不扬的轿子上。

轿顶和四角的悬挂的物件规制不凡,好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褚子朔突然虎躯一震,慌忙跪下来,“微臣失礼冒犯,竟不知陛下亲临颍州!”

轿子里传来一声略有威慑的女声,“近日来颍州查个案子,借住卿府上,此次是微服私访,卿一切如常,不可让外人惊疑。”

“哎,好,好,微臣遵旨。”褚子朔额头上冒得汗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说怎么这次特批的圣旨随着一队人马浩浩汤汤地来到颍州,他自出生来,就进建安面圣过一次,如今他这小庙却要住进这炙手可热的女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出了轿子,她戴着一顶素色帷帽,穿着平常官中女子的服饰。

刚跨过东角门的门槛,她突然幽幽对着还跪趴在地上的褚子朔说道,“把你们颍州那破律令给朕改了。”

“哎,好,好,哎?”褚子朔有些诚惶诚恐,刚不过脑子的应了几声,待回想起秦知夷的话,他懵了一瞬,啥律令啊?

秦知夷却不再多言,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直接进了王府。

半月过后,安阳城几十里外的一小村郭里。

快到晌午,田间劳作的男人女人们三三两两地寻了几处树荫,啃着早上从家里带出来的干粮。

正是盛夏,田间农忙时候。

田埂的一处树荫下,蔺九均身上的粗布短衫已被汗水浸透。

但他仍不愿同其他男子一般,直接脱衣纳凉。

他只将袖子挽到手肘处,拿出一个壶子饮起水来。

皮肤下的青筋若隐若现,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直至衣里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肤色因常在日头下劳作,已晒得浮现一层淡淡的古铜色。

如今的蔺九均一点也不见从前那个文弱书生模样。

一年前,他以身入局算计萧羿,从京中假死脱身,为免麻烦,化名林均在这个小村子里住下了。

萧羿最后虽只是流放戍边,不过好在如今他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身边,萧羿同样没有资格。

现在她的身边,干干净净,什么人都没有,那便就是最好的。

她如何处理京城和州郡事务他都有在时时刻刻关注着。

也如他所料,没有他,她依旧做得这样好。

简单用过午饭,蔺九均正要拿草帽盖脸上,小憩一会。

田边的小路上,跑来一个梳着两角辫的小童,“林哥哥!有一封从嘉平县给你寄来的信!”

如今他身份多有不便,这一年里,蔺九均与原先炊记食肆的帐房先生有些书信往来,就是为了探听些京里的事。

但嘉平县近几个月都没寄信来了,因为蔺九均曾嘱咐过,非必要不寄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蔺九均摸出几个铜板给了小童,又坐回树荫下,拆了信来看。

耳边是田间其他男女小声嘀咕议论他的声音。

猜忌他的来历,猜忌他识字却在田间劳作。

他一概充耳不闻,只将目光放在书信上。

略过几处寒暄的话,蔺九均在看到第三行时,神色愣住。

‘有一件奇事,你祖家蔺氏从前的一桩案子近日又被翻了出来,是安阳王亲自审理,后案子审结,不仅在告示中言明了你父亲的冤屈,还提及了你一二。’

他现在的这个小村子离安阳城不过几十里,日前就有天子特批褚子朔承袭安阳王的旨意到了颍州,褚子朔还为此在周边镇县大摆施粥铺。

只是褚子朔为什么会突然去审蔺家那件陈年旧案?

蔺九均眼睫颤了颤,他的指尖有些慌乱,草草将信折好收入袖中。

安阳王府,褚子朔急得火烧屁股般地揪着小厮东儿的耳朵,“本王几时要你们办过事,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遭,竟搞得这样不成体统!”

东儿哎哟哎哟地叫唤了两声,“我的爷,一向只有去四处搜罗貌美女子的,清秀小倌也有,但这魁梧壮实的男子我上找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子朔这半月里就常常打发东儿去给府里住着的那位贵人找几位服侍的男子来。

一开始要貌美、清秀的男子,后来又说要家世清白、身材壮实的俊美男子。

东儿心里苦,这光是家世清白就筛出去一大片了,这身材壮实,以东儿的人脉也只能寻到那干粗活的、从军的。

饶是这样,他挑挑拣拣也找不出个俊美的。

褚子朔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东儿的屁股一脚,“若是找不来,你小爷我的封诰还没捂热就给摘了!”

东儿捂着屁股,龇着牙,“住在府里的贵人来头这样大?”

褚子朔苦丧着一张脸,闷声说道,“还不快滚去找?”

第45章帐暖

安阳王只是虚爵,褚家一脉也并不在京中得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褚子朔替女帝审了嘉平县的旧案,他越发觉得这正是光耀门楣的好时候。

正待褚子朔绞尽脑汁讨好女帝,不知从哪听来女帝从前做公主的时候,就有极好男色的传闻。

这不正合他这个纨绔的门当,忙送了几个貌美的男子过去,却惹得女帝不快,被训斥敲打了一番。

褚子朔因此才火急火燎地想再讨好秦知夷,他使了些银子在御前的侍卫里打听。

原来是没送对女帝喜欢的类型,这寻常姿色的,她轻易瞧不上。

王府里,御前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起来了。

在颍州待了小半月,京中堆了一摊子的事等着秦知夷,她不日就要启程回京。

李轲自从进了御史府做中丞,比他那个岳父,哦不对,前岳父还要积极,日日劝谏不说,她都难得来一趟颍州,他还能将劝谏的折子寄送过来。

如此情势,倒让秦知夷觉得,京中没了她一日就要出事了似的。

褚子朔闻言她要走,说什么准备了一场大宴践行。

秦知夷真想撬开他那个猪脑子,都说了微服私访!微服私访!

但看在褚子朔人蠢心思不坏的份上,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席上,也许是要离开颍州了,秦知夷放纵了一番,多饮了几杯。

被姝花发现的时候,她已醉得双眼朦胧。

最后秦知夷是坐着软轿回了院子里。

她喜静,一向不喜欢多人伺候在旁,院子里这会人少,只有守门的侍卫。

她到了院子,却自顾下了轿子,仪态如常,不似醉过。

姝花正暗叹时莲说得不错,陛下喝醉了,酒品甚好。

直到她看到秦知夷在院子里的石长椅上直接躺下了!

姝花立刻收回刚刚的想法,慌忙把人扶起,“陛下,这是院子里,要躺得去屋子里。”

秦知夷古怪地看了一眼姝花,“我当然知道,这酒喝得有点热,我在院子里凉快一下。”

“哦,哦,是吗……”姝花挠了挠头,还有些不放心,“我瞧着安阳王知道陛下爱喝酒,恨不得将酒窖都搬空了。那几坛子酒里我瞧着大补的酒不少,陛下您二话不说就喝下了。这正是盛夏,喝这样补的酒,可不要坏了身子?”

秦知夷将脸贴上石长椅,红润的双颊得了短暂的冰凉,“怕什么,朕是真龙天子,朕的身子又不是虚不受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姝花无奈道,“陛下,还是进屋里躺着吧?”

秦知夷坐了起来,吩咐道,“那你去给我找些冰来。”

姝花犹豫道,“时莲姐姐不让夜里在陛下屋里放冰……“

秦知夷皱了眉,有些不满道,“时莲现在在京里!个个不在这里还手伸那么长!你不去我就睡这了。”

姝花应下,就出门要冰去了。

姝花走后,秦知夷在院子里小坐了一会,掐着一丝清醒意识,推门进了屋。

屋里,只有一盏烛光亮着,秦知夷捏着额头,察觉到屋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她微微抬了眼,往昏暗的寝间看去。

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在床边正襟危坐。

秦知夷啧了一声,有些烦躁,“是朕没和褚子朔说清楚?朕不需要人来伺候,滚出去。”

床被不明男子坐过,秦知夷这会困醉,只好先躺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待姝花回来了再寻地方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曾想,那男子听了她的训斥,没有任何动作,困醉的秦知夷也没那个心思看人出没出去,就昏睡过去了。

她压根没想过男子会这样胆大包天,不仅不出这间屋子,还走至她跟前。

蔺九均穿着那身羞耻的衣服坐在床上时,就在心中过了一万遍,他不该来的。

她要查当年的舞弊案,他可以用千万个理由解释。

但是安阳王废除女子年满十七不婚受惩的律令,让他压下去的心思,隐隐作祟。

就见她一面,就这一面。

他这样对自己解释道。

他混进了王府里来,突然被府中小厮当作要被献给女帝的男子。

他并未反抗,一是怕惹人注目,二是他相信御前是不会随意让府里送人送到她房里。

直到他看着那名叫东儿的小厮,一路递放银钱财物,竟将他稳稳当当地送到了她的屋子里来。

他正要翻窗出去,听见院子里响起了她久违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样清灵、温暖,似是将他的四肢都束缚住,久久不能动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回床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进了屋里来,说了一句话,他没听清。

因为他所有的思绪都在她身上,眼睛、鼻子、嘴巴……

甚至于,她的一根头发丝都能迅速牵动他那偏执、粘腻的喜欢。

他紧扣着双手,死死压下那股心绪,将自己隐在床帐后。

当年选择假死离开就是怕这样的喜欢会伤到她,他怕自己最后会变成一个不择手段,只为了得到她的疯子。

房里,她突然寻了软榻就躺下了。

蔺九均心知,已经见过她了,此刻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但人的贪念从不会得到满足,一开始只是想见面,见了面便想说上话,说上话后便想与之亲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蔺九均裹了裹那如同不存在的衣衫,行至软榻前。

他看着熟睡的秦知夷,满眼的柔情都快要溺进去。

她呼吸浅浅,双颊灼红。

而后,他不受控地坐在软榻边,伸了手去将她那缕发丝抚去一旁。

秦知夷却立时睁了眼,抓住了他那只冒犯的手,她怒斥道,“好大的胆子!”

蔺九均的手被她猛然攥住,他的心也被她攥住,他没有躲闪,直直地看着她。

秦知夷看清男子的面容时,恍惚了一瞬,而后她似是神情放松下来,喃喃道,“你又来了……”

顷刻间,秦知夷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轻柔地说道,“我好想你,却总是很少梦到你,我还以为是我睡得太少了,做的梦少,才难梦到你。后来我又怪你,一定是你不愿意来我梦里。”

蔺九均此刻僵硬得如同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他轻颤着抬起手覆在她的腰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想他……

他的心都快化了。

秦知夷放开了人,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昨夜才刚来过,今夜怎么又来了?是不是知道我要离开颍州了。”

她有些低落,“我也不想的,那些老家伙催的太紧了,没有你在,我吵不过他们……”

蔺九均再也不能自抑,直接捧住了她,深刻而郑重地吻了下去。

秦知夷眼眸略微睁大了些,很快她也陷入其中,浓烈地回吻着,玉手攀上他的肩。

蔺九均唇上轻咬着人,手也从腰间抚摸到她的下颌,而后揉着她的耳根。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这样近得看着彼此,喘着气。

他的拇指压着她的唇,带了一丝克制。

秦知夷的手依旧熟练,她无从去思考他那轻薄的衣衫,只覆手拨拉着他的胸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触到那隆起的肌理,她愣了一瞬,但她顺从情|欲,放纵自己沉沦这灼热的几刻。

翌日,天光熹微。

床边的衣桁上随意搭着几件女子服饰,从内里的衣服到外衫依次搭着,寝服旁还孤零零搭着一件薄衣,袖口已被扯裂。

衣服虽摆得有些凌乱,但还算整齐,隐隐透着摆放人的忙乱和执着。

黑漆描金的架子床上,扶光色的床帐垂落、围缠着,透不出一丝床里头的光景。

秦知夷在寝被中翻了个身,只觉做了一个甚是舒坦的梦,直到触到一片灼热、赤|裸的身躯。

她顿然惊醒,顺着所触之处,抬头看去。

昨夜折腾了太多次,蔺九均只小睡了一会,她稍微有些动静就能将他弄醒。

他这会正单手支着头,低首看着她。

秦知夷确定此刻自己是清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感受到身体不着一物,加之体感上传来的疲累。

昨夜的荒唐不是梦。

眼前的人是他。

他没有死。

秦知夷看到熟悉的面容,昨夜的记忆纷至沓来,伴随着心脏早已耐受的沉痛。

一个巴掌清亮地落在了蔺九均左脸上。

而后是秦知夷压抑地悲痛,“你竟然……你竟然骗我!”

东儿说,人送进了女帝的院子,整夜都没出来,事怕是成了。

褚子朔立时高兴起来,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女帝临走时,趁着她心花怒放讨个实官当当。

可是女帝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御前的人也只麻木地收拾着行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儿要去打探,可这回银钱怎么也不好使了。

蔺九均被暂时安置在王府里一间小院里,东儿又去问他,他也是个闷葫芦一样只字不提,还言语厉害地要东儿不可再贸然打扰女帝。

这日,御前的人就要启程回京,却丝毫没有要带上蔺九均的意思。

褚子朔有些着急,这事怎么看着不像成了的样子!

东儿劝慰道,“我的爷,这男人女人都一样,那贵人怕是享受过了,觉得不够劲就抛掷脑后了吧!”

褚子朔闻言,觉得也有理。

他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暗叹,爹啊,儿子还是光耀不了咱家的门楣啊!

褚子朔半晌过后,又吩咐道,“你还是去御前打听打听,怎么处置那位,若是不带走,便几两银子打发了吧,能伺候贵人一场,也是他的福分。”

秦知夷的院子这会忙乱,东儿机灵,悄悄拉住御前伺候的碧龄问了起来。

碧龄在御前伺候的时间不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夜御前的人都被姝花姑娘训了一顿,碧龄又想起陛下的叮嘱,轻咳一声,红着脸说道,“要怎么处置我可不好去回,那日大抵是气着了,但也没说要发落,想来是要带回京去处置的。”

东儿听着这话,琢磨不出个道理,只听到贵人生气了,又急急忙忙去回褚子朔。

褚子朔听了也着急,一拍板,这都是蔺九均惹出来的祸事,快快让人带走了,要发落、处置都和他没关系。

第46章调教

自从安阳王府那夜过后,蔺九均再没能见到秦知夷。

他跟着御前的车马,再次回到了建安。

重回皇宫,他不再是曾经的台阁首辅,他被宫侍们当成秦知夷新收的面首,住进了后宫。

他以为假死一事,她会愤怒、厌恶他,却没想到伤了她的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只觉心下钝痛,后悔曾经那个任性妄为的自己。

好在如今他已经回到她身边,他擅长蛰伏,既知道了她的心意,他有的是耐心和毅力,再没人能将她从他的身边抢走。

这座偏僻的小宫院里,蔺九均在茶室弄茶,他已一年多没做茶了,如今穿上华服烹茶倒有些不大适应。

今日茶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一个唱戏的伶人,名叫叶昀秋。

叶昀秋是从前秦知夷收在府里的面首,秦知夷执政后本是要遣散的。

但前朝总在提及开枝散叶的事,秦知夷被搅得头疼,左右都是养,就又将府里那些愿意留下的挪进宫里养着了。

叶昀秋是听御前的人说,秦知夷收了个新人。

这位新人似乎还颇得恩宠,他这才来蔺九均的宫院里大闹一场。

叶昀秋知道秦知夷对后宫那些面首从来都是不在意的,只会召他去跟前唱戏。

他自觉自己与那些莺莺燕燕是不同的,可没想到秦知夷从外边带了个人回来!

有人同叶昀秋说,秦知夷与蔺九均是做了男女之事的,他日后就要失宠了。

他四处去问什么是男女之事,底下伺候的人都是秦知夷派来的,都不敢同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昀秋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知道秦知夷若是对别人在意了,就会冷落了他。

他这个宫中老人定是要来打压蔺九均的。

带来的宫仆将茶室摔得一团乱,叶昀秋打量着蔺九均,嫌弃道,“也就长得有几分姿色吧,看着年岁比我大上不少,陛下怎么会喜欢你的?”

蔺九均听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冷冷地看着凌乱的茶室。

叶昀秋恼恨极了,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趁着陛下微服私访,竟用爬床这种下作手段!”

蔺九均仍镇定自若,丝毫不为叶昀秋的话所动。

叶昀秋皱了眉,气鼓鼓地喊道,“和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正待叶昀秋心里嘀咕,难道秦知夷真喜欢聋的哑的,所以才特地收了这么一个回来时。

蔺九均这边忽而站起身来,清冷地捡起散落的茶壶杯盏。

叶昀秋又要说话,蔺九均却突然淡淡出声,“她不喜欢你这种的,别白费心思了。”

叶昀秋一噎,人气得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叶昀秋是所有面首里年纪最小的,跟样学样极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日里被蔺九均那么趾高气扬地呛了,他当夜就去爬床了。

寝殿里,秦知夷看着跪在床前的叶昀秋,只觉得头疼。

叶昀秋进公主府的时候不过是十来岁的孩童,秦知夷有心保护他不受些污糟话的影响,派去照顾的人都是顶干净的。

可偏偏还是防不住暗地里那些长舌的人。

叶昀秋也总会被旁人的话所左右,隔三岔五弄些幺蛾子,但他心思单纯不会害人,早前秦知夷就想寻个由头放他出宫去。

地砖上,叶昀秋瘪着嘴,甚是委屈,“陛下如此冷落奴,倒不如把奴放出宫去。”

秦知夷应道,“好。”

叶昀秋:?

叶昀秋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哭腔,“陛下……”

秦知夷转头看去,“又怎么了?”

叶昀秋告状道,“奴就是想气不过,蔺九均不过就是爬过陛下的床,如今便趾高气扬这样埋汰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一怔,“他怎么说你了?”

叶昀秋见秦知夷突然在意起来,添油加醋地说道,“他说,陛下不喜欢我这样的,就喜欢他那样的!”

蔺九均那种性子,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秦知夷看着不谙世事的叶昀秋,叹了口气。

蔺九均那日解释了假死一事,她气愤非常,“既已得逞,何必再出现,继续当个死人逍遥快活不好?”

“我心悦阿妁,昨夜才知阿妁也心悦……”

她自然知道自己昨夜说了什么话,立时出声打断,“当年我离开嘉平县就嫁人了,你凭什么以为过去这么久了,我还会惦记你?”

她有多喜欢蔺九均,在知道他还活着的那一刻就有多恼恨他。

他这样以死算计萧羿,骗她这么久,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就没想过她会多痛苦。

寝殿里,秦知夷心思一转,对叶昀秋问道,“那你要如何?”

叶昀秋理直气壮道,“奴也要爬陛下的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

秦知夷默了默,“好,你抱着被子去外间的软榻上睡一宿,明日宫里就都知道你爬我的床了。”

叶昀秋眼睛一亮,“当真咯!?”

秦知夷无奈应道,“嗯。”

看着叶昀秋欢欢喜喜抱着被子去外间的模样,秦知夷捏了捏眉心,摇了摇头。

翌日,叶昀秋宿在秦知夷寝殿的事传遍了内宫。

叶昀秋立马穿得花枝招展去挑衅蔺九均。

茶室里,叶昀秋叉着腰,神采飞扬地说道,“你别看我年纪小,陛下说了,就喜欢调|教我这种的,你这种上了年纪的,陛下才不喜欢呢!”

这话自然不是秦知夷说的。

是叶昀秋听了其他面首的话,编来的,专为了戳蔺九均的心窝肺管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叶昀秋知道自己只会唱唱戏,长得也不算出众,只能期冀于秦知夷喜欢年轻脸嫩的。

再说了,哪有人不喜欢年轻的,叶昀秋就不信秦知夷真喜欢这么个老腊肉!

蔺九均已经习惯叶昀秋三天两头地来他宫里找事了。

他闻言面上神色如常,握着折扇的手却越收越紧,处处透着手主人的不冷静。

他恼恨的是,凭什么叶昀秋可以随意见到她。

这日夜里,寝殿里早早熄了灯。

这些日子秦知夷通宵达旦地将之前去颍州时,堆积的政务处理完了。

她躺在床上正准备好好歇息,外间的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道颀长身影的男子缓缓踏进了殿里来。

秦知夷背身躺着,有些气闷,“昀秋,朕不是同你说了,不许再偷偷来?”

只着一件外衫的男子没有回话,他只自顾解开衣带,慢慢褪去那仅穿着的一件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他抬足从堆至脚边的衣物中走出,慢慢向秦知夷的床榻走去。

秦知夷没得到回应,抓着被子坐起身来,“昀秋?”

一道温热气息已来至她跟前,她听见那人熟悉的清淡语调,带着淡淡的埋怨,“陛下在唤谁?”

秦知夷睖睁着认出眼前人来,“蔺九均,你来做什么?”

蔺九均闻言,眸中浮现微妙的不悦,他轻声问道,“知道是臣,陛下很失望么?”

察觉蔺九均越来越靠近,秦知夷忙伸手去抵住他的胸膛,却于黑暗中摸到一点樱桃,她如雷触般弹开。

他、他竟没穿衣服!

蔺九均却步步紧逼,直接去捉回她那弹开的手,强势地顶开她的根根手指,牢牢地与她十指相扣。

霎那间,二人位置交换,蔺九均躺在了床榻上,秦知夷贴着他的身子,被他抱在上方。

秦知夷有些不适,扭身就要下床,蔺九均却攥着她的腰,不容她离开半分。

她眯了眼,语气沉沉,“蔺九均,放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非但不放,还牵着她的手,引导着她抚摸他身上的每一寸肌理。

他声音暗沉,蛊惑道,“臣已不再是从前那般瘦弱不堪的模样了,陛下喜欢什么样的,臣都知道。”

蔺九均尾音轻颤,流露出他已情|动。

秦知夷忆起安阳王府那夜,确实觉得他身子不若从前那般瘦弱了。

但她哪见过蔺九均这副模样,纵使一年前文德殿里,他也不曾这样勾引。

秦知夷咬了咬唇,将手拽回,使了些巧劲挣脱开。

她下了床,声音冷淡,说道,“出去。”

蔺九均眼中还弥漫着情|欲,眼眸因她的冷淡逐渐湿润。

他心绪低落,勾|引人这事他从来没在她跟前做好过。

但他才不会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根本离不开她。

秦知夷见他不动,便要自行离开。

蔺九均忙跟着下床,将将扯住她的一片衣袖。

二人在殿中一片黑暗中,静默良久,蔺九均忽而将一根精巧的鞭子塞进了秦知夷手里,“陛下若还气着,便打臣几下出气吧。”

秦知夷一惊,像扔烫手山芋般将鞭子丢了出去,“你要受罚就去暴室,几十种酷刑有的你受,不必来我面前这般模样。”

蔺九均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不肯松开,他嗓音中带了一丝哽咽,“听闻陛下偏好手把手地调|教人,如今不知传闻是假的,还是说陛下只是不想调|教臣下?”

秦知夷这才怔忡原地。

那根鞭子原来是、原来是……

她几时说过喜欢调|教人了!?

秦知夷有些羞愤,“你休要在这里胡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哑声说起,“那年公主府中,陛下对那舞剑军卫说,喜欢手把手地调|教人。”

秦知夷好似想起了些什么,是那个叫兆煦的军卫,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蔺九均察觉秦知夷心思飘走,欺身上来。

他更凑近了些,似乎觉得她只是不愿承认,他满是诱惑地说道,“臣很期待陛下会如何调|教臣下。”

被说到这份上,秦知夷反复深呼吸,理智还是被丢开。

她咬了咬牙,狠捏了一把他靠近来的小樱桃,“只怕你受不住。”

蔺九均不觉丝毫疼痛,反而因她的话心间泛甜,随之而来的是身体上因她的触碰而带来的欢愉,“臣怕陛下不敢。”

寝殿内,如愿迎来一树春雨。

寝殿外,夏夜晚空,明亮沉静。

殿门口的当值侍卫讷讷地问道,“碧龄姑娘,之后其他人来爬陛下的床,我还放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碧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先放、放吧,陛下还没吩咐……”

正文完

第47章番外

承平侯府里,宋闻渡躺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那个怪病,让他苟延残喘了八年。

前十年的光阴在脑中越来越光怪陆离。

宋闻渡有些怀疑自己压根不会走路。

曾经骑过的马、射过的箭,在野草地上奔跑着放过的纸鸢都是一场梦。

一开始,只是行走困难,而后是无法下地。

母亲每每见到他,眼泪都要流干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闻渡多想伸手替母亲擦一擦,让母亲别担心。

但是他的手没有力气,他甚至抬不起胳膊。

他是承平侯府的小侯爷,生来就是要继承爵位,锦衣玉食、千恩万宠的养出来,却生了这样的怪病。

府里四处寻医,偏的、歪的、邪门的,都不放过。

但是都没有用,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后来,母亲怀孕了。

不多时,他有了个弟弟。

宋闻晁活泼可爱,乱蹦乱跳,不像他一身的死人气,动也不能动。

不知从何时起,母亲就很少进他的屋子了,见他时,也不再哭了。

他觉得这很好,不然他内心不知有多愧疚,母亲一直视他为希望和瑰宝。

再后来,他挪了屋子,住进了阁楼,吃喝拉撒皆要人伺候。

府里的人不说、父亲母亲不说,宋闻渡也能察觉到他们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敢多想,可是只能卧于床榻的他,除了想,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新拨过来伺候他的下人,打翻了汤碗,弄湿了他一身,滚烫的汤水流落在他的腿上。

他毫无知觉,愣靠在原地。

下人见他没有斥骂,以为他脑子也痴傻了,边擦着洒出来的汤,边抱怨道,“早知道给管事的使些银子了,也不会拨来伺候这么晦气的人。”

“都半死不活了,还死乞白赖的活着折磨人。”

“也不知管事的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都盼着这位死,别再寻什么郎中了,在吃食里下些猛药才痛快些。”

宋闻渡将这些话无声无息地听进了耳朵里,也听进了心里。

当夜,他用尽所有力气,打翻了窗边的烛台。

火势越来越大,他被浓烟呛的昏死过去。

意识模糊之际,他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笑。

真好,死了就能解脱了。

但是,他没有死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睁眼时,母亲泪眼婆娑的坐在他床边,仆从跪了一地,他烧伤的手臂裹了厚厚的纱布。

他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觉得真虚伪啊,一个两个的都在盼着他这个麻烦早早死了才好,还装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

“母亲不是盼着我死么?既然你们下不了手,那我就自己来,好不叫父亲母亲为难。”

李氏哭声顿住,面色难看起来,只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烂槽子的话?”

宋闻渡转了脸,沉声问道,“母亲不必不承认,父亲已经有几年不曾踏足过我的房里了吧。”

李氏愣住,一时语塞,转头怒斥起下人来,“你们怎么照顾大公子的!”

李氏当家几十年,立时知道是底下的人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她又是打又是卖,把人料理的干干净净。

宋闻渡的阁楼里换了新的一批人。

新来的人只知道做事,麻木而又冰冷,像他今后的日子一般,见不到一丝光照和温暖。

承平侯府没有放弃给他寻医,但是大多数只是来走个过场,然后摇摇头,走过那个门再也没有出现。

宋闻渡知道,这是他那个‘仁义清廉’、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父亲,生怕落人话柄,不敢不给他寻医。

日子就这样和他的身子一样,无知无觉地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很特别,来了个女郎中。

给他看病的女郎中不少,像她一样丝毫不顾及他侯府少爷和病人身份的却只有她一个。

她甫一进屋,就连声咳嗽,说着屋里怎这样呛鼻,随即拉开窗帷,推开好几间窗门。

阴暗的阁楼,因为她的任性,被迫照进了丝丝缕缕的光亮。

他登时气恼起来,他病了以后脾气就不大好了,但是他时常忍着,不让自己的坏脾气迁怒到他人身上去。

这会儿,他却失控了,他喝骂道,“谁准你开窗的,关上!”

她啧了一声,说道,“中气挺足嘛,不像是枯木垂朽之人。”

他气得猛地咳嗽起来,“滚、滚!滚出去!”

他动弹不了,她就这样把了脉。

后来,她也同从前那些郎中一样出了阁楼。

他扭脸看向那道离去的身影,想着大抵再也见不到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样的脾气若是不收敛,以后恐是要被人打的。

刚死水微澜的生活和重新关上的窗一样,归于平静和黑暗。

开医馆时,虽然秦知夷说不用她还,但陈容鸢还是咬定要每月给铺子的租金。

秦知夷又说要给她打骨折收租金,意思意思就好,但她不愿意,就要参照同地段铺子付租金。

新开的医馆很快随着她医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而名声大噪起来。

医馆生意也越来越好,但陈容鸢没想到这铺子租金这么贵!

陈容鸢每月啪啪打着算盘、计着账,都有些愁眉苦脸,租金付出去后,她就剩不了多少钱了。

承平侯府重金求医的事,京城里的郎中都知道,因为他们都被请了个遍。

陈容鸢虽然是新来的,但她是个消息通,多和几间草药铺子打交道,就知道了这回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容鸢这医馆新开又有名,承平侯府不多时就找上了门,陈容鸢也早就恭候他们多时了。

那可是重金金金求医!

能不恭候多时么,她就差上门毛遂自荐了。

这宋少爷的病确实稀奇古怪、难以治愈,且又拖了这么些年,落下的其他病也不少。

但是她可是陈容鸢,她六岁就会把脉了,活了将近二十年了,行医数载,还没遇上她治不好的病……

在阁楼给宋大少爷看完病,陈容鸢便被府中小厮引到正堂去了。

宋家一家子都在堂上等着她回话,李氏看起来有些担忧。

那位宋侯爷倒是先自说自话起来,“陈大夫,您尽管说,求医这么多年,我们家心里都有数。”

她看着这乌泱泱一屋子的人,心中虽纳闷,但仍旧声音洪亮地说道,“不是什么绝症,能治。”

话一出,一屋子人都不说话了,全都惊住。

宋侯爷本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张着嘴惊愕地看着她。

陈容鸢心想,这莫不是高兴坏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我这诊、诊金可不便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侯爷到底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先前也有郎中说过能治,但也没了下文。

他立刻佯出一张温和笑脸,“诊金不是问题,只要能把我儿医好,就是倾家荡产,老夫也愿意。”

阁楼下吵吵闹闹的,宋闻渡以为府里又有什么与他无关的喜事。

他睁开烦躁的双眼,却看见了那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女郎中。

他出声质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话语中有一丝他都未曾察觉的喜悦。

陈容鸢拍了拍药箱,说道,“很难看出来吗?给你治病啊。”

她给他再次把了脉,记了脉案,还吩咐下人以后房里要开窗通风最少四五个时辰。

他躺在床上,冷静下来的心却很沉,“你不要白费心思了。”

从前也有人说能治,但他们最后都摇着头出去了,他的希望也在一次次失望中越摔越碎。

她却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布袋,展开后,是一根根长针。

她心无旁骛,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自顾地给他腿上扎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问道,“一点知觉也没有?”

他扭过脸去,语气恶劣,“没有!”

她兀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可不好办了。”

上一个和他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打死了,被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情绪临近崩溃。

因为她的话,因为这两日把他死水一般的生活搅得乱糟糟的一切。

“不好治就滚!有多远滚多远!”

“你脾气好差,我听人说,你从前不是温柔识礼的大公子么?”

从前风光无限时,他自然是温柔识礼的公子。

这病拖耗了他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那样的好脾气。

宋闻渡的情绪上来,有些恼恨,他对着房里另一个下人,厉声说道,“去和母亲说,我不要这个人来治,让她滚!”

那个下人扑通一声跪下,一言不发,如同死物一般。

她又扎上一根针,得意地说道,“闹也没用,现在这间阁楼里,我最大,你爹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闹,确实没有用。

宋闻渡愤恨地闭了嘴不再言语,反正那些人也不管他愿不愿意,送上一拨又一拨的人来给他看病,用着各种药材吊着他这条苟延残喘的命。

忍几天就好了,没有希望,都会离开,窗户又能重新关上。

房里突然响起她温柔好听的声音。

“放心,我不是庸医。”

“只是你太麻木了,一点求生欲都没有,需要一些刺|激。”

他闻言一愣,随即又冷笑道,“我从前不麻木,求生欲最强烈的时候,也没见治好。”

她说,“那是因为你那时候没遇到我。”

他没有接话,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床帐顶部。

那又怎样,现在遇到了她,就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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