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人。”宋凌还是用着从前的称呼,他或许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但花竹已经不在乎。
“照顾好你家将军。”花竹对他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宋凌见黑雾从方池处往花竹身上转移,问道。
花竹苦笑一下,“说来话长。”然后他拍了拍宋凌的肩膀,继续往裂隙处走去。
走到裂隙边缘,花竹忽然明白为何对面不再强渡裂隙,而是准备架云梯。裂隙已经扩大,下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深吸一口气,再次在手腕处划开一道口子,黑雾有了新的入口,纷纷从花竹的手腕处,往他身体里钻。如此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花竹又在身上划开了几道口子,所有黑雾尽数进入花竹体内。
夕阳渐渐西沉,天空被染上了一片昏黄的色彩。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向大地,犹如万道金光倾泻而下。眼前的临安城在落日的余晖中格外静谧,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身后的罗村,因为地震,却显得十分残破,此刻被橙黄色的夕阳映照出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花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方池,上一世他大概是为了自己而死,那么这一世,就让自己替他祭了这些怨灵吧。
花竹站在裂隙边缘,从容赴死——他下定决心献祭出自己的魂魄,用他的鲜血和灵魂,去渡化银镯中的怨灵。
他要代替方池,去完成在地府的誓约。
花竹纵身一跃,跳入眼前的深渊。
花竹感到自己在往下坠,一时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是哪一次的梦里经历过的场景。那个梦无止无休,他在梦中不断下落,没有终点,直到惊醒。
但这一次不一样。
花竹感到自己被什么托住,他降落到一半,然后开始缓慢上升。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和自己身量相同的男子正抱着他往上漂浮。
这男子是上一世的自己,他也和众多驭灵人怨灵,被一起锁在银镯中了。
“你……”花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花竹稳稳地回到地面上,他都没和上一世的自己有过一句交流。
上一世花竹的魂魄,站在花竹面前,然后张开双臂,将花竹虚拢在怀中。他拥抱完花竹,也不留恋,径直往方池那边飘去。
此刻花竹周身的伤口处,又源源不断地飘出无数个驭灵人的魂魄,跟在上一世花竹的身后,往方池那边飞去。
“不要!”怨灵失控,花竹很是焦虑。他本想替方池完成契约,如今看来,这些怨灵还是要去吞噬方池的魂魄。
出乎花竹意料的是,怨灵们并没有围着方池,反而是四散到各个驭灵人的周围,环绕着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花吟一路摸过来,拾起花竹落在裂隙边缘的刀。花竹惦记着方池,正想要过去查探他的状况。一众驭灵人也被眼前的纷飞的魂魄骇住,谁也没有注意到花吟的动作。
花竹撤回束缚着方池的蛇,附身去查看他的情况。方池缓缓睁开眼睛,正看到花吟举刀要刺向花竹。
“小心!”方池猛推花竹一下,但他失血过多,只将人推出半步远。
花吟手中的刀,刺进花竹的肩膀。花吟见未中要害,抽出刀想要再刺。但花竹已经捡起地上的母刀,握在手心。
方才缠绕着方池的两条蛇,此刻趴在花竹肩膀上,嘶嘶地朝着花吟吐信子。花竹手握剪刀,浑身浴血,一步步逼近花吟。
“儿子,我们有话好说。”花吟终于想起两人的父子情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一声不吭,握着尖刀向前。
花吟退到裂隙边缘,“花竹!”他声色凄厉地朝花竹喊道。
一条蛇从花竹身上下来,朝花吟游过去。花吟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往旁边挪。
另一条蛇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儿子!”花吟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措辞,朝花竹喊道:“你小时候我待你可是不薄!给你买过不少玩具,你长大后上学堂,我还给你定了一方好砚!”
“后来,你用那砚台杀死了春娘。”花竹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怎么……那……那是另外一方——”
“那是你要送我的那方砚台。”方池走近,对花吟说道:“你用它杀死了我娘。”
“侯大人!”花吟眼睛一亮,朝花竹和方池身后喊道:“救我!”
花竹和方池回头,花吟趁着这功夫,猛地提刀朝花竹刺来。
方池反应最快,他在余光里瞥见刀影,抬手想拦,但为时已晚。他只能飞扑上前,替花竹挡了这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本就失血过多,这一刀挡下去,当即就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花竹通红着双眼望向花吟,花吟见他一双仿若被烈火灼烧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听我说,我没有想——”
花吟话未说完,花竹已经催动两条蛇,将他逼下了裂隙。他感到自己体内不可抑制的驭灵力,伴随着愤怒在一同奔涌。
不受控制的驭灵力影响到了周遭的动物,无论是豺狼虎豹,还是鸟雀鱼虫,都开始朝花竹奔来。
“花竹。”方池挣扎着站起来,花竹反手将他扶稳。
“你失血过多,不宜久站。”花竹想扶方池坐下,但翻滚的驭灵力搅得他心神不宁。
“别管我,专心控制这些动物。”方池轻轻靠在花竹身上,在他耳边说。
花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周围躁动的动物渐渐平息下来,但远处的动物却仍旧在往这里狂奔。花竹管不了它们,他也不想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裂隙两侧的所有人,都听到从城内传出的巨大脚步声。
御林军瞠目结舌地回头,就见十头大象排着队从临安城内走出。大象们走到裂隙边缘,并未受到阻拦。它们在裂隙旁一字排开,甩开鼻子,仰天长啸。
声势震天的十头大象忽然出现,减缓了御林军造云梯的速度,一直到日落西山,他们都没能造好一架能横渡裂隙的云梯。
当晚电闪雷鸣,但却一滴雨水也没有。方池吃了些东西,身体恢复了不少,当即决定骑马入城。
“你伤势未愈。”花竹对方池说道。
方池带着宝娣坐在马上,毫不避讳地附身偷亲花竹头顶柔软的头发,“此事了结,我们就归隐山林吧。”
宝娣装作没看见,用手捂了眼睛笑起来。
花竹面颊微红,但还是点点头,“路上小心,若事不能成,尽快回来,从长计议。”
方池长腿一夹,策马驰行。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夜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没敢回头再看花竹一眼。
裂隙很长,方池快马加鞭,走了快两个时辰,才绕到裂隙的边缘,等他进了艮山门,天已经临近拂晓。方池按照约定,放了一束烟火,不多时,十头大象就在花竹的控制之下,到了艮山门与他和宝娣汇合。
“花竹哥哥可真是威风,这么多大象都能一人控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威风的还在后头呢。”方池言罢,朝宝娣招招手,两人走在前面,排好队的十头大象紧随其后。
两人就这么从艮山门,一路南行,从御街直往皇宫而去。
昨夜因为十头大象集体脱逃,皇帝已经提前结束了祭祀,赶回宫内。方池和宝娣正是想要去大内面圣。
他们两人带着十头大象,一路从朝天门到了东华门,途经三省六部,都没遇到任何阻拦——御林军大部分都被侯适抽调至城外,整个临安城内,已经不剩多少兵力。
进了东华门,就是大内。宝娣先行离开,方池也不再前行,而是请守门士兵,递一封血书入内。他携大象前来,宫中早已知晓,士兵二话不说,接了东西就往宫内送。
方池就站在东华门口等。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
朝阳已从天边露出些光景,眼看旭日就要东升,若一直等下去,只会对己方不利。方池对宝娣使了个眼色,宝娣先行离开了东华门。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内还是毫无动静,跟在方池身后的大象却开始躁动起来。这十头大象是由花竹控制着的,他们出了问题,一定是花竹那边有什么状况。
大内没有动静,也一定是在等援军的到来。侯适多半已经回到大内躲藏,他在皇帝身边,少不了为自己辩解和开脱。方池那封血书,能否呈到御前,都是个疑问。
思及此处,方池拿出号筒,不管自己身在大内门口,朝里面喊道:“启禀圣上!今日天降异象,是之前残杀的驭灵人冤魂在索命,要用侯适祭天才能平息怒火,祭奠结束后,末将即刻返回边疆,从此再不踏入临安城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反复喊了几遍,大内仍旧一片死寂,方池不由得担心起来。花竹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想赶快了结这里的事情,迅速回援。
“方池哥哥!”宝娣带着婉婉一路奔来。
婉婉手持账册,夺过方池手中号筒,朝大内喊道:“侯适身为参知政事,本应秉持公正廉洁之心,为国家社稷贡献才智,然他罔顾皇恩,与朝中百官勾结,结党营私,滥用职权,甚至参与贪腐活动,致使朝廷纲纪败坏。其罪状之一:勾结北梁,挑起战事,从而靠贩卖驭灵人获利。罪状其二:贿赂中书舍人张子鉴、尚书令彭书勤、步军都指挥使孙旗、宰相于平……”
婉婉扬声念着,天空中呼啦啦飞过一群鸟雀,有的往大内飞去,有的往坊市里飞走。每只鸟雀的嘴中,都衔着几张誊抄好的纸张,上面写有侯适勾结百官的证据。
还没等婉婉将侯适的罪状念完,宫门轰然大开,皇帝身侧的福公公笑眯眯地站在三人面前:“官家有请。”
方池还给他一个笑容,跟着福公公进了大内。这位福公公的名字,也在侯适的账本之上,想必鸟雀们投进去的账册副本,也让福公公坐立难安了。
刚到金銮殿门前,就听到一片乱糟糟声音传来,里面不乏一两句“微臣不曾有过!”“圣上明鉴!”的表忠心之声。
方池的笑容还在脸上——百官急着和侯适撇清关系,被婉婉念到名字的坚决否认,不敢再维护侯适,没被念到的,巴不得马上把侯适推出去送人,以免证据暴露。
“请三位在这里稍等。”福公公并没有引三人入金銮殿,看来召三人入大内,是福公公自己的主意,他生怕婉婉再念下去,自己的名字出现,于是想要先稳住三人。
不愧是能跟在皇帝身前多年的大公公,眼光和手腕无一不精。
三人等了不多时,礼部尚书先从金銮殿内走出,他身后跟着被亲卫军绑得严严实实的侯适。看样子,殿内几番来回,侯适已经败下阵来,此刻被推出来献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人见方池在此,也不惊讶,简单说明侯适的罪状,就带着侯适随方池出了皇宫。
方池赶着出城,没空理会礼部尚书一路上不间断的询问。
城外果然已有余杭和富阳两县的军队来援,众人正借造好的云梯横渡裂隙,就见方池绑着侯适出现在大家面前。
左一珉反应最快,他朝方池点头哈腰地问道:“方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说话间,眼神还不断地瞟向他身后的侯适。
“将云梯搭好,我们要过去。”
御林军看着被绑的侯适,没理会方池。
左一珉却是马上指挥着守城军队继续架云梯去了。
云梯架好,方池率先通过。
到了对岸,就见花竹正率领着驭灵人,和余杭、富阳来的军队战成一团。
驭灵人不善近战,也没有铠甲和武器,都缩在后面,指挥着鸟雀走兽作战。前线只有一众飞花堂的人在勉力支撑。
方池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花竹,他心中着急,随手扯过哦一个驭灵人问道:“花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那驭灵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前线的方向说道:“在……在那边……”
方池猛地回身,就见花竹被绑着,正被拽上敌军的马背。不光是方池,驭灵人这边,所有人见此都停了手。
第108章尘埃落定,前尘因果得解
“圣上已经下旨,即刻停战,由礼部祭天,之后我带一众驭灵人反边关。”方池见花竹被困,不敢多做耽搁,朝敌方喊道。
“圣旨呢?”富阳高县令久居官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在对面。”方池往前走了几步,对高县令说道:“你先放人!”
“见圣旨自然会放人。”高县令紧了紧勒在花竹身上的绳索,“方大人莫要再往前了。”
方池心乱如麻。礼部尚书手中确实有一份圣旨,但那圣旨说的什么,他却并不知晓,想必是要用侯适祭天后,才能宣读。
“你那边怎么样?”花竹不顾自己已成人质,大声朝方池问道。
方池见花竹神色自若,一颗悬着的心落回去一点,也大声回道:“侯适已经被捕,正在对面,等着由礼部告祭驭灵人冤魂!”
方池声音不小,侯适被捕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战场。花竹感到坐在自己身后的高县令,身子一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大人,官家要用侯适要祭驭灵人,这祭奠的步骤,恐怕只有我知道。”花竹坐在马上,无法回头,就这么坐着对身后的高县令说道:“我要到对面去。”
高县令还沉浸在侯适倒台的震惊中,一时间也分不清消息的真假,他不敢轻举妄动,牢牢抓住了花竹说道:“你哪儿也不许去!”
“若是耽误了官家的事情,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
“谁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样?”高县令下马,示意随从也将花竹拉下来。
“你可派人跟着我,我一介书生,自然打不过你们的人。”
高县令犹豫了一番,看了眼对面的方池,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行。”
“高县令。”花竹放缓了语速,帮他分析情况:“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方池说谎,侯大人并未落马,若是如此,即使我去了对面,也不过自投罗网,高大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另一种,则是侯适确实命不久矣,若是如此,耽误了官家的祭奠,高大人恐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高县令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当即眼珠一转,令人拿来号筒,朝对面喊道:“侯大人!”
如此呼唤几声,都无人应答,他又换了礼部尚书的名字:“孟大人!”
不久传来左一珉的回答:“孟大人在呢!”
听见礼部尚书果然在,高县令眉头一皱,继续喊道:“我已擒住反贼,这就将他送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许久,对面终于又传回声音,却不是对高大人说的。“方大人,速归,莫要误了祭祀的时辰!”
花竹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县令一眼。
“我与花大人同去。”高县令此刻已经看清了局势,不愿放弃自己立功的好机会。
他忌惮方池,虽然同意花竹过云梯,但始终不肯给花竹松绑,又不愿方池背花竹过去。最终挑了两位都头,一个背着花竹,一个跟在后面,以防花竹逃脱。
几人过了裂隙,就见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侯适。高县令一见侯适如此,彻底明白了如今的形势,任侯适怎么叫他,也不理睬,亲自走到花竹面前,给他解了绑。
花竹望着方池,他不知道所谓祭祀要如何操作,方池给他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花竹内心苦笑:方池久在边关,不懂京城里要做的表面文章。若是让侯适这么简单痛快的死掉,那礼部今日就无法回复圣命,更重要的是,今天如果不弄出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出来,往后侯适的死亡,便是一处隐患——他残余的势力,必将借由侯适的“冤死”,趁机打击其他势力,死灰复燃。
所以今日祭天一事,必须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花竹思忖一番,划开自己的伤口,将血液滴进裂隙里。随后示意方池,也划开侯适的小臂,取了一碗血,往裂隙里倒。
不多久,驭灵人的冤魂又黑压压地从对面飘来。礼部见果真来了一团黑雾,一时间都有些慌不择路地往后退。
黑雾环绕在花竹周围,并未往他身体里钻。
上一世的花竹站在众冤魂的最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去吧。”花竹悄声对上一世的自己说道。
驭灵人的冤魂四散开来,一部分飘落到宝娣姐妹身边,缠绕了两位姑娘,似乎是在拥抱她们。还有一部分冤魂飞到侯适周围,不断地朝他撞击,却无论如何也不离开。
礼部众人缓过神来,开始焚香烧纸,更有几人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冤魂们还是一动不动,就这么环绕在侯适周围。
侯适作恶一生,从未想过会有现世报,此刻被一团阴森的黑气笼罩着,心中忐忑不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花竹将自己的血抹在已经碎裂的银镯之上,作为众魂魄归家的路引,一队冤魂,顺着花竹和侯适的血,井然有序地回到裂隙之中。
随着魂魄们归家,地面的裂隙渐渐合拢,最后只留下一条细缝。花竹朝方池点点头,方池心领神会,一脚将侯适揣入缝隙之中,随后大地轰然合拢。
礼部几人见此场景,没有一人作声。花竹则似真似假地念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词,算是给祭祀做了个结。
整个郊外安静了好一会,还是礼部的孟大人先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手,邀请花竹和方池随他回宫复命。
“不了。”方池揽过花竹,对孟大人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需要即刻启程去边疆。”
说罢,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招呼了飞花堂和罗村众人,转身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去宫里交代一下吗?”一众人走出很远后,花竹才开口问方池。
“恐怕有去无回。”
“真的要去边疆?”
“自然不是。”方池话音未落,就看到等在路边的方与之、婉婉和宝娣三人。
“花竹哥哥!”宝娣亲亲热热地凑上来,“我们准备在泉州买下了一整座山,你可要来同住?”
花竹看向方池。
“去吧。”方池像是幼时那般拉着花竹的衣角,“我们可以同住一间院子。”
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花竹酒这么看着方池,此情此景,恍若隔世。
“好啊。”这一次他主动牵起方池的手,和他走向那个两人期待了许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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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竹清晨出门,发现当街搭起了许多彩色帐篷,帐篷里面都是卖“磨喝乐”、“花瓜”、“谷板”这些小玩意儿的,他忽然意识到,今日是乞巧节了。再看看街上的孩童,果然都穿上了新衣服,拿着荷叶在追逐打闹。
交了房租,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银钱,花竹忽然觉得自己贫穷极了。
但转到御街后,他还是径直去了蜜煎局。花竹买好果脯,提着东西往外走,路过前厅的时候,就见一人拿着一束双头莲花,那莲还没有完全开,两个半开的花骨朵挤在一起,甚是新奇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那人买好东西,转身过来,竟然是方池。
方池也瞧见了花竹,他脸上盛着笑意,伸手递了一把莲花到花竹面前。花竹接过来一看,原来这莲花不是天生的双头,而是有人将两朵莲花绑在一起,但是做工精细,足以以假乱真。
“你从哪里买的?”
“我做的。”
“做得很像。”
方池又笑:“这莲花送你,取个好彩头。”
花竹却不接这并蒂莲,嘴上含糊道:“莫要乱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不是白送你的,我想吃风月楼的酥鸡了。”
花竹一贯不喜社交,别人请客吃饭他几乎是能不去则不去,但若是他人开口让他请客,却很少能拒绝。一来,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不合群,二来,他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吝啬。更何况,城外抗疫之时,方池及时讨来草药,也算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请他吃顿饭理所当然。
思罢,花竹将莲花还给方池,“我理当请你吃饭,明晚下了值,我们清波门见吧。”
方池接过莲花,拿在手中把玩,“不如明日早些,我去钱塘县衙接你。”
“不必了吧。”
“明晚我约了婉婉姑娘,上次她帮你作证,我们合该跟她道声谢。”
花竹思忖一番,没有异议,两人就此分别。
第二日到了风月楼,两人却是没能见着婉婉。究其原因,是被侯海截了胡,他听说方池点了婉婉的牌子,早些日子里的醋意又翻涌了上来,说什么也要婉婉今晚在他屋里伺候。
方池自然没有强求,他巴不得多些时间跟花竹相处,但没想到,花竹见了侯海,心中想起通天门之事,拉着方池分析了一晚上案情。
方池心中无奈,但也只能苦笑一下,随着花竹去了。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敲方池的门,说是侯家小少爷请他过去用早饭,方池要带花竹一起。花竹摆摆手,说对方只叫了他一人,自己还是下楼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方池一人去了侯海房间。
昨夜和方池打过照面之后,侯海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让婉婉摆了各种姿势,用了屋内能用的所有东西,将她折腾了个遍。婉婉在这夜里,对待侯海又是奉承,又是哀求,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哭泣,却都无用。似乎是婉婉越难捱,他越舒爽一般,直到最后婉婉嗓子都喑哑无声,只剩双腿之间火辣辣地疼,侯海却也一直不肯停。
待到临近黎明时分,婉婉觉得终于可以逃离苦海了,没想到侯海又着人送进来各种器具,在婉婉身上大肆摆弄了一番。直到旭日已升,婉婉早已双股打颤、两眼发直,连趴在床上喘气儿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才终于罢了休。
侯海自觉这一夜大展雄风,也不管婉婉如何,出门差人叫方池来房间里用饭。其实他暗地里想让方池看看自己昨夜的成果,好在对方面前扬眉吐气。
这成果,他心知方池昨夜在隔壁定已听到了不少,但是没有什么比今早瘫软在床上,酥胸半露、眼神迷离,连穿衣力气都没有的临安第一歌姬更有说服力了。
侯海调整了一番纱帐,让人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那纱幔缝隙中露出的婉婉身体,特别是双股处若隐若现的青紫痕迹。侯海调整好以后,大感满意,站在门口欣赏了一番,就坐在小桌前开始等人。不一会方池进门,似乎没看到床上那人一般,目不斜视地跟侯海打了个招呼,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
侯海只好开口问方池昨夜如何。
方池面无波澜地道谢,想了想昨晚花竹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睡着了,含笑说不错。
侯海气结,待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喧闹声。
侯海不理,方池却是停了筷子,去开门查看。没想到门一打开,就听到走廊那边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又是咕咚一声。
方池出了房门,快步往楼梯处走,正看到垂头丧气回来的花竹。刚要开口问他,廊中又传来喀吧一声,像是门廊断裂的声音,然后听到一声凄厉的“快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不再说话,拉了花竹往声音来处快步走过去。
两人到时,房间门口站了一个茶酒博士,他面色苍白、眼神迷离地看着屋内。方池探身往里瞧,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倒在床上,地上也血迹斑斑。待他正要走进仔细看,花竹却已经从他背后冲了过去,一把摸在那人脖颈上。然后无不遗憾地回头道:“已经死了。”
方池心中一阵好笑,这人看起来已是死透了的模样,花竹还想着冲上去止血,已经做了半年多县尉的花竹,虽不怕尸体,但是现在看来,凶案现场的经验还差得远啊。
方池也跟着上前,想要看下伤口,却听到走廊里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次来的是两个护卫模样的大汉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也不看众人,只是盯着地上的尸体,一副想要靠近又有些惧怕的样子,张口唤了几声赵兄就开始垂泪。
然后掌事匆匆忙忙地奔了来,他看了眼房中的尸体,又急急地离开了。
掌事来去匆匆,花竹也不多问,仍旧仔细地盯着尸首瞧,至于方池,则叫了那两个护卫模样的汉子来询问。
“你们有看到什么吗?”
两人在风月楼当差多年,习惯了来楼中过夜的客人们非富即贵,又看他们不惧尸体,便知应是哪个衙门里面的大人了。当即抢着指向旁边垂泪的书生,连连道:“他看到人从窗户逃走,我们一起追出去的。到湖边没见人影,大概是凫水逃了。”
方池走向那书生,正要再问,掌事又脚不沾地儿地跑来,说是请花竹和方池两位大人去房中商议。
到了房里,大家一见面,几乎都是老熟人。除了侯海,一位是昨晚被花竹提及最多的常玉,一位是侯海的哥哥侯川,另一位则是仁和县的李县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和花竹见过众人,掌事便开了口:“诸位大人,赵老爷昨夜横死房内,这……这事情要不要报官,小底想着还是跟诸位先商量下再做行动。故而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请大人们给拿个主意才好。”
这便是久在欢场的掌事的高明之处了。
店里死了人,那自然是要报官的。但是若是官府调查起来,在座的几位免不了要接受询问。到时候来嫖妓的事情可能就要藏不住了,在朝的官员们被发现嫖妓,轻则被议论,重则会丢了官职。
故而掌事便将在场有官阶的诸位召集在一起,先打个招呼,以免后面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被记恨。至于常玉,毕竟是常家的上门女婿,所以昨日来嫖妓是否被发现,也可说是关乎他前途的一件大事。
方池正想着关于常玉的事情,常玉就率先开了口:“大人们,我建议还是先看看情况再报官。毕竟我们钱塘县尉不是就在这里吗,即使我们报官,仍旧还是要他来查的不是?”
花竹听到自己被点名,倒是很实在地道:“常大官人言错了,此地因是在湖中的小岛,合该归仁和县管辖,不属钱塘。”言罢,见李县令脸色黢黑,又补充道:“不过就算诸位想报官,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了,我早上要出岛,船夫说两艘船都被人凿穿,一时半会儿也修补不好,最快的方法是等晚上对岸来人才能出去了。”
众人见花竹如此说,纷纷向掌事求证,见掌事点头后也没显得多焦躁,反正今日旬休,索性各自回房,等晚上有船来接。此时常玉却一下子拉住了花竹的手腕,满面希望地对他说道:“花大人,您看,咱们能不能先把这案子破了,等到晚上,直接把凶手送去官府,我们这群人也就省了一顿问询。”
花竹却不敢托大,连连摆手道:“这样是不行的,越权行事万万不可。”
众人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又纷纷停了脚步,看着花竹不出声。
最后还是仁和县令先开了口,对着众人说道:“常兄言之有理,我们因被困在岛间无法回去,顺便调查下案子,并不算越权。更何况,罪案都有时效性,也拖不得。”说罢,还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方池几人。
“平日里干事儿拖拖拉拉,现在倒是想起时效性了。”方池心中暗骂李县令,风月楼的案子,各个县衙都不想接,他也并不想让花竹接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他们两人昨晚在一起,并没有嫖妓,再怎么调查也跟他们无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和侯川却是都点了头,道:“即使如此,那边就劳烦花大人了。”侯海见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又接着说道:“下月我便要接替沈安澜,上任钱塘县令一职,既然此刻大家都没个主意,我便先做了这个主吧。”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掌事有颜色,率先上前恭贺侯家小公子。
侯海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道贺。侯海并不以为意,只是盯着花竹问道:“如何?”
第110章七夕番外2
花竹看了众人一眼,提议先去检查下尸体。
方池瞥见常玉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翻个白眼,说道:“我给花大人打个下手吧”。
花竹还没回话,多事的常玉又开了口:“诸位,我这还有一事,不知当提不当提。我估摸着凶手应该还在岛上,为了安全起见,我看还是一起行动为好。”
他这话说得很巧妙,脑子转得快的,能听出他言下之意是不相信方池,但又在明面上没有可供挑剔之处。于是大家都打着哈哈,并不着急表态。
方池倒是不在意,主动邀了众人一起出房,但到了赵老爷的房门口却停了脚步,转身对跟来的人说道:“还请诸位大人在门口观看,莫要破坏了房内的线索为好。”然后不等众人回答,又冲花竹招了招手,“我们这里没有仵作,验尸之事不知可否请大人协助?”
花竹见众人都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不愿多生事端,赶快跟在方池后面进了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老爷是被人割喉,流血过多致死。
花竹看了看伤口,对方池道:“他一下子让人从身后割断了气管,然后被按回床上流血而亡。”
方池听他说完,细细凝视了花竹一番,“我还以为你新上任,验尸经验不足,真是错怪你了。”
花竹不接他的话,又看了看床上的被褥,接着说道:“大多数血都让棉被吸收了,看来凶手是不想让我们太早发现他已经死了。”
“你看他是何时遇害的?”
“说不准,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他身体尚有余温,应该不会太久。”
“如果不是有人来找他,楼中的小厮们一般是不会主动来敲客人的门,特别是没有歌姬过夜的情况下。所以是敲门之人破坏了凶手的计划,让尸体提前被发现了。”
花竹不答话,转向窗边去研究那扇被打破的窗户去了。方池见他如此,也不再问,出门去寻早上敲门的书生问话。
之前在门口哭泣的书生和几位大人都已经不在,只留下常玉和方才见过的一个大汉,一左一右看着房门。
方池问了几句关于书生的事情,得知他姓秦,字春瑜,住在后面的小院之后,便径直找人去了,常玉和那大汉嘀咕了两句也跟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春瑜的小院十分偏僻,方池绕了好一圈才找到。可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后,却又莫名觉得眼熟,方池站在院中想了一会儿,到底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来过。
等到进屋,就见秦春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桌前愁眉苦脸的想着什么。
他思考得十分投入,直到方池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赶忙让座。方池刚坐好,常玉便到了,秦春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让座,三人寒暄了一番,这才切入正题。
“听说是你发现了赵嘉伯的尸体。”方池问道。
秦春瑜听到尸体二字打了个寒战,有些颤抖地道:“其实应该说是我和两位差役大哥一起发现的,我当时在敲赵大哥的门,一直没有人应门,我就有些着急,想着撞进去看看,结果门刚撞开,两位差役大哥就闻声而来。”他停顿了一阵,似乎很不愿回想当时的情景,抬眼看了看方池,才继续道:“然后……然后就看到赵大哥在床上,嗯……还有血迹。”
“但是你并没有查看赵嘉伯的情况,而是出去追凶手了。”
“是的,我看到那贼人破窗而出,就跟着出去了,想着差役大哥或许会救人,没想到他们两个也跟了出来。”
“你看到凶手的模样了吗?”
“未曾,只瞧见出去的背影。”
“他身形如何,所着什么衣物,是男是女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春瑜思量了好一会儿,很是认真地答道:“身型看不太清,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我想大概是男人吧,赵大哥会些拳脚功夫,一般女子很难伤到他。”
“你追过去后,他向哪边走了?”
“不知道,我才翻窗出去,就听到落水声,却没有见到人,然后我就和两位大哥分头去水边查看,但是都没有找到。”
方池见他脸色不太好,也没再追问,道了句告辞便走。这次常玉倒是不再跟着方池,出了秦春瑜的小院,就礼数十分周到地与两人告别,往自己房间去了。
方池到了赵老爷房间,见尸首已经移走,花竹正站在窗口发呆。不禁出声感叹掌事办事还真是迅速,却没想到他这一开口,花竹被吓了一激灵,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险些撞到窗框。
花竹很是惊恐地回头,见是方池,舒了一口气,对他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明明是你思考太专心,没听到我进来。快说,在想什么呢?”
花竹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指着窗户说道:“我觉得那人逃脱的方式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没想明白,但是你看左边这半扇窗,窗销插得好好的,并没有被打开。”
方池走近了,果见窗销完好无损地插着,但是窗框已经碎了一半,他想了一下,说道:“或许是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开半扇窗,于是索性撞破这扇窗出去?”
“不像,秦春瑜在外面拍门拍了好久,里面的人应该早就听到了,不会匆忙到破窗而出的地步。更何况,旁边这半扇窗已经打开,没道理撞破另外半扇。”
花竹见方池不说话,走到床边指着床铺道:“而且我怀疑,这是仇杀。”
“是因为没有财物失窃吗?”
“这是其一,另外你看这棉被,我开始觉得凶手把赵伯嘉拖到床上来放血,是不想让血从门口流出,被人发现。但我仔细一想,又觉得过于麻烦了,如果单纯的想杀一个人,没有必要如此精准地挑了气管割破。既然凶手能从背后下手,完全可以把对方打昏以后再动手杀人。”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让赵老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流血而亡,却无法发声求救。”
“嗯,而且他一直在现场,就这么看着赵老爷慢慢死去。”
“他一直在现场,可以防止赵老爷在缓慢的死亡过程中打碎东西求救。”
“也为了享受这个过程。而且我怀疑凶手近期曾经试图对赵老爷下过手,但是没有得逞,你去看下门口的门闩,上面有很新的割痕。”花竹说完,望着那浸满鲜血的被子不再出声。然后从身后拿起一只横笛,吹了起来。
这笛子是昨晚方池送给他的,做工稍显粗糙,估摸着是从岛上就地取材做的,吹起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走到门口,发现门闩中间朝外的地方,确实有一道割痕。割痕不深,但因为是近期留下的,很是明显。门口还有两节线头,看样子好像是放风筝用的那种线。他觉得这个赵老爷也真是倒霉,若是早点看到这些试图破门的痕迹,也不必像今日这样毫无防范地被杀。
花竹还在吹奏,笛声哀凄,方池知道这是一首哀乐,花竹在给赵老爷送行。
他虽然很高兴花竹用了自己送的笛子,但这曲子,他听着心里不舒畅,于是一把抢过笛子,擦也不擦,就吹起了南北戏班子里最流行的喜拜堂。
这曲子本是用唢呐吹的,音调高亢欢乐,今日被方池拿着只破横笛在凶案现场即兴演奏了一番,花竹听得脸色都变了。他铁青着脸,训了方池一句:“成何体统!”然后又猛然想起眼前这人已经不是自己昔日的顽皮小厮,而是自己的上司了,又觉得说错了话,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方池也不介意,停了音乐,将笛子还给花竹。递还回去的时候还抚了抚那竹笛,一副甚是爱惜的模样。
花竹叹了口气,将笛子别在腰间,又看了一眼浸满血的床榻,并不抱希望地问方池:“你刚才出去,可曾问出什么来?”
见方池果不其然地摇头,便走到窗口去思考之前的问题了。
方池不想打扰他,枯坐片刻,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觉得凶手凫水逃走了吗?”
“很难,我更倾向他又回到岛上来了。今日风浪很大,又下着雨,如果可以凭一己之力凫到岸上去,我们也不用被困在这里等船来接了。”
“所以凶手还在岛上?”
“或者在水中溺死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不会明知自己不行,还往水里跳。”花竹顿了下,又补充道:“除非明日发现湖里有浮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跳水只是他的一个障眼法。”方池想到此处,不由得信心大增,心想如果凶手还在岛上,一个个问下来,总会有些收获。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必要为这个案子如此劳心劳力,等上了岸,跟仁和县那边说一下,让他们去调查就好。
毕竟李县令还在这里,等出了湖心岛,这案子无疑要交还给他。
思及此处,他就想招呼花竹一起去休息,没想到一抬眼,对方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走到窗前一看,见花竹正在窗下仔细研究地上的几个泥脚印。心道:“不知是谁走路没有声音。”但终究没有吱声。
等方池又走回桌边,他才出声道:“花大人,你慢慢看着,我早饭还没吃完,先去垫垫肚子,回来找你啊。”
说完见花竹没有回音,径直出门去了。
方池在厨房吃饱以后,考虑着花竹不怎么吃肉,便给他带了蒸糕和菜包让他选。结果回去一看,花竹已经不在窗下,他想着花竹这人,断然不会回房休息,应该是顺着脚印去查证据了,便一路往湖边走去。
走了两圈,包子都凉了,也没有见到花竹。方池只好又回到楼里,询问众人花竹的去向。这一问,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花竹进屋之后再见过他的。
方池反倒成了最后见到花竹的人。
第111章七夕番外3
方池发现花竹不见,赶忙找到掌事,说明了情况。掌事顿时也慌张起来,楼里死了一个赵老爷,已经很难办了,要是再有一个县尉遇了难,他这风月楼定是要关门大吉。
他跺脚搓手了一番后,终于想起召集人手来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自然成了指挥。他安排一部分人在楼里搜寻,顺便看住各位大人,自己则带着一队人去后院竹林中找人。
一路上,他很是责怪自己,为什么在明知凶手还在岛上的时候,留下花竹一个人。
一番搜寻无功而返,方池心中慌乱极了。两人好不容易重逢,他这次回来,早已许诺自己,无论再发生什么,都绝不会离开花竹身边。结果两人的感情才刚刚有了些许进展,花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这让他如何沉得住气。
但是方池面上终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方面让楼里的护卫们继续在外寻找,另一方面,则再次回到楼里,准备审问留在里面的诸位大人们。
方池先去了常玉的房里,他正在和常玉你来我往地套对方话,就听到了急切的敲门声,来人等不及开门,隔着门大喊道:“花大人找到了!”
方池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管常玉在身后抱怨着:“我说此事与我无关吧。”就径直冲出了门外。
花竹是在后院井里被找到的,此时虽已七月,但井水仍旧十分寒冷,加上在水里泡了许久,花竹被捞上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青色的,他动作十分不协调,走路磕磕绊绊,浑身发着抖。
方池刚到后院,就见到花竹这副摇摇晃晃的样子,他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一把抱起花竹就往厨房里奔去。
一路上,花竹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支支吾吾地吐字不清,方池见他如此,更是心急,恨不得能一下子飞进厨房。
到了厨房,方池先让花竹靠在灶台前,用灶里的火给他暖着身子。然后一边帮他把湿衣服除下来,一边吩咐厨娘们去拿热水。
方池按了几下花竹的肚子,见花竹没有吐水,他心中的焦虑去了一些,于是脱了已经沾湿的外套,给花竹裹上自己没有沾到水的里衣,然后就这么裸着上身在厨房里翻来找去,最后寻到一个汤婆子,灌了热水后,放在花竹肚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弄好了这一切,他起身将身后水缸里面的水舀出大半,然后将几桶热水倒进去,准备让花竹进去暖暖。
花竹还没完全清醒,他刚从井里出来,本能的怕水。花竹脚刚踏入水缸,就拼命地挣扎,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方池赶紧出言安抚,但是花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最后方池没办法,自己先进了水缸,又让赶来的护院将花竹递给自己。总算是给他泡上了热水澡。
掌事赶来的时候,就见两位大人脸贴脸泡在水缸里,只穿着里衣的花大人想要出来,但是被光着膀子的方大人搂了回去,两人就这么在缸里来回扑腾。
那画面,他实在是不想看。
虽然场面不怎么好看,但从花竹的抱怨声中,至少听出这位大人已经性命无忧。于是掌事也不多问,只是差人去找了几件衣服,等两人翻腾累了,好让他们换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风月楼里每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你是怎么掉进井里去的?”等花竹换好了衣服,人也镇定下来之后,方池问道。
花竹听方池问起,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看到井口都是掉落的竹叶,想着过去看看,结果刚到井边,就被一股大力推了下去。”
“有看到那人吗?”
花竹很是气恼地回道:“没有。”
“你既然在井里,我后来去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呼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敢。”
“为何?”
“你又没有出声,我只听到有脚步声经过,哪里知道是谁,万一是推我下去那人回来查看,听见我呼救,再扔几块石头下来,我不是马上就死得彻底了。”
方池听见他说死,很是不舒服,换了话题问道:“你在水里小半个时辰,怎么没有沉下去?”
“说来奇怪,井里有半个破烂的木桶,我喝了几口水后,就抓住木桶等着别人来救了。”
“你独自调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花竹摇头。
方池却不放过他,追问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吗?今日有人要害你,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你跟对方有什么旧日恩怨,他一早就计划好要杀你。另一种便是你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证,想要除掉你。但我们是临时起意来岛上的,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在独自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花竹听罢,很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一直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我们调查此案以来,我独自调查过两次。一次是你去询问证人,我在房间里检查赵老爷的尸体的时候。赵老爷身上的伤口只有颈间一处,手法十分精准,若不是凶手十分幸运没有划破大血管造成血花四溅,就是他十分熟悉人体的结构,于是我推断此人是郎中或者屠户。后来尸首被抬了出去,我就在房内检查了一下赵老爷的衣橱,然后看了破裂的窗户,觉得有些蹊跷。再之后,你就回来了。第二次独自调查,是你后来要去吃饭的时候。我沿着窗外廊下的脚印查看,发现脚印只有两位护院大哥和秦春瑜他们三人的,并无凶手的脚印,我就猜测这个人是不是会轻功,但是想着,即使对方武艺再高强,也总是要落地的吧,于是就往远走了去找。后来到了井边,就被推下去了。”
方池听不出有何蹊跷,只能让花竹先休息下。随后他嘱咐了几句看守的护院,然后独自去了后院的井边。
花竹说的脚印线索,因为大规模地寻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至于井边散落的竹叶,也基本都被众人踩进了土里,即使真的是什么重要的线索,现在也很难依靠这些来判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又回到赵老爷房中,按照花竹说的,将花竹做过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
他转了一大圈,却没有任何发现,眼看已经过了晌午,方池想着去厨房再给花竹带些吃食。
还没到厨房,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走进去一看,正见花竹和几位厨娘坐在一起聊天,大家见方池站在门口,都招呼他进来。方池看花竹精神很好的样子,担心去了大半。跟众位娘子见过礼之后,要了点吃食,拉着花竹就走。
“你刚刚好一些,跑到厨房来做什么。”
“刚才我们把厨房里的水都用完了,我来帮娘子们担些水。”
方池听到他又去打水,感觉自己头上都在冒烟,他一下子拉住花竹的肩膀,对他吼道:“你又去井边了?”
“不是之前那口,我问过了,后院那口井,因为离厨房比较远,基本没有人用,我这次是在厨房院子里面的井里打水的。哎,你要干嘛……”
方池真是气疯了,也不理花竹,拉着他快步回了屋里。
等到了花竹的房间,之前看守在门口的两个护院,已经不知去向。方池关了门,强压着怒气对花竹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人想要杀你?”
“我知道。”
“那你还出门?出门也就算了,还去打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水没关系的,厨房的院子里,有好多人在,而且根据我们的推测,凶手是男性,我过去的时候特意看了,只有厨娘们在,没有男的。”
方池简直气笑了:“凶手如果在,他还会特意出来,好让你发现吗?”
“我说了我没事儿,我这不也好好的回来了吗?而且楼里的男性基本都被你征用了,没有人帮她们打水,她们只能半桶半桶地往回提,很累很麻烦。”
“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君子远庖厨’没有听过吗?”
“她们救了我的命啊,帮一下怎么了?”
“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睁大眼睛看看好吗?”
花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几乎咆哮的脸,也觉得有些汗颜,赶忙对着方池拜了几拜,很是严肃地道:“多谢方大人救命之恩,小官铭记于心。”
方池简直被他气得背过气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花竹的话茬。
花竹见救命恩人真的生气了,开始转移话题,希望通过案子来缓和此刻僵硬的气氛。“你刚刚出去,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
“嗯……要不,我们去问一下我落井之时大家的不在场证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去外面叫人。他将众人聚集在大厅,如此这般的说了目前的情况,建议大家都一起行动,毕竟凶手仍旧在岛上,还很可能再次杀人。大家听了之后,之前本就有些沉闷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秦春瑜更是连饭都不想吃了,停下筷子直叹气。过了一会儿又连道自己很害怕,剩下的房钱也不要了,准备晚上和众人一起上岸,换个地方去备考。
花竹见他要走,连忙追上去,说陪他一起,免得落单遭到暗算。于是两人结伴去了秦春瑜的院子收拾东西。
秦春瑜的院子很干净,在竹叶的掩映下,几树月季开得正好,不过这些日子的暴雨让花瓣落了一地,颇有一番凄美的景象。秦春瑜见又要下雨,招呼花竹先进屋,自己收了晾在窗沿下的鞋子,才匆匆进来。
两人刚坐定,方池就跟着推门而入。
花竹见他跟来,大松一口气。和方池一起等着秦春瑜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妥当,三人去楼里等晚上的船来接。花竹主动留了秦春瑜住自己的房间,然后掩好房门去了隔壁。
方池应门后,见是花竹,便招呼他去床上躺着,说他身体还没恢复,让他休息一番。
花竹在方池吃惊的眼神下一路走去床上,坐在床边跟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摆手招呼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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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不懂,等他继续说。
“你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我被外婆骂,就是因为我在雨天洗了鞋子。”
听他说起这个事情,方池顿时笑道:“记得,那次常老太太好凶,估计是心情不好,我还跟着吃了挂落。”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雨天洗鞋吗?”
“你偷着去后山玩儿了呗,怕被人发现鞋子踩了泥巴,回来就泡水里了,还换了两遍水。但是鞋子也不是泡着就能变干净的……”
方池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盯着花竹道:“你怀疑他?”
花竹不答反问:“你说那凶手翻窗而出后,踩了泥脚印的鞋子去了哪里?”
方池沉思了一下,“这样说也不合理,秦春瑜出去追凶手,鞋子上肯定是沾了泥巴的。”
“秦春瑜的屋内还有一双沾了泥巴的鞋子,所以我怀疑他洗的那双鞋子,是前一天晚上,他去赵老爷窗外打探消息的时候穿的。”
“那他为何要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
“我说他有什么理由要灭你的口?”
花竹苦笑:“我倒是也想知道呢。”
“你是不是瞧见了什么,让他觉得你会暴露他,所以对你下杀手?”
“你就这么确定是杀了赵伯嘉的那人要杀我?”
方池点头,“我们来这里没有提前计划,也未和任何人说过,应该不会是有人计划在此处杀你。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你知道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那凶手感到了威胁,所以才会冒险下手的。”
“想要将他绳之以法,算是会让他感到威胁的事情吗?”
“那为何他不对我下手?”
“您这武艺谁敢啊!”花竹心中苦。
方池想了想,还是又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或者你看到了什么,虽然你自己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但是肯定是暴露了关于凶手的一些事情。”
花竹摇头,又苦思冥想了一阵,道:“我们再去赵伯嘉房中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忽然有个想法,我们去后院竹林。”方池拉了花竹的手,也不容他反抗,就这么悄悄地出了门。
两人偷偷摸摸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怀疑他俩才是凶手。
第112章七夕番外完
到了后院,方池一颗竹子一颗竹子地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不妥。转头对花竹道:“再去你掉下去的那口井瞧瞧,你不是说井口有很多竹叶吗。”
“对,我正觉得奇怪,就被推下去了。”花竹不明白方池所问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可能这个案子,方池有些眉目了。
到了井边,两人搜索了半晌,终于找到了那颗落叶的竹子。
方池低头看了看井口,之前他来的时候,花竹已经被捞上来了,这次往里面一看,见井壁上都长满了青苔,一副很久不曾用过的样子。然后他盯着周围的竹子使劲瞧了一阵,指着其中一颗上面的划痕让花竹看。
花竹细细查看了一番,说道:“这像是人为弄出来的。”
方池又摸了摸那竹子上面的划痕,猛然想起,为何自己之前会觉得秦春瑜的小院熟悉了:那院子,是前一晚他来取竹做笛的地方。那个地方偏僻,当时夜色又深,他误以为那片竹林是无主的。
“昨夜我给你那竹笛,拿出来瞧瞧。”
花竹拿出那竹笛看了看,果然那上面也有一圈一模一样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笛子,是我昨夜去秦春瑜院子里砍的竹子做成的。”
“你去他院子里干嘛?”
方池不想解释,说了句“说来话长”给敷衍过去了。
花竹并不追究,心思还是在案子上面,问道:“那秦春瑜果然与此案有关?”
“两处一模一样的划痕,不太可能是巧合,但具体有什么联系,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
花竹看着笛子上的痕迹,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就往赵伯嘉的房间跑。
方池不敢让他独处,又不想喊他暴露了两人行踪,只好一言不发地追上去。
到了房间门口,花竹并不进去,反而蹲在门口研究起门闩上的划痕。方池弯下腰来一起看,刚看了一眼,便道:“这……这跟外面竹子上的划痕,好像是同一种绳索所为。”
花竹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大概是风筝线。”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还要再问,就听到掌事喊大家准备的声音,说船已经提前到岸,诸位官人可以离开了。
花竹拉了方池细细交代了一番,又叫来掌事要了几样东西,钻进赵老爷隔壁的房间布置去了。
方池跑过去跟掌事说了几句话,也去房间里请众人出门。
不一会儿,所有人就都聚集在出事房间的门口,等着花竹和方池给他们汇报案情进展。
正在大家东张西望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方池从房里出来,对着大家道:“诸位先不要上船,我们这边已经解决了案子,咱们绑了凶手再走,免得他在船上再生事端。”
大家听说解决了案子,都打起精神,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方池。
侯海先出声,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既然解决了案子,就绑了人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常玉却不同意,他巴不得这件案子在岛上解决,不要等回了岸上再反复找他,但是他又不敢明面上反驳侯海,只得装作很关心地问道:“不知方大人说的凶手在哪里,是否已经认罪了?”
方池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最后面的秦春瑜身上,说道:“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侯海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催道:“方兄,你就别在这卖关子了,赶紧说凶手是谁吧,我还等着回家呢。”
方池指了指秦春瑜道:“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春瑜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方池却是不紧不慢,从头开始解释起来。
“凶手先去赵老爷屋中与他闲聊,然后趁他不备留了纸条在桌子下面。赵老爷看到纸条,以为只是普通勒索,想着出钱消灾。等到晚上,赵老爷按照约定打开窗户,让凶手翻窗而入,却没想到挨了割喉一刀。之后凶手将他按在床上,和他一起过了大半夜,眼睁睁看着他天亮前流血而亡。”方池看了看仍旧跪地不起的秦春瑜,接着说道,“最后你布置好现场,找到当时留下的字据带走,翻窗出去,回到自己的住处。我说的对不对?”
“大人冤枉!发现赵老爷尸体的时候,我们都清楚地听到了凶手破窗而逃的声音,而那时,我正在敲他的房门,两位护院大哥可以作证的。”
“这就是你精心设计之处了。破窗而逃的凶手其实只有你一个人看见。而你一大早就去敲门,也正是为了让自己做那个发现尸体的人,这样你才可以误导调查,伪造自己的清白。”
秦春瑜仍旧不认罪,道:“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做到既在前门敲门,又同时在屋内的?”
“我们一直以为是你敲门以后,凶手才离开房间的,但是实际上,你敲门的时候,房内就只有死去的赵老爷一人了。大家听到的那一声窗户碎裂的声音,并不是一个人破窗而出,而是一件重物打碎了窗户。至于那重物是如何打碎窗户的,就让花大人来给我们演示一下吧,毕竟这个精巧的设计是他发现破绽的。”
方池带众人走到赵老爷隔壁的房间,花竹正如同早上的秦春瑜一般,站在门口用力拍门。众人刚刚走近,就听到咣当一声,然后方池一脚踢开了房门,紧接着就是扑通一下落水的声音。
大家见花竹已经闪身进门,十分敏捷地夺窗而出,都挤到窗边来看,几个身手不错的,甚至翻窗出来,追着花竹的背影而去了。
方池倒是并不着急,他盯着秦春瑜道:“春瑜兄,随我们一起去湖边瞧瞧吧。”
等大家都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湖边,就见花竹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等。见大家都到齐,花竹看了一眼秦春瑜,见他面色苍白地走在方池身边,便向方池递过去一个询问的颜色。见方池摇头后,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起身朗声道:“诸位,且看这边的这条风筝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随他手指望去,果然见花竹身旁的竹子上拴着几根风筝线,那风筝线的另一头大概挂着什么重物,重物已经落水,将竹子都压弯了。
然后花竹忽然出手,截断了风筝线,那竹子失去了牵扯,一下就弹了回来,摇晃了好一阵才停歇。
竹叶被抖落了满地。
“凶手就是利用这些竹子,制造了有人破窗而出的假象。他先将一块大石头用布包好,然后在石头左右各拴一条风筝线,其中一条风筝线的一端,拴在赵老爷窗外的竹子上,另外一条风筝线拴在赵老爷房间的门闩上面。此时石头在两条风筝线的拉扯中,正好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等到他拍门的时候,用小刀通过门缝,划断门闩上面的风筝线,竹子因为自己的弹力,会将石头从窗户撤出,因此产生了那咣当一声破窗而出的声音。”
“最后凶手假装追人,来到湖边,剪断风筝线,让石头沉入水中即可。”
方池看了看秦春瑜,“这也是为何,凶手必须做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因为他需要把门闩上面的风筝线割开,等石块弹出窗外后再开门。”
秦春瑜不服:“两位的理论很精彩,解释也很完美。但是定案是需要证据的。”
“我一直想为何你要杀花大人,是不是他看到了什么。但是自上岛以来,花大人独自行动的时候,只有很短暂的两次。而这两次之中,他没有遇到任何人,也不曾看到任何奇怪的事情。后来我们发现,你要谋害他的原因,是因为你犯案的证据就在他手上。”
花竹拿出竹笛递给方池,方池指着上面的横纹道:“这只笛子是昨夜我们上岸之时,我在你院子里面割竹制成的。因为你院子里面有很多被砍过的竹子,所以我那时以为那是一片无主的竹林。大家看这只笛子上面的横纹,是不是跟刚才花大人用来绑风筝线的那竹子上面的横纹一样。”
“至于为何你院子里面有大批被砍过的竹子,那时因为你在犯案之前要做多次实验。竹子的粗细、石块的重量,你都要反复测试才能保证在赵老爷房中一次成功。所以你在自己的房内,半夜里反复测试,那些有横纹的竹子都被你砍掉了。至于花大人手上这一支,则是因为我昨晚无意中闯入你院子,被我捷足先登,才留了下来。另外,你做的这些,虽然是在自己房中,打开窗户让石块直接飞出去,但从断掉竹子的数量来看,你房间的窗框上,也一定有被重物打到的痕迹,因为你并不是一次就成功的。”
秦春瑜不再挣扎,认命般说道:“用过的竹子上是会有绑线造成的横纹,我本来想着若是花大人没有发现,我便放他一马。但是他独自在后院调查的时候,发现了那颗竹子在反弹过程中掉落的竹叶,我担心竹叶和横纹加起来,他会发现我,这才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苦笑:“你说的这两样,我开始都没有怀疑过,反倒是瞧见你雨天洗鞋,想起一段往事,才开觉得你可疑。”
秦春瑜道:“昨夜从赵嘉伯房里翻窗出来,沾了泥巴。”说完又叹道:“可真是天网恢恢。”
方池问道:“你为何要杀赵嘉伯?”
“赵嘉伯多年前是我家的房客,那时候他还是一副书生模样。说是因为已经中了状元,但是被尚书府的公子顶替名额才流落至此,我父母亲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只收他一半的房租。他在我家住了一年,却从来没提过再去应试之事,只是每日围着我妹妹转。我一直不喜欢他,等到一年租期到了,就想赶他走,没想到租约到期那晚,他和妹妹一起去见了我父母,说妹妹已经有孕在身。我家只好给他们操办喜事,甚至为了照顾他面子,父母将近郊的一套房子送给他,让他在那边迎娶妹妹,不光如此,他所有的聘礼也都是我父母出的,只求他对妹妹好,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过了一年之后,妹妹生下了孩子,没过多久竟然在家中去世了,赵嘉伯根本没有通知我们,连棺材都没给妹妹出,裹了个草席就将她埋了。然后他变卖了财产将孩子放在我家门房,离开了县城。几个月前,我在临安的朋友传信来,说在酒楼中见到一人,与我之前的妹夫极为相像,他喝醉后说起之前玩弄女人的事情,也能和我妹妹对的上号。我气不过,决定来临安瞧瞧究竟。没想到他现在换了身份和名字,但是一样的胆大。我跟踪了他半个月,亲眼见他勾搭一个闺中小姐,对方不从,他半夜翻墙进去奸污了对方。”
“我假装这位小姐的哥哥,易了容去见他,他并不惧怕,反而要挟我要将妹妹失身一事大肆宣扬。一直到我告诉她妹妹就算出家为尼也不会嫁给他的时候,他才变了脸色,答应给我金钱赔偿。我知他流连于风月楼,于是提前几天住进来,留了纸条给他,说我半夜来取银钱,让他给我留窗。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不知我要杀他,但是直到我是动手之后,我才在他身上搜出了匕首,却没有搜出银票。昨夜若不是我早就做了计划,先动手杀了他,那现在横尸房中的那人,就是我了。”
此案已结,花竹心中既有破案的畅快,又感到对秦春瑜的同情。他走进船舱,坐在秦春瑜的对面,秦春瑜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货仓中,花竹拿了些水喂他。
秦春瑜声音有些沙哑地向花竹道歉,说自己那时昏了头,只想着怎么瞒骗过去。现在回头一想,若不是方大人及时来救,自己也变成了和赵伯嘉一样的杀人犯了。
“在你杀赵伯嘉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了。”
“那只是复仇,是他欠我的。”
“你妹妹是他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为何不报官?”
“并非未曾报官,不过说来可笑,当时家中因为我爱读书,不善经商,将家中的大多数产业都给了妹妹打理。妹妹死后,家中几乎所有财产都变成赵嘉伯成的了,他用我家里的钱,买通了仵作,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县城。我娘整日在家中哭,我爹气不过,去州府告状,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原是那狗贼人得知此事,拿钱打点了州府上下,让我爹死在了牢里。”
“然后你就出来报仇了?”
“花大人,你还年轻,像是之前的我,我们以为读书中举是为了理想、为了正义、为了国家,”秦春瑜嘴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名利罢了。若是为名,又足够幸运的话,大抵还能出几个好官,但若是为了利,那不过就是金钱和权利了。自古以来,钱和权都有它们古怪的特性,它们自有其生命和良心。至于我们这些在尘埃里面打滚的人,不过是堆起名利之山的尘埃或者肥料罢了。”
“花大人,你要小心,你身边的几位,都不会好相与的。我在尘世间这三十年,过了二十年不谙世事的日子,也过了十年红尘中摸爬滚打的生活,对于看人,我吃了十年前的教训,如今锐利得很。金钱的力量变得很难掌控,人向来是一种可以用钱收买的动物,如果钱不行,那便可以用权来镇压。”
“秦春瑜,你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
秦春瑜面上还是那个疲惫的笑容,“我们一般人总是挣扎在凡尘中,疲惫又惊慌。而疲惫又惊慌的人是讲究不起理想的,他必须要养家糊口,你不能指望生活极差的人有品格。”
花竹叹了口气,他找不到反驳秦春瑜的理由。通天门中的权贵尚且如此,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凡尘中的普通人品格高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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