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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哪位?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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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咬住腮帮子,想着要不要把宝娣编排给方池。

“别说她是方池未过门的妻子。”侯海看穿了花竹的心思,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屑,“方池看你什么眼神,我比你还清楚。”

花竹面上一红,正欲开口辩解,却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

“侯大人,方池大人求见。”掌柜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打破了房间内的紧张气氛。侯海朝刘帙晩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刘帙晩会意,起身前去开门。

门扉轻启,方池携宝娣站在门外。侯海目光一扫,见到宝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伸手邀请二人入内。

第76章名门被拒,女子立志读书

“侯大人,这是家中新认的妹妹,听闻侯大人有意相见,特地带她前来叨扰。”方池微笑着介绍道。

侯海听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暗,腹诽方家怎么这么爱认养子和养女。他心中暗想,她若真是花竹的未婚妻,他倒是有几分信心可以将人抢到身边来,但她若是方池的妹妹,人进了方家,可就难再随随便便地出来了。

毕竟,方衡如今,还占着户部尚书一职。

然而,侯海对于情场上的事,向来自信满满。他相信只要略施小计,即使他不主动抢夺,眼前这位小娘子也会为他倾倒,甘愿成为他掌中的玩物。

侯海亲自为宝娣引座,满脸堆笑地询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我侯海生平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清雅脱俗的小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早已从方池那里得知侯海意图,对他奉承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小女子罗宝娣,不敢当大人如此夸赞。”

侯海见她谦逊有礼,更是心生喜欢,继续道:“姑娘过谦了。世间虽美人众多,但如姑娘这般既温婉又端庄的,实属罕见。”言罢,他瞥了一眼宝娣的双手,故作好奇地问道:“不知姑娘是否读过诗书,女红手艺又如何?”

宝娣顺着侯海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略显粗糙的双手,反问道:“侯大人觉得,读书有何用处呢?”

侯海微微一笑,回答道:“男子读书,为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女子读书,则是为了抬高身价,将来能嫁得如意郎君。”

宝娣闻言,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侯海的话。

侯海见状,自觉已经打压了她的锐气,转为温言劝道:“姑娘即便未曾读过书、女红不佳也无妨,我侯家藏书万卷,不在乎你是否目不识丁。若你进了家门,我到时可聘个请绣娘来教你。”

他说完这些,见宝娣依然不语,又补充道:“在这京城之中,能像我这般不介意你学识和手艺的高门大户,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宝娣听罢,轻轻向侯海拜了一拜,婉言谢绝道:“多谢侯大人厚爱,但小女子自知福薄,恐难承受大人如此抬举。”

侯海没想到宝娣会如此直白地拒绝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愣住。他急切地说道:“小娘子何出此言?自从那日一见你,我便对你情根深种,这几日以来,我念你想你,都未曾再碰过其他女子,你岂能不信我的真心?”

宝娣心中嗤笑,暗想:“我自从出生至今,还没碰过任何男子呢,你又有何可炫耀之处?”然而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说道:“侯大人的厚爱,小女子实不敢当。”

言罢,她再次向侯海行礼,随后在方池的陪同下,离开了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生平未曾遭遇过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刘帙晩一眼,似乎在求证刚才的一切是否真实发生。

花竹见侯海如此,明白今日一聚,显然再不能问出什么。他见方池二人离去,也识趣地跟着告辞了。

侯海接下来的怒火,就留给帙晩一人来承受了吧。

方池三人回到小院儿,谁也没问对方是如何得知今日邀约之事的。

宝娣刚刚见了侯海,可说是败兴而归。她进了院子,也不和两人招呼,抱了还在堂屋里打盹儿的姜姜,就回自己房里拆发髻、换衣服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宝娣穿回了从城外带过来的破旧衣衫,来到花竹房内。

花竹正在和方池商量十三的安排,见宝娣换了衣服,问道:“你方池哥哥不是给你裁了许多漂亮衣裳,还有那么多的钗环配饰,怎么都不穿戴了?”

宝娣不知怎么就不高兴了,有些气鼓鼓地答道:“那些东西漂亮是漂亮,可是我每日梳头就要小半个时辰,再穿上那些衣服,做活儿都比从前慢了,每天和姜姜玩儿的时间都变少了。”

花竹笑道:“可要给你弄个攀膊儿?”

宝娣摇头:“不是攀膊儿能解决的。头上戴的那些东西,压得我颈子不舒爽,而且晚上拆来拆去好麻烦。”

花竹觉得这姑娘有一种朴素的智慧,也不再劝,低头整理摊在桌子上的卷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接了话,对宝娣说道:“美就是要麻烦的。”

“那我便不要美了,我整日里忙活来忙活去,自己也看不到,白白便宜了你们。”

花竹失笑,暗忖这孩子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于是说道:“那便去买些好的布料,不要整日这些粗布麻衣的。”

宝娣想起两次见到侯海的经历,抖了抖背后的鸡皮疙瘩,道:“我不去!”

“这是怎么了?”花竹见她发脾气,停了手中的活计,问道。

“我以为穿了新衣服,打扮好看就能得到别人的喜欢。”宝娣的声音,变得细小又颤抖,含了许多的委屈在里面,“最近虽然得到了一些人的夸奖,但他们看我的眼神,我却又高兴不起来。”

花竹放下卷宗,微微倾身,靠近了宝娣。他觉得,既然阿蕙将这孩子托付给自己,那么自己便有义务教她一些人生的道理,于是说道:“你知道吗?这世间的喜欢和爱,也分为很多种。这其中,建立在尊重上的爱,才是真正的爱。你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他们确实喜欢你,但这种喜欢,是对一个物件的喜欢、想把一个好东西据为己有的喜欢,因为这里面没有尊重,所以你会觉得不舒服。”

宝娣听得似懂非懂,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终究没挤出一句话来。

方池在旁边听着,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所厌恶的,是靠打扮自己,来获得别人的占有性的喜欢。”花竹最终对宝娣说道。

宝娣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意:“我从今天开始,要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闻言,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直接回应。而方池则侧目看向宝娣,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宝娣抬头,目光如炬,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小觑的坚定:“我读书,不仅是为了增长见识,更是为了效仿先贤,忠君报国,领略这世间的山河大川。”

方池闻言,轻轻一笑,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你身为女子,读书不能帮你上朝堂,也就没有忠君报国一说。但晓夏曾经说过,女子读书,多多少少能赋予她们一些独立的精神。”

“那我便要读书!”

花竹在一旁听了二人的对话,先是对方池投去了一眼责备的目光,有些怨他擅自鼓动宝娣读书。随即,他转向宝娣,声音柔和而真挚:“从前我教你识字,是因为我曾被罗村娘子们的力量所震撼。那段日子,是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女子并不比男子逊色,只是少了一些展现自己的机会。那时,我曾天真地想过,要帮助女子逆天改命,但如今看来,那时候的我,实在是太自大了些。”

宝娣却有些不以为然,她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是男人欺骗我们的伎俩罢了。”

“你如何知道?”

宝娣轻笑:“我有了一点才,便已能知晓了。”她偏过头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不能说此话完全不在理,当我知晓以后,也便成了男人们心中的无德之人了。”

花竹笑了起来,觉得宝娣的逻辑倒是很严谨。那场抗疫带给她的力量,终究是改变了她,可是他们这些人却没能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宝娣的改变,对她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宝娣见他面上忽晴忽阴,心道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没怎样,花竹倒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发起了愁。

花竹看着宝娣,最终叹息道:“其实也并不怪你,任是谁,在那场疫情以后,见到娘娘姨姨和姐姐们做的那些事情之后,都很难再回到相夫教子的世界里面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说道:“她们连瘟疫都能扛下来,甚至还救了他人。我知道自己能有多大的能量之后,自然很难再甘心屈居人下了。我来世间一遭,不是为了给人铺床生子,日日夜夜围为着一群人操劳,然后假装自己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我生来是要感受风怎么吹,水如何流;我想去看太阳如何落下,月亮怎样升起;我想知道花朵为何会盛开,我想去了解马儿因何而嘶鸣。我想做这世间的一份子,做那飞云瀑布,做那峭壁苍松,而不是某个人、某个家族的附属之物,像那鸡犬一般懵懵懂懂一生。”

花竹忽地想起了方晓夏在回城头一天晚上,和他所说的话。

不知她未来如何,能不能活成一个自由而完整的人。

花竹思及此处,忽然心潮澎湃,他的心思跟着眼前的宝娣与记忆中的方晓夏燃动了起来,暗忖这些女子当真了不得,便是当今的男儿之身,又有几个能有如此志向与胸怀呢?

再结合时下情势,宝娣此语可谓是开天辟地、惊世骇俗了。

花竹心中百回千转,面上却只是笑道:“那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可要如何是好?”

宝娣见他松口,在花竹身边坐下,挽了他的胳膊,也笑道:“不如花哥哥将这钱交与我,咱们去痛快游玩一番可好?”

花竹失笑,这孩子刚还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那番发言,搅得自己都神思激荡,此刻一下子就变回了孩童心态,只想着出去玩。

他瞧了瞧宝娣,敛了笑,正色道:“刚你那番话可是当真?”

宝娣看他忽然严肃起来,一时分不清他指的那句话,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回道:“自是当真的。”

花竹见她困惑的模样,也知自己话中歧义,又问道:“你说你想去访山川、探河流,做这世间实实在在一份子的那番话,是真心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亦是板了脸色,郑重其事地点头应是。

“若要做到那番话中之事,你须得下苦功。一来,要识文断字;二来,要学一技之长。如此,方可在这世间不依附他人而安身立命。”

花竹见宝娣不语,又补充道:“再来,你还要磨心砺性,在面对坊间对你的猜测污蔑时,能矢志不渝、一往无前。还要再加上些运气,方能如你所愿。”

宝娣见他一口气说了如此多,呆呆看了花竹一会儿,兀自问到:“花哥哥也是这样做的吗?”

花竹被她这突然的一下问到,也是愣了半晌,他想了想自己自幼时到如今的坎坷,叹了口气道:“我亦是如此,不过挣扎至今,还未能得偿所愿。”

宝娣听到这个答案,却是夹带着几分欢喜地道:“那我与花哥哥一起努力!你将那嫁妆作了我的学资去吧!”

方池见他二人一唱一和,说得热血沸腾,于是跟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带宝娣去学堂看看。若是学堂的夫子问起来,就说我是你的父亲。”

宝娣扑哧一笑,说道:“你哪里像是我父亲,最多当我哥哥,花哥哥才更像我父亲。”

花竹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冒犯,只是暗笑:宝娣这一句话,可就将自己的辈分抬上去了。于是也不接话,只是瞧着方池,等着看他怎么回应。

方池见他含笑望着自己,也顾不得宝娣了,只想把这副模样的花竹抱在怀里狠狠亲几口。他忍住胸腔里的冲动,笑着对花竹说:“你就是平日太严肃,多像现在这般笑笑,才不会显得老气横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听他这一句话,明夸暗贬,决定不接他的话,顺着宝娣的话头说道:“老气横秋没关系,至少我还能当两位的父亲。”

宝娣入学之事,就这样定下。

两人本想将宝娣送去学堂,宝娣虽年纪大了些,但两人觉得,只要脸皮够厚,也未尝不可。可是到了学堂,却发现有问题的不是年纪,而是性别。

连去了几个学堂,都不收女子。

这可难住了花竹,他攒的那些银两,送宝娣去学堂还够,但若是请个老师来家里,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来教。

好在最近一个月,花竹的睡眠并未增加,他腕上的银镯还是黑着一大块,这让花竹在夜晚,多了许多时间。

于是他夜晚查案,白天上班,等到下值了,再抽空教宝娣读书识字。

但花竹毕竟公事繁忙,也并非日日得空能辅导宝娣。宝娣却是个爱学的,若是花竹没时间管他,就颠颠地跑去方池那里问东问西。

方池虽称不上满腹经纶,但好歹幼时花竹认认真真给他开过蒙,再加上他后来去了方家,也跟着方式兄妹正正经经上了几年学,教一个宝娣自是不在话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得知方池应付得来,便也不吭声,毕竟宝娣读书,也不求考什么功名,于是便放任了宝娣日日缠着方池。

第77章黄雀在后,两府交易成谜

通天门的事情,花竹思考了几天,还是决定从安济院入手。他借着上街巡查的机会,整日在安济院附近转悠。

渐渐的,他发现,送葬的队伍出城后,都会去罗村后山上的一处寺庙。那寺庙残破,只有两三个和尚留守,更别说有什么香火了。

寺庙清净,适合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今日花竹跟衙门请了假,决定偷偷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去破庙看一看究竟。

可他还没跟出去多久,刚随安济院众人出了城门,就感到有人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今天花竹干的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自然十分紧张,被人这么一拍,险些原地跳起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池躲在自己身后。

“你干什么?”花竹被他惊了一跳,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你离得太远了,现下他们出了城,马上就要跟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近了容易被发现。”

“无妨,你跟着我。”

方池说罢,往前走了几步。

“哎……”花竹轻声唤他,但见方池已经从城墙后溜出,也只能迈着小步追上。

两人在发丧队伍后面坠着,就这么跟着他们上了山。

那拨人到了寺庙门前,就见几个和严丽娟一起的镇江衙役推开了院门,安济院的人,用半车金银跟他交换了两个麻袋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值钱?”花竹压低了声音问方池。

方池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贴着花竹耳边说道:“还有人跟着他们。”

花竹不敢出声,直朝方池瞪眼,那表情明显在问是谁。

方池觉得他可爱,一时间忘记回答,忍不住抬手掐了掐对方的面颊。

花竹被掐,下意识地躲闪,这时安济院那边发现动静,朝这边吼道:“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霎时间一动敢不动。

花竹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想主动站起来现身,却被方池紧紧按住。

身侧不远处,哗哗一阵声音,然后一个清朗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又是哪位?”

是个女子的声音。

是方晓夏的声音。

花竹认得这把嗓子,对方池用口型说她的名字。

方池点点头,紧紧按着花竹的手臂,改为搂着他。

“你来这做什么?”安济院的人问。

“还能做什么,采药呗,你们又是来这做什么?”

镇江府的衙役也凑了上来,见方晓夏只有一个人,抓了一把她的衣袖,说道:“妹妹独自一人上山采药,多危险呀!”

方晓夏不理他们,扭头就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衙役猛地从身后抱住方晓夏,说道:“小娘子别走,陪哥儿几个聊聊天。”

这话说得轻浮孟浪,花竹听到耳朵里,一下子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方池紧紧搂住,方池用口型对他说:“无碍。”

你姐姐正被人调戏呢,怎么会无碍!花竹在心里暗骂方池无情。

“你们几个,”方晓夏顿了顿,应该是逐个看向几个人,然后才说道:“是镇江府来的衙役吧。”

对面几个一愣,谁也没有答话。

“怎么,上次在公堂上,只打了严丽娟,没有罚你们几个,这是皮痒了,今日来讨罚的?”

“你是谁?”方才调戏方晓夏的那个声音又传来,但明显底气不足了许多。

“不记得了?我是当今户部尚书、临安府尹方衡的女儿,上次审案,我正准备来作证的。”

“原来是方家大小姐,”另外一个不熟悉的声音说道,“多有得罪,我这位兄弟今日喝了点酒,还望您莫要怪罪。”

然后是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估摸着是几个人在朝方晓夏行礼。

“你们不赶紧回镇江,怎么反而在这清净之地喝起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调戏方晓夏的那个声音开口,他没有回答方晓夏的问题,反而继续赔罪道:“冒犯了姑娘,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这酒鬼计较。”

“怎么,得知我是官家女子,酒就能自然醒过来了是吗?”

那人仍旧赔着不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姑娘的话,严大姐身体未愈,我们陪她在这里养伤,等伤好后,再启程回镇江。”

“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照顾你们的严大姐啊!”

几人见方晓夏不再追究,赶紧进了寺门,而后,又生怕方晓夏再追来一般,关了寺庙的大门。

至于安济院的那一帮人,他们中有识得方晓夏之人,早在看见方晓夏现身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

方池见众人离开,松开紧搂着花竹的手,拉着他站起来。花竹的双腿已经蹲麻了,起来后一个踉跄,扑倒在方池怀中。

“我就觉得有人跟着我,原来是你们。”方晓夏看到二人,盈盈一笑,跟他们打招呼。

“不是我们,是赵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

“我是看到赵青跟着你,才一路跟来的。”

“啊?那你怎么和花大人在一处?”

“我是跟着安济院来的。”花竹解释道。

第78章罗村立像,恋情不见天日

“先逃走的那拨人,是安济院的?”

花竹点头。

“他们怎么和镇江府扯上关系了?”方晓夏问道。

“说来话长,”方池转向方晓夏,“你独自出来不安全,下次找几个人陪着。”

“怎么不安全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他们正好是上过公堂的,你说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能相信。若遇到几个不信的,到时候霸王硬上弓,你多危险。”方池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权利,可以醒酒。”花竹站在旁边,默默地说道。

“你说什么?”方池转头问花竹。

“我说,不能因为这世间有坏人,就限制女性出门。”花竹看了眼方晓夏,方晓夏朝他粲然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花竹,花竹于是继续说道:“如果她们不出门,这个世界上,就失去了一半的力量。如果女性们都不出门,罗村的疫病早已传染进临安,不说别人,至少我本人,是没有机会活到现在了。”

方池听他如此说,也不争辩,只是朝花竹嘱咐道:“你和晓夏先回城,我去追追安济院的人,看看那两个麻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花竹本想和方池一起,但他毕竟不会武,怕自己拖了方池的后腿。只好应下方池交给自己的差事,带着方晓夏慢慢往山下走。

进了临安城,方晓夏却并不着急回家,而是非要去方池住的地方看一看。花竹拗不过她,带着她去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儿。

宝娣正穿着隆重地站在门口。

“晓夏姐姐!”宝娣见方晓夏跟在花竹后面,兴冲冲地迎了出来。她今日说话嗲嗲的,和她这身装束倒是十分匹配。

“你怎么又换了这身装扮?”花竹眼见前两天宝娣将这身衣服收起来,说影响工作,再也不穿了。

“隔壁黄姐姐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对另一个性别最狠的,是老实的男人和发嗲的女人。”宝娣抻抻衣袖,对花竹说道:“我要变得凶狠起来。”

方晓夏扑哧一笑,领了宝娣进屋,边走边说道:“我听阿弟说,你最近在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三字经已经学了一大半了!”宝娣很是骄傲。

“那你读书是为了嫁人吗?”

宝娣想起丰乐楼里侯海的话,坚决摇头道:“不是。”

“那你何必管自己对男人是心慈还是心狠呢?”

宝娣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方晓夏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从前我总是觉得,只有自己成婚了,才能获得自由。甚至为此,还和花大人有过一段婚约。但是这半年的经历,让我我渐渐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做些什么。婚姻并不是女子唯一的人生出路。”

宝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很大,她看向方晓夏,方晓夏也正巧转过头来看她。

两名女子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宝娣觉得时间仿佛都停滞了,她望着眼前这位,当初如神明一般,将众人从死神手中救回来的姐姐。脑中有什么东西忽然断掉了,然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连接在了一起。

方晓夏轻笑,露出一排整洁的贝齿,“我不想成为谁谁的妻子,或是谁谁的母亲,因为这些身份,会凌驾于‘方晓夏’这个身份之上。所以我不要结婚,也不在乎自己对男人们狠不狠。”

宝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还在消化方晓夏刚刚说的这些话。

花竹给两位女子端来茶水,对方晓夏说:“我听说罗村给你供了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到那像了吗?”

花竹摇头,叹息道:“上次去罗村,倒是看到了立的碑。实在是气人之极。”

“此话怎讲?”

花竹细述了那日情景,说及女子功绩不得上报,她们的名字列于末位,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世间对于女子,当真不公。”他最后总结道。

方晓夏目光流转,盯着花竹看了半晌,最后说道:“你当真这么觉得?”

“自然是真的,但我也只能独自生气,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知道吗?罗村为我立的像,全然是一副男子模样,供像下刻了‘方式君子’四个字。”方晓夏苦笑一下,说道:“我刚开始还感到开心,但仔细一琢磨,却觉悲哀。恐怕往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当年带着众人战胜疫情的,是方家的一个男儿。”

花竹闻言,面色越发难看。

方晓夏继续说道:“疫情结束后,姜九姑娘带着一众驭灵人去罗村定居,听说这批驭灵人就是你们当初救下的那一批。但是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恭喜我有个厉害的兄弟——他们统统以为,那供像之人是我家的另一男子。”

“我昨日去药行采买,掌柜亲自迎我进门,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态度,让我随便挑选。还说‘你真的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你应该是个男胎来着’这样夸奖我的话。若是平时,我定是高兴非常,但是如今,我只觉得背叛了当时在城外一同抗疫的所有女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晓夏一段话说完,花竹和宝娣一时无言,花竹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这其实是一个陷阱。”

“对!”罗晓夏目光灼灼,她的情绪,也跟着逐渐激昂起来,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我六岁那年,发现我成了一名女子,在此之前,我都只是一个孩子。我和与之一起学习,立志长大后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但是我六岁那年,先生告诉我,我不行,因为没有女人能出堂坐诊,女子若从医,只能当稳婆。我哭着跑去问父亲,父亲一向对我很好,但他也说不行。半个月后,我偷偷听到父亲问哥哥:‘你不良于行,科举是没有办法考了,或许可以做个大夫?’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被困在女性这个身份里了,我必须结婚,成为一个妻子,冒着生命危险为另一个姓氏的人传宗接代,我要照顾好对方的家庭,我要去做别人的附属品。而我最值得赞扬的成就,便是帮助他人建功立业,可我明明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我明明可以为这个世界做更多的事。”

“后来我再没有学习过,每天都在自暴自弃,直到我听说了张小娘子和义妁的事迹,才下定决心,要成为另外一个‘巾帼医家’。”方晓夏干笑一声,哑着声音说道:“可惜百年之后,世间若还流传着方晓夏的名字和事迹,恐怕那又变成了一个男人拯救一个村庄的故事。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像现在一样,说‘这个世界是男人建造的,你们女人没做过什么贡献,凭什么要求和我们一样的待遇呢?’,而当有其他女子想要学医时,她也会想‘或许我做不了,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性能成为优秀的大夫。’”

方晓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几乎是在喊叫。现在,她停下来了,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像是被火炉烤过一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一只被追逐的兔子。

她带着忐忑不安看了宝娣和花竹一眼,宝娣一脸懵懂地回看向自己,花竹单手托腮,也正往这边瞧过来。

“你说得没错。”花竹开口表示同意。

方晓夏有些吃惊,说道:“昨日,我要求罗庄给我的供像改成女子模样,就被人冲了庙,说女子供像不干净,你居然表示同意?”

“我能了解,因为这不仅仅是男人们的嘴脸,更是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嘴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晓夏苦笑,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方池从外院进屋,见方晓夏在,也没多意外,朝她点点头,算是招呼过。

“你还准备回边关吗?”方晓夏朝方池问道:“你若回去,我能否同去,当个随军大夫?”

方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花竹,然后说道:“我如今有了牵挂,不适合再上战场了。”

方晓夏闻言,微微一笑,她今日已将多年来所感尽诉于花竹与宝娣,心间一阵轻松。遂不再多留,租了辆牛车告辞回罗村去了。

送走了方晓夏,宝娣一脸迷茫和困惑,紧皱着眉头拉住花竹,对他说道:“花哥哥,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花竹跟着宝娣进了她的房间,问道:“怎么了?”

“你说,我若是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要求太高,是痴心妄想?”

花竹想到自己的性取向,又想到母亲失败的婚姻:母亲是拼了命,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以为自己逃脱出了这个时代所给予女子的命运,结果呢?也不过是和离的下场。

他转而想到方池。

方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方池的关系,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方池是方家三个子女中,唯一入仕的一个,他的婚姻,大概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己要和方池维持着这段不见光的关系,直到他成婚的那一天吗?

可嫁给方池的那个女子,又何其无辜呢?

“花竹哥哥!”宝娣见他走神儿,开口唤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花竹回神,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开口答道:“是的。婚姻多艰难,对于女人,尤其如此。”

“你和晓夏姐姐,曾有过婚约?”宝娣追问。

花竹点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是不是想跟方池哥哥在一起,又没办法结婚,所以要跟晓夏姐姐定下婚约啊?”

花竹微微一愣,他惊讶于宝娣的敏锐,也没有打算糊弄她,于是真心实意地对她说道:“我和方池……”他本来告诉宝娣,自己与方池的关系。但转瞬一想,自己与方池,恐怕也无法长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你和方池哥哥怎么了?”宝娣却是个八卦的,扬起一张俊俏的小脸,仰着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方池在一起的事情,花竹一直怀着隐隐的担忧。这担忧,他一直放在心上,无处可说,今日宝娣一问,花竹也受到了方晓夏慷慨陈词的鼓舞,深吸一口气,对她说道:“我和方池,恐怕无法长久。”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方池哥哥待你很好呀!”

花竹露出一个惨笑,他的双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疲倦和淡淡的忧伤,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沉重和无法言说的痛楚。

“我们现在的情况,之后若是我们两人过得好,难免藏不住,到时候丢官事小,方池很可能再也回不去方家;之后我们若是过得不好,我不仅失去了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友,我们再在官场上见面也很尴尬。”

言罢,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宝娣嘱咐道:“你也要小心断袖这个群体,无论是为了谁,是不是协议成婚,都尽量不要嫁给他们。一个人并不会因为是断袖,就不会占女人便宜了。此事要看人,比如刘帙晚,他就是不惜毁了赵家姑娘的名声,也要谋得一官半职,并且找个人给他生孩子的。”

然后花竹叹息一声,总结道:“归根结底,还是看各人的品性。”

“若是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凑合过一生吧。”宝娣牵起花竹的手,“如果非要结婚,他们两个也行啊。”

花竹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池,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仿佛是在尝试展现一个微笑,但那个笑容却如同被秋风吹过的落叶,带着几分凄凉的意味。他摸了摸宝娣的脸颊,低声叹道:“你还没遇到那个人。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恐怕难以再与别人成婚。”

宝娣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花竹?”方池在门口叫他名字。

花竹心口一痛,起身去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事情与你讲。”

宝娣见方池进门,很有眼色地去灶房做饭,将房间留给了二人。

“什么事?”花竹掩了方才的难过,振作起精神朝方池问道。

“你就不问问我,跟着安济院跑了半天,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吗?”

“你可有查到什么?”

“有。”方池不愿直说,反而卖起了关子。

“什么发现?”

方池见此刻周围无人,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他指了指自己的面颊,示意花竹亲一下,他才肯说。

花竹嘴唇紧抿,目光躲闪,装作没看到。

方池见他如此,弯下腰,从对方嘴角偷出来半个吻。花竹不躲也不避,就这么任他亲了一口。

方池环住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他的呼吸温暖而轻柔地拂在花竹的耳边。最终方池小心翼翼地觑着花竹的脸色,问道:“今日怎么了,我看你有些不开心,宝娣和你说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花竹挣开方池的怀抱,正色道:“先说正事,你发现了什么?”

方池怀里少了一个人,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他忍下心里的不舒服,回道:“麻袋里的,是两个孩子。”

“孩子?”花竹想到那两具孩童的尸体,问道:“是死的还是活着的?”

“活着的。”

第79章条分缕析,安济院露马脚

“两个孩子?”花竹眉头微蹙,疑虑重重,“麻袋里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

方池点头。

“两个孩童,何以价值千金?”花竹疑惑道:“若真是贩卖人口,那些钱够买二十个孩子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方池不答反问。

“城外疫情之后,安济院就归了仁和县管理,我原疑李县令与侯家勾结,如今看来,其中牵扯到的事情颇多,此事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哦?如何扑朔迷离了?”方池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李县令背后是侯家的话,那就相当于侯家在拿钱给镇江知府。可是明显侯家权势更大,没有拍镇江知府马屁的道理。如果此事只是李县令个人作为,虽然洪知府官职比他大,但是仁和县令毕竟是赤县令,拜佛也应该是洪知府往临安城里面拜,没道理京官去讨好一个地方知府啊!”

方池坐到花竹身后,让他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双手温柔地在他太阳穴处按摩。

“你还没有痊愈,别太为这些事情劳神。”方池一边按,一边接过话头,帮他分析,“赵青入临安的时候,正是三虎去世后不久,他在某种意义上接管了安济院。我们早已知晓,赵青是通天门的人,因此,仁和县令也一定是在给通天门效力。”

“如果,”花竹在方池怀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们今日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买卖孩童这么简单呢?三虎说安济院是‘入市’,若镇江知府是‘纳财’呢?他们一起为通天门服务,实为一家,所以并不是买卖或者行贿,而只是交换彼此的需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存在谁在讨好谁的问题了。安济院还是通天门的,不过是从死去的常玉手中,转到了赵青和仁和县令那里。”

花竹见方池跟上了自己的思路,夸奖道:“孺子可教。”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通天门,到底是侯家哪位的。若是侯海和侯川鼓捣出来的玩意的,那还好办,但若是侯适布置下的,朝廷要完。”

“无论是谁的,最终都会被侯适所用。他这两年升迁如此之快,通天门大概功不可没。”花竹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十三那边,有消息吗?”

方池在他后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说道:“我已经传信给他,让他知会飞花堂,姜九和姚姑娘被通缉的事情。”

“侯家已经对飞花堂动手,上次在后山,赵青又在跟踪晓夏姑娘,我怀疑,通天门已经对方家起疑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一抹笑容浮现在方池脸上,他凑近了花竹,盯着他的侧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转过脸去,没理他,只是接着说道:“安济院在帮通天门运输金银,我若断了他们这条线,他们资财不足,就更容易露出马脚。”他见方池不接话,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明天去拦安济院出城的马车。”

方池贴近花竹耳廓,轻轻地说道:“你若真这样做了,通天门怀疑的对象,恐怕要由方家,转到你身上了。”

“我一个小县尉,并无所谓,只是往后你莫要与我走得太近。”花竹转回脸,端正了态度,对方池说道:“明日我去查安济院,你千万不要现身。”

“那我搬回巷尾去住。”

花竹见他如此以大局为重,赞赏地点了点头。

谁料,方池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不过晚上的时候,我要来找你,记得帮我留门。”

花竹闻言,心下无奈。他双肩微垂,拾桌上那片包裹甘糖梨的荷叶,细细摆弄。

荷叶的清香随着他的揉搓缓缓溢出,花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田妈妈……田妈妈的身子,可有消息?”

此话一出,刚才还略有暧昧的氛围,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只剩下一片凝重。

方池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低声道:“我已命人扎制纸身,待过些日子,再将田妈妈重新安葬。”

“到时候我与你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要去了,现场见了,会太难过。”

“我一定要去的。”花竹坚持。

十分难得的,方池这次没有与花竹争论,自从上次听到花竹关于“尊重的爱”的言论之后,他已经暗下决心,要给花竹他想要的那种爱。于是,他轻声说道:“那你去的时候,我陪着你。”

花竹对他的转变有些吃惊,但他今日疲倦,终究没有再问,只是说道:“明日我去拦安济院的时候,你切莫要跟。”

方池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花竹站在城门口,等着安济院发丧的车马出城。

来往的行人们或匆匆赶路,或悠然漫步,脸上都洋溢着因这好天气而生的愉悦。孩童们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如同这晴朗天空中的银铃,清脆悦耳。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各式货物琳琅满目,色彩斑斓,为城门处增添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花竹不禁感叹,百姓们从灾难中恢复得如此快速——疫情才过去没多久,众人已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从前的生活了。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果然见安济院众人,赶着牛车,往城外走去。

花竹见一队人走近,招手示意他们停车。

今天花竹生怕安济院硬闯,故而带了一个都头和两个衙役在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安济院众人,十分听命,停了车,问县尉大人何事。

“你们出城作甚?”

“发丧。”

“有人状告你们私运金银出城。”

赶车之人听到此语,回头看了站在后面的赵青一眼,赵青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大人误会了,交给安济院发丧的都是贫苦人家,怎么会有金银呢?”

花竹绕着牛车转了一圈,越发确定车里不对劲。

前几日下过雨,地上的泥土还算松软,牛车留下的车辙比其他车要深许多。若车内只有尸首,车身不会如此沉重。

“无论有没有金银,出城车辆检查,都是例行公事,请各位行个方便。”花竹说完,示意同来的衙役上前,掀开盖着棺材的破布。

两口纸皮棺材并排躺在车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想到田妈妈也是这样草草出殡的,心下一痛。

“开棺。”他压下心中悲痛,对衙役吩咐道。

棺材并未钉死,很容易就被打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映入眼帘,两张惨白的脸望向众人。

开棺的两名衙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安济院对待尸体不错,都给他们都穿上了半新不旧的寿衣。

只是棺材又薄又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花竹招呼衙役:“查一下车上有没有夹带。”

两个衙役不情不愿地搜查了一遍牛车,一无所获后,站回花竹身后。

“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安济院众人将棺盖盖好,准备走人。

“等等。”花竹示意衙役再搜。

这一次,两个衙役却都不愿了。

“大人,此车已经细致搜查过,您刚才也看到了,没有问题。”出殡本就是晦气之事,更何况安济院是城内的善行,他们并非收钱办事,有时候发丧会不及时,出殡的时候,尸首已经开始腐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衙役不愿意再搜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花竹站在车前,已经能看到两具惨白面颊上腐烂的尸斑,还有微微的腐烂气息迎面飘来。

“大人,若是无事,我们还赶着去郊外。”赶车人催促道。

花竹不语。

这车肯定有蹊跷。

“再将棺材打开看看。”

“大人。”身材魁梧的都头走上前,他双手背在身后,眼中却透着一股不屑,“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棺材已经查验过,没道理再验一次。何况,安济院是城内义社,我们为官作吏的,不好多加为难。”

“今天这棺材不对劲。”

赵青还是带着刚才那副笑容,对花竹说道:“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安济院做的是扶危济困之事,大人身为钱塘县尉,理应为民除害,而非欺压良善。”

花竹被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他今日铁了心要查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今天赵青亲自操持出殡之事,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站在牛车前面,并不让路。

“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赵青见他如此,索性不再客气,让赶车人绕开花竹就走。

都头和衙役们,抱臂站在一侧,却不加以阻拦。

花竹看着牛车深深的车辙,坚信自己没有看错——这车一定是有问题。

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薄薄的棺材,腐烂的尸体,两张毫无血色的脸,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的平板牛车。

花竹忍不住想起田妈妈,她出殡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可为什么埋葬的时候就只剩下头颅了呢?

等等!

这尸体的颜色不对,腐烂的味道也不对。

花竹是驭灵人,对世间的气味本就敏感,今日这两具腐尸,却只有淡淡的腐败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腐尸味道本该更加浓郁的,尸体也不应该是如此发白的颜色——除非是被人放了血。

“拦住他们!”花竹对站在旁边的三人说道。

“大人。”都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已经验过了,再加以阻拦不妥。更何况,如今安济院归仁和县管,若屡次三番核验,到时候里面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若是查不出问题,我自会给仁和县一个交代。”花竹疾言厉色地对三人说道:“但若今日我独自一人追出去,查出了问题。回去后,我定要禀明县令,罢了三位的职。”

站在对面的三人,似乎是被冒犯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团和气的花竹,竟敢用官职威胁他们。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上前拦住已经出了城门的牛车。

“开棺。”花竹吩咐。

三人勉为其难地照做,一边开棺,一边还悄声交流着什么。他们现在就等着看,花竹到底能找出什么东西。

安济院众人在旁边控诉,说花竹滥用职权,他们定要上告官府。

花竹充耳不闻,他摸了摸尸体的胳膊,然后又按了按尸身的胸膛。

身侧聒噪的众人,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一般,一下子安静下来。

“将寿衣脱下来。”花竹朝衙役吩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名衙役看了都头一眼,见他没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

他们两个面容扭曲,眉头紧锁,站在棺材旁边,一手掩鼻,另一手用两个手指掀起寿衣的一角,仿佛不愿意沾染这样的污秽。

被掀开的寿衣一角,忽然银光一闪,衙役被晃得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几乎不敢相信地又朝尸身看过去。

寿衣下面,纸筒做的胳膊里,正露出银铤的一角,闪闪发光。

衙役的脸上,没有了厌恶和不情愿,他带着探究的目光,伸手扯开死者的寿衣。

“大人!”衙役朝花竹喊道。

花竹就站在牛车旁边,早就看到了银铤。

这时候都头也走过来,见尸体内有猫腻,不愿意放弃此次立功的机会,赶走了一个衙役,亲自给死者脱了寿衣。

寿衣脱下,整个尸体,除了一颗头颅和手脚之外,整个尸身都是由纸筒包裹的金银组成。

第80章阴影骤现,揭秘者陷深渊

侯海出了门,晃晃悠悠地去了临安新门外。这一区是男娼聚集地,候海算是老客,轻车熟路进了一家勾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类特殊的风月作坊,坊间称为“蜂巢”,顾名思义,这一带地方窄,门脸儿多,再加上人员鱼龙混杂,很多挂羊头卖狗的店铺,如果不是熟客,很难找到想要的服务。

一个行头见是大主顾,赶忙迎过来,也不遮掩,上来就问:“官人过夜吗?”

候海见他生得俊俏,心想反正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掐了一下他脸颊,又拧了一把对方的腰身,这才说:“今天不必陪。”就扔下此人,上了二楼。

候海是来见刘帙晚的。

侯海进了屋,见刘帙晚已经到了,也不废话,抱了人就往床上去。帙晚这个人人长的漂亮,性格也活泼,加上有求于人,故而对于侯海,一向是百依百顺。

可他今晚却难得一见地拍了拍侯海肩膀,道:“我有事要说。”

侯海并不理会,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双臂圈住刘帙晚,有些焦急地道:“完事儿后再说。”

刘帙晚和侯海睡在一起几个月,还从未见他在情事上如此焦躁过。刘帙晚只当他对自己思念,不再多说,仰了头乖乖任他亲。侯海却是不理会,伸手开始解他腰带。

这次的两人的床事,开始如疾风骤雨,结束得也似暴雨瞬停。帙晚还没来得及享受,侯海已经抽身而起,去屏风后面洗漱了。

刘帙晚躺在床上,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这丰巢里面的行首,不过是供他人泄欲的一个物件。

但他毕竟有求于侯海,更何况此次事情若进展得顺利,往后他就无需再奉献自己的肉体,便能取得一官半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帙晩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

等看到侯海端着一盆水来到床前的时候,他也就不再计较地一边给自己擦身,一边说起了此行的之事。

“我有件事想问大人。”刘帙晩话说得客气,侯海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我弟弟刘逸群,当年失踪后,是那时的洪县令帮忙寻回的。”刘帙晩看着侯海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逸群回来后,曾经说自己被一群人绑架,同住的还有许多其他被拐卖的孩子——”

侯海打断刘帙晩的话:“你弟弟回来后,人都已经疯癫,他说的话怎可算数。”

“当年侯大人还未到临安,怎知逸群回来后疯癫?”

侯海躺回床上,示意刘帙晩挪挪地方。“我虽不在临安,但是当时家父在京城为官。”

“侯适大人倒是很关心我家里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当年的解额,是洪县令给我的。”刘帙晩已经穿上一件外套,他摆弄着被角,说道:“我当时以为,是洪县令欣赏我的才华。”

侯海嗤笑一声,刘帙晩听在耳中,觉得极为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查了当年的案子。”刘帙晩丢了面子,话也说得不再客气,“原来当年让洪县令给我解额的,正是侯大人。”

侯海坐起来,抬眼看向刘帙晩,等着他往下说。

刘帙晩见侯海认真起来,仿佛得到鼓舞一般,继续说下去:“十年前,我不值一名,当时身为吏部尚书的侯适大人,为何对我青眼有加呢?”刘帙晩略作停顿,自觉攒够了疑云,才接着说道:“我查探了一番,原来当年侯大人为了掩盖逸群的失踪之事,让时任钱塘县令的洪齐天,和家父达成了协议,只要肯让逸群失踪之事就此作罢,便给我一个可以直接参加科举的机会。”

“你知道得倒是详细。”侯海靠在锦被上,说道:“你父亲自知已经废了一个儿子,只能压宝在你身上,却没想到,你虽然得了解额,却没考中。”

刘帙晩忽略他话中的讥讽,朝侯海咧开嘴,笑着说道:“听说这官职,也不一定是要靠考中的。”

“哦?你听谁说的?”

“梁文斯在贡院的官职,”刘帙晩脸上笑意未减,慢条斯理地对侯海说道:“我想要。”

“你没有功名在身,如何要这官职?”

“那就要辛苦侯大人多加运作了。”

“你凭什么指使我去运作?”侯海瞥了一眼刘帙晩的身下,“难道你的屁股比别人的好艹吗?”

刘帙晩面色一变,他嘴角仍旧微微上扬着,但眼中的笑意已经变成狠毒,以至于他略弯的嘴角,变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挂在脸上。刘帙晩伸手揉了揉面颊,抹去脸上的表情,对侯海一字一顿地说道:“凭我查到,侯大人一家,和通天门的关联。凭我知道,这世间无故消失的驭灵人,都被侯大人带去了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侯海盯着刘帙晩看了半晌,随后,他的脸上也挂上了一抹笑容,问道:“你倒是说说看,驭灵人都去了哪里?”

刘帙晩默不作声,伸手指了指地面。

“你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言罢,侯海起身下床,径直出了门。

第二天,花竹得到刘帙晩自杀的消息时,正在教宝娣识字。

方池匆匆进了院门,朝花竹问道:“有大消息。”

“我知道。”

“你知道?”

“刘帙晩死了,遗书里有我的名字。”花竹指了指院中的沈安澜,“沈大人跟我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池明显愣了一下,但没再多说,跟沈安澜打了个招呼后,坐到花竹身边。

沈安澜看了一眼方池,没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反而继续对花竹说道:“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好自为之,我提前跟你通个气,这次恐怕我保不下来。”

花竹点头,亲自送沈安澜出了院子。

第81章刘家丧子,花郎蜂巢扬名

“沈大人怎么跟你说的?”方池等花竹回来,开口便问。

“案子归仁和县审,暂时还不清楚。”

“又诬陷你杀了人?”方池坐在花竹旁边,一双长腿伸得笔直,“翻来覆去没一点新意。”

“倒是没说我杀人,不过遗书里说我勾引刘帙晚,中了功名之后又抛弃他,所以他才会自杀。”

方池猛地转过脸来。

花竹苦笑,“他死在蜂巢,身旁除了遗书,还有我们这几年的通信。信件是我的字迹,看起来,确实是我诱他入歧途。”

“你准备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怎么办,沈大人跟我说,这次大概罢官了事。”

“罢官便罢官吧,我正要跟你说,赵青被判死刑后,我给十三传了消息,告知他此事。十三回信来,说他们在湖上和沿海,发现了通天门的势力,其中有几个是造假铜钱的据点,有几个却是他们出海销赃的渠道。之前回到镇江的严丽娟,昨日出现在船上。你若被罢官,正好去镇江走一趟。”

花竹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应下了。

“我觉得,是你上次扣下的那一车金银起了作用。你能识破他们的犯案手法,就连我爹都十分钦佩。”方池见花竹情绪不高,有心安慰他,“十三在回信中,也赞叹不已,还托我谢谢你帮刘易了却了夙愿。”

花竹低着头,并不接话,方池见他如此,从兜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他,说道:“这是十三一并寄来的铜钱,通天门运送钱财的手段曝光,后续的金银供给不上,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制假钱。果然如你所料,他们一着急,就露出了马脚。”

花竹接过铜钱,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恐怕他们一早就在造假钱了,现在不过是迫不得已赶工,这才暴露了。”

说罢,他起身去主屋,拿了一串崭新的铜钱出来。

“你看看这串。”花竹将钱递给方池。

“这好像……也是假钱。”方池将铜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道:“但是制作得更加细腻一些,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这是之前田妈妈在临安城内换来的铜钱。”

方池比较着两枚铜钱的不同,说道:“这几年都在闹‘钱荒’,我估摸着,他们若能造出几能乱真的铜钱,就在国内用掉,粗糙一些的,应该是被带去海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原以为,通天门是个靠贩卖驭灵人赚钱的组织,没想到‘敛金聚财’,确实已经做到如此地步。”花竹苦笑一下,“我还是小看了他们。”

两人对通天门的“敛金聚财”讨论了一番后,照常吃晚饭,席间谁也没有提刘帙晩。饭吃了一半,沈安澜去而复返。

“沈大人,”花竹起身迎他进门,“怎么了?”

“我下午去活动了几处关系,上次你查出安济院的事情,立了大功,借着这个功劳,我帮你争取来一个机会。”沈安澜来得急,说话气喘吁吁的,“有人举报马帮盘踞在城外罗村,你若能顺利剿匪,我或能保下你的职位。”

花竹和方池对视一眼,心中对沈安澜充满愧疚——沈大人如此费心费力地想要帮自己留住官职,自己却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如此甚好,我明日便去衙门,带了人去剿匪。”花竹违心应下此事,他应下的原因,并非想要保住官职,而是要赶去给罗村众人通风报信。

两日后,花竹被撤职,暂居在罗村的飞花堂众人及时撤离,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我如今已被撤职,不如去镇江看看。”花竹收拾完县衙的东西,回到家里,已是傍晚。见方池站在门口等他,主动提及镇江之事。

“不必,已经有人去了。”

“谁?”花竹思来想去,想不到适合去镇江查案的人选。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两天前跟父亲提起此事,他竟然对通天门十分感兴趣,跟朝廷告了几日假,亲自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大人?他去做什么?”

“方家本就和侯家不对付,他大概看到了扳倒侯家的机会,不想错过吧。”

“十三不是说‘敛金聚财’在船上?加上他们又与镇江知府有所勾结,恐怕难以查办。”

“他既然去了,又有十三和飞花堂配合,多半能够事成,不用过于担心。”

“敢做盗铸这门买卖的,都是不要命的人,‘敛金聚财’恐怕要比其他分支更难铲除。”

方池拍了拍花竹的肩膀,说道:“现在侯家的势力中,常玉已死,飞花堂也不再为他所用,正是他们虚弱的时候,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我爹这次出行,是告了病假,侯家暂时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年,在朝中树敌倒也不少。”

“但拉拢的人更多。”

方池听到这话,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侯海前两日,娶了你的妹妹和常家的淑芝姑娘。”

“我怎么不知?”花竹讶然。

“你上班就闷在衙门,下值就喝酒,自然是不知。”方池轻轻拉过花竹的手,柔声说道:“你坐过来一些,我细细跟你讲。”

花竹这两日确实忙着通天门的事情,和方池也是聚少离多,闻言,十分听话地坐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将人圈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皂荚香气,缓缓开口:“前几日,侯海纳妾,原是要娶常淑芝,谁料半途却多出了你那胞妹花铃。他二人同娶,却让常淑芝从侧门入,花铃只能从角门进。花铃心中不忿,当场便吵闹起来。”

“侯海这纳妾的数量不对啊!”花竹蹙眉沉思,“朝廷有制,以侯海的身份,只可纳妾二人。他既已有一妾,理应只能再纳一人。”

“他当然暗中行事,但没想到,因为不让花铃从侧门进,被当场闹大了。”

“他为何要娶花铃?”花竹攒眉蹙额,百思不得其解,“侯家与常家有所牵连,是我们一直知道的。常玉去世后,他娶常淑芝,并不意外。但为何要娶花铃?难道侯家还与花家还有所瓜葛?”花竹再次想起,最后一次见常玉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答反问,换了个话题说道:“明日是刘帙晩发丧的日子,你不要去看看吗?”

花竹摇头苦笑:“他葬礼上最不受待见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真的有人信那谣言吗?”

“坊间最爱这些风月之事,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早已经传开了。”

当晚,花竹喝了点酒,趁着方池睡着,独自去了蜂巢。他刚进蜂巢还没一个时辰,花竹出现在蜂巢的消息,就传遍了临安城。

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花竹好男风的传言。

刘帙晩的父亲刘本,也很快就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口心血堵在喉间,咽不下也发不出。思前想后了半天,最终脱下丧服出了门,径直前往蜂巢找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并不难找,今夜他是这里的焦点,刘本见到他身影,当即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花竹一个嘴巴。

这一嘴巴,打得花竹嘴角出了血,那响亮的声音,等于当众质问花竹和刘帙晩的关系。众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头探脑地看花竹如何回应。

花竹站在众人中间,强作镇定,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必须要装作无所谓,才能获得蜂巢众人的信任。

他要临安众人相信,他就是刘帙晩所说的那种人。

刘本见他默然不语,只是一双美目环顾四盼,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于是疾步上前,猛抓花竹衣领,厉声质问:“你为何要害我家帙晩?”

这下花竹再难装聋作哑,他扬了扬声音,说道:“我即为此等人,当初我去城外抗疫,倾尽全力为民,结果呢?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既然如此,我不如趁着年轻,好好享受人生,又何必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非要去做那正人君子?”花竹双眼微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如玉般的脸庞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然后花竹挣开双眼,朝周围看去,他眼波流转,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仿佛连时间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流淌。

“我与刘帙晩,你情我愿之事,怎可怪我一人?”

花竹这话说得委屈又放荡,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半截颈子从扯开的衣领处探出来,唇间没有擦尽的血,与他泛红的眼尾相应,自是一股风情。

若说平日里还有人不信花竹的性取向,此刻已经没有人怀疑。

花竹平日来太正经了,总是挺直着腰板儿板着脸,衣襟紧扣。这会儿他衣服上的点点鲜血,都跟着他飞扬的双眼,一起妩媚起来,他这副模样,和蜂巢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惹得刘本怒气上涌,又照着他的脸颊,扇了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一笑,将脸探过去,任他打。

刘本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举着胳膊还想动手,可周围看得眼直口渴得几位,早就等得不耐,有三五人拉开了两人。

花竹这一秒钟的变脸,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花大人一向严肃正直,逼急了,最多有点儿委屈与可怜,但正是这样的印象深了,忽然发现这人骨子里带着如此风情,更加让人难耐。

劝花竹的几位,也没少趁机在他身上摸两下掐两把地占便宜。

当晚花竹不仅在蜂巢,更是在整个临安城都出了名,引得侯海也放下风月楼里的翠鸣姑娘,赶来蜂巢看热闹。

大家见侯海现身,知道今夜花竹定然与自己无缘,也不多纠缠,看够了热闹便纷纷离开了。

只剩侯海一个人,站在原地,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花竹。

花竹忽然间明白了,宝娣说的,别人看我,像是在看一块肉的感觉。

第82章方衡身亡,方池身世成谜

“什么?方衡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嘘嘘嘘,小点声,刚打听来的消息,我这还没捂热呢。”

花竹这夜,照旧去蜂巢逛游,刚在舞旋相公面前坐定,就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里鱼龙混杂,小道消息最是传播得快。

“这位官人,此话可当真?”花竹询问身边说话的人。

那人见是花竹,咧开嘴一笑,说道:“我们蜂巢里,什么能人异士都有,但能把朝廷三品大员,搞到家破人亡的,你是第一个。”

“此话何意?”

“昨夜方衡大人才来了蜂巢,听说了你和方大人的事情,当场气得走了。”说话的人朝花竹挤眉弄眼,“结果今天就传出他的死讯,你说巧合不巧合?”

花竹双唇紧抿,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衡回临安了?

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自己和方池有关?

花竹不是傻子,方衡得知自己和方池的关系,顶多生气。

他可能会怒火冲天杀了自己,但是自杀?不可能。

旁边的人还在说:“我们花大人好厉害,再过几日,蜂巢头魁不在话下。”

花竹不理那人,拍了拍衣袖,似乎这样就能拍掉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样,径自往前走。

但那些目光,还是伴随着议论滚滚而来。

花竹忽然间有些担心。

他确实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方池的人影。

莫非方衡真的出了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走,他要回去问问才放心。

刚出店门,就见十三在巷子里站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日,和方大人一起回的临安。”

“方大人呢?”

十三并不回答,示意花竹跟他走。

花竹跟在后面,心如擂鼓,越敲越急,直到他的耐心快要用尽,心脏快要炸开的时候,十三终于停了脚步。

两人竟然绕出了城。

“方池托我来的,”十三没让花竹再问,他知道他想问什么,“他现在走不开,昨晚方衡,方大人……死了。”

虽然已经有过铺垫,花竹仍旧震惊地半晌没说话,他怔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花竹听到自己问道:“是……因为我吗?”

十三一脸困惑,他看着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是因为……”花竹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气死了?”

十三一向严肃的脸上,隐隐裂开一条痕迹:“你为何这么问?”

“瓦子里那些人说的,说我气得方衡自杀了。”

“不是自杀。”十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意外,或者谋杀。”

花竹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但他来不及尴尬,凭着自己做了快一年县尉的直觉,对十三说道:“方大人在这个时候出事,不像是意外。”

“所以我来看着你。”

“看着我?”

“他们能杀死一个,便能杀死两个。”

花竹一下明白了:既然连方衡都敢杀,自己当然也不在话下。

想通了这些,他倒不如何害怕,死亡站在面前的时候,人反而平静下来。这一年,花竹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已经淡定了很多。他反而关心起方衡的死因来:“方大人是怎么死的?”

“说是醉酒淹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会醉酒?”

十三摇头。

“我去趟方家。”

十三拦住了他,说道:“你仍旧回蜂巢过夜,方池会来找你。”

花竹盯着茫茫的夜色看了一会儿,最终点头,走回蜂巢。

方池来得很晚,花竹担心自己睡着,一直坐在窗边。

方池翻窗而入,他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并未穿孝。

“你……”花竹等他的时候,想了很多开场的话,如今见到人,一句也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方池先开了口:“你没睡会儿?”

我哪还能睡得着。花竹暗想。

“说正事,”他看了眼方池如常的面色,“你没事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因为这一句话,而忽然露出疲惫的神色来,“还能撑得住,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儿?”花竹直入主题。

方池摇头,“事情还未明朗,明日你去方家吊唁,到时候去后院找晓夏,协助她验尸。”

“验尸?”

验尸要开膛破肚的,对逝者是极大的不尊重。

花竹掩住自己的惊讶之情,问道:“与之同意吗?”

“我没跟他说。”

“这不妥,”花竹伸手将已经关了的窗户又紧了紧,说道:“方大人刚走,你们兄弟若是因此阋于墙……”

“他身上都是酒气。”

“方大人……是真的喝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喝醉了,也不是意外。”

“你怎么知道?”

“他留了封信给我。”

“什么?”花竹大惊,若是留有书信,是不是说明……

说明方衡去之前便知自己会死,说明他知道……他知道凶手是谁。

“里面写了什么?”话出口,花竹意识到问得不妥,改口道:“有说凶手是谁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花竹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想问那里面写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

“你是不是想问我写了什么?”方池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为何不问?”

“怕不合适。”

然后方池揽了他入怀,这次方池没有抱着他,反而是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花竹身上,看起来是真的累了。花竹支撑着他的身子,伸手抚了抚方池后背,然后听他说道:“想问便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合适的。”

花竹等他继续说,方池却缄默起来。

于是他只能问道:“遗书上说了什么?”

“说若是他死了,让我千万不要再查此案。还说,”方池仍旧那样靠着花竹,他深吸了口气,花竹感到他胸腔鼓起又落下,然后方池在他耳边说道:“还说,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养子,但实际上,是他亲生的儿子。”

“这……”花竹不禁想起方池刚回临安之时,坊间的传闻。

“他待我确实如亲生,但我一直以为,是我救过与之和晓夏性命的原因。”

“令堂……”花竹欲言又止。

方池露出一抹苦笑,“她与你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难得你还这么尊重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她有对你说过方衡大人的事情吗?”

方池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我从记事开始,都是跟着狼群长大的,后来有一次天寒,实在捕不到猎物,我就到近郊转悠,盼望着能捡些兽骨果皮来吃,结果就遇到了她。”

“你们失联这么久,她怎么能一眼确定你是她的儿子?”

“她给了我吃的,先是将我藏在郊外,我见她每日都来给我送食物,也就没有离开,后来熟悉了,她就带我进城。至于她是如何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一直到过了差不多一年,我能听懂人话后,她才告诉我。”

方池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她见到我的刺青,就知道是当年被她扔掉的那个孩子了。据说是我们两人身上的刺青,记载了我门彼此的关系。”

“这刺青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过,或者她告诉过我,而我那时候没能听懂吧。”方池仍旧靠在花竹身上,说悄悄话一般继续说道:“我们关系一直不怎么亲近,后来她嫌我不会说话,将我卖给牙人。我有了稳定差事以后,她又寻来要钱,我一直躲着她。再后来,她死得仓促,我想要再问,也没有机会了。”

第83章夜半吊唁,凶手主动现身

第二日半夜,方池带着花竹从后门进了方家,径直到了停尸的后堂。

“你能行吗?”方池看着强忍悲痛的方晓夏,劝道:“要不我叫仵作来?”

“不必,”方晓夏掀开盖在方衡身上的白布:“不要惊动官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她如此,并不再劝,拉着花竹往后站了站,给方晓夏留出验尸的空间。

一盏茶过后,方晓夏示意二人靠近。

“确是溺毙,身上带着酒气,胳膊上有淤青,看起来像是醉酒后落水而亡。头发内有结晶。”方晓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讲话说得毫无感情,仿佛眼前这位具尸体,只是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并不是养她二十多年的父亲一般。

方晓夏说完,伸手在方衡头发里一摸,然后在花竹和方池震惊的目光中舔了一下手指,“是盐。”

“方大人……方大人是在哪里发现的?”花竹问方池。

“天宋水门附近。”

“奇怪,若是落水而亡,应该顺着河道,冲到下游,不应该在此处。”花竹嘀咕一句。

方晓夏转向两人:“的确是落水而亡,你看他口鼻中的泥沙和胀起来的肚子。”

“发中的盐渍又要如何解释。”

方晓夏思考了一会儿,她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这个目前还不知,若要知道……”她抬头看了方池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悲痛,然后咬牙说道:“只能解刨。”

花竹说道:“伯父口中除了泥沙,可有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俯身闻了闻:“没有,酒气和腥气都没有。或许是落水后被冲淡了。”

“但是他头发和衣服上,都散发着酒气。”方晓夏说道。

“或者,”花竹分析,“方大人是溺水而亡,但却不是意外,是有人将他溺毙再捞起,然后假装成醉酒。如此一来,就能解释,虽然闻起来酒气冲天,但方大人口鼻间却没有酒气。而且,明明是溺毙的人,尸身却都好好地躺在岸边。”

“他们是在父亲死后,将酒淋在他身上,然后将尸体放置在河边等人发现。”方池跟上了花竹的思路。

“这样说来的话,父亲很可能是死在海里,或者海边。”方晓夏还捻搓着指间的盐渍,“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发内有盐。死后淋在他身上的酒,冲淡了他脸上的盐渍,但是头发里的却保留了下来。”

“当晚父亲只与十三分开了一个时辰,若是去海边,时间上来不及。”方池一边说,一边给方衡的尸体穿上衣服。

“那这盐渍又无法解释。”花竹盯着方衡的尸体看,恨不得他能说话。按理说他留了遗书,怎么会没有写凶手是谁呢?还方衡写了,但是方池不愿告诉他?

他摆了摆头——方池不会这样的,他说服自己相信方池。

“若要解刨……”方池看向方晓夏,欲言又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晓夏点头,“我可以。”

花竹惊讶于她的坚强。

“你们三个快出去,”十三敲了两下窗户,“有人过来了。”

他伏在房顶上放哨,毕竟验尸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来的是方家的管家,他先朝花竹行了个礼,然后十分客气地道:“官人,请随我到客厅歇息。”然后又对着方池和方晓夏说道:“小少爷、大小姐,前面来了人,大少爷让你们过去接待下。”

深更半夜的,还有谁来吊唁?

花竹心中嘀咕,但终究没有出声,毕竟他自己,也是深夜来吊唁的一位。

但是他名声最近不好,白天来也麻烦,所以有情可原。

可新来的这位是谁呢?

“我先回去了。”花竹对方家众人告别。

他见那老管家面目憔悴,双目凹陷,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难怪,他跟了方家这么多年,难免神伤。

到了前厅,就见来人是侯海和侯川两兄弟。

侯家兄弟已在灵前上完了香,方与之正在和两人寒暄。

“明日有道长要来做法,家父的……”方与之顿了顿,“就按他们要求,移到里屋去了。”

“无妨。”侯川拱手,侯海也跟着行礼。

花竹看见两人,离开的脚步顿住。他忽然眼睛一瞪,身子跟着一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妖怪一样,无意识地往方池身边退了一步。

方池见他面上煞白,不着痕迹地扶了下他肩膀,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花竹嘴唇都有些抖,眼睛不再去瞧侯家兄弟,盯着地面小声道:“我知道是谁了。”

方池身子也是一震,也顾不得其他的,拦腰拉了花竹就往里屋走。花竹还处在震惊中,任由他带着自己进了屋。

倒是在灵堂前燃香的侯海,眼神暗了一暗。

“你说知道是谁了,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理智恢复了些,刚才瞧见侯氏二子,脑袋里电光火石,一下子觉得自己破了案,但现在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但他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和方池说了:“方才我以为凶手是侯海。”

方池紧盯着他,并不打断,只等着他往下说。

“方姑娘刚刚说了,方大人生前浸在海水中,但若是真去海边,就像你说的,一来一回时间根本不够。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临安城里的海水。”他顿了下,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纠结,“可这城里,怎么会有海水呢?我之前听别人提过,侯家有一个池塘,特意取了海水,养着海水鱼。”

“那为何现在你觉得不是他?”

“伯父遇害那晚,我在丰巢见着他了。”

方池听到这句话,目光有些闪烁,随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追问道:“即使不是他,也可能是侯家其他人呢?”

“那他们为何偏偏要选择在自己的咸水鱼塘里杀人,”花竹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刚怀疑他们,现在证据就送来,也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他话还没说完,方与之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方晓夏。

方与之瘦了一圈,他胡茬没剃,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得花竹跟着难过起来。他是失去过父亲的人,那时他还小,只有一些朦胧的悲伤,如今再见此景,免不了勾起伤怀往事。

“不关你事。”方池轻轻答了,推着花竹的后背,让他往外走。

方与之忽然就动了气:“他是我父亲!”他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震得方池也停了手,眼中带着惊讶看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吗?方与之又说了一遍,语气平和下来。

“他也是我父亲。”方池说完,看到方与之脸上的表情,忽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方与之脸上的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配。

其实方池并不在意他与方衡之间是否父子相称,甚至他提起方衡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叫他名字。但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使他很快就接受了方衡儿子的这个身份。

他轻轻巧巧地成了方家的一份子,成了方与之和方晓夏的弟弟,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两人是否愿意。

方晓夏说话快人快语,心肠也是直来直去,若是看不惯方池什么地方,总是当场指出,过后也就没有什么情绪了。而方与之,在方池进方家之前,一直都是方家独子,他虽然身有残疾,但照顾妹妹,体恤父亲,是这个没有母亲的家中,情绪最为稳定温柔的那一个。

方与之从未和方池吵过嘴,甚至总是在方池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但在他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呢?他会不会想:若我身康体健,是不是这个家里,就不需要再收养一个孩子?若我有资格考试做官,我是不是也会官至六部?

此时他的无力感到达了顶峰,他牙关紧咬,拼尽全力对抗着身体里的无力感,一字一顿地对方池说道:“这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等我查到了真相,我第一个告知你。”方池没理会方与之地情绪,继续推着花竹往外走。

方与之挡住了方池的去路,方池往左他便往左,方池向右他马上也向右,他虽然没有方池灵活,但是方池不想伤他,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要知道。”

“我答应你,等查清楚了,第一个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现在就要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疲惫此时袭来,方池尽力抵抗着。

“所有你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一切。”

方池抿了抿嘴唇,就这样低头看着方与之,不语。

“自从你来方家,我父亲待你如何,我兄妹二人待你如何?”

“你们待我如亲生。”

“那你为何瞒着我们。”方与之步步紧逼。

“正因为如此,我此刻才不能说。”

“一醉,”方与之忽然叫了方池的表字,“一醉”此名,承载了方池太多的过往,方家中人并不常叫,方池听了也是一激灵,方与之见他认真起来,继续说道:“我生下来便是残疾,这一辈子没过过一天正常日子,我不能骑马、不能科考,”他看了看正朝他走过来的方晓夏,“如果不是你们,我活着也没有什么盼头。”

方晓夏忍了一晚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哥,你在说什么啊,父亲刚去,你要坚强一些,家里以后还要靠你呢。”

方池却是听懂了方与之的话:我活着并不快乐,也没什么盼头,自然也不怕死。他朝方与之点了点头,打算等方晓夏走了,便告诉他。这点头算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暗号,已经使用多年,每逢有什么不能当着方晓夏面说的话,总是如此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此刻,方与之却像是没有看懂一般,盯着方池的眼睛,说道:“你说吧。”

这便是无需避讳着方晓夏的意思了。

方池心中不悦,方晓夏说到底,也做了自己这些年的姐姐,她一心做个与世无争的大夫,方池不愿拖她下水。可今日方与之这态度,倒像是方晓夏才是他唯一的家人一般了。

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转向方晓夏,说道:“现在的事情,我也有很多猜测,但能确定的是,此事凶险非常,你确定要听吗?”

方晓夏被如此严肃地一问,看了看方与之又看看方池,见两人都等着自己拿主意,便道:“要听。”

“听了之后,还要保守秘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仇人笑脸相迎,你能做到吗?”

方晓夏从此刻的氛围里感觉到了这个决定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仅关乎是否能为父报仇,还关系着自己的性命,和周围人的性命。她自幼受宠,无论是父亲哥哥,还是面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哥,都待她极好,也将她保护得十分周到。所以一直以来,自己从未长大过,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与任何人虚与委蛇的必要,自然也不会伪装和撒谎。

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说道:“恐怕我不能做到,但是你今日告诉我后,我便回罗村行医,绝口不提此事,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方池点点头,示意十三再去外面看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抱歉,还是不能告诉诸位,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会开口的。”接着他伸手灭了几盏灯,往棺木那边走去,“还是安心给父亲守灵吧。”

方晓夏气得骂了起来,但又想到若是父亲听到,定是要板着脸训斥自己的,在这么一想,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上眼眶。她想让方与之说几句,却见自己哥哥妙色平静,一手摇着轮椅,一手推着自己的后腰往前走,方与之接收到方晓夏的目光,叹了口气朝着方池的背影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就这样放过了。”

等到众人都跪在灵前,十三也回来了,朝方池点了点头,这时候方池才低低地开口:“我们怀疑是侯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旧盯着灵位,往火盆里送纸钱的手也没有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晓夏却是刷地一下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方池,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早有防备的方与之捂了嘴,低声说道:“听着,别出声。”直到方晓夏点了头,这才松手。

方池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一般,接着说道:“父亲是因为查他们的产业而被杀的。”

方池一边烧纸,一边断断续续地将目前的进展讲给方家兄妹。等他全部说完,方与之才问道:“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做?”

“解刨尸体。”

“你疯了?”最先出声的是方与之,但他说完话,觉得自己声音高了,闭了嘴好长时间没开口。

房内沉默了一阵,方与之才继续说道:“留个全尸,是我们最后能为父亲做的了。既然你还在朝中,你多帮着打听下消息吧。”

方池苦笑:“你觉得经过这些事情,我还能在留朝中吗?”

第84章恋情曝光,方家日落西山

方池既然死了父亲,自然要丁忧。

花竹想起那打着蔫儿的管家。

方衡一死,方家就没了在朝为官之人。方家已经计穷力竭,怕是难再翻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显然方池并不这么觉得,他将通天门的事情,一字一句地和方家兄妹说了,最后总结道:“我们有怀疑的方向了,但要解刨看有没有证据。”

我们。

方家兄妹听他这么说,目光都看向花竹。

花竹见他们将目光投过来,解释道:“我们怀疑通天门背后是侯家,方大人正是查到了通天门的把柄,才会遇害的。”

方与之沉吟了片刻,说道:“侯家水深,长子侯川在朝亦有实权,他一向谨慎,怕是难以接近。侯海此人,虽然风流浪荡,但攀高踩低,若是之前,倒好接近,如今父亲不在,怕也难有机会。”

方晓夏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不会,他们今日不还是来……”她说到此处,她猛然收声,然后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莫非他们是……”

“恐怕他们就是来打探的。”

方晓夏的猜想得到了确认,她气得几乎喘不上来气,一下想要站起来,却被方池按下。“不要轻举妄动。”

方晓夏连舒几口气,这才理顺了呼吸,对方池说道:“父亲留给你的那封信,可有说什么?”

方池眼睛忽然低下去,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才道:“没有说什么。”

那信写明是给方池的,方晓夏也不好强迫他拿出来,只是颇有几分惆怅地问道:“那侯家怕是难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谁也没有接话,似乎是都认同了这个说法。

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花竹开口说道:“前几日在蜂巢,侯海约我见面。”

方池正在烧纸的手一抖,一把烧着的纸钱掉在了外面,方晓夏伸手帮他收了进去。方与之却似没见过花竹一般,借着灵前昏暗的烛光,目光在花竹身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才问道:“你是说,你可以去侯海身边查探?”

花竹点了点头,这简单的动作,仿佛有千钧之力,方与之的眼睛一下子就跟着亮了起来。

方池一把站起,目光几乎穿透了花竹,说道:“你跟我来。”

花竹并不睬他,接着跟方与之说话:“与之兄,你放心,当初我父亲枉死,这些年我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是我不孝。方伯父的事情,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估计去一次,找不到什么证据,要等他相信了我,才好行事。”

只听咚地一声,方池又跪了回去。然后他开口道:“花竹不能去。”

这话不是对花竹说的,而是对众人说的,花竹也就没有接话,反而起身拿了一叠纸钱回来。方与之从花竹手里接了纸钱,一边烧纸一边对方池说道:“你能替他做决定?”

方池似乎没想到方与之会这样说,转了脸盯着他看了许久。方与之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是没有看方池,而是接着说道:“方池,自你被认养,我方家众人,从未将你当作外人看待。你要保留之前的表字,父亲按着你的表字给你取了名。你要习武,父亲给你请师傅。你去了边疆,我们全家人日日夜夜挂念,你写信回来让我们照顾的人,我们也如你所愿尽量照拂。”说到此处,他抬头望了望方衡的棺木,“就连父亲这次出事,也是听了你的话,去帮你查案子。如今他命丧黄泉,我们没有人责怪过你哪怕一句。当初你虽救过我兄妹二人性命,这么些年过去,我们亦已还清,如今我们自问,已经对你并无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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