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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哪位?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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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竹听得奇怪,问道:“那秋姨没问你为何要给我守夜吗?”

“问了,我说少爷怕黑,见我路过,叫我进来的。”他这句话说得流利,显然是已经练习过好多遍了。

“明明是你半夜出来偷吃饼!”花竹怒从心起,到了嘴边却化作“咳咳”几声,把自己呛了个眼冒金星。一醉见他咳嗽,赶忙给他拍背。又拿起药碗,正直又无辜地说:“少爷,药凉……凉了……会更苦。”

经过这么一折腾,花竹起初还因他挨了板子产生的些许愧疚顿时烟消云散,拿过药碗,屏气喝了。

这日之后,一醉就留下了,算是名副其实地顶替了田妈妈的差事,也开始按月领几个铜板的银钱。

常府里一些人觉得一醉刚进府搞不清状况,一心想去内院伺候,结果胡乱抱大腿马失前蹄,抱住了外姓这一位;另一些人觉得一醉棋出险着,别管他受不受宠,先进了内院再说,更何况,花竹与常阳同住一屋,又在常家老爷的院子里,虽然花竹这人跟谁都不亲近,但一醉可以天天在内院里面晃,难保不会得哪位的青眼,更别说光是进了内院就约等于脱了一半奴籍,马上有月钱可领。

于是大家都对一醉又是嫌弃又是嫉妒,越发爱在暗中为难他。

第68章初习文墨,后山惨遭戏弄

一醉既然跟了花竹,便十分尽责地整日跟在他身边。花竹嫌他说话不利索,一有机会就教他读书。

这日花竹学堂放假,他索性留在屋子里,专心教了方池一下午。方池这人不笨,很多文字都已经识得,但说话就是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你小时候说话,也是这般模样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低下头去,讷讷地说道:“我小时候……是被……被扔走的,我在狼……狼窝里活着,然后到了瓦子,干活……干活就行,不需要……说话。”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花竹算是听明白了,这人从小到大,没有人与他说话,所以语言功能没有发育好。

“那你往后,多与我说话。”

“好。”一醉答应得十分利落,“谢谢。”

而后两人相对,一时间又无话可说。

花竹叹了口气,决定强行找个话题来聊。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聊聊母亲吧。”谢筝前些日子去了池州,花竹正对自己母亲想念得紧。

“我……我娘……对我好,又很坏。”

“你说你娘亲对你又好又坏?”花竹疑惑的看了方池一眼,“为什么?”

“她扔了我……又给我……给我饭吃。”

“她把你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醉点头。

“说话。”

“是的。她扔我在郊外,被狼叼走了。我活下来……嗯……”一醉停顿了一下,花竹耐心地等着,“后来又遇到,她给我……给我饭吃。”

一醉说话口音很重,加上他话说得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花竹也是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思索了一番,勉强回应道:“你娘给你饭吃,那还算对你不错。”

一醉摇头。然后他伸出一双长臂,一把将花竹抱在怀里,一颗头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

“她坏,你对我好。”

花竹推不开他,只能任由方池抱着。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花竹发现,方池虽然话说得不怎么利索,但是肢体语言十分丰富,并且他十分擅长利用自己的身体动作表达他的喜恶。

这样抱着自己,是真心喜欢的意思了。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暑气渐盛,常家几个孩子结伴去石佛山采花捉虫。

石佛山离清和坊不远,花竹想起一年前,自己半夜摸出来送盖头,也是差不多在此处。

那日回家之后,田妈妈还亲自给自己了换衣服。如今不知田妈妈在做什么,腿痛有没有减轻些,是不是也在惦念着自己,这些日子自己在学堂里总是得到夸奖,却再也无人可说,再也没有人为他感到快乐和骄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处,花竹心下一酸,出来游玩的兴致顿时消减了大半,一路上都恹恹的。

常阳见花竹低头不语,一下子起了捉弄的人的心思。他环顾四周,在地上寻到一只死蝉,攥在手里,朝花竹递过去。

“给你个好东西。”

花竹还在晃神,以为是摘的果子让他拿着,伸手便接。

常阳眼见他上钩,心下暗喜,手背朝上,慢慢松了五指,把那只死蝉放到花竹手心。

花竹兴致缺缺,也没细看,握了东西就准备往兜子里放,手还没摸到腰间忽觉触感不对:不像是野果,更像是个蜻蜓,但是这个蜻蜓的身体似乎有些大……花竹底头一看,顿时如同见了鬼。

那油亮的大眼,黝黑的硬壳,手中那物不是只蝉还能是什么?

他条件反射般地甩手,死蝉一下掉到地上,他额前冷汗直冒,头皮过电一般发麻,身体也接连打了两个冷战,又连连后退好几步。碰到了死蝉的那只手更是不断在身侧擦拭,仿佛要抹掉刚那只死蝉留在他手心的东西一样。

他这个样子,一下就取悦了剩下的兄弟两个,那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几个随从也跟着捂嘴嗤笑,一瞬间一群孩子叽叽咯咯好不热闹。

常月这个姐姐还算厚道,踢了一脚那只蝉的尸体,安慰花竹:“死的,怕什么。”

她不踢还好,这一脚,直接把那死蝉又踢回花竹脚边,花竹又和地上那油亮亮的大眼睛对视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这一哭,姐弟几人也失了搭理他的兴致,各自去山间玩耍了一番,才带花竹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跟在一行人后面,抽噎了一路。快到涌金池的时候,常月回眸瞪了他一眼,姐弟四人都明白这是快要到家,让花竹别哭了。

常老爷对于面子格外看重,若是让附近的街坊邻居看到家里的哪个孩子在外面失了礼,连带同行的几个谁也免不了一顿罚。

花竹抽抽搭搭止住了哭,入府之后,谁也没理,直接回了屋。

一醉今天被秋姨点名叫去祠堂帮忙洒扫,所以并未跟着几人出门。此时他见花竹顶着一双兔子眼回来,便知他定是又被戏弄了。

花竹这个人,年纪虽小,但大多数时间刻板严肃得很,也不是说他没有少年人的活力,这人风筝比放得最高,蹴鞠踢得最好,是一众小公子中的游戏好手。

但是偏偏,他对待人和事的态度都极为严肃认真,自己言出必行,也听不出别人的玩笑话。花竹从不戏耍别人,如若遭了别人戏弄也是无法一笑了之。

正巧常阳是个活泼性子,总爱招惹他,于是一醉入院伺候这几个月,几乎每隔几天就能看见花竹顶着一双兔子眼,独自坐在床上或者桌前生闷气。

一醉看了几个月,渐渐心生不忍,拧一把帕子给花竹擦脸用,免得等下被老太太看到他红肿的双眼,再遭一顿骂。

花竹路上哭过一通,脸上泪痕驳驳,接了帕子却一个劲地狠擦右手,他那只手早已白白净净,没有污渍,也没有伤疤,一醉见状甚是不解,走过去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手已经很干净了啊。”

他这几个月,得益于花竹每日不厌其烦地与他说话,如今开口说起话来,已经十分流利。

花竹不语,很嫌弃地甩了甩手,又打了个哆嗦,却仍旧不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醉见他露出的半截小臂随着这是个冷战,冒起一层鸡皮,心下便有些了然。

于是又拿了条帕子,上前边给他擦脸边问:“大少爷又扔粉蛾给你了?”

花竹听得粉蛾两字,缩了一下头,答道:“不是。”

一醉不明白。

“知了。”

一醉手下顿了顿,明白今日为何花竹哭花了脸。

这位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种虫类——会掉粉的虫和带硬壳的虫。其中怕硬壳虫大过怕掉粉虫,怕大型硬壳虫大过怕小型硬壳虫,在大型硬虫中,又以怕会叫的蝉最甚。

怕到什么程度呢?

那小少爷连蝉蛹都不敢看一眼,蝉蜕更是不必说,从来都是绕着走。今日居然直接摸了蝉的本体,难怪一副要把手剁了的样子。

一醉拉了拉嘴角,把唇边的笑意压了下去,弯腰又给花竹擦了擦那只被蝉“污染”了的右手,安慰道:“没事。已经没有痕迹了。”

花竹哪里不知道已经没有痕迹了,但那冷冰冰、硬扎扎的触感还是停留在自己手上,怎么擦也擦不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对于花粉蝶的恐惧是后天形成的,母亲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为了让花竹少出门抓些蝴蝶,便对他说蝴蝶翅膀上的粉会让人变哑巴,花竹这才对会落粉的生物产生了恐惧。在这之前,什么花蛾、蝴蝶他可喜欢了。

但是他对知了的恐惧却是与生俱来的,是一种莫名其妙地的生理性恐惧,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害怕,这种害怕更纯粹,也更深入。所以若是个粉蝶,花竹顶多委屈些时辰,或者恶心一会儿,倒不至于这样哭,但是这个知了,真的是他的克星。

当晚吃饭的时候,难得全家围坐在一起,常老爷问起学堂里的事情。

花竹一向成绩不错,虽不说对答如流,但常老爷的问题基本都回答全乎了。常阳却连千字文都背得磕磕绊绊。

常府上下,特别是两位老人,对常阳这位长孙寄予极大的期望,因为他入学之前,为人极为机灵,看起来就是一副聪明相。可没想到蒙学才启,这孩子心思完全不在读书上,仍是喜爱之前上房捉鸟、下水捕鱼这些事情。

常老爷不禁格外恼怒,停了筷子板起脸来,盯着常阳道:“你要在学习上多用功,不要总是想着玩闹。看看你表弟,跟你同在一个学堂读书,还比你小十个月,他都会背了,为什么你不行?常昆你是少爷的陪读,多陪他读书做功课,不要两个人一起贪玩!明天把千字文背熟,我要亲自检查。”

常阳二人挨了斥责,谁也不敢出声,默默领了命回房。花竹也不敢接话,跟着几人一起退了席。

平时常阳得两位老人宠爱,惯是睡在常老太屋子里的,但是今日他被一通数落,估摸着是要睡在自己房里了。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花竹实在不想面对他们主仆二人,却是又没办法,说到底,自己住的还是常阳的房间,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推门进屋。

一醉因为不是常家远亲,亦不是伴读,自然没有资格跟主人家们一起吃饭,这会儿估摸着还在后厨帮忙,毕竟常老太秉承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下人有太多清闲时间的。花竹早已习惯一醉的缺席,自己打水洗了脸,又点了灯坐下读起话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阳自然有常昆帮他打点,于是翘着脚盯着花竹,等到花竹坐下来看话本,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有些人白天出去玩儿,等到晚上来点灯熬油地用功呢。”

第69章往事翻涌,深夜互表心意

花竹仍旧为白天里被戏弄的事情心情低落,也不想接话,瞪了常阳一眼继续低头看书。可是今天常阳大概是挨了训的原因,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花竹。仍旧追着说道:“娘娘不是说了让我们给下人们以身作则,多多节约吗?你这样浪费灯油,到时候翁翁又把损耗算到我房间来。”

其实常阳只是因为晚饭时被跟花竹比较,觉得自己比不过对方而心生怨气,想要找个由头发泄一下,但是花竹不懂这些,只当表哥对自己有意见。

甚至常阳也没有意识此处的真正原因,只是非要在此时此刻说两句自己的表弟才觉得舒服。

于是等常昆端着茶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花竹坐在桌边掉眼泪。

“哟,花猪少爷怎么又哭了?”常昆故意叫了花竹的绰号,这个绰号是常阳的得意之作,每次他听到别人这么叫花竹,就会格外开心。

这次也不例外,常阳的心情立时好了一大半,喝了一口茶,一起调侃起来。

“人家要晚上用功读书,我说了一句他费灯油,这就开始掉金豆了,我看他不是花猪,是金猪哈哈哈哈哈哈。”

“金猪掉金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竹气不过,站起来跟二人吵嘴。

常昆存了讨好常阳的心思,比平素更加夸张地嘲笑花竹。

后来花竹说了一句他很后悔的话,以至于此刻他再次梦到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还是泪水不断。

那晚他因为常阳的话,熄了油灯,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他常常想,如果那一晚他没有跟常阳两人计较,是不是就不用起后面的争执,自己也就不会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他一直不属于这个家。

花竹后来说了常昆一句“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引起了主仆二人的疯狂嘲笑。大概那天常昆很得常阳欢心,于是常阳非常明确地告诉花竹:“他在这个家里比你更加有资格。”

花竹心中不服,我是翁翁娘娘的亲外孙,他一个远房亲戚,怎么就比我更有资格了?

常阳告诉他,即使再远房,他也姓常,而你,姓花。自始至终跟我们常家没什么关系,翁翁娘娘只是收留你,跟收留一条狗没什么区别。你不要太高看了自己。

那天晚上,花竹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很多他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有了缘由。比如为什么家里得了新鲜的频婆果,自己要最后一个拿;比如为什么翁翁娘娘很爱跟街坊邻居强调说“我们待花竹跟其他孩子没有区别”;比如为什么自己不能在晚上读书;比如为什么此刻对面主仆两个可以如此嘲笑逗弄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在所有人眼中,自己是不配的。

于是花竹忽然就不想哭了。

他熄了灯,侧身躺进被裹里,不再回嘴。常阳又挑拨了几句,见他不吭声,也没了兴趣,拉着常昆又去老太太房里撒娇去了。

花竹听着他们走远,胸口忽然升起一股勇气,带着一醉离开常家的勇气。

多年后,花竹才渐渐理解那时候的自己,那时的他那么幼小,不得不靠着身边亲人的抚育活着,可是当这些人只能给他物质上的照顾而在情感对他虐待的时候,他期许了自己一个未来,一个坚定不移的未来。他要靠着对这个未来的憧憬和坚信活下去,这是一个人类的求生本能。

不过话说回来,任何一个生物,上天把他丢到人间,他也只得不顾一切地努力活下去。后来花竹见过很多类似的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让自己坚持走下去,有些人极度夸大自我否定他人,有些人选择攻击自己,而他选择了一个未来。大概是他曾经被田妈妈很好的爱过,使得花竹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幸福和快乐这一回事的,他只能不断地依靠这个来给自己力量,让自己一直向前走,直到有一天到达他憧憬中的那个地方。

这一切都是需要勇气的,而且是很多很多勇气。所以后来花竹看到有些人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他是理解的,因为在他人生中的很多个时刻,他也曾失去过勇气和力量。甚至有时候他觉得,那些选择放弃自己的人,是比他更有勇气的,对于花竹来说,前往一个未知的世界,太可怕了。

不过自从花竹看明白了常府局势之后,反倒和众人能够和平相处起来——他渐渐不再觉得委屈,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没有能力让自己离开常家独自生活,另外他也明白,现如今自己要依靠常家的施舍长大,于是学着不着边际地讨好众人。

如此一来,常老爷越发觉得花竹乖巧懂事,再加上入了学堂以后,花竹一直得到先生夸赞,先生也会说几句“这孩子也是得了常先生的栽培才能安心读书”之类不痛不痒的夸赞,让常家老爷偶尔觉得脸上有光,心情好了,也会过问下花竹的功课。

这么一来二去,倒是常阳的日子不太好过,他不得不生活在“你表弟都比你功课好”的阴影下,若是花竹只一心用功读书也就罢了,偏偏他各类游戏也都手到擒来,在学堂中也颇受欢迎。常阳只觉自己是姑姑和离这件事情中的最大受害者,只想让这位表弟赶快离开,自己好恢复常家长孙以往的风光。

方池坐在床边,握着花竹的手,又喝了几口酒。他今夜心中烦闷,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他看着花竹的睡颜,用了全部的力气,克制着自己不要俯下身去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注意到花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的胸膛起伏的频率加快,仿佛在梦中追逐着什么,又像是一副快要醒来的模样。

花竹这晚的梦,做得冗长。他的眼角开始湿润,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消失在柔软的枕头中。然后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仿佛在试图抓住梦中渐行渐远的记忆。

等花竹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见方池正坐在自己床边。

那人正一手端着酒碗喝酒,另一手拿了一方帕子,在给自己擦眼泪。

方池。

一醉。

花竹盯着眼前人看,一时间分辨不出现实与梦境。

一股酒气萦绕在房间内,一醉给自己擦手拭泪的触感还在,花竹没忍住,轻轻朝对方唤了一声。

“一醉。”

方池一双略显醉意的双眼看过来,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又伸出手来给花竹擦了下眼角的泪痕。

花竹觉得回忆中的那人渐渐和眼前这人重合,比起照顾自己的那两年,他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风华难掩的凤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双眼睛此刻正盯着自己瞧。

花竹伸手握住方池给自己拭泪的手,屋内的气氛忽然暧昧了起来。

方池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随后一个翻身上了床。

花竹还在睡意里没有完全清醒,见方池上床,习惯性地往里面挪了一下。然后他猛然想起,自己幼时,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是常常和对方同榻而眠的。

“你是怎么离开的?”花竹望着帐顶,尽量语气平淡地问。

“你想起来了?”

“想起了一点。”

“想起了什么?”

“你来常家,我教你说话习字,你照顾我的生活。”花竹并不隐瞒。

“你教我说话习字的时候好严肃,”方池搂住花竹,花竹并未抗拒,“你对宝娣就不是这样。”

“宝娣与你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何不同?”

“我对宝娣,只是顺手教一教,但是当时对你,却总觉得自己负有责任。你那时话都说不全,若是不认真教你,哪天你离开了我,恐怕活不下去。”

方池一笑,心中对宝娣的嫉妒,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花竹圈在怀里,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挂在方池腕上的银镯碰在花竹胳膊上,花竹觉得很安心。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当时一醉是怎么离开的了。

花竹记得那天,是个晴朗的秋日午后,暖阳照着他从学堂回家,他兴冲冲地拿着字帖往回赶,就等着回家教一醉写字。

但他进屋的那一瞬,就知道那人已经离开了。

一醉偶尔会被差使着干些其他活计,从洒扫祠堂到后厨帮忙都有,也不总是专门呆在家里等他的。

但是那天,花竹一开门,就知道他离开了。

一醉的衣服还在,但他离开了。

一醉雕的小鸟还在窗台,但他离开了。

花竹就是知道,他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离别的气息。

花竹甚至没有开口问。

他一直都没有问一醉为何走,又去了哪里。常家也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离开的原因。

奴仆,算作家中资产,要么发卖换钱,要么送到别人家换人,怎么处置,花竹从无置喙之地——连他自己都是属于常家的财产,更何况他身边的常随。

有几次常老太要将一醉调去灶屋帮厨,那时候花竹撒娇耍赖,几乎是拼了命地将一醉留在身旁。其实他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两人早晚有离别的一天。

所以他整日板着个小脸,教一醉说话,又让他背书识字——他没什么能给他的,也自知无力护住他,只能将能做的全做了,但求分开之后,一醉还能在这世间,有个立足之地。

可他一想到一醉的离开,就仿佛心里破了一个洞,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田妈妈离开后,花竹心中的苦痛,一直无人可说,多少个只有窗外月亮陪伴他的夜里,他只能默默流泪。一醉来后,花竹心里的那些东西,常常借着教这个人说话的时候聊起。如今,他才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那人便离他而去了。

花竹太习惯突然的离别了。

无论是他的父亲、母亲,还是田妈妈,都是仓促地离开了他,他几乎没机会说一句再见。花竹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不然,上天为何连告别的机会都从不给他呢?

花竹忽然想起自己那些闷声痛哭的深夜,那些无法成眠的清晨。这些曾经痛彻心扉的日子,现在看来都是十分珍贵的时刻,它们让花竹更加贴近地了解了人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腔赤忱,换人间几度秋凉。

如今花竹早认清了生活,再捧不出丹心碧血,单剩一具已经腐掉的魂灵扒在身上。

花竹忍住眼泪,让自己从之前的回忆里抽离出来。他看向一醉那双未曾变过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再次无法自拔地被他缠绕了。

童年,少年。前世,今生。

他离开了他,又归来。他忘记了他,又想起来。

然后一墙凌霄花闯入花竹的脑海,花竹想起那日,刘帙晚和自己在墙下说的话。

“你这是喜欢他。”

原来自己是从之前,就爱着他的。

花竹感到喜悦和悲伤,他能感到,方池和自己一样的情绪。

两人就在这静默中拥抱了好久。

“我从前想带你一起离开常家的。”花竹在黑暗中说道,“我想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露出一个笑容,又觉得眼眶有点酸。

“我是被发卖出去的,我当时想着,自己总会有一天,要变得很厉害,然后回来找你。”

花竹没有说话,他伸手搂住方池的腰,加深了这个这个拥抱。

所谓两情相悦,无非是醉意朦胧间,想到那人的脸,看过去一眼,才发现自己早已被他等了万年。

细密的吻,从脖颈开始,慢慢蔓延到唇上。花竹觉得自己漏风的那个洞,正被眼前的人慢慢补上。方池的吻,缓慢又坚定,他等了这么多年,此刻并不着急,反而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从容。

“别再忘记我了。”一个吻落在花竹耳廓上,花竹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我那个时候……我……”腰带被人轻轻解开,花竹握住腰间的那双手,“我其实……”

方池见他退缩,也不勉强,又将人搂回怀里,一下下吻着他的后颈。

“那个时候,我其实……”花竹想说,我那个时候其实是喜欢你的,但这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在方池是在意身体多于言语的人,他并不介意花竹未说完的话,反而发现了他身下的变化。

“你……”方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又开始结巴,声音里也充满了犹豫和不确定,“你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望花竹身下凑了凑,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想要我。”

“嗯。”比起方池的小心翼翼,花竹在这件事上,倒是落落大方,他那些无法说出口的爱恋,就让他们化为行动吧。花竹再次抓了方池的手,将它们放到自己的腰带上。

这不是默许,而是在邀请了。

第70章再上公堂,镇江之行泄露

方池一下子坐起身来,他那双眸子里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璀璨而夺目。花竹看着他的眼睛,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他那明亮如星辰的瞳孔。

那双瞳孔里含有无尽的热情和期待。

花竹被这双眼睛所蛊惑,不由自主地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这几乎是在催促了。

方池飞速解开他的腰带,襴衫退去后,是白色的长衫。然后方池解衣服的手开始颤抖,他伸出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想要止住颤抖,却无济于事。

他盼望这一刻,几乎用了一辈子,事情真的发生在他面前的时候,方池的身体反而出现了丝丝畏惧。

方池抬手抚上花竹的脸庞,似乎在确认眼前之人,他又俯下身来吻了他几次,一双凤眼紧紧盯着花竹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了?”花竹疑惑道。

“我这里又空虚又充实,又快乐又悲伤。”方池拉过花竹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我知道,”花竹撑起身子,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吻,“我也是。”

方池笑着,一下下解开花竹的衣服,然后一滴眼泪落在花竹赤裸的胸膛。

“我好像坏掉了。”方池朝花竹解释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快乐,却会掉眼泪。”

花竹擦掉他眼边的泪水,“没关系的。”

方池笑了一下,不再犹豫。

面前是他想了一辈子的人,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们因为任何原因分开。

方池的手抚上花竹的胸膛,这双手所到之处,花竹跟着轻轻地颤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花竹身子一僵。

“别理。”方池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向下,开始解他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敲门声还在继续。

“去看看。”花竹拉住自己的衣服。

方池在他身上挨蹭,就是不动身。

“我们有的是时间。”花竹吻了下方池的侧脸,“去开门。”

方池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又跟花竹讨了两个吻后,终于妥协了。

站在门口的是宝娣,还有祝十三。

“什么事?”方池面色不虞,盯着二人瞧。

宝娣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也没想起来问为何开门的会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给田妈妈寻的那块墓地,我们将人重新安葬过去了。”十三扶住退后的宝娣,开口说道。

“墓地怎么了?”方池眉头紧锁,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墓地无事,”十三朝房内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但田妈妈的尸体,挖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头。”

方池眉宇间的纹路锁得更深,他朝十三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匆匆回去将银镯还给花竹,就跟着十三出了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来。

花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追问,但那场只开了个头的缠绵,让他心中漏风的那个破洞被堵住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他整理好心情,照常去点卯。心中一想到晚上归家,便有方池在等待,嘴边露出一个笑容。

刚到县衙,就见仁和县的一众衙役等在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花竹朝跟衙役站在一起的沈安澜问道。

“李县令要你走一趟。”为首的都头说道。

花竹见沈安澜点头,也没再问,跟着衙役们到了仁和县衙。

县衙大堂上,正跪着一名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县令见花竹进门,惊堂木一拍,衙役将花竹压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花竹见堂上气氛突变,忍不住问道。

“今年九月,你在哪里?”

花竹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我在盐官,修捍海塘。”

“有人说在镇江见过你。”

“那不可能。”

堂下跪着的女子抬起头来,一根手指指向花竹:“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的姐姐!”

花竹转向那人,看着她与严丽君相似的面容,心下了然——这时严丽君的妹妹讨债来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公堂上见眼丽娟。

但他还是装作一头雾水的模样,问道:“你是谁?”

“我是严丽君的妹妹,严丽娟。今天我便是来为我姐姐伸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我杀了你姐姐?”

“正是。”

“我并不认识你姐姐,为何要杀她?”

严丽娟不语。

她姐姐做的是诱拐驭灵人的买卖,说起杀人理由,花竹确实没有。

花竹见她不语,又问道:“我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么会杀人?”

“你虽力气单薄,但是有刀可用。”

严丽君当时是被众驭灵人群殴致死,这人在说谎。

“可有尸体为证?”花竹再次问道。

“姐姐早已下葬。”

“那便是没有凭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丽娟示意跟她来的人拿出一张纸,“这时镇江官府仵作验尸的尸单。”

花竹心道,严丽君是镇江府尹的夫人,怎么验尸,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盐官那边,我得到消息,你一直在请假。”花竹还在思考,堂上李县令已经说道。

“我请假,并不代表我跑去镇江杀了人。”花竹扬声说道:“更何况,我没有理由杀她。”

“我有证人。”严丽娟说道。

“传。”

一个茶酒博士模样的人,被带到堂前。

“此人九月份的时候,在镇江见过你!”严丽娟露出一抹笑容,对花竹说道。

花竹识得此人,他正是当时客栈的老板,方池没少吃他们家的烧鸡。

见那人盯着自己瞧,花竹的身体,一下子瑟缩了起来,他微微低了一点头,以防那人认出来自己。但随即想到,越是躲避,越显得自己心虚,索性挺直了腰杆,瞪着眼睛,朝着对方望过去。

第71章堂上酷刑,无头尸首引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带进来的店小二却只瞟了花竹一眼,就摇头对李县令说道:“不是此人。”

严丽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问道:“何以见得?”

“与方大人同去的那个小厮,是练武的身形,此人不是。”店小二再次上下打量了花竹一番。

花竹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幸好当时互换了身份。

堂上出现了一阵沉默。

而后,严丽娟清了清喉咙,朗声对李县令说道:“我还要告发,花竹杀害我的三个侄儿。”

“你且说来。”

“我三个侄儿原是罗村人,分别叫做大虎、二虎和三虎。”

“你是常玉的妹妹?”花竹问道。

“表妹。”严丽娟并不隐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心下了然,果然“攀枝入市”和“镜水出月”,是他们的家族产业,看来是严丽娟得到了常玉的死讯,开始着急了。

“三虎死亡当日,还有其他人在场。他们三人中,一人是染疫而亡,另外两人是被林间蛇蝎咬死的。”

“胡扯!”严丽娟气急败坏。

花竹见她如此,反而镇定下来,说道:“我有证人。”

“证人何在?”李县令说道。

花竹说了宝娣的名字,“她是罗村人,我在城外抗疫的时候,一直跟在我左右。”

李县令竟然真的请了宝娣上堂。

宝娣看着年纪不大,但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地说了三虎的死因,言之凿凿地表示和花竹没有任何关系。

严丽娟却不以为然,转向堂上县令:“她一个丫头片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为何我说话不算?”宝娣看向严丽娟,“如果因为我是女子,我说的话就不可信,那你我同为女子,县令大人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呢?”

严丽娟一时哑口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伶牙俐齿,继续朝李县令说道:“当时还有知府大人家的晓夏姐姐在场,她是官家女子,大人也可传她上堂来问。”

李县令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宝娣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严丽娟,她声音清脆地说道:“这个女子诬告朝廷命官,理应杖罚五十,还望大人秉公处置!”

说完,毫不畏惧地看了李县令和严丽娟一眼,似乎在催着县令大人行刑。

严丽娟的目光游移不定,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渐渐布满了冷汗。

“大人!”她颤抖着开口,“民妇冤枉。”

她紧绷着身体,急促而慌乱往前爬了几步,而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对李县令说道:“花竹此人,是驭灵人,我没有污蔑他,就是他驱蛇杀害了我的侄儿!”

“你信口雌黄!”宝娣昨日刚从花竹这里学得一个成语,今天马上用在严丽娟身上。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严丽娟坚持。

李县令犹豫不决,按理说,他没有资格仅凭严丽娟一句话,就当堂勘验花竹是否是驭灵人。但今早,已经有人跟他通过气,务必要将花竹定罪,来传话的人,他亦惹不起。

他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保住自己官位再说,于是当即召了衙役过来,要验花竹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人,你怎可凭借对方一面之词,便对朝廷命官用刑。”花竹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李县令转向严丽娟,他知道花竹说得有理,也不敢做得太过,于是试图将责任转移到严丽娟身上。

“若验出来,花大人是无辜的,民妇甘愿领罚。”

李县令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挥手,让衙役给花竹上刑。

宝娣见情况不对,偷偷退了堂,往县衙门外跑去。

刑具上身,花竹并不挣扎。

自从田妈妈顶罪而亡之后,花竹觉得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甚至今日上刑勘验驭灵人身份,反而让他心中踏实一些,觉得对田妈妈的愧疚少了一点。

花竹被粗麻绳紧紧地绑在木凳上,他面色苍白,眼中带着些绝望。

公堂上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严丽娟退到一旁站定,刑吏手持皮鞭和铁烙,面无表情地站在花竹身侧。李县令朝他点点头,刑吏毫不留情地抽打花竹的背部或手臂,皮鞭的破空声和花竹强忍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没有出声,他的衣衫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显露出瘦弱的身躯和凸起的筋骨。

刑吏见李县令没有叫停的意思,慢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花竹的背部,也渐渐被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忍受着痛苦,无论遭受怎样的折磨,他都紧闭嘴唇,对要前来的动物严防死守。

如若自己的身份真的要在今天暴露,花竹宁愿自己坐实了高级驭灵人的身份,直接被送到边关战场送死。

至少死得痛快。

严丽娟站在一旁,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她此行的目的,便是除掉花竹。

公堂上逐渐弥漫着血腥气息,花竹牙关紧咬。

“回去,都回去。”花竹控制着城内和郊外蠢蠢欲动的动物们。

李县令眉头紧锁,盯着堂下的花竹,又看了看站在一侧的严丽娟。

花竹的嘴角微微颤抖,开始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刑吏扔掉手中的皮鞭,改换铁烙持在手中。

烧红的铁烙印在胸膛的一瞬间,花竹再也忍耐不住,他痛苦地尖叫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一股皮肉烤焦的味道,花竹的意识渐渐不再清晰起来。

他好像听到方池的声音,又感觉自己落入一个轻柔的怀抱之中,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控制动物们的身上,所以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在意。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在自家的床上。

他前胸后背皆有伤痕,所以并未躺在床上,而是被人撑着,半靠在一个怀抱里。

“你醒了?”方池的声音传过来,他轻柔的声音里带了些颤抖,花竹头一次听到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说话。

“嗯。”花竹应了一声,“有动物们来吗?”

“放心,没有。”

花竹松了一口气。

“严丽娟那厮趁乱逃走了。”

“他和常家是一家的,常玉没能指证我,所以换了她来。”

“先不说这个,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些,不然伤势难愈。”

“你怎么来了?”

“宝娣来叫我的,”方池帮花竹拢了拢落下的发丝,以防它们粘黏在伤口上,“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提前跟我说好吗?”

“我哪知道知道严丽娟会来。”

“这几日我都不去宫里了,在家陪着你。”

花竹摇头。

“他们已经盯上我了,别让我牵连了你。”

方池从他嘴上轻轻偷走一个吻。

“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既是如此,昨晚你彻夜未归,是去做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有些急事。”

花竹盯着方池看,他不说话,但显然是不相信。

“等你好了,我再和你说,好吗?”

“我们不是一体的吗?”

方池叹了口气,探过头去,亲了亲花竹微微发凉的鼻尖。

“先吃了饭,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花竹乖乖喝了一碗粥,放下汤匙后,朝方池问道:“现在能说了吗?”

方池便将田妈妈重新安葬,发现只剩下头的事情与花竹说了。

“什么?”花竹身子萎顿下去,方池扶住他,不让伤口碰到。

“怎么会这样?”

“我在查了,不光田妈妈一人,城郊那片坟地,很多尸首,都缺了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忍住眼眶中要落下的泪,强迫自己思考此事的缘由。

“安济院。”他最终说道,“三虎当时便是给安济院做事,那片坟地又都是安济院埋葬的尸首。此事与安济院脱不了干系。”

第72章未施援手,弑父谁是真凶

第二天傍晚,花竹在家中养伤,方池带了一捧月季,插在窗边的花瓶里。

“下次别带了,”花竹看着水中的月季,有些惋惜地对方池说道:“让它们生在原有的地方,挺好的。”

“你要养病,左右无事,看看花草,心情会好。”

方池见他含笑看着自己,解释道:“我生病的时候,晓夏会摘些花来,让我不至于无趣。”

“你什么时候生过病?”

“说来话长了。”

“说到说来话长,”花竹从床上下来,坐到桌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我父亲的。”

刻着“一醉”的那方墨砚静静躺在桌上,常玉告诉花竹这是指证通天门的证据之时,花竹还以为上面会有些陈年血迹,或者是其他的杀人痕迹,可现在瞧来,这砚台除了有些干裂以外,跟别的砚台没有什么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完全是一方普普通通的被抛弃了十年的墨砚,哪有任何经历过凶杀的样子?

方池将砚台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遍,说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此事不光关系到你我,更关系到通天门。”

方池伸出手,一下下抚摸着那方墨砚,迟疑不决地看看花竹,又看看窗边的月季。

“我们既然要联手调查此案,你早晚要告诉我的。”花竹又道。

方池深吸了一口气,他抚摸着墨砚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终于,他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

“我是春娘的儿子。”

春娘……

花竹在脑内思索一番,没用多久,就想起对方是谁。

春娘,是父亲要纳的那位侧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自己父母和离的原因。

花竹得了这么个答案,怔愣了半晌,才喃喃说道:“原来如此。”他说完话,拎起桌边的酒坛,喝了一口酒,方池想要阻拦,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父亲和春娘……是……”花竹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他们是因为我认识的。”方池打断花竹,“娘来看我,恰巧你父亲也来看你,他们便遇见了。”

房间里变得落针可闻。

“对不起。”方池盯着窗边的那束月季花,没有看花竹,“我不是故意的。”

花竹一时无话,低下头专心喝酒。

难怪自己总是对母亲怀有一股愧疚之情,原来春娘竟然是因为自己,才和父亲相遇的。

自己重生这一遭,这些事情居然都忘得一干二净。

“别生我气。”方池见他不语,拉过花竹的手,心中有些忐忑。

“你可知,常玉为何说此物是指证幕后主使的证据?”花竹平心静气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生我气。”方池仍旧喃喃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是通天门的人?”

“此话怎讲?”方池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这砚台父亲给你定的。”

“这砚台,从未到过我手上。”

“你来常家……嗯……”花竹面上一红,他本想说你来常家提亲的时候,话到嘴边,又觉不妥,改说道:“你那次来常家,说给我的那方砚台,父亲死时,是带在身上的。”

“嗯。”

“那有没有可能,他带在身上的,是给你的这方砚台?”

“也有可能,当时我也没有近距离看到。”

“当时?你看到?”花竹从椅子中坐直,他身上的伤口被牵扯到,忍不住地疼痛起来。

“你慢点。”方池轻轻撑住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花竹抓住方池的胳膊,“告诉我。”

“你若答应不生我的气,我就告诉你。”

“你说。”

“我要是说了,你不仅不能恨我,甚至都不要生我气,好吗?”

“你做了什么值得我恨的事情吗?”花竹的半张脸从酒坛后面露出来,盯着方池看。

方池的脸色变得非常小心翼翼。

“你若不说,我马上就要生气了。”花竹说道。

“你父亲死的那天,我在场。”方池说完一句话,马上清了清喉咙,偷觑花竹脸色。

花竹感到有些喘不上气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没有救他。”方池坐在那里,他双手紧握在一起,指尖微微颤栗。

花竹看着方池,方池的眼神却在房间里四处游移。

“你说你没有救他是什么意思?”花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父亲不是因为失火没能及时逃出去世的吗?”

方池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他似乎想要挤出一个微笑缓解自己的不自在,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紧张的抽搐。

“是……是那天,那天我去找阿娘……我……我刻了一只小鸟给你,想,想借阿娘的胭脂……胭脂上色。”方池忽然结巴起来,他偷偷看向花竹眼神中充满了紧张,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我准备从后窗摸进房间,因为阿娘不愿瓦子里的人见到我。然后我发现……发现……”

“接着说。”花竹盯着方池,声音犹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发现窗户被人从外面钉死了。”方池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既阴沉,又沙哑,“我觉得不对劲,当下没有声张,只是透过窗户纸往里瞧,就看到……看到你父亲,正拿着一方墨砚,照着我娘的头猛击。”

“什么?”

“然后瓦子里有人喊走水了。”方池看起来犹豫又不安,他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说道:“我没有救他,跑回了家。”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十三去查田妈妈的事情了,赵青果然和安济院有所联系,说不定他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攀枝入市’背后的靠山。”方池不知道为何这些话,从自己嘴中冒出来,他太紧张了,几乎承受不住对花竹坦承此事的时刻,于是不由自主地开始转移话题,“我去问问十三,他查得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花竹声音发抖,人也微微颤栗起来。

“你别生气。”方池扶住他的肩膀,急急忙忙解释道:“我那天刚跑回常府,严管家就将我卖出了城。”

“后来……后来我逃跑了,想……想回来找你,却听说……听说……听说你父亲葬身火海的消息。”

一滴眼泪从花竹眼眶滴出,未等它落在面颊上,方池已经慌慌张张地抬手擦掉。他想把花竹抱在怀中,却又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口。

“再后来……再后来,我发现自己被一群江湖人士追杀,我更不敢回去见你。我一路逃命,在逃命的途中,无意间救了与之和晓夏,被方衡认养后,就一直跟着他们躲在静江府。”

花竹克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说你答应过方家,再不说起你的身世。”

“是。对不起,我第一次去常家的时候,就想告诉你的,但是——”

“方衡严禁你透露自己的身世,是担心当初追杀你的人找上门来,还是担心发现你是娼妓之子,毁了他的仕途呢?”

方池觑着花竹的脸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追杀我的人,我在边关的这几年已经查清,是飞花堂。我进入飞花堂后,得知买我命的人是常玉。”

“常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方池翼翼地选择着词汇,“失火那天,常玉也在屋内。”

“他杀了我父亲?”

“我不知道。”

“若是他杀了我父亲,为何他又说这砚台是指正幕后凶手的证据?”

方池摇头,他盯着花竹的脸色,慎之又慎地问道:“你生我气吗?”

“生你什么气?”

“我没救……没救花吟。”

“我父亲杀死了你的母亲,我有什么资格生你气。”花竹闭上眼睛,“若说生气,你比我更有资格生气。更何况,我的父亲,多半是常玉杀死的,你当时就算想救,也不一定能救得下来。”

方池见他不生气,紧绷的脸庞逐渐放松下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对花竹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这里面的事情我们慢慢查,总会查出来的。”

“飞花堂当时也是属于通天门的。”花竹说道,“如今飞花堂独立出来,通天门便派出严丽娟来取我性命,她多半继承了她姐姐手中的‘镜水出月’。”

花竹喝光了酒,方池拿过酒坛,扶他上床坐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玉说,是侯家让他指证我,这样的话,严丽娟那边,也一定与侯家有所勾结。”

方池让花竹靠在自己身上,这些日子花竹因为身上的伤躺不下去,方池就让他侧靠在自己身上入睡,等他睡着了,再将他放到被子上。

“嗯。天色不早了,先睡吧。”方池轻轻揽过花竹,放低了音量说道:“安南进贡了十只大象,给南郊大典之用。但有一头大象中途产子,所以放在城东安置。等你伤好些了,我带你去看小象。”

“本来侯家计划的是,联合严管家一起指证我,但是为何严丽娟上堂的时候,却没有让严管家来作证呢?”

方池有些无奈地看了花竹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睡觉。”

花竹挣开他的怀抱,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他倒抽一口气。

方池不敢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再次轻轻拍了拍,说道:“痛痛飞飞。”

“你说什么?”花竹嘴角付出一丝笑意。

这是他今晚第一个笑容,方池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

“你忘了吗?”方池跟着笑起来,“小时候我挨了严管家的揍,你对我说的。”

“管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管用。”方池慢慢将人拉回怀中,“先睡吧,明天我带宝娣去买几件衣服,她来了这些日子,我们都没时间管她。”

“嗯。”花竹朝窗外望去,见已是月坠山腰之时,于是闭上眼睛,靠在方池怀里,“斗柜里有银子,你明日拿去用。”

第73章结伴出行,宝娣粉墨登场

等花竹睡熟,方池让他侧躺在锦被之上,出了门。

宝娣早早等在花竹房门口,见方池拎着酒坛出来,抽了抽鼻子在方池身上嗅,闻了半天没找到酒气,小心翼翼地问:“这些个酒都是花哥哥喝的?”

方池点头,去了主屋,如今他日日和花竹住在一起,索性收拾了田妈妈之前住的屋子,放自己的衣物用。他见宝娣已经打好了洗脸水放在房间,问道:“你不是说,不要做这些身边人的活计吗?”

宝娣一脸惆怅,盯着洗脸水有些绝望地道:“我估摸着,花哥哥是没法儿给我出嫁妆了,以后还是要我做活儿养他。”

方池见她那张漂亮的小脸儿皱起来,揉了揉她面颊,安慰道:“你花哥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不会被这些事情打倒的。”说完,见宝娣仍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道:“就算他不给你嫁妆,你现在凭着这张脸,也定可以嫁个好人家。”

宝娣却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仍旧皱着小鼻子,半信半疑地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我不好看?”

方池笑道:“前些日子你太黑,最近捂白了许多,已经漂亮起来了。”

宝娣听了这话,跑去自己屋子里照镜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满面愁容地跟方池说:“我看不出来有何不同。”

方池抚了抚她眉心,道:“明日我们去买个新镜子来,到时你就能看清了。”

宝娣叹了口气,一副你骗不过我的表情摇了摇头,端了方池用完的水盆,出去收拾洒扫了。

方池见她瘦小的身影远去,又想起隔壁的花竹,这一个两个都是愁容密布的模样,让自己都跟着忧郁了起来。

整个小院儿就在这股忧伤的气息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是旬休,方池见花竹并未早起,也不叫他。难得一日太平无事,便让他好眠至自然醒吧。

宝娣大概真的是感到了危机,今天早早起来做饭,还非要等花竹一起吃。方池刚在饭桌前坐下,就看到宝娣拖着睡眼惺忪的花竹,一起走了进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是说今日要带宝娣出去采买?”

“你伤势未愈,还是好好在家修养。”

“是要去买镜子吗?”宝娣听到两人聊天,插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点头,宝娣从来时就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家里又没有她能换洗的衣服,今日正好去衣服铺子里逛逛,再顺便给花竹带点儿蜜饯回来。

“给我带些酒回来。”花竹说道。

方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含糊其辞地说道:“我去给你盛点饭。”

等到方池去了厨房,宝娣拉了拉花竹袖子,问道:“昨天方家哥哥说,你会给我攒嫁妆是吗?”

“是的,你放心。”花竹把宝娣爱吃的红烧鱼换到她面前,“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有些担心。”

“担心没有嫁妆吗?你放心,等你成婚的时候,我一定帮你备好。”花竹夹了一筷子鱼给宝娣,“说到这个,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要不要我帮你物色一下?”

宝娣还有两年就要及笄,她的婚事可以提前相看起来,免得耽误了年岁,到时候不好嫁。

宝娣往门口看了一眼:“方家哥哥这样的,就很不错。”

花竹含笑看着宝娣,正好方池端着一碗饭走进门来。

“不如你问问他意下如何?”花竹问宝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不是我。”宝娣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

“你笨啊,方家哥哥如果喜欢我,肯定会邀我去看小象了。”宝娣吃了口鱼肉,对花竹说道:“昨天他在门外,练习了好久怎么邀请人去看小象,不知道最后邀请谁去了。反正没问我。”

花竹面上一红,他本想逗逗宝娣,却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们在说什么呢?”方池把饭碗放在花竹面前,轻轻敲了敲碗沿,“多吃点。”

“在说你喜欢的人。”宝娣笑着,朝方池打趣道:“你邀请到那人去看小象了吗?”

方池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竹一眼,见他脸上的红晕一直染到耳后,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人家还在考虑呢。”

说完,也不给宝娣再问的机会,替她夹了几筷子菜,催促她赶紧吃完出门。

有了早上这个小插曲,花竹便没有跟着二人出门,他托了养伤的借口,回到屋内研究侯家、常家和严家的关联去了。

方池带着宝娣,去了御街。

旬休日的御街上热闹非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左瞧瞧右看看,简直被各个店铺外摆着的东西迷花了眼。方池却是目标明确,先去蜜煎局买了几包果铺,就拉着宝娣进了成衣铺子。

如今方池可算是临安城内的名人,特别是在这些衣服首饰铺子之中,名气甚大。

只因前两日城内的才子佳人榜又出了新榜,这次方池赫然位居榜首,可谓风头正盛。

掌柜见是他进来,一时间笑弯了眼,巴不得这位多在自家买几件衣服,穿出去给他做做活招牌。

等到方池说要买女子衣物的时候,掌柜心下更是惊喜了一番,不过这惊喜中,却是喜大于惊。

他想着方池大概是有了相好,如此大的一个八卦,居然是自己先知道。紧接着又想到,若是他的相好穿了自家衣服出门,那自己可就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女装价钱,历来较贵,在行业中干了一辈子的掌柜又怎会不知道。

最直观来说,同样一匹普通料子,裁成成衣,女子衣服要比男子多赚五十文。若是那高档一些的服装,多赚几十贯都不成问题。

掌柜眯着眼,等着看是哪位仙女入了方池的法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方池推了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出来的时候,掌柜着实愣了一下。

这丫头细看之下,确实长相不错,但无论是穿着还是举止,别说定然不是那方家公子的相好,就连做个内院的丫头,方家都未必会要。一时间,掌柜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稀碎,刚才如火的热情也熄灭了大半。

但无论买卖大小,生意终归是要做的。掌柜回身,拿了几件女使的常服给方池挑选。

女使是靠伺候人为生的工作,装扮多求简洁方便,故而都是一些围腰、交领衣之类的衣服。虽然比宝娣身上的好了许多,却并不如何好看。

方池扫了一眼,就都推给宝娣,让她自己去选。

宝娣走过去左看右看,选了两件,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挂在店面后方的那套衣服瞧。

这套衣服不是绣品,而是用印花制成,上面印有水红花鸟纹样。共分为四件,分别是一件罗制褶裙、一件青绿色腰带和一件红色落花流水纹领抹,另有一件广袖直领对襟璇袄,两襟缀着藤黄色菱纹花边。

既是能挂出来展示的衣服,那定是当季流行的样式,宝娣虽不懂这些,却有一种朴素的直觉,那就是觉得这身衣服格外好看。

方池不想扫了这孩子兴,今日出行,宝娣一扫昨日惆怅,出来的这个半天格外兴致高昂。此刻见她眼睛一直瞥向那衣服,便对掌柜说道:“那套衣服拿给她试试吧。”

掌柜听得此言,吃了一惊。这身衣服,是他们铺子里最贵的一套了,如今方公子竟然要给这小姑娘试。

他心中猜想,大概这姑娘不是方府的使唤丫头,而是攀亲来投奔方家的远房,再或者,就是方家两位公子中某一个收的童养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没有哪个使唤丫头,能让自家公子亲自带着出来选衣服,掌柜立时觉得自己刚刚看走了眼。他这一思量,也不敢怠慢,招呼了自家娘子出来,给宝娣试衣服。

宝娣年纪还小,这衣服穿在身上,略显宽大。

但是宝娣从未穿过如此华丽细致的衣服,她沉浸在这漂亮衣服中不能自拔,一时间恋恋不舍,不想脱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向方池,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目光中满是恳求。

方池见她将情绪全部写在脸上,也觉这孩子可爱。

衣服虽大一些,但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买了,来年还能再穿。他记得自己与花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衣服也常常都是大一号的。于是没有纠结,给三件衣服统统付了银子,又让掌柜娘子改下这件的衣服的腰带,就算是要下了。

宝娣没想方池真的给自己买了这衣服,一下子欢呼起来。也不管店里的其他人,开心得像只小鸡仔一般蹦蹦跳跳。

等到掌柜娘子要改腰带的时候,宝娣却是不愿意。

她现在对这套衣服中意非常,一时一刻都不愿脱下。掌柜娘子好说歹说,又保证只需半刻钟便好,宝娣都不愿意。最后只好许诺送宝娣一顶“点妆红”的花冠,并帮她梳好,这才终于拿到了那腰带。

那“点妆红”的冠子其实也是宝娣一眼相中的,与这套衣服红色的印染花纹正相配。

但宝娣觉得能方池能给她买这套衣服,已经是天降大喜,不再奢求其他。现在见掌柜娘子主动要送,刷刷两下抽了腰带,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塞进她手中,眼睛却紧盯着那冠子瞧。

方池见她如此孩子气,也是哭笑不得,于是并不着急走,找了个座位坐下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掌柜娘子改了合适的腰带出来,往宝娣身上一系,就连方池也是吃了一惊。

宝娣生得标志,本就是弱骨丰肌、秾纤得中的身材。现在整个人裹在大一号的衣服中,袅娜的纤腰掐了起来,露出狭窄流畅的腰线,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别有一番弱柳扶风的美。

掌柜娘子也是啧啧称奇,笑说果然是人靠衣装,这小娘子肌骨生得好,不搽脂粉也风流。又十分用心地给宝娣梳了发。

宝娣自己也是欢喜非常,觉得此番打扮完毕,自己定然会得到许多人的喜欢。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她一边接了掌柜递过来的另两件衣服,一边拉着方池的胳膊,欢天喜地地就往外走。她这一动起来,刚刚那弱柳扶风的气质,顿时烟消云散。

方池心想,果然这种衣服,还是适合那些拘在闺阁中的女子来穿。宝娣这种走路带风的人,也只有在不动的时候,才和这身衣服的气质相符。

但他终究还是带着宝娣去了趟方梳行,买了昨日说起的新镜,又给她添置了几把篦子木梳。

从铺子里出来,宝娣简直幸福得快要昏过去,颠颠地跟在方池身后,仰着头问他:“方池哥哥,为何要给我买许多木梳?”

方池心中暗笑,这刚买了一堆东西,自己立马就从“方家哥哥”变成了“方池哥哥”,听起来比花竹那“花哥哥”还要亲近几分。

他也不拆穿宝娣,安安稳稳地受了这称呼,回道:“只是些红绿牙梳,还不算什么,只是给你日后梳头和装饰用的。等你再大一些,还要买花冠首饰、胭脂水粉来装扮的。”

他见宝娣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笑道:“既然开了这个头,便难再回去了。士庶之间,有车服之制,你以为自己买的是一件衣服,但实际上,买的是一种身份地位,你着此衣物,必然其他方方面面都要与其匹配。这锦绣罗帛一上身,珠翠头面之类的装饰也就要与你如影随形了。再往远了想,你穿着这身衣服,都是不好自己出门的,要雇了轿夫来抬才可以。”

宝娣还小,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只听明白了最后那句自己不能出门,便本能感到头上的花冠有些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点妆红”的花冠,讲究的是几条红色缬子,色红而小,与其他什么“醉西施”、“叠香英”、“冠群芳”比起来,可说是简陋许多。但简陋也意味着轻盈,按理说她不该觉得重,但不知怎地,宝娣就是觉得如有千斤压在自己头上。

刚刚对这冠子的喜爱之情,一下子就消减了大半,身上的衣服也不如适才好看了。宝娣嘟囔着想要拆了这花冠重梳。

方池却是有些为难地道:“你这花冠,我会拆可不会梳。”

宝娣自幼生在乡野,对于擦边的下流话可谓十分敏感,她父亲罗英便是个中好手,整日嘴里不干不净的惯了。宝娣此刻忽听方池如此说,心中顿觉不舒服,捂了捂发顶,生怕方池给她拆头发一般往后退。

不过这次,却是宝娣是误会了方池,方池此话里绝无一点调戏之意,而是在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着。其实在那成衣铺娘子给宝娣梳头的时候,他就犯了愁,心想今日逛了一圈回家,万一这孩子以后每日都要弄花冠,自己和花竹是断然不会的,到时候大概只能再雇个梳头的娘子来教她。

他这边还在发愁中,宝娣那马上就要拆了重梳,方池自然如临大敌,赶忙说自己会拆不会梳。

好在最后宝娣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保护起自己那花冠来。

方池被她弄的莫名其妙,最后只当她小孩子心性,想起一出是一出,也不再纠结,从巷子里一转而出,去了一家布料行。

第74章店中偶遇,豪客倾心娇娘

给宝娣打点妥当后,方池就准备去布料行挑几匹布,给自己和花竹做两件衣裳。

花竹自从那夜从墓地回来,就再没回过常家,自然也没有几件衣服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花竹一向对穿着打扮并不在意,甚至,他的房间里,一直连面镜子都没有。于是整个秋天就这么凑合了过来。

如今秋日将去,方池想给他裁几件冬衣来穿。

特别是想到自己和花竹的衣服是从同一匹布上裁下来,方池就觉得很是满足。但这种心思,他是断不会与旁人说的,只是跟宝娣道:“我们去给你花哥哥买件衣服,再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布料,顺便也给你裁一身。”

宝娣此时已有些兴致缺缺,但仍旧提了裙摆跟在方池身后。

方池进门之后,让掌柜拿了料子给宝娣自己挑,自己则去另一边看起了布料。

这间布料行比刚才的成衣铺高档许多,有一间专门给女宾隔出的房间,以防哪家大家闺秀来了,不好意思站在外面挑拣。

此时掌柜见方池带着一个衣着不俗的小娘子进来,心思并不比之前那位掌柜少,顿时将宝娣奉为上宾,十分殷勤地拿出店里最好的布料给她看。

宝娣从小就不是奢侈的人,今日她得了身上这一套衣服,已经心满意足。况且,刚刚方池那一番话,让她对面前堆起来的丝丝滑滑的漂亮衣料,有了一丝畏惧。

她忽地想起之前花竹跟自己说他刚上任不久,银钱不多的话来。

于是决定不再让方池破费。担心万一今日将钱全部花光,明天他把自己卖去别人家可就坏了。于是将手上将每匹布都摸了一遍过瘾后,便不再有什么动作。

今年疫病肆虐,经济状况并不怎么好,这家布料行,也是有很多衣料滞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秋日眼看就要过完,秋天的衣服已经穿不了多久,掌柜巴望着能有哪家财大气粗的闺秀小姐可以购置点薄纱,不然等到隆冬时节,他这里的仓储压力,就会变得很大。

今日他见方池让宝娣自己来挑选,顿时觉得理想的冤大头已经出现,一口气拿了所有上等秋衣料子给她选。于是,拿来的一堆布料里,多是些绍兴的轻庸纱和相州的暗花牡丹花纱。

此刻掌柜见宝娣只是摸了两下,就没什么兴趣的模样,还当她识破了自己,只好撤了纱料,说再拿些时兴的来给小娘子看,就转到柜台后面去翻找冬料了。

宝娣手上没了东西摆弄,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她正四处张望之时,就见门帘一晃,走进来了一男一女。

这地方虽然将女宾单独分开,但也并非强制,偶尔两人结伴进来,掌柜也断不会赶人。中间这分开的一道帘子,不过是显示自己店铺上档次的一个伎俩罢了。

宝娣却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只招待女宾的地方忽然进来了一个男子,哎呀一声捂了脸,像是被人瞧去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可能因为这里是女宾区,一下子走进来一个男子,让她不太舒服;也可能,就像是方池所说,她穿上了这一套千金小姐的衣服,规矩也便跟着多了起来。

等宝娣反应过来,也不好再若无其事地把手拿掉,只是从指缝中偷看来人,想看看同行的男子有没有走。

那男子没走。

非但没走,还朝着宝娣这边瞧起来。

他身侧跟着的女子是婉婉,宝娣上次在花竹家中见过的,此时她也正往宝娣这边看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顿时有些纠结。

她知道是刚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但被人这样盯着看,更是觉得害羞。最后她只能放下了手,装作没看到那男子一般,低着头出去找方池。

那男子的视线却是直勾勾地追着宝娣,他如此露骨的眼神,让宝娣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块摆在菜场案台上的肉,正被人打量着成色,准备称斤按两地买下来。

一直到宝娣走出房间,她仍觉得如芒在背,十分难捱。

方池这边已经选了一匹“白叠巾”,正准备再看,就见宝娣有些扭捏地从隔壁走了过来。她这次走得缓慢,不似刚才那般蹦跳,面上也平静,瞧不出有什么情绪,倒真是有了几分闺中小姐的做派。

宝娣走到方池身后,才算松了口气,见那黏糊糊的目光没有追出来,心下宽慰了许多,拉着方池的袖子要走。

方池这边还没选完,刚要开口让宝娣等等,就听到有人唤他名字。

“方池兄。”

说话的男子,正是刚才在帘子那边紧盯着宝娣瞧的人。

宝娣不喜欢他,不光是此人一直盯着她瞧,还因为他从掀帘而入的那刻起,手便搂在婉婉的腰臀处上下游走,一副十分猥琐的样子。

此刻她见这人独自跟着自己走了出来,又一副和方池很是熟稔的模样,心中毛毛的,直往方池身后躲,恨不得对方看不见自己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抬头,见来人是侯海,也打了声招呼,却并不如何亲昵,继续低头研究布料。他现在手上的,是一匹西北毛织,绒毛捻得很薄,既可作春秋服装,亦可做冬日里衣之用。但这番邦之物,不仅价格极贵,且以二丈为一匹。方池估摸了下,自己大概只有给花竹裁个窄袍的钱。

他今日见识了宝娣这一番装扮后的反差,想着花竹平日里实在是太朴素了些。

花竹作为县尉,出门穿衣,一向不会坏了规制,所以并不会穿得太差,但也仅限于此了。他基本上都是衙门如何要求便如何穿,方池从未见他在穿衣之事上用过心,觉得甚至他连一件最普通的凉衫都没有。若不需当值的时候,身上永远是看腻了的两件交领襕衫。

侯海见方池埋头苦选,也凑近了去看,见是西北毛织,当即找到了话头,说道:“这‘褐里丝’我去年买了一匹,做了件袍服,甚是轻便暖和,再配上杂色锦绣捻金丝番缎,那是一等一的漂亮。”

“不过‘捻金丝番缎’这里是没有的,你若想要,我带你去市西坊的刘家彩帛铺去看看。你别看他家没入‘团行’,但新奇玩意儿不比别家少。”

刚才掌事收好宝娣的那几匹夏纱,就见侯海带着婉婉进门。此刻正陪在侯海身后,一心一意地伺候着这个大主顾。听到侯海这么说,搓着手陪笑道:“官人若是想要,小店也可以去订的。”

侯海所说的“捻金丝番缎”,是关外回鹘那边产的一种锦缎,是如今临安城内的稀罕货,虽价格高昂,但并不如何流行。故而都是有人需要,付了定钱后,才会采购。

侯海听罢,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谁买个缎子还要等着,肯定是哪家有现成的去哪家啊。”说完瞟了瞟站在方池身后的宝娣,笑着招呼道:“我看这位小娘子,穿那番缎定是不错,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

方池刚要替宝娣推辞,就见对面的门帘一动,却是婉婉已经选好了料子出来了。

她主动上前挽了侯海的手臂,娇声说道:“官人有所不知,这世间的东西,都是要靠等,才称得上一个‘好’字的。就说这番绸,自然是当年新织的最好,千里迢迢送来,还夹带着些外番风情呢。若是城里直接买现成的,就少了些乐趣,弄不好还落上了去年的灰尘,那就晦气了。”

掌柜听她如此说,脸上顿时一亮,向婉婉投去赞赏的目光,嘴上“正是,正是”地不断附和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没注意掌柜的表情,倒是从婉婉的一席话里听出了些言外之意,投向宝娣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玩味。

方池见他频频望向宝娣,本就不喜,现在结合婉婉这番话,更是心下一阵嫌恶,跟侯海道了句“失陪”,招来伙计准备结账走人。

婉婉此刻显然也注意到了侯海黏在宝娣身上的目光,又见方池如此反应,瞬时间心中明了了此时情景,只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其实她刚那样说,并非是真心如此想,只因她与这店铺掌柜是有着利益关系的。

风月楼的姑娘们都有些自己相熟的店铺,这些店铺大多是衣服头面、胭脂水粉之类。往来相熟后,脑筋活络的掌事们就打起了姑娘们的主意,毕竟风尘中的女子们,总少不了有相好送些东西,如果这些东西能从自己店铺里买,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若是哪个姑娘带了人来自己店铺采买,掌柜便会给姑娘们一定比例的回扣。

婉婉今日带侯海来这间没什么名气的布料行,也是图了这回扣的银子,所以顺嘴就帮掌事说了句好话,想着等下央侯海给她定一匹那“捻金丝番缎”。

却没想到这话到了侯海耳朵里就变了味儿,更加意味深长地盯着宝娣瞧。但刚刚出口的话,已是无法收回,婉婉只好绝口不提那番缎之事,柔声哄侯海去里面瞧自己选的料子。

方池这厢也不多留,订好了布料就往外走。

哪知方池刚带着宝娣出了门,就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窜进门去。

“望舒?”方池拉住那人,定睛看了一会儿,才叫出他的名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75章望舒现身,花竹代人赴宴

“你最近躲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方池皱眉看向望舒,手上的力气没有松。

望舒也不介意,见是方池,面上一喜,欢声叫道:“大人,好久不见!”

方池则是眉头微皱,再次问道:“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望舒闻言,稍显羞涩地搔了搔头,轻声答道:“我订婚了,去城外住了些日子。”

“订婚?”

望舒点点头。

“怎么不和你家少爷说一声?”

“咦?少爷不是去镇江了吗?”

“你家少爷就在北桥住着呢。”方池说道:“他找了你好久。”

此言一出,望舒惊愕无比,手中所拎之物掉落一地,他顾不得其他,拔腿便跑。方池摇头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裹,却不追赶。待他数到十时,望舒已气喘吁吁地返回,他换了口气,急切地问道:“少爷住在北桥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花竹正在厢房内翻阅卷宗,他坐在窗前看了一天,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刚想起身去厨房找点吃的,就听见外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然后一缕残影飞过,一边哀嚎,一边朝主屋去了。

花竹站在厢房门口,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方池和宝娣,朝他们问道:“那是谁?”

方池一笑,还没来得及答话,那一片残影又从主屋飞出来,一下子撞进花竹怀里。

“少爷!”望舒眼泪汪汪。

花竹未愈合的伤口被他撞得生疼,赶紧将人扶正了,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望舒只是哭。

“你去哪儿了?”花竹扶他进屋坐下,“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我去成婚了,”望舒抹了一把眼泪,“严管家把我卖到城郊杨家去了。他还说……还说少爷你去镇江了,因为生我气,所以不带着我了。”

方池端着一盘果脯进了屋,“宝娣等会儿才能做饭,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在拆头上的花冠。”

“少爷,那是你新聘的女使吗?”望舒抽了抽鼻子,“你果然是不要我了吗?”

花竹拿了一颗甘棠梨吃了,又将果脯推给望舒,示意他吃。

“先说正事,我上次去常府就想问你了,田妈妈去自首那一天,是谁来院子里找她的?”

望舒抽抽嗒嗒的,抹了一把鼻子,才回道:“是花姨娘,我还给她们泡了茶呢。”

“花姨娘和田妈妈说了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们声音很小,而且是关起门来说的。”

“你把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一遍。”

“那一天,花姨娘来找田妈妈,田妈妈不想见她,但她说是和少爷有关的事情,田妈妈便让她进屋来了。我给她们两人泡了一壶茶,进去的时候,花姨娘正在和田妈妈说……说……”

“说什么?”

“好像是在说罗村的驭灵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具体是怎么说的?”

“花姨娘说‘花竹这次出城去管罗村的闲事,肯定是沾了腥了,罗村那么多驭灵人,不管是谁做的,总归会算到他头上。’”

望舒说完,从盘子里取出一枚果脯来吃,一边吃一边继续说道:“不久之后,花姨娘就走了,然后田妈妈就跟着出了门。我本想收拾好东西等田妈妈回来,结果严管家带着我爹娘来,叫我回去成亲。”

“上次我在常府见到你,你为何躲我?”

“严管家说你生我气,让我不要往你身前凑。”

“那为何今日又来见我?”

“因为,因为杨家马上要搬离临安了,我觉得,还是当面跟你道歉,让你原谅我比较好。”

花竹一时无话。

“少爷,你别生我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望舒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喃喃道:“田妈妈答应我,帮我跟你说好话的,田妈妈哪里去了?”

望舒见无人理他,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去找田妈妈。

方池拉住他,低声说道:“田妈妈不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望舒睁着一双大眼睛,显得有些茫然,“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此时宝娣来叫花竹,花竹起身出门,留下方池给望舒解释。他想起田妈妈还是会伤心,无法在这房中久留。

花竹刚出了院子,却见刘帙晩正在院门口徘徊。

花竹不想理他,装作没看见,转身往堂屋走去。

“花竹!”刘帙晩殷勤上前,拉住花竹,问道:“方池、方大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有何事?”

“我来传个口信。”

“给方池?”

刘帙晩将花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方大人可是要纳妾了?”

“没听说。”

“那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姑娘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问这些做什么?”

“侯大人想请那位小娘子,明日到丰乐楼一叙。”

花竹看着刘帙晩,说道:“你现在帮侯海做事了?”

刘帙晩避而不答,只是说道:“口信儿我带到了,明日巳时过半,务必赴宴。”

言罢,他疾步离开,仿佛害怕花竹的追问。

花竹想及今日方池携宝娣逛街,大概偶遇了侯海之事。侯海此人,素来好色,今见宝娣姿色,恐怕心生邪念,欲图染指。

他轻揉额头,转身往厨房走,心中却仍牵挂着侯家之事。通天教疑云重重,侯家难逃干系。至于参与深浅,花竹尚难断言。侯海是侯家三人中较易接近者,他决定明日代宝娣赴宴,一探究竟。

找个决定,他没有跟任何人说。

次日巳时过半,阳光斜洒于丰乐楼的朱红门楣之上,花竹准时而至。他报了方池与宝娣的名字,进了包间,静待侯海。

隔壁的宴席热闹非凡,宾客们的谈笑声如潺潺流水,透过薄如蝉翼的墙壁传入耳中。

花竹无意间听闻隔壁竟在谈论婉婉的赎身之事,心中一动。想到婉婉与方与之的婚约,他不禁靠近墙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妓要赎身,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听说是官府那边开了口。”

“莫不是要转为私妓,继续接客?”

隔壁的笑声此起彼伏,忽有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想多了,她能赎身,定是有了朝廷的靠山。”

“哦?张兄可知是哪位大人?”

花竹正欲继续细听,忽觉房门一动,有人推门而入。他慌忙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地招呼道:“侯大人。”

侯海见是花竹,并未露出过多惊讶之色,依旧礼貌地与他寒暄,随后在桌对面坐下。

“花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花竹正要回答,却见刘帙晩与店小二一同步入房间。

“帙晩,”花竹朝他打招呼,“怎么还留在临安,不需回苏州准备春试吗?”

花竹如今不再顾忌刘帙晩的心情,说话捡着捅他心窝的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刘帙晩并未觉得冒犯,反而笑着说道:“没想到我和侯大人有些前缘,我现在就在大人手下帮忙。”

“春试还考吗?”

刘帙晩看了侯海一眼,见侯海并没有什么表示,面色白了白,说道:“到时候再说。”

侯海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刘帙晩的情绪变化,一边招呼花竹入座,一边对他说道:“听说花大人在城外抗疫的时候,有几个马帮的流匪来抢劫?”

“几个江湖侠客,送了些草药给我们。”

侯海抽了抽鼻子,咧开嘴朝花竹一笑:“花大人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那马帮众人,现正是被通缉之人,特别是为首的两个女匪,已经定了死罪,花大人怎么会得到他们的帮助呢?”

花竹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他压下心中的惊讶,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才道:“侯大人说得是。”

侯海见他服软,眼中亮光一闪,对花竹说道:“梁文斯前些日子被撤了职,贡院学官的位置还空着,花大人可有去贡院当差的想法?”

刘帙晩坐在旁边,听见侯海此语,带着几分绵甜的意味叫了侯海一声。

这一声传到花竹耳朵里,顿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侯海没理刘帙晩,仍旧看着花竹,等待着他的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官愚钝,恐怕无法胜任。”

“听说方池给你送了个漂亮个女使?”侯海见他不想去,也不勉强,转而问起宝娣来。

“不是,”花竹不想宝娣和侯海有所牵扯,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侯海看了一眼刘帙晩,爆发出一阵大笑,刘帙晩不知所以然,但也十分捧场地跟着笑起来。

“你……”侯海转向花竹,几乎笑岔了气,“梁文斯第一次见你,便说你是个断袖,我念着当时你与常家有婚约,没往心里去。”

花竹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现在刘帙晩都跟了我,你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你要娶妻?”侯海拍了拍刘帙晩,笑道:“他就算娶了那小娇娘,在床上也做不起来吧!”

刘帙晩看了花竹一眼,尴尬地笑笑,朝侯海点了点头。

“那女子到底是谁?”侯海收敛了笑容,目光如炬地盯着花竹,似要看穿他心底的秘密,“你休想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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