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迅速隐在廊柱后,借着镂空雕花的缝隙朝外望去。
那丫鬟穿着水绿色的比甲,身段窈窕,正仰头与谢长庚说着什么,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娇媚。
谢长庚虽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一种与平日病弱形象不符的光彩,甚至伸手轻轻捏了捏那丫鬟的脸颊。
这绝非主仆之间应有的举止。
真是没想到,谢长庚私下里竟是这样的做派,难怪汪氏整日阴沉沉的。本来身体就弱,却还贪恋女色不知节制,不知大嫂知不知道?
眼看着二人低声笑语着转入另一条小径,江泠月才从廊柱后缓步走出,心绪翻涌。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栖云苑,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只吩咐季夏:“去悄悄打听一下,大少爷身边近来是不是有个穿水绿色比甲,身形苗条,眼角有颗小痣的丫鬟伺候。”
季夏虽不解其意,但见少夫人神色凝重,立刻应声去办。
***
谢长离直至晚膳时分才回府。用饭时,江泠月斟酌着将今日所见告知了他。
谢长离听了,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看向江泠月,“此事你只当作不知,省得麻烦。”
江泠月点头,“只是觉得好笑罢了。”
谢长离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好笑?”
“是啊,大嫂为了个孩子听说没少吃药调养,我看着**大哥**这样的做派,大嫂吃多少药也无济于事。”
思绪纷乱间,谢长离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青笋放入她碗中,“只要不闹到咱们跟前,其他的由着他们去。”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她跟谢长离即便是好心,别人也认为是歹意。
她拿起勺子给谢长离添了粥,侧头看着他,“今日还顺利吗?”
谢长离点头,“还好。你跟蕴怡郡主的生意,准备是开个新店,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谢长离话题转得快,江泠月也只是一愣就立刻说道:“我有个绸缎庄,客源稳定,口碑也不错,跟郡主说好了,就定在这里。”
“蕴怡郡主去找货源?”
“嗯,长公主手下有个掌柜很厉害,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的行商,认识的人多,郡主从长公主那边把人借了过来。”
“杨东白?”
“咦,你也知道?”
谢长离笑,“她倒是有本事,能从长公主手里借出这个人来。如此,你们这生意必然能成了。”
江泠月来了兴趣,“这人很厉害?”
“挺厉害。长公主手下产业都是他管着,十年前朝廷遇上天灾,北方大旱,南方水灾,国库赈灾的银子不足,就是杨东白凑了一百多万银子给长公主,长公主送与皇上渡过难关。”
朝廷一年的税收进国库也不过八百万两。
“杨东白一举成名,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家奴且又行事低调,逐渐被人遗忘。”
江泠月笑,“这可真是挖到宝了,今年能大赚一笔了。”
“你缺银子用?”谢长离问她。
“谁还嫌银子多?闲着也无事,总得有些事情打发时间。”江泠月回了一句。
谢长离闻也就没再多问。江泠月性子独,做事有主见,若是把她关在后院,她肯定跟自己吵,还是放出去祸害别人去吧。
吃了饭,江泠月拿出自己给谢长离做的衣裳在他身上比划大小。
谢长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给我做的?”
江泠月随意点点头,“贴身穿的衣裳,做起来简单,若是做外衣就没这么快了。”
“府里有绣房,你不用这般辛苦。”谢长离握住了江泠月的手。
江泠月正拿着衣裳比划,站在他胸前被捉住了手,索性靠在他胸口,笑着说道:“我嫁给你是想认真跟你过日子的,我是你妻子,做些针线有什么辛苦。”
谢长离还是很小的时候穿过母亲做的衣裳,不过记忆已经模糊了。自有记忆始,他的衣裳都是府里绣房做的。
他看着江泠月手中的衣裳,针脚细密,领口袖口都绣了暗纹,灯光下有流光滑过,一看便是极用心做的。
他接过衣裳去了净室,既然给他做的,自然要穿给她看看。
这一夜江泠月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的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她还迷糊着,谢长离就起身准备去上朝。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要起来送他,谢长离手指一戳,就把人摁了回去,“你歇着吧。”
江泠月闭上眼又睡了。
昨晚若不是谢长离莫名发疯,她也不会累成这样。还要去给太夫人请安,多睡一会儿自然好。
谢长离穿好衣裳折回身,掀起帐子,见江泠月裹在锦被中睡得正香。他弯下腰,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这才落下帐子大步离开。
这天早上,因为焦氏带着汪氏去了城外的普济寺烧香祈福,江泠月便与难得抽出空的蕴怡郡主约在荟萃楼见面,打算把皮毛生意今日彻底定下。她还要把银子交给郡主,杨东白那边也好行事。
她出府自然要请秦氏示下。本以为秦氏会刁难几句,毕竟秦氏一看便是正统的大家夫人,哪里会乐意刚成亲没多久的儿媳妇往外跑。
谁知道秦氏竟痛快答应了,还对她说道:“长离自己的生意不管不顾全都扔给你,难得你愿意为他费心,出门多带些人,早去早回。”
江泠月这才明白过来,谢长离是用他的名义提前跟秦氏打过招呼,给她铺了路。
可他在她面前竟是一个字都没说,这人还真是……
江泠月高高兴兴地出了府,秦氏对着方妈妈说道:“以前瞧着挺精明,怎么今儿个看着傻乎乎的。管事做生意多辛苦,不如在府里喝茶赏花轻松自在,又不缺她的银子花。”
方妈妈见夫人与少夫人的关系日渐和睦,立刻就夸道:“还是夫人慧眼如炬,当初瞧着少夫人是个有本事的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如今果是个能干的。少爷公务已经很繁忙,这些事情有少夫人分忧,岂不是更好。”
好像也对,秦氏满意地点点头,“我记得我还有一副羊脂玉的镯子,你找出来等少夫人回来给她送去。”
“夫人真是大方,那可是您陪嫁的好东西。”方妈妈是真有点意外了。
“早晚也是他们的。”秦氏哼了一声,又道:“溱姐儿呢,今儿个可好些了?”
“好多了。郎中说还要吃几日药,四姑娘说等停了药再来给夫人请安。”
秦氏淡淡地点点头,“随她吧。”
生了个儿子是个闷葫芦,母子俩见面,多是她问,他答,也说不上几句话。
生了个女儿又是个性子古怪的,性子怪就罢了,身体还弱,一年里倒有半年病着。
因为女儿性子怪,儿媳妇进门后,她也不敢让她们姑嫂多走动。江泠月又不是那受气的小媳妇,一不合吵起来,头疼的还不是她?
这个不能打,那个不能骂的,何必给自己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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