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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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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承想老汉真把裤腰带里缝的救命钱都抖落了出来,十七八个铜钿摊在掌心上。

凤娇用指甲盖就着老汉掌心划拉着数目,突然换了副笑脸:“到底是老大哥会疼人,东厢房给您空出一会儿。可甭耽误姑娘接晚局!”

老汉点头哈腰,急忙跟上苏小乔的步伐。

进了内室,铺放好纸笔后,苏小乔一手搭在圈椅上,一手撩在旗袍开叉位置,摆了个和瑞蚨祥月份牌一模一样的动作。

老汉的目光一触及她,三魂瞬间被勾走了七魄,心里奢想着,这女子若能为自己所有,那么这世间上的万般苦难,兴许都会变得有些甜吧。他执笔迟迟不敢落在纸张上,生怕一不留神就毁了眼前的美好画面。

“您老倒是动笔啊!”苏小乔扭了扭发麻的手腕,“跟这儿描魂呢?”

老汉看着依旧空白一片的纸张,面露羞愧之色,心中暗自责怪自己——这该死的在想些什么?这般年纪,若不是独身一人,怕是孩儿也有这么大了,康子良啊,康子良,你枉读圣贤书。

他轻皱眉头,说道:“姑娘,且再等一会,正在画。”说罢,他挥毫泼墨,强令自己屏蔽杂念。

可人心若生出魔障,又岂是一句阿弥陀佛就能消除的?!

他低头作画间,状似不经意道:“姑娘,鄙人姓康,字:子良。若蒙不弃,可唤在下子良。”

苏小乔只觉这人太过絮叨,嘴上废话没个停,她手都快摆得抽筋了,心里直叫苦:这要耗到何时才是个头?!

过了片刻,康子良又道:“在下在光绪三十年间已过会试,当时只差殿前一考,本是成竹于胸,奈何世道不与我,如今才落得潦困至此……”

苏小乔本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主儿,最烦听人说书似的唠嗑,拦住他话头:“是龙就上天扑腾,是蛇就蜷地盘道,如今皇上都叫人轰出紫禁城了,您老就别再琢磨那些个老黄历了,人总得往前瞅不是?”

康子良被她直白的话噎得脸红脖子粗,讪讪点头:牡丹姑娘这话在理。”

待第一幅画完成的时候,苏小乔累得瘫倒在地上,一会揉揉发酸的手腕,一会捶捶僵麻了的腿肚子。

康子良瞅着自己的画稿,一时诗兴上头,摇头晃脑念道:“一枝红艳露凝香,yunyu巫山枉断肠。”

这话音跟个炸雷似的劈下来,震得苏小乔心肝都颤了,蹭地蹦起来揪住他前襟,抄起桌上的毛笔就戳他喉结,嗓门都喊劈了叉:“谁他妈让你在我画上题诗了?!”

康子良见她眼里冒着杀气,吓得直打摆,哆嗦着辩解:“子良…子良就是一时嘴碎念叨两句,并未在姑娘的画中题诗。”

苏小乔抢过画纸对着天窗照了三遭,才算把心揣回肚子里。

随后把画小心收好。又从箱笼里翻出套紫色琵琶襟裙褂,丢给康子良一方帕子:“蒙严实,我要换衣裳。”

康子良叠了叠帕子蒙上眼,等她转了身,终是没忍住偷偷掀了帕子角——只见那裸背白璧微瑕,虽说鞭痕淡得快看不见了,可那印子瞧着就让人浮想联翩,心里发躁,差点就没按住想扑上去的邪火。

等苏小乔换好衣裳,康子良赶紧把手帕挪回原处。刚才那身红旗袍衬得她像朵带刺的玫瑰,这会儿换了身宽袖紫裙,眼下倒添了几分爽利。见她又出去端了碟花生米、桂花糕,又提溜一壶酒进来。

苏小乔示意康子良开始,便半躺在炕上,一手撑头,一手拿酒壶,昂头浅浅含着酒壶嘴,双目半闭未合。

他铺画卷时,推开了面前的花生米。

苏小乔立马皱眉坐起,重新摆放好位置——如若那丢失的画还在,不免会让人惊叹,所有摆设竟和画中竟分毫不差,像拿尺子丈量过似的。

画作到一半的时候,门外伙计来喊话了,苏小乔只好送走康子良,让他明日差不多这个时候再来一趟。

见康子良迟迟不肯离去,最后冯虎凶神恶煞的走了进来,他才拎起那褪色的麻袋,一步三回头——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文人的傲骨?往常他最瞧不上这黏糊劲,今个倒好,自己当了回痴汉。

倘若此刻有人问他,情为何物?

他会答:情,是初见时心底无端泛起的涟漪——自此终岁,神魂所系,再难容纳其他。

若再问,便是:但愿跨出这门槛,抬眼便是次日午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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