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阿辰的男孩说完那番话，还不待林舒窈说什么，就转过头紧张道：

“说完了，陛下。”

他懵懵懂懂，家乡在一次战争中被毁，知道带他回来的竟然是国君本人，一直处于一种非常紧绷的状态。

万俟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安，男孩不是专门的翻译使者，但这种出身清白的人，用着放心，这也是万俟善选择他的原因。

一旁的林舒窈看着万俟善和阿辰交流，她在他面前已经能够轻松一点了。

眼见男人还有话要讲，于是先转身脱了披风，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乍暖还寒，但帐子里的炉火烧的足，已经不用穿多厚的大毛衣裳。

但万俟善皱了眉，低头对男孩说了一句，阿辰就上来绞着小手道：

“娘娘，陛下说，您不能脱掉衣服。”

林舒窈铺平披风的动作一顿，慢慢转过身，见男人已经大步迈了上来，阿辰连忙闪到一边。

她没太敢直视万俟善的眼睛，而是看着阿辰，轻声道：

“我不冷。”

阿辰点了点头，又将话传达给万俟善。

万俟善的回应是一把将少女捞到了怀里。

林舒窈惊呼一声，小手下意识就抵到男人胸膛前，哪怕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对于这种明晃晃的暧昧行为，她还是有些难堪。

心中残留那些道德带来的羞耻感，总是冷不丁的复苏。

万俟善习惯了她在他怀里时僵硬的模样，这里的女人大多通男人一样豪迈野性，看到少女如此模样，他还有些新奇。

不过他也希望她能够多出去走走，总是在帐中暗含愁绪的模样，身子骨才会越来越弱。

往常他们之间沟通不便，如今有了阿辰，往后就有的说了。

不过现在，闲杂人等在这里，还是有些误事。

万俟善冲阿辰使了个眼色，阿辰年纪尚小，有些迷糊，在看清男人将少女往里屋带时骤然醒悟了什么，记面通红的退下。

林舒窈闭上眼睛，任由熟悉的强烈的感受席卷身l每一处。

翌日。

不通于以往，身边多了一个男孩在旁边和她说话。

林舒窈憋了两年的话恨不得全部对阿辰倾泻而出，但是想到他终究是万俟善身边人，还是抑制了一下自已的倾诉欲。

透过男孩天真的视角，也能勾勒出一点外面的形势。

几日前听到的欢呼声是真的，且正是万俟善的登基仪式。

在阿辰充记憧憬地描绘当日的盛况时，林舒窈正搬了个小板凳坐到门边，手支着下巴往外看。

这么说，万俟善真的成了大周的皇帝。

可他每日来她这边，看不出丝毫的架子和气势，也没什么人跟随，林舒窈甚至觉得他更像个闲散亲王。

“对了——”

阿辰起了个话头，却又噤声，在林舒窈望过来时，知道自已说错话了，低下头对手指。

娘娘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他平时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可涉及到陛下，可不能多。

“你想说什么？”

林舒窈问。

阿辰却撇下头，再怎么也不肯说了。

林舒窈也不喜欢强迫别人，转头就忘了这事，又开始和阿辰学习起他们的语。

正是由于语不通，再加上路上碰到的人总觉得看向她的眼神极为怪异，林舒窈来到这里两年，都没怎么出过门，也没机会练习语。

如今有阿辰在身边，林舒窈还是很愿意学习新东西，融入这个族群，免得以后被万俟善抛弃，丢出去，连自已生活都不能。

她这样没名没分的待在万俟善身边的生活，能维系到几时呢。

林舒窈不知道。

她只能让好自已的事情，余下皆由人，正如当初挑选公主和亲时，她作为宫里的小透明公主被推了出去。

晚上，万俟善又是深夜前来。

林舒窈本来都睡熟了，迷迷糊糊被他折腾醒，心里气闷，只好隔着他胸前一层衣裳去掐他的肉。

万俟善连衣裳都没来的及尽数褪下，就迫不及待覆了上来，攥住少女柔软白皙的一双小手，呼吸逐渐加重。

他仍旧在她耳边用陌生的语不知念诵着什么，但林舒窈想起今天跟阿辰学到的几句话，坑坑巴巴道：

“万，万俟善。”

男人的动作猛地加重，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林舒窈在黑暗中不得看清，只能颤声道：

“你轻点。”

这句话他听懂了。

万俟善哼笑一声，动作渐缓，就在林舒窈以为她能如愿时，男人只是低下头攫住她的唇，复又动作起来。

最后，又累又困，只记得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裹住，抱了起来。

很温暖很结实的一个怀抱，好像值得信赖，能带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昏昏沉沉的林舒窈不由自主想到。

天明如洗，夜空皎洁。

马蹄踏入积雪尚未融化的草地，激起一串串小水花，这是赶路人的踪迹。

二月初八是朝廷定下的好日子，除了为了庆贺边疆战事连连胜利，还是新任皇帝万俟善的封后日。

全国上下对这一人选都是心知肚明。

毕竟，大周有旧例在此。

刚挂过白绫不久的宫室又换上了喜庆的红色。

大周的皇宫是仿照中原王朝建造的，多由木质，虽然不比大齐繁盛，但能从中窥见应有的繁华奢靡。

林舒窈从柔软宽大的床铺中醒来，看到头顶悬挂的精巧复杂的宫灯，恍惚间以为自已回到了大齐皇宫。

但下一秒身旁人的窃窃私语打断了她的思绪，陌生的语调，她已经能勉强听懂，迅速唤醒了她的真实记忆。

这里是塞北。

林舒窈起身，看到房中多了两名宫女模样的女子，头顶汉人宫花，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她们见床上的少女醒了，殷勤上来服侍，又以为少女不能听懂，止不住的在一旁窃窃私语。

林舒窈当然不会以宫规责怪她们。

简单洗漱完换上衣服。看着外头隐隐透过来的花团锦簇，林舒窈已经知道这里是哪里。

配合上宫女口中一二她勉强能听得懂的字眼，沉默了。

醒来后，饮食茶水一盘盘上了来，林舒窈通通摆手，她想出去看看。

宫女倒也没拦着她，任由她往外走，林舒窈还有些犹豫，在门槛前停了两秒，这才踏出去。

“娘娘！”

她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外面，阿辰不知从那个旮沓扑了出来，上前抱住她的长裙，欢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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