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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尧尧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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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爱妮娅眼睛眨都不眨问:“理由?”

“我是三滩镇镇长,沿海观光带绝大部分地段在我负责的区域里,从去年至今,我已在选址范围跑了几十个来回,们手里的原始数据起码,至少三分之二是在我领导下勘探完成的,比如空气湿度、海水平均温度、近五年气候变化、土壤酸碱度,随便挑个数据我都能告诉来龙去脉,信不信?”

爱妮娅见多少大世面,还真不是能被轻易吓住的人,当即抽出一页纸问:“观光带涉及多少拆迁户?”

“728。”

“其中低保户、孤寡户各多少?”

“低保户71,孤寡户45,两者重叠的有38户。”

“涉及多少家企业?”

“两个,分别是棉麻纺织厂和印刷厂。”

“打算怎么推进拆迁工作?”

方晟笑了笑:“这个问题不在手里那页纸上,要不要先看一下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紧张的气氛绷到极点,方晟这句话玩笑使大家情绪陡然一松,不少人忍不住轻笑,爱妮娅还是毫无表情:

“我已看过,每个字都记得,但我想听说。”

“拆迁并非一刀断,而要根据实际情况有序分流,涉及企业的坚决搬迁,涉及刚才所说的低保户、孤寡户要集中安置,镇里会拿出一笔资金保证他们安度晚年,至于剩下农户,有条件的可以开农家乐、家庭农场,县镇两级将联系银行、信用社给予资金扶持,没条件且不愿搬迁的,可以就地到森林公园、农家乐等工作,旅游业发展起来后,劳动力需求将很大。”

“漏掉一点。”爱妮娅淡淡说。

“原来确实还有一条,为解决后顾之忧,镇里会优先安排拆迁户到村镇企业就业,最近我改变了主意。”

“政策朝令夕改无助于问题的解决。”

方晟道:“近几个月随着风电中下游配套企业陆续落户三滩镇,急需大量工人,加之我出台了本镇居民优先就业的限制条件,对拆迁户来说就业已不存在问题,无须镇里多考虑。”

爱妮娅沉默下来,足足两三分钟没说话,会议室静得可怕,包括项目组成员都不知道她接下来说什么,是大发雷霆,还是冷言冷语,还是握手言和?

“关于建设资金管控,们的想法是什么?”她突然问。

方晟微笑道:“这方面要请领导小组财政专家肖翔同志来介绍。”

爱妮娅道:“不要读报告,尽量简洁陈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翔确实做了充分准备。之前财政局副局长之所以在她面前吃瘪,关键在于一是存有私心,将雁过拔毛截留些资金到财政账上;二是官样文章读惯了,一旦脱稿就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因此他的出发点很简单,完出于公心,不考虑县财政如何如何——换句话说就算截留下来,我个人能得到什么好处?所以关我屁事。

听到他专业而详细地阐述财务管理具体方案,爱妮娅脸色渐渐缓和,项目组负责资金管理的成员也加入询问和讨论。

方晟觑了个空出去,来到隔壁特意辟出的休息室,边点燃香烟边拨打赵尧尧手机。从上午接到通知到现在,他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想今晚好好陪一下赵尧尧,最好能赖在她家过夜!

手机关机!

方晟一怔,又不方便打到理论科,科里电话机在科长桌上,赵尧尧脸皮薄,肯定不愿意当着科长的面约会。算了,晚上直接过去,他知道她总是一个人在家,要么看书,要么看电视,很安静。

香烟抽到一半,爱妮娅的身影在门口一闪,然后捧着咖啡杯踱进来。

“不好意思。”方晟赶紧按掉烟头。

她一皱眉:“抽烟真不是好习惯。”还是坐到他对面沙发上。

“大学时受舍友影响,工作后已尽量压缩数量了。”

“烟瘾并非与吸烟量成正比,除非彻底戒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建议,我会认真考虑,”方晟笑道,关于抽烟的话题消除了两人刚才剑拔弩张的尴尬。

停顿片刻,爱妮娅道:“在省里就听说过,小方镇长,很有名啊。”

“名声过大在官场不是好事。”

“总比碌碌无为好。”

“正因为想干出一点实事,所以才不计后果地冲锋在前,然后不知道会什么时候中箭落马。”方晟笑道。

爱妮娅蹙眉:“哪个行业都是如此,高大上如华尔街何尝不是步步陷阱,破坏总比建设容易,这是公理。”

“也许我们以后还会针锋相对,甚至吵架,但希望不伤和气,因为我们都想把事情做好,只是角度不同,行吗?”

方晟隔空伸出手,爱妮娅略微犹豫与他浅浅握了一下,算揭过初次见面的不愉快。

肖翔、程庚明等四人务实而专业的陈述结束后,爱妮娅提出明天开始分成财务、项目、后勤三个小组进入实质性对接,其中财务组留在黄海,后勤组进驻三滩镇,项目组则由她和方晟带队,主要跑现场。

这也意味着方晟牵头的领导小组面试过关,获得项目组认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韩书记等人耳里,均松了口气。五六个副局长组成的阵容耗了两天灰溜溜离开,方晟半天就搞定,不能不承认他的能力和水平。

当晚爱妮娅照例拒绝县里的晚宴,方晟正中下怀,出门后直奔赵尧尧家。走到半路感觉有人盯梢,脑子里又浮现陈建冬那张令人发腻的笑脸,赶紧打电话给白翎。

白翎似乎很意外:“去她家?是不是跟她约好了?确定是现在?”

方晟觉得她问得奇怪:“我随时都可以去她家,还要事先通报么?”

“嗯,这个……今晚陪我吃火锅吧……”

方晟不高兴地说:“喂,答应过保护我在县城的安,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白翎怒道:“我只保护安,不保护们恩爱!”

话虽这么说,方晟知道她是答应了。

轻车熟路来到小区楼下,见丰田停在车位,他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敲门。

门开了,赵尧尧见是他大吃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大吃一惊!

因为赵尧尧满脸不高兴,眼角还隐隐有泪痕!越过她肩头,客厅里似乎坐了个人,屋里没开灯,但看不清身份。

“家里有事,待会儿联系。”

赵尧尧急欲关门,屋里那人说:

“是不是方晟?请他进来!”

到这一步方晟明白了:原来是赵尧尧的母亲大驾光临!难怪赵尧尧习惯性关机,难怪她见到自己非常吃惊且急着关门!

不过她母亲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还能退却?

赵尧尧连使眼色叫他走,他却轻轻摇头表示没事,然后两人一起进屋。

赵尧尧母亲坐在沙发上,齐耳短发,上身挺得笔直,模样与赵尧尧相近,但多了几分威严和疏远。

她略欠了欠身体,道:“请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阿姨。”

方晟坐到她对面,赵尧尧咬着嘴唇与他并肩而坐,还示威似的挨得很紧。

赵尧尧母亲视而不见,语气平缓地说:“我是尧尧的妈,我也知道叫方晟,是三滩镇镇长。”

方晟握住赵尧尧的手,道:“我是真心喜欢尧尧。”

赵尧尧低下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滴。

她母亲恍若未闻,继续说:“我们了解过的情况,作为一名基层干部,做得不错;和尧尧也相处很好,在不知道她家庭背景的前提下,总之我们对的评价是正面的。”

“谢谢阿姨。”方晟知道重点在后面的“但是”。

果然,她又说:“但是,尧尧跟普通女孩子不同,特殊的身世,特殊的家庭,从她出生起就决定了与常人迥异的生活,这是她的宿命,谁也不能抗拒命运的安排。”

方晟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因为他真的不了解对方所说的一切。

赵尧尧却坚定地说:“妈,我刚才已强调过,我会永远跟方晟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有些事不能赌气,更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她母亲很高明地轻轻一句就将女儿的态度揭过,“小方,现在情况是这样,我和她爸以及整个家族,对尧尧的婚事另有安排,因此不得不很抱歉地告诉……”

赵尧尧突然站起身,冲她大叫道:“一切都是的错,我恨!”

说着哭泣着快步开门跑出去,方晟匆匆说“阿姨,我去追她”,随即也冲出门外。

在小区找了大半圈,终于发现赵尧尧倚在一棵大树边流泪,雨打梨花,格外令人怜惜。他一把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碎了融入怀里似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赵尧尧家庭无形中的压力,无非方池宗和肖兰唠叨几句可比。

“是我不对,不该爱上……”她哽咽道。

“尧尧,我们都应该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今生今世在一起!”

“可是……”她泪如泉涌,“他们太强大了,会影响的……”

“我害怕过吗?”

赵尧尧止住泪怔忡半晌,幽幽叹息道:“其实我早该告诉,关于我,还有我妈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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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女大学生,学的是中文,因为偶然机会到某位重权高的部门实习。也许她字写得漂亮,也许性格温柔,也许别的什么因素,总之得到部门领导青睐,等她毕业后特招到身边当秘书。

当时领导与妻子分居两地,且他妻子长期患病,无人照料领导。而她正好是单身,又善持家务,便从工作岗位服务到领导身边。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感情,不久发生关系秘密同居。

数年后她生下一个女孩,又隔了两年领导妻子病重不治而亡。

这段情为整个家族所不齿,而她的确属于婚内插足领导婚姻,始终得不到承认。即使他妻子病亡,不单家族,连他的盟友都警告不得再婚,否则将给他前途蒙上阴影。也就是说直到现在她在领导家族仍是得不到认可的边缘人,而她并不放弃,固执地跟随在领导身旁,不管受多少白眼和排挤。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到在家族里的一席之地。

“她就是我妈,那个女孩就是我,一个私生女,”赵尧尧木然道,“他调离省城后——我没叫过他爸爸,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我妈非要跟随而去,但我不想寄人篱下,于是孤零零留在省城,后来为摆脱她索性来到黄海……”

“那么她为什么突然跑到这儿,难道知道了我的事?她说另有安排什么意思?”方晟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尧尧长长叹息:“上次在省城闹的动静太大,不单我,白翎恐怕也遭到她家的压力……我妈耳目众多,自然收集到我的情况,得知我见爸妈了非常着急,直接来到黄海。我的婚姻,其实象他这种大家族所有人的婚姻都不由得自己,白翎也是如此。每个人的婚姻就是一笔投资,或用于联姻,或用于交换,或用于投靠,唯独没有爱情。我妈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我作为家族一枚棋子嫁出去,既增强家族力量,又能巩固她的地位……可笑,地位到底算什么呢?她一辈子都勘不破!”

正因为从小受尽欺凌,得不到正常家庭亲情和关爱,才养成她冷漠高傲,孤僻独行的性格吧?方晟想到这里,更加怜惜地拥吻她,轻声道:

“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没有任何外力能拆散,至于手段,让他们尽情施展吧,我根本不在乎失去!”

“没见过他们的霹雳手段,对付敌人,他们冷酷无比从不手软,”她喃喃道,“但我不管,只要这样抱着我,爱着我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见小区里不断有人路过,投以惊诧的目光,道:“出去走走。”

“嗯。”

两人手拉手从小区后门到街上,沿着街道漫然而行。大概十几分钟后,拐过街角前面是座教堂。

赵尧尧停下脚步,看着教堂呆呆出神。

“信上帝?”她问。

“不信。”

“我也不信,不过……”

方晟奇怪地看着她,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们订婚吧。”

他当即猜到此时赵尧尧心里充满极度不安感,需要通过一次仪式来证明两人关系,慰藉自己的情绪,毫不迟疑说:

“太便宜我了,还没正式求过婚呢。”

当下两人喜孜孜到附近商场挑选了一对订婚戒指,赵尧尧还买了身洁白的曳地长裙权当婚纱,方晟则选了套颇为正式的西装,装扮完毕手挽手直奔教堂。到了门口,蓦地“轧”急刹声,白翎戴着墨镜,开着吉普停在两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俩到底在干嘛?”她不满道,“我已打发掉两批想有所动作的家伙,没劲再打了。”

方晟歉意道:“对不起,今晚发生了一点事……”

他突然想起通电话时白翎奇怪的问话,悟出以她的能量肯定知晓赵尧尧母亲来到黄海,母女间必将有不愉快的对话,才约自己吃火锅以避免卷入其中。

白翎目光锐利地一扫赵尧尧脸色,暗想果然如此,缓和语气道:“送们回去?”

赵尧尧摇摇头,陡地朝白翎说:“能不能请一件事?”

她从未如此客气地说过话,白翎疑惑一扬眉。

赵尧尧接着说:“能否当我和方晟订婚的证婚人?”

“啊!”白翎猝然不及,墨镜一下子滑到鼻尖,吃惊地看着两人,敢情两人压力不小,想私定终身啊!

方晟一想也对,只两个人在教堂订婚太冷清,有白翎加入毕竟热闹些,道:“临时决定,诚挚邀请。”

白翎从小在特殊的环境中成长,性格里有豪爽、粗疏和大咧咧的成分,有时来不及斟酌头脑一热就作出决定。本来以她的心思,根本不可能玉成赵尧尧的美事,但她知道今晚赵尧尧必定承受巨大压力,而以赵尧尧高傲冷漠的性子竟然软语相求,加之方晟语气中包含请她成的意思,当下也没多考虑,道:

“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啊,们最好再慎重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笑道:“老成持重可不是的风格。”

赵尧尧也满脸期盼地看着她,白翎耸耸肩:“既然想好了,我就配合一下。”

事实证明,这是令白翎余生后悔不迭、懊恼无限的决定,也给她造成非常大的困扰和麻烦,但性格决定命运,很多时候每个人在时间节点上选择都是必然的、宿命的,永远无法避免。

教堂里有值班牧师,方晟说明来由并交纳费用后,牧师打开灯光,将圣经放置于讲经台,方晟站在牧师左边,赵尧尧站在右边,白翎则充当观礼和证婚人。

订婚仪式应有的询问和宣告自然免掉,牧师直接进入宣召程序:

“两位恩爱的新人,我们今天在此庄严神圣的圣堂中,在上帝和会众的面前,要为们二人举行神圣的订婚仪式。婚姻是极贵重的,是上帝所设立的。所以不可轻忽草率,应当虔诚、恭敬、尊奉上帝的旨意,成就这人生大事。”

赵尧尧低头瞟了方晟一眼,心里充满甜蜜和幸福,早将与母亲发生的冲突抛到爪哇国外。此时白翎已开始后悔了,觉得自己不应该按捺不住性子突兀在教堂门口现身,更不应该随口答应为两人证婚。

当听到牧师尊严的语气,她陡地意识到这不是孩子过家家,真是很庄严很重要的仪式,必将对方晟,对赵尧尧,对自己都产生极大的影响!

我似乎错了……白翎暗想道。

宣召结束,牧师接着祷告:

“上帝,我们感谢您赐予的这场欢乐的婚礼;感谢您无时无刻都与我们同在;为了这具有重要意义的婚礼日我们感谢您;为了这一重要的时刻我们感谢您;以基督圣灵的名义。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和赵尧尧同时念道:“阿门!”

牧师又进入劝勉环节:

“在神的面前,我劝勉二位新人,要记得爱和忠实是建立欢乐和永恒的基石,们要永远信守许下的庄重誓言,坚定不移的去寻求并遵循圣父的意愿,们的生活将永远幸福、和睦、快乐;们将来建立的家庭将能承受任何的变迁。”

听到“变迁”二字,方晟和赵尧尧对视一眼,均目光坚定。

然后是最重要的婚约环节,牧师庄重地说:

“新郎方晟,愿意娶赵尧尧小姐做的妻子,作为爱人和伴侣生活在一起,并爱她、尊重她吗?愿意与她平等、共同分享快乐、痛苦、胜利、幸福吗?”

方晟郑重地说:“我愿意。”

听到这里白翎已经明白之前隐隐的不妥在哪里:两人哪是订婚,明明是提前举办西式婚礼啊!

牧师又问:“新娘赵尧尧,成为方晟先生的妻子,作为爱人和伴侣生活在一起,并爱他、尊重他吗?愿意与他平等、共同分享快乐、痛苦、胜利、幸福吗?”

赵尧尧声音清亮而温柔:“我愿意。”

完成婚约后,双方在牧师见证下交换誓约、交换订婚戒指,最后牧师正式宣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和赵尧尧已在神和会众的面前立下宣誓,彼此合手。我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宣告这二人结为未婚夫妻。祝福们,主与们同在。愿仁慈、宽厚的主眷顾于们。主会降福瑞于们,保们安宁!”

牧师顿了顿,又微笑道:“方晟先生,可以亲吻的未婚妻了。”

方晟和早已泪流满面的赵尧尧深情拥抱并深深吻在一起,尽管之前已吻过无数次,但这一次格外圣洁和隆重,仿佛两人已真的结为夫妻。

牧师瞟了在旁边呆呆出神的白翎,提醒道:“亲友可以鼓掌了。”

白翎如梦初醒,苦涩地轻轻鼓掌,与此同时心里有根弦仿佛“砰”地断裂,怎么都联结不起来。

“现在我荣幸地向们介绍,方晟和赵尧尧订婚仪式完成。”牧师满面笑容宣布道。

步出教堂,冷咧的寒风扑面,三人均打个寒噤,感觉刚才是做了场梦,白翎最愿意醒来,方晟和赵尧尧则希望留在梦中更久些。

都没有说话,赵尧尧在车上换回原来的衣服,白翎没询问便直接将车开到望海小区。

下车时赵尧尧紧紧抱了抱方晟,悄声道:“明天给电话。”有今晚的订婚仪式,她更有信心和力量对抗母亲。

白翎将车开到对面快捷酒店,默不作声跟着他办完入住手续,一起走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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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抱得美人归,很幸福?”白翎问。

方晟无言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疲惫地揉揉太阳穴。

“我猜,她已告诉一些内幕。”

“是的,关于她母亲。”

白翎盯着他:“我早就警告过离她远点,并说会后悔,为什么不听?”

“我没有后悔。”

她一滞,“应该知道那个家族非常强大,弄死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方晟淡淡笑道:“尧尧也警告我离远点,我们不是一直来往吗?”

白翎顿时心一软,涌起万千柔情,叹道:“这个无赖……上次为寻侄子,我跟她闹的动静大了点,惊动了不少势力,导致她母亲直接找到黄海,而我也……”

“挨批了?”

“别管了。记得我对说过,我和赵尧尧的秘密对来说不公平,但我们本身也受到很大影响,所以别想得太多,开开心心就好,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皱眉道:“难道的婚姻也……也另有安排?”

白翎惨淡一笑:“表面看我,赵尧尧这些人活得挺滋润,银行卡里任何时候都有钱,对我们来说钱真的只是数字,出入有豪车,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象我专注于办案,可以象赵尧尧过着神隐的生活,在老百姓眼里天大的难题,几个电话就能解决,很风光吧?但代价是什么?所有的,我们这些人在家族眼里不是男孩子、女孩子,而是筹码,年轻漂亮不过增加了份量而已,一旦作出决定必须无条件服从,哪怕对方是残废,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是……总之为了家族唯有牺牲,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方晟仿佛穿越到古代,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皇宫,目瞪口呆道:“如果有真心相爱的呢?”

“让情侣彻底断掉念头的办法很多,明的,暗的,金钱,权力,帅哥,美女,必要时还有令人难以想象的手段。有个家族的长子爱上大学女友,宁死不肯迎娶比他长六岁且离过婚的女人——其实那个女人也是苦命,何尝愿意吃这口嫩草?家族居然说服女友家移民加拿大,长子痛苦了大半年还是乖乖结婚,去年添了个大胖小子,不过有消息说他跟大学女友依然藕断丝连,那女人也没闲着,与前夫死灰复燃——原本两人离婚就迫于家族指令,反正孩子有保姆带,两人每逢节假日聚会儿、在长辈面前秀下恩爱即可……生活就是这样,在无法摆脱强奸命运时,与其抗争不如享受。”

道理不错,但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对味儿,方晟苦笑。

“类似事例很多,最终妥协的结果是形式上服从家族安排,暗地里寻找自己的幸福,因为家族间拉郎配是同时对两个人的伤害,能暗通款曲,我不能红杏出墙?几乎所有这种婚姻都貌合神离,纯粹出于联姻需要。”

方晟仔细咀嚼她的话,不觉悚然道:“难道尧尧无法避免被安排的命运?”

“她的情况非常特殊,私生女身份在家族联姻中不被看好,只能算份量较弱的筹码,出路也不会太好,一般来说下嫁给需要拉拢的部下,条件相对较差的对象如智障、残疾、重病缠身……”

“绝对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到她沦入苦海!”方晟大惊失色,站起身大声说。

白翎冷冷道:“好一颗救苦救难、舍己为人的菩萨心,可豪门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孩,救得过来?要不先救救我再说。”

“条件好,总能找个如意郎君吧?”

“论条件我比她强多了,家上下都宠我,特别是最有话语权的爷爷,把我视为掌上明珠,可这颗明珠刚出生时就被他把终身大事定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娃娃亲?”方晟简直无语,“都什么时代了还搞那一套?”

“对方是爷爷的战友,革命中结下的深厚情谊,也出于当时联手对付某股势力的考虑,后来时过境迁,定亲时面临的威胁已不存在,而我跟那个同样懵懂的男生强烈反抗,解除婚约似乎水到渠成,然而,”她叹息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首先两个家族如今都根繁蒂茂,隐隐有抗衡之势,不合作即对抗,大家都不敢承受交恶的后果;其次很多老一辈知道这门亲事,以他们注重承诺的传统思想,不能接受随意解除婚约的做法;还有便是从长远考虑,联姻比不联姻好。因此这桩婚事在双方左右为难下一拖再拖,似乎没有结果要比有结果更好,那个男生悄悄交了女朋友,而我,”她朝方晟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明白的。”

方晟头皮发麻:“原来账算到我头上了,爷爷会不会也打算收拾我?”

“关于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懒得过问而已,换作张晟、李晟、王晟都一样,他们无所谓的。但这次在省城玩得过火,爷爷把我训了一顿,言下之意人家处对象喝咖啡还戴墨镜,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我倒好,就差接受记者访谈了,让人家长辈的脸往哪儿搁?这叫打破默契呀。”

“侄子要不是等于没命,从此家将乌云密布,永远不会释怀,对此我必须郑重表示感谢,”方晟真挚地说,“但今晚与尧尧订婚之后,我想……非常抱歉地对说,离我远点,我知道的心意,真的,对不起。”

白翎神色黯然,倚在桌前半晌不语,泪珠悄然在脸上滑落。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是宁可流血不能流泪,这是头一次她流泪!

方晟内疚地低下头,轻声道:“尧尧面临的压力很大,也做好最坏打算,这种情况下我绝对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其实我也做好了准备,大不了不干镇长,那又怎样?”

白翎拭掉泪瞪大眼:“是公务员,仕途失势等于失去生命,真的做好准备?”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会为升迁失掉做人的底线,否则我就不是方晟,跟说的那些豪门所为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一点,”她脱口说,随即脸一红,转而道,“眼下无须担心,压力反而在她身上。”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据我得到的信息,她母亲来黄海前那个家族内部有过讨论,具体内容我都知道。”她得意洋洋道。

方晟哑然,心知那个层面的家族之间必定相互防范,相互打探,彼此内部都有卧底,没有能绝对保守的秘密。

“达成的共识是必须拆散俩,但主要从她身上下手,因为官太小,他们的手够不着,”说到这里她哈哈大笑,“听明白吧,幸免遭受打击的原因是只当了个小小的镇长,是不是很讽刺?如果处级、厅级,职位越重要他们打击力度越大,越能轻易将掀翻,可偏偏沉在基层,想动需经省、市、县三级,动静太大,目标太小,有大炮打蚊子之感,划不来,传出来也会被人笑话,索性放手啰。”

方晟也哭笑不得,道:“以后索性躲在三滩镇,安无忧。”

白翎正色道:“只要她仍想跟一起,以后官做得越大越要小心,那个家族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定是致命一击,打得今世无法翻身!”

“多谢提醒。”

话说到这会儿应该结束了,可她还不想走,沉默良久幽幽道:“我不该当证婚人的,我是给自己套上枷锁了……真后悔啊……”

“好男生很多的,只要用心去发现。”方晟只能安慰道。

她摇头:“我试过,没有……有时候真需要缘分……都是我不好,那天抓捕行动干嘛招惹,反把自己陷进去……我也不应该跟她斗气,明知她认识在前,还非要插到两人中间,我真是自讨没趣……”

他唯有叹息。

“时间不早,我回去了,”她忧伤地说,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抱抱我,好吗?”

方晟一犹豫,优柔寡断的老毛病又犯了,踌躇片刻还是上前,轻轻抱着她双肩,她身体微震,陡然下了决心似的抬起脸,嘴唇重重落在他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唇不象赵尧尧清冷冰凉,悠长而绵软,而宛若一团烈火,瞬间燃遍身!

不等方晟有所反应,她又猝然分开,手指按在他嘴唇上,道:“记住,这是我的初吻!”

说完便飞快地出门,再也没回头。

方晟呆呆站在原地,脑中混乱,今晚发生太多的事,每桩都令他措手不及:

赵尧尧母亲突然出现,当面否决他与赵尧尧的情;

赵尧尧突然提出订婚,然后由白翎公证,在教堂完成订婚仪式;

白翎献上了初吻……

和赵尧尧订婚,与白翎初吻,这使方晟有很深的负罪感。

一切都违反常规,一切都不确定,一切都被幕后操控。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自从遇到她俩后,似乎偏离了正常轨道,在一条奇特的道路上愈行愈远,愈发失控。

他担心终将有一天无法驾驭高速行驶的火车头,冲向深不可测的万丈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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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白翎没消息,赵尧尧打电话说昨晚回家后母女俩赌气不说话,今早母亲就离开了。

“临走时什么都没说。”她强调道。

方晟听了白翎的话,知道她背后家族不会善罢干休,但眼下多说无益,遂笑道:“会不会因为我们订婚吓着她了?”

“没敢说。”

“如果我们更进一步,岂不让他们彻底断掉念想?”

她听出他的调笑之意,腼腆地说:“最美好的东西要留到最美好的时刻。”说着都觉得不好意思,捂着脸赶紧挂断电话。

上午县里派了辆车,方晟和程庚明,爱妮娅和设计师吴工一行四人到沿海观光带实地考察。

刚开始气氛还算融洽,爱妮娅按省里的思路提出一期工程施工重点,那就是修路:

一是围绕护堤林修一条环形水泥路,初步形成森林公园雏形;二是在森林公园内部修三纵两横五条路,打通物资运送通道,搭建起公园主干道;三是修建沿海观光带的观光大道,将森林公园、沿途景点和规划中的七处观海台串连其中,将来二期、三期工程观光大道向南将直通黄海与省城的高速公路,向北延伸到邻市的环城公路。

方晟听得赞不绝口,说规划若真的成为现实,对黄海、三滩镇将是质的飞跃,必将成为经济高速发展的助推器。

程庚明却听出弦外之音,小心翼翼地问:“爱代表,省里启动二期以后的工程有无前提条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有,说起来还跟方镇长有关,”爱妮娅说,“与之前旅游景点投资不同,省里改变大包大揽的做法——以前‘扶上马,送一程’,连商业网点和消费渠道都搭建好交给地方,投资周期长,资金回笼慢,效益也不尽如人意,更糟糕的是地方产生严重的依赖性,断了粮就找省里要,反正不能撂下担子不管。这回采取‘基建搭台,地方唱戏’原则,省里出钱修路、搞基础建设,地方解决招商和配套服务问题,一期工程后能吸引到游客,有盈利希望,再搞二期建设,否则省里投资到此为止,即使旅游景点发展不了,基础建设多少能发挥作用。省领导说这是当初方镇长主动提出的观点,拓展了大家的想象空间。”

方晟平静地说:“省里提供这么好的平台,如果县镇两级不能很好地运用起来,就失去上马二期三期的意义了。”

说话间来到上次姜主任等省领导经过的夹子沟,看到一边是浩瀚宽广的草场,一边是绿荫深深的树木,迎着徐徐海风,爱妮娅难得放下矜持,在绿茵丛中跑了一段路,道:

“观光大道两侧可以各加一条加宽版人行道,让旅客边欣赏海景边慢跑。”

“好,我记下了。”吴工掏出平板电脑。

方晟道:“人行道当然要有,加宽也有道理,作用是人行道与自行车道的混合功能。”

“如此心旷神怡的海景,游客当然忍不住慢跑或散步,哪个愿意大老远来骑自行车?”她不悦道。

“象爱小姐那样跑一小会儿是可以,但观光大道将近三十公里,恐怕只有马拉松选手才能跑完程,在沿途商业网点布局不成熟前,是很危险的想法。海边气候变幻莫测,刮风下雨说来就来,到时搁在半途怎么办?”

“骑自行车也存在这个问题,关键哪个愿意骑!”

“观光大道建成后,镇里可投资一批单车、双人车、三人车、四人车,家共同骑车逛美景,有谁不愿意?”方晟反驳道,“另外观光大道沿途每隔一段路可以修个亭子,既美化环境,体现地方建筑特色,又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跑步与骑自行车速度不同,风雨大作时加点速就能赶到最近的亭子,将来还能以亭子为支点发展商业和服务业。”

爱妮娅脑中细细梳理一遍,发觉他说的没毛病,怒气冲冲道:“记下来!”

“好。”吴工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入海滩方向,两人又为观海台高度吵起来,爱妮娅认为至少达到十五米才能一览无余,方晟却说十米足矣。两人一个从观赏角度出发,一个从安考虑展开辩论,最终吴工打和牌确定为十二米。

接着对预想中的人工岛——在规划里大概已是四期工程,两人又有分歧。爱妮娅要修建跨海大桥,方晟认为那样缺乏神秘感,不如只用轮渡来回。然后两人从物资供应的流畅性,到突发事件应急能力,以及环境保护等方面相互抬杠,谁都说服不了谁,最终吴工无可奈何在方案旁边标注:再议。

午餐后短暂休息,程庚明悄悄说:“少跟她掐架,防止回去在领导面前说的坏话。”

方晟说:“放心,她不会的,这种人眼高于天,自恃见过大世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非得打掉她的傲气。”

程庚明无奈,道:“也许说得对,她真不象生气的样子——怪不得正阳他们都说有女人缘,对了,县里传闻两个美女为抢一直打到省城。”

啊!方晟头都炸了,连忙追问:“都哪些人在乱说,完无中生有嘛。”

程庚明富含深意地瞅他一眼,道:“追查桃色新闻的来源?还不如想想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

方晟旋即想起赵尧尧和白翎在省城追查侄子被捕的事,暗道那件事负面影响实在太深远,使赵尧尧母亲亲临黄海,白翎被爷爷责怪,自己则被卷入绯闻,唉,无心之失啊。

下午爱妮娅明显调整策略,态度明显温和,语气也不再居高临下,而是处处商量的口吻,程庚明暗暗好笑,悄悄冲方晟竖大拇指。

然而双方根深蒂固的观念差异不可避免时时暴露,在护堤林里面考察时围绕如何修建森林公园观光道又发生冲突。

爱妮娅的设想是沿风光最美的林子修建一条玻璃栈道,游客既能看到周边树林,又能欣赏脚下生机勃勃的植被,甚至主要地段玻璃栈道下面栽培些野花,形成富有层次的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否决她的想法,说玻璃栈道成本高,技术难度大,得不偿失,不如修建木栈道,一方面保留原生态风味,一方面便于施工和日后维护。

“现在可不是偷工减料、怕麻烦的时候,一切要本着从游客角度考虑问题的原则,注重游客体验,”爱妮娅说,“玻璃栈道成本高不高?表面看一次投入有点高,但承认海风具有腐蚀性,加上森林里湿气大,木栈道使用周期远比玻璃栈道短,十年后成本谁低谁高?至于技术,国内对玻璃栈道建设已相当成熟,工期质量、速度以及保养都不比木栈道差。”

程庚明怕闹僵了对双方都不好,急忙拉方晟的衣角暗示别争论,爱妮娅发现他的小动作,冷着脸说:“让他说,真理愈辩愈明。”

方晟笑道:“爱代表胸襟宽广,在下佩服之至。”

话一出口,几个男人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爱妮娅高耸的胸部,事实上这也是她骄傲的资本,即使在胸器济济的华尔街也不逊色,颇受老外们注目。不过方晟并没有一语双关,而是误中副车,爱妮娅明知如此还是紧咬银齿,心里暗骂方晟是色狼!

方晟接道:“我所说的技术难度并非指施工本身,而是效果,爱代表想法固然浪漫,也的确有很强的观赏性,可我们在田里种过庄稼,都知道玻璃栈道根本达不到所期望的效果。”

“跟种庄稼有什么关系?”她脸色更冷,熟知她脾气的吴工知道这是发火的前兆,不由提心吊胆。

“对地面植被包括爱代表所说的野花而言,头顶上笼罩一层玻璃相当于蔬菜大棚,加强阳光折射,不利于散热和水分蒸发,局部形成温室效应,导致的结果是日照过强,土壤湿度过大,而植被却处于烘烤状态,我敢打赌如果玻璃栈道铺成,不出两小时野花就得萎谢!”

完了,越说越来劲!吴工似乎看到即将而来的暴风骤雨。

沉默足有两分钟,爱妮娅盯着方晟厉声道:“确定两小时?”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快步走到树林间空地,在乱草丛中选定一株小小的金盏菊,手一挥道:“找块玻璃来!”

“干什么?”吴工呆头呆脑没反应过来。

“架到金盏菊上面等两个小时,要是没萎谢,明天我要求韩书记换人!”她冷冷说。

方晟也被激怒了:“快去找!”转而问她,“要是枯了怎么样?”

“观光带方案说了算!”她不假思索道。

司机和吴工匆匆忙忙到附近村子找玻璃,程庚明赶紧打圆场:

“其实方镇长说的就是那个意思,未必两个小时,或者更短些,或者更长些,总之温室效应不利于地面植被生长是无疑的……”

爱妮娅斥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否则就别乱说!”

方晟也皱眉道:“就两个小时,超过一分钟算我输!”

对峙间,司机和吴工气喘吁吁找来了几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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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妮娅算是大气的女孩,没在厚度和高度上耍心眼,要求吴总严格按玻璃栈道标准架设,然后五个人统一手机时间,同时计时。

“相互监督,保持五米以上距离,哪个故意靠近就算输。”她率先在不远处树荫下草地上坐下来,目光紧紧盯着方晟。

程庚明非常担心,悄声道:“喂,这次玩出火了,怎么收场?”

“别怕,要把她彻底打服。”

“亲眼见过两小时大棚里的植物萎谢?”

“没。”

程庚明心都凉了:“不会吧,没把握也敢跟她对赌?”

方晟笑了笑:“庚明,毕业后直接分到发改委吧?”

“是的……”

“而我是大学生村官,在田间泡了一年多,象这种情况,任何一个农民都敢跟她对赌,信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庚明还是不信,但事到如今根本无路可退,只能坐着干等。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金盏菊叶子明显耷拉下来,但花朵挺得笔直,毫无谢幕之意。

爱妮娅面无表情道:“现在认输,这事儿就算了,不过明天起得听我的。”

“还有一个小时呢,怕输?”

她火气腾地上来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火气特别大,圆瞪双眼道:“那继续等!”

“大丈夫能屈能伸啊……”程庚明嘀咕道。

方晟微笑道:“我还敢打赌,就算输了她也不可能要韩书记换人。”

“为什么?”

“换一次是干部素质问题,换第二次就是她的能力问题了,跟谁都合作不来,板子要打在谁身上?”方晟低声道,“顶多明天起她拿这个要挟我而已。”

程庚明卟哧一笑:“原来连退路都想好了,怪不得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最好押我赢。”方晟自信满满道。

爱妮娅见两人窃窃私语,掏出手机自言自语道:“还剩三十六分钟,这会儿认输我还能放谁一马。”

谁知方晟仿佛没听见,她不由神情更寒。

吴工在旁边看得有趣,感觉高高在上的爱妮娅在耍小性子,其实根本不在意输赢,只在意方晟是否对她低头,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须知爱妮娅凭借金光闪闪的履历空降怡冠,外界众说纷纭,有的说高层准备让她熟悉情况,过几年接任总经理;有的说她是填补履历空白,将来进政界主抓经济;还有的说她为重返华尔街作准备。

不管如何,总之怡冠上下都对她尊重有加。甚至明知道她单身,竟没人有勇气追求——无论学历还是经历,落差太大了,没人能自信驾驭得住她。

这种氛围下更养成她目空一切,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的脾气,压根没什么人能被她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以礼相待。

可昨天遇到方晟后,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一小时四十一分,金盏菊花朵突然蔫了,猛地往下一耷拉,这边爱妮娅象见鬼似的弹起身,难以置信盯着它。

方晟微笑着走到玻璃架前,反手一摸,道:“瞧,才一个多小时玻璃上就凝结水珠,说明水汽无法散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妮娅冷着脸看看他湿润的手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上车回县城途中,她始终一言不发,快进城时方晟才说:

“明天起还是友好协商,不搞一言堂。”

“哼!”

爱妮娅扭头看窗外,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快到正府大院时收到赵尧尧短信:我在家。

方晟到对接会议室简短了解白天的进展,并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落实对接中遇到的难点,梳成几大类以简报形式提交县领导定夺,并就明天工作统一口径,确立基本方向,要求大家在不影响整体推进的前提下灵活机动,该让步的要让步,涉及原则问题及时向各条线领导请示。

处理完工作,他匆匆赶到望海小区,开门就见到赵尧尧满脸泪水,眼睛哭得红肿,惊问其故,她哇地哭倒到他怀里,抽抽答答好半天才说清原委:

下午她突然接到省委宣传部电话,派遣她到香港学习一年,封闭,中途不准请假,学成后回国重新安排工作!

负责通知的人强调,这是一项政治任务,参加人员都是组织上精心选拔、认真考察的结果,学员要从立足大局、不折不扣服从安排角度出发,及时做好工作交接和生活安排,两天内到省城宣传部通到,集中乘飞机去香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是晴天霹雳!方晟瞬间也被炸得晕头转向。

说明白翎的消息不错,那个家族暂时不屑对他下手,因此采取分化措施,将赵尧尧送到香港。

对热中的情侣来说,距离是最可怕的杀器。一年时间会发生很多事,谁也不敢保证天长地久。以周小容来说,一年多就闪电般结婚,完出乎方晟意料。

况且家族还埋了个尾巴,培训结束后重新安排工作,倘若两人情不变,大概会把赵尧尧分配得远远的,让他们没有见面机会。

但赵尧尧必须接受。

只要在体制里混,就得一切听从“组织”这个庞大的机器,否则接下来家族将施出组合拳:目无组织纪律性,不听从组织安排,擅自违反组织决定,一连串帽子压下来后便可直接开除公职,清理出公务员队伍!

以赵尧尧的性格不能做生意,不能搞科研,不能凭借美貌混企业,唯有赋闲在家,那将严重摧毁她的精神和意志。

赵尧尧接到消息后进退失踞,以她清冷散淡的性格竟控制不住苦闷悲伤,独自闷在家里哭了几个小时。

紧紧搂着爱人,任由她痛哭宣泄良久,方晟缓缓地说:“香港还得去,否则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相比较而言这还算温和的,觉得呢?”

“我明白,可是……我会很想很想的……”她泪汪汪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心一酸,眼眶不由湿润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很奇怪,上次周小容突然结婚,他尽管震惊、愤怒、悲伤、难过,却没有一滴眼泪!

此时此刻,他只想卸下坚强的外表与她抱头痛哭!

“相信我吗?一年时间,我发誓不跟任何男人说话,只……”

他他知道她肯定说到做到,但那样太疯狂了,赶紧捂住她的嘴:“不准这样说!”

“我偏要说,我要说我绝对不可能象周小容背信弃义,我……”

她突然抬起脸,眼睛里写满了温柔:“我今晚就把一切给,让永远忘不了我……”

说着就解上衣钮扣,方晟紧紧握住她的手:

“傻瓜!我们说好最美好的东西要留到最美好的时刻,而非此刻,今晚情绪、氛围都不对,我们不能在甜蜜中夹杂苦涩的回忆。至于信任,我相信我俩都没问题,相比一辈子,一年时间算什么?”

她点点头,可转眼便泪如泉涌:“明知这样,可想到漫漫一年时间看不到,没有抱着吻着宠着,我的心……象被割得支离破碎,痛得彻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也心如刀绞,想起去年周小容说的话“离别一年多了,我已忘了身上气息,忘了生气、开心的模样,忘了牵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腰的感觉”,以及那个令他心碎的比喻,“方晟只是一个男朋友的代名词,两个汉字而已”,心直往下沉。

这是明摆着要让他重蹈覆辙,再次遭到沉重的伤害!他愈发感觉到那个家族的厉害!

整个晚上赵尧尧哭着流泪,流泪后再哭,情绪非常不稳定,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在他的安抚下满脸泪痕地睡着。

第二天方晟心情很差,加之睡眠不足,乘车时沉着脸一言不发。爱妮娅经历的场面何其多,当即察觉他不对劲,发短信询问程庚明。

赵尧尧被省宣传部点名去香港培训,且基本确定回来后肯定升迁,昨天已是正府大院里轰炸性新闻。关于她的来历,目前黄海县无人知晓,相关手续由前县委书记一手操办,并亲自陪她到理论科报到,直言不讳要宣传部领导“在工作和生活方面多关心”,话说到这个程度,可见她背后势力之强。那位书记被双规后,大家都以为她靠山没了,又因为拒绝陈建冬示爱反而与方晟走到一块,得罪了陈冒俊,正准备看她笑话,谁知天上真的掉馅饼,让她公款到香港玩一年,还确保提拔!

县里什么说法都有,毫无疑问一点是她省里有人。但程庚明从方晟反应分析此事没那么简单,至少不是他俩所乐见。

程庚明简要地说明原因,不料爱妮娅似乎特别感兴趣,不断地追问细节,两人短信来短信去,车里“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方晟充耳不闻,没多久竟昏沉沉睡着了。

考察过程中尽管方晟强打精神,但很明显不在状态,思维也不象往日那般活跃。爱妮娅难得收敛锋芒,一路上没有诘问和责难,语气反而柔和不少,令吴工暗自奇怪。

下午四点左右,爱妮娅突然建议回城,程庚明猜到她是照顾方晟的情绪,让他回去多陪赵尧尧会儿。方晟尽管魂不守舍,岂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临下车时没头没脑对她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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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望海小区才知道,今晚将是赵尧尧在黄海的最后一个晚上。傍晚省宣传部又紧急通知,要求明天上午报到,县里将派专车送达!

离别在即,她反而冷静下来,不象昨晚哭个不停,而象温柔的妻子离家前一样一点一滴地叮嘱,生怕忘了哪件事。

“丰田车留给,出行方便些,而且能让睹车思人,心思别往别人身上想。”

方晟以为她说白翎,连忙声明:“不会的……”

“我不是指白翎,”她婉言道,“她有娃娃亲的包袱,即使对有想法也不敢太张扬,何况还是我俩订婚的证婚人,我知道她的性格,她绝对不会破坏我俩的婚姻。”

“啊——”方晟暗想前天晚上赵尧尧请白翎当证婚人,原来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看准白翎有诺必践的性格故意为之,叹道,“真把她吃透了。”

“如果与无关,我根本懒得研究……我是太害怕失去……对了,刚才提到别人,那个爱妮娅,以后别跟她啰嗦。”

没想到她也知道爱妮娅,方晟道:“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孩,放心吧,她看不上我。”

赵尧尧似笑非笑:“我和白翎都是眼高于顶的女孩,不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一样,不一样,她简直是传奇般人生,辉煌般历程,而且跟我不对脾气,我负责对接工作以来天天跟她吵架。”

“总之少接触,少招惹,必要时我会请白翎监督,她可是眼睛里揉不得砂子的。”她笑得更诡秘。

“越说越离谱。”他举手投降,然后建议早点休息。

当晚两人格外如胶似膝,婉转缠绵,至情浓处她完开放整个**,若非两人在最后关头刹住,已玉成好事。

次日清晨两人搂作一处,依依惜别,少不得又是离愁的眼泪和心痛。

接下来几天赵尧尧不停地短信通报行程,而他反而静下心来,迅速调整状态融入到沿海观光带项目的现场考察。

爱妮娅至始至终没问过他的私事,还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基本能做到以礼相待,用商量的语气与他讨论方案细节,并及时作出调整。

周五下午,现场考察结束,爱妮娅决定回省城回报阶段性工作,同时抽调人手,策划进入实质性施工阶段!

当晚赵尧尧用新办的香港手机号打来电话,平时沉默寡言的她竟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直到手机快没电了才说再见。

百无聊赖地独自呆在赵尧尧的房子里,习惯于每个周末都和她黏在一起,突然间心里空荡荡的。方晟这才发现原来赵尧尧已不知不觉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如今一切变得寡淡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六早早起床,从卧室转到客厅,从客厅转到阳台,感觉无所事事。从阳台看到停在车位上的丰田,眼睛一亮:不如回省城看侄子去!

说走就走,虽然他车技平平,不敢象赵尧尧和白翎动辄开到160码以上,还是赶上方家的午饭。前阵子每次回来要么在医院,要么不适合吃饭,今天才吃到久违的肖兰亲手做的菜,吃到嘴里格外香甜。

席间肖兰问他为何独自回家,言下之意赵尧尧为何没来。方晟淡淡地解释她去香港学习,没提一年期限。方家均不以为意。

聪聪会笑了,有人逗就格格格笑个不停,肥肥的小手乱舞,方晟看得又欣慰又感动,说真是有子万事乐。方华打趣说赶紧跟赵尧尧结婚吧,也生个大胖小子。方晟苦笑,暗想未来真不知道怎么发展。

方华睡的卧室毕竟太拥挤,夫妇俩的生活物品本来就多,加上儿童床,还有婴儿用品象个杂物间,任树红说反正方晟主动说过了,不如把那个房间利用起来。方池宗和方华也没反对,没几天方晟房间就被堆得满满的。

方晟也注意到了,其实他原想这次难得一个人回来,就在家里住一宿,可房间已被占据只得打消主意,准备中午休息会儿回黄海。

省城好像越来越不象自己的家了。

躺在沙发上假寐,有人敲门,进来个手盘核桃、咋咋呼呼的老头,见了方晟眼睛一亮,拉着方池宗的手不放,非要他说话算数。

方晟认识他,叫仲旭光,也住这个小区,跟方池宗一批入伍,做到副团职回地方挂了个副局长闲职。官大半级压死人,仲旭光经常跑方家指手划脚,满口跑火车,方池宗碍于情面总是敷衍了事。

大概半年前,仲旭光打起了方晟的主意,多次找方池宗,说两个儿子,长子结婚在家,干脆让小儿子做仲家上门女婿怎么样?第一我家仲萍长得漂亮性格又好,第二她在省城大公司,月薪五六千,不算奖金都比我这个副局长高,第三我保证把他从黄海农村调到省城,这种好事到哪儿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宗动过心思:无非以后生下的孩子姓仲而已,换来那么多实惠,肯定值。

不过当时他已先后见过赵尧尧和白翎,心知仲旭光把女儿吹得天花乱坠,比那两个女孩还是差得多,要说有钱,两辆车明摆着搁那儿,仲萍还天天坐公交上班呢。最具有诱惑力的就是调回省城,方池宗心中有数,凭仲旭光的能力若拚了老命最终也许能办成,但肯定非常非常困难,即使回来也没好位置。与其如此,还不如看看那两个背景深不可测的女孩。

因此他一直打着哈哈,从未在儿子面前提起过。

仲旭光才不管这些,当着方家的面就打电话给女儿,要她在省城最好的咖啡厅订座,半小时后见面!

啊!方家都呆了,方晟更是莫名其妙,诧异地看着父母,问:“见什么面?跟谁见面?”

方池宗吞吞吐吐说明原委,仲旭光大大咧咧说:

“小晟,仲萍那个丫头也见过,身材长相没说的!又在省城大公司,高级白领,做女朋友没问题吧?”

方晟说:“仲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上次特意带回家见了爸妈。”

仲旭光手一挥:“只要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瞧咖啡厅位置都订好了,不看白不看嘛!”

方池宗也怕仲旭光翻脸,以商量的口吻说:“去坐坐吧,就当认识个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了保管满意!”仲旭光笑哈哈说,心想一个乡镇公务员有什么牛的,要不是想上门女婿,这种好事根本轮不到。

肖兰也是活怕了仲旭光,而且深知这种人得罪不起,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类型,便附合着劝方晟。

唉,以后真不能来省城了,即使来,恐怕得叫上白翎当保镖!

方晟无奈说:“好吧,只会一会儿,下午我得赶回黄海。”

驱车来到光明路紫茵咖啡厅——省城最有名气,消费最高的咖啡厅,订座费每位五十元,消费最低每位一百元,在当前公务员平均月薪四千元的背景下,是相当高的消费。

仲旭光非拉着方池宗夫妻俩一起过来,坐在离他俩不远的台子,说是年纪大的人也要追求品味,顺便看看未来儿媳。方池宗在他面前习惯于服从,无奈喝着苦涩的咖啡,一直苦到心里。

方晟坐到仲萍对面,打量一眼对方:比几年前洋气多了,头发染成淡黄色,重眼影,卡通耳环,檀木手链,超短裙,显得时尚而前卫。

“也是不情不愿吧?”她突然说。

方晟一怔:“噢,原来仲叔没有事先征求过的意见?”

“嗨,别提了,老头子想上门女婿想得要发疯,夜里梦话都说这事儿,不过别有心理负担,咱俩就坐这儿聊聊,然后一拍两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明白了,已有了男朋友。”

“没有,”她出人意料道,“我觉得早早把自己跟男朋友绑一块儿多难受?不如趁年轻多玩几年。”

方晟真心赞同:“是啊,年轻纪收入高,又在繁华的省城,确实不能辜负大好时光。”

“所以待会儿知道怎么说?”她狡黠地问。

“我就说两人都觉得对方不合适。”方晟心领神会。

“这就对了!”她如释重负,“不过也蛮对不起的,对了,在农村工作一定很辛苦吧?是不是经常受领导的气?那些乡镇干部是不是素质都挺差?”

“不能一棍子打死,乡镇干部也有素质高的。”

“才不是,最近我在的公司就在做一个跟农村有关的项目,大家都担心死了,怕到时吃住不习惯,还有乡镇干部无事生非,不好好配合什么的。”

“那是一种误解。”

仲萍仔细打量他一番,又笑道:“其实样子蛮帅的,要是再过几年我找不到男朋友,没准拉当备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备胎……”方晟摸着下巴暗想自己魅力可真不怎么样,说了半天只弄到当备胎的资格,是不是赵尧尧和白翎都看走了眼?

“有没有女朋友?”

“有。”

“在工作的乡镇找的?纯朴老实的农村姑娘?”她越发八卦。

方晟皱皱眉,觉得再喝点咖啡可以结束见面了,因为跟仲萍实在聊不到一处,遂笑笑道:“不是,主要因为她最近去香港学习,不然就有理由拒绝仲叔了。”

“香港?”她惊呼,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对方,脱口说,“喂,在吹牛吧?”

这时人影一闪,有个人俏立在桌边,淡淡地问:“方镇长怎么也在?”

仲萍抬头一看,大惊,竟然唰地站起身,结结巴巴说:

“爱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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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也十分吃惊,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爱妮娅,笑着起身与她握了下手,道:

“说来话长,要不坐下聊聊?”

爱妮娅这才朝仲萍瞟了一眼,仲萍会意,连忙说:“爱助理,我有事先走一步,们聊。”

说着还没忘吩咐服务员立即撤掉自己喝过杯子,换上新茶具,然后狼狈不堪匆匆出门。

仲旭光正盘弄核桃边喝咖啡边得意洋洋看两人谈笑风生,连方池宗夫妇都产生错觉,认为也许有戏,谁知凭空冒出个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居然让仲萍乖乖离开,不由大跌眼镜,急忙追出去问个究竟。

“小萍,小萍,刚才咋回事儿?那个女的是谁?”仲旭光拦住女儿。

仲萍气得满脸通红,不顾方池宗夫妇在旁边,怒气冲冲道:“让人家耍了!还说什么普通办事员,他明明是镇长!”

“镇长?!”方池宗比仲旭光还震惊,立即说,“不会的,搞错了,我家小晟去年才考的公务员……”

仲萍指着里面大声说:“对面是我们公司总经理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时谁都看不起,刚才亲口叫他镇长,还亲切握手,却说我搞错?”说罢甩手愤愤钻进出租车扬长而去。

方池宗、肖兰和仲旭光再朝咖啡厅里看,却见此时的方晟岳峙渊渟,泰然自若与对面女孩谈话,举止间果然有几分领导风范,暗想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年才考的公务员吗?他在黄海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服务员换好茶具,端上咖啡,爱妮娅才说:“刚才那个女孩好像是怡冠的员工。”

方晟无奈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本想回来看望刚出生的侄子,却被绑过来相亲,我也是……”

爱妮娅语带讽刺道:“原来方镇长是广种薄收啊。”

“广种,不过颗粒无收,知道的,女朋友去香港学习一年,前途莫测。”不知怎地,他突然在她面前说出心里话。

“不会颗粒无收吧,还有白小姐呢。”

方晟一口咖啡呛在喉咙口,又是咳嗽又是拍胸,闹了个面红耳赤,爱妮娅很得意地看着他,仿佛比谈判中占据优势还高兴。

“……还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否则说明对接工作很失败。”

方晟恨恨道:“下周给领导小组大换血,要让他们知道散布谣言的后果!”

“别冤枉好人,只是如实反映情况而已。”

方晟转移话题:“在这儿干嘛?不会也因为可怜天下父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妮娅一指角落台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我在工作。”

“真没想到如此敬业,其实本可凭脸蛋吃饭,却非用实力证明自己。”

“听出来不是刻意恭维,而说的真心话,”她微微一笑,“在清华读书时,身边小伙伴们都在刻苦,我必须更刻苦,用别人谈爱、看电影、逛商场的时间学习,然后才拿到奖学金……”

方晟感叹:“我本以为在大学很用功,听一说才知道花在爱上的时间还是多了。”

“方镇长是多情种子,到哪儿都开花结果。”

“爱代表要是学中文系,写出的文章绝对比王朔尖刻……谈谈华尔街吧,我最感兴趣那个。”

“华尔街不象想象那样有趣,同样尔虞我诈,到处充满阴谋和算计,在那里我拒绝了很多出风头、拉关系的宴会,每天在电脑面前坐到深夜,因为唯有那样才能击败常春藤联盟那帮精英……”

“可以想象后来到了政策研究室,也是通宵达旦钻研各种经济资料。”

“沿海观光带项目也是,只要与之有关的资料和数据,我都认真研读并分析过,所以我不能容忍谁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一个投资上百亿的大工程,却以敷衍塞责的态度对待,我觉得不可原谅!”

方晟忍不住伸出手:“我觉得我俩有必要再握一次手,英雄所见略同。”

爱妮娅果然与他轻握一下,道:“我早在省领导面前听过的名字,一直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没想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还是多情种子,对不对?”

她卟哧笑起来,笑得鲜花灿烂。方晟一呆,在黄海几天从未见她笑得如此开心过。

“周末加班加点,的男朋友应该很不乐意吧?”

“我没有男朋友。”

方晟一想也是,如此优秀杰出的女孩,世上恐怕找不到配得上她的男孩,遂笑道:“那怎么办呢,愈发独孤求败,愈发高不可攀?”

很简单的问题,她却思索了很久,定定看着大街,道:“我没有穿越时空预知未来的能力,只能按照既定目标一步步努力。”

“近期目标是什么?”

她摇摇头,微笑着反问:“的近期目标是什么?”

“三滩镇书记。”他直言不讳,话一出口却吓了一跳,暗想我怎么把心里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说出来了?

她却不以为意:“凭现在的名气和实力,只要脚踏实地,别犯低级错误,三年内肯定没问题。”

这时手机响起,是白翎打来的,方晟暗想不能在这儿接,让爱妮娅看笑话,连忙挂断,说回家交待下相亲情况。爱妮娅没说什么,依然回座位继续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门回电话,白翎狐疑地说:“挂掉再回几个意思?赵尧尧才离开第一周就到外面花天酒地了?”

“我在省城。”

“太好了!”她欢呼道,“我昨天过来办事,正打算下午去家看望干儿子,等着,我马上到!”

看望干儿子?她还当真了!方晟嘀咕道。

踏入家门,却见仲旭光怒气冲天在客厅里拍桌子打板凳,指责方池宗不够意思,隐瞒方晟的实际情况。方池宗确实一无所知,方华也保证绝对不可能,更惹得仲旭光雷霆万钧,说女儿委屈得在家里哭,更担心招惹爱助理不高兴,非要方家给个说法。

“小晟回来正好,”方池宗一把拉住儿子,“当着仲叔的面,说说什么时候当上什么镇长,不,副镇长?前几次回家干嘛没告诉我们?”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儿子,当了干部还瞒着家里人?”仲旭光咆哮道。

方晟笑道:“仲叔误会了。因为之前几次要么我爸犯心脏病,要么处理别的事,没时间也没心情说,毕竟吧乡镇干部不算什么,别说省城,在黄海信手一抓都是一大把……”

“少给老子打马虎眼,副镇长是副科级实职。”这一点瞒不过混官场几十年的仲旭光。

方晟纠正道:“是镇长,正科级。”

“啊!”方池宗觉得心脏有点受不了,赶紧扶着椅柄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华奇道:“不对呀,从考上公务员起算,提拔副镇长都是破格,怎会当一把手镇长?”

“这当中是发生了很多事,有时间慢慢说……”

仲旭光咆哮道:“不管什么长,反正要给老子说法,好哇,冒充基层办事员骗咱家丫头,戏演得象模象样,说说,这事儿怎么办?”

说着上前揪住方晟的衣领。

门铃响起,方华一开门见是白翎,舌头打了个滚:“白……白小姐,请进。”

白翎保持淑女风范微笑着进门,却见方晟被仲旭光揪着衣领一脸无奈的样子,脸顿时沉下来,问:“这是干嘛?”

“是谁?”仲旭光没好气问。

肖兰说:“是……小晟的朋友……”

“哼,不愧是镇长啊,咖啡厅一个朋友,现在又来一个朋友,还诱骗我家丫头,今天这事儿不能完!”

白翎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的原则向来是方晟决不能受欺负,当下语气一冷:“不管什么原因得有话好好说,别倚老卖老。”

“什么来头,敢跟老子说三道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仲旭光指着她骂道,话一出口方家人都知道要糟!

果然大家只觉得白翎手晃了一下,仲旭光手里一直把玩的三颗核桃已落到她掌心!

仲旭光正待发飙,却见白翎两个指头一拧,“咔嚓”,他盘弄了几十年的核桃竟破裂开来!

白翎将碎片慢慢洒在仲旭光身上,冷笑着再“咔嚓”一声,碎片扔到他头上,第三声“咔嚓”——

仲旭光终于绷不住了,他很清楚这手劲不是普通人能有,面无人色问:“是什么人?”

肖兰在旁边悄声说:“裘大勇他们二十多个就是被她……”

仲旭光当即明白惹了马蜂窝——裘大勇至今还猫在家里养伤,连场面话都不敢说,顶着满头核桃碎片夺门而逃。

方晟这才叹气:“呀尽惹麻烦。”

白翎暗想不早说,等我把人家吓跑了才假惺惺做好人,也不分辩,白了他一眼径直进房看孩子。

“这下是跟老仲彻底闹掰了。”方池宗叹道。

肖兰道:“闹掰好,所有战友里面就他最闹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华却拉过方晟,道:“给爸妈说说镇长怎么得来的?”

方晟正待说话,白翎满脸春风从卧室出来,笑道:“聪聪咬我的手指。”

对于白小姐,方家普遍存在畏惧感,肖兰陪笑道:“这孩子坏毛病,纠正过很多次了,没用。”

“挺好啊,痒痒的很好玩,”白翎以干妈自居,比以前随便多了,又转到方晟房间瞧了瞧,皱眉道,“里面这么乱,方晟怎么睡啊?”

“格登”,方池宗等人心里均重重一响,暗想她到底替方晟瞄着这个房间。

肖兰连忙笑道:“正准备收拾呢,晚上小晟就睡里面。”

“上次还蛮干净的。”白翎冷冷说。她也知道方晟并不在乎,但这个房间应该属于他,这是原则,她在原则问题上从不让步。

这下方池宗也不得不出面——既然白翎很看重此事,面对随时能翻脸的主儿,必须解释清楚:“上周刚买了很多婴幼用品,卧室里实在堆不下所以才……方华,赶紧搬走!”

方华慌忙应了声,卷起袖子跑进去。

方晟摇手道:“不必了,我这就回黄海,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搭个顺车喔,”白翎道,“周五坐邱组长的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关系。”

见父母亲拘束的样子,方晟无心逗留,再进去逗了逗聪聪便告辞而去。

站在阳台,见方晟驱车离去,方池宗长长叹了口气:白小姐坐赵尧尧的车回黄海,这叫什么事儿?

又想:为什么每次白翎在的时候,都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此时肖兰正在客厅扫一地碎片,唠叨道:“人家盘了几十年的核桃,一捏碎一个,手指该有多大劲呀?想想都怕。”

方华吃力地搬着两大包尿片,埋怨道:“早说不能占小晟的房间,都不听,非说他亲口同意的,瞧瞧,刚才两句话一说脸色就沉下来了,要不是爸和我反应快没准就翻脸。”

方池宗从阳台回来:“小晟确实亲口说过好几回,可他同意,不代表白小姐同意,哎哟,方家冲犯了什么太岁,惹来这么个女魔头。”他捂着胸,心口一阵阵难受。

任树红在卧室里说:“她蛮喜欢聪聪,刚才眼睛里都是笑。”

“人家是喜欢小晟好不好?”方华没好气道,“当她真跑过来看聪聪?”

肖兰又担心起来:“晚上问问赵尧尧啥时回来,别让白小姐……钻了空子,要是白小姐当方家儿媳妇,我们都得少活十年。”

任树红笑道:“人家可一直在帮方家解决难题,聪聪的事不说了,从裘大勇到仲旭光,哪个不叫爸妈头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宗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可她解决的方式总让人……没法接受。”

方华更关心弟弟当镇长的事:“等晚上妈详细问问,怎么可能两年不到就从办事员提拔到正科实职,不符合组织原则呀。”

任树红又远远说:“没准赵尧尧或白小姐暗中帮忙?她俩在省城都很有背景的。”

“有可能!”方池宗和方华异口同声说。

肖兰却说:“有那个能力不如把小晟调回省城,岂不更好?”

任树红笑道:“她俩都在黄海工作,小晟调到省城怎么见面?”

“那倒是。”方池宗和方华又异口同声说。

肖兰考虑问题的角度与他们不同,嘀咕道:“总觉得吧,小晟总跟白小姐这么相处下去不对劲,总有一天赵尧尧要闹事。”

方池宗拍拍老伴的手,叹道:“我更担心白小姐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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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黄海途中,白翎道:“这会儿该说说那个老头的事,咖啡厅朋友,诱骗人家丫头,信息量很大呀。要不要打给赵尧尧回报一下,看她才离开几天就乱成这样?”

“我比窦娥还冤呐!”

方晟遂将详细经过说了一遍,白翎听得大笑不已,道:

“呀命中注定不能背着赵尧尧干坏事,想想,要真对人家有想法,被爱妮娅看到深情款款的样子,传到黄海还怎么做人?”

“绝对不可能!”他断然否认。

白翎眼珠一转:“话说爱妮娅也挺不错,人中之凤,万里挑一,想不想深入了解?我帮收集情报。”

方晟岂会踏她的陷阱,不屑地摇摇手:“要么换开,要么闭嘴,别分散司机注意力。”

“水平太差!我能一手开车,一手开枪。”

“不准在普通百姓面前暴露的特殊身份。”他严肃地说。

又驶了一段,她突然说:“她家很满意目前的状况,觉得让她去香港是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可能在那边玩些花招,比如安排富家子弟邂逅,浪漫温馨的奇遇等等,都是电影里的套路,不过对孤身在外的女孩子很有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长时间沉默,然后说:“我不会提醒,更不会要求她什么,一切随缘。”

“咦,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我无力操控事态发展,只能静观其变。”

白翎觉得只能如此,因为赵尧尧在香港不表现出配合态度的话,家族可能就要琢磨收拾方晟了。

下了高速进入县城时,方晟随口问案情进展,她叹气道很不乐观,但经验表明往往胶着的时候即预示着马上有重大突破。

说这话时她和方晟都没意识到重大突破后的案情将两人关系推到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周一上午刚上班,方晟主持镇党委扩大会,部署沿海观光带区域居民和企业搬迁问题,明确此事由秦副镇长主管,朱正阳具体协调,各部门能力配合,确保工程队进场施工前面完成。

这段时间朱正阳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原因是风电中下游配套企业大多数落户三滩镇的功劳果然都记在他头上,加之前期村镇改制工作进展顺利,为第三阶段面推行面改制打下基础,方晟利用在领导小组负责对接时机,跑了好几趟组织部和人事局,请求尽快落实朱正阳提拔问题。从时间看朱正阳任镇长助理已有六个月,而且的确取得卓有成效的政绩,组织部原则上同意着手准备考察材料。

接下来两周方晟带着楚中林挨个拜访风电配套企业,询问厂区建设中遇到的困难,以及对镇优惠政策的反馈,催促他们尽快落实生产线组装和培训,早日投入生产运营。

这期间肖兰打过几次电话,询问他两次提拔的内情。方晟很明确地告诉她,没有内情,也绝对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跟赵尧尧或白翎有关,而是实力加运气的结果。

与赵尧尧的联系始终保持中,每天晚上两人互发短信,聊到很晚才睡觉。她没细谈在香港的学习情况,想来也没什么好说,只提到负责讲授证券的黄教授对她很感兴趣,认为她的性格适合从事证券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炒炒股票也不错的,小赌怡情。方晟说。

她说可是真不感兴趣。

就当打发时间了。

赵尧尧说黄教授再找她就答应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第三周周二上午,组织部黄秋副部长突然打电话叫方晟过去一趟,方晟一想会不会朱正阳的事有结果了,赶紧开车进城。

黄秋的谈话确实与朱正阳有关,然而不是提拔,而是考察过程中发现朱正阳存在生活作风问题!

组织部考察干事是一周前去的三滩镇,当时方晟去了企业,楚中林接待的。考察人员约谈了七八位镇干部以及办事员,其中两个人提到朱正阳与一名叫杜雅珍的离异少妇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考察人员非常重视,立即找来杜雅珍,经过盘问她吞吞吐吐承认两人曾发生过多次关系,并说朱正阳答应将来有机会把她调到党政办。

黄秋严肃地说:“方镇长,组织原则和纪律不用我强调了,现在朱正阳不是能不能提拔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处理的问题,管不住裤带子,勾结离异少妇,还以权谋私作出承诺,这些问题已足够移交纪委!”

方晟暗骂朱正阳关键时候掉链子,当初一再提醒过他不能玩火,这不,别说提拔,弄不好会身败名裂!

他整理一下思路,诚恳地说:“作为正阳的直接领导,我要检讨,仅仅在工作中提出要求,对他们生活方面关心不够。正阳同志自愿到三滩镇工作后,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他个人也在政治方面要求进步,最近积极投入到最辛苦的观光带搬迁工作中,夜以继日,真是整个人蜕掉一层皮。关于黄部长刚才提到的问题,我想基层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毁掉一名干部却是分分秒秒的事,在组织上作出正式决定之前,恳请黄部长多给三天时间,让我回去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书面报告给组织部,到时按事实说话,怎么处理我们镇领导班子决不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秋何尝不知朱正阳是方晟的爱将,上回黄有国试图搬掉朱正阳,方晟不惜闯到韩书记办公室,因此刚才的话不过是强调问题严重性,让方晟知道自己卖了交情。

两次破格提拔手续都是黄秋操办的,他比黄海县任何领导都看好方晟的前程。否则根本不会特意把方晟叫到组织部单独谈话,手里的材料可以直接移交纪委,也是正常程序。

遂微笑道:“方镇长既然这么说,我就勉力支持吧,三天,说好了三天。”

方晟起身与黄秋握手,笑容间尽在不言中。

他没有开回三滩镇,而是直接去了朱正阳所在的搬迁现场,将他叫到僻静无人处,突然指着朱正阳骂道:

“他妈的,我这就送回家收拾行李,做好坐牢准备!”

“什么?别吓我。!”朱正阳以为他开玩笑。

“搞杜雅珍的事组织部已形成材料,明天移交纪委!”

朱正阳脸色煞白,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说:“真是纸包不住火,到底被人发现了……”

方晟恨铁不成钢地说:“当初跟说什么了?我说有家室的人小心点,被抓到叫通奸,我们没结婚的则叫谈爱,性质不同!那句话听进去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正阳呆呆地说:“动辄几个星期不回家,又不象有静气坐得住,晚上闲着也是闲着,跟她越走越近,越近越迷糊,一时糊涂就……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知道怎么办我还来找?”方晟来回转圈,转了二十多圈突然停下来问,“多少人知道俩的事?”

朱正阳脑子一片混乱,费劲地想了许久,道:“我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知,每次都是所有宿舍熄灯后才悄悄……没想到……”

方晟抓住要害:“就是说如果俩嘴紧,理论上应该没人知道?”

“白天我们不在一起工作,即使晚上打牌也没人别人面前表现得亲密,理论上确实……可到底……”

方晟立即打电话给楚中林,了解当天参与谈话人员名单,然后一个个报给朱正阳,问:

“觉得八个人当中哪两个最有可能知道?”

朱正阳苦恼地说:“这些人跟她都不在一个办公室,也跟我没接触机会,怎么会知道?见鬼了!”

方晟念如电闪,大脑高速运转,良久沉声道:“我想通了。”

“什么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雅珍是侯明带到三滩镇的,还记得我提醒过,是侯明弄来的女人,多少注意点儿,别没吃到羊肉惹一身膻!”

“是说过,可跟这事有关系吗?”朱正阳迷惑道。

方晟骂道:“脑袋真成浆糊了!既然俩做得那么小心,不可能有人知道,那为什么谈了八个竟然两个知道?很明显就是杜雅珍故意放的风!”

“啊!这个婆娘害死我了!”朱正阳叫苦不迭。

“再想想杜雅珍为什么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承认这种事?很明显背后站着侯明,他带她到三滩镇原本就为了掀风作浪!”

说到这里方晟不由佩服赵尧尧的高度敏感,从踏入宿舍闻到香水一刻就决定买洗衣机,杜绝杜雅珍晚上敲门的机会,大概出于无奈,杜雅珍只好转而引诱朱正阳。

他觉得赵尧尧时时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不单杜雅珍的事,之前巧遇省领导、组织救援杰姆,都有她在身边。方晟没有迷信思想,但相信冥冥中的运气,赵尧尧就是命中的福星。

“妈的我是中了美人计,呸,她压根不能算美人,”朱正阳跟所有犯下错误的男人一样分寸大乱,“接下来咋办?我赶紧回城托人打招呼,争取把事情压下来,至少不能移交纪委……”

“省省吧,白纸黑字写在那里,哪个敢帮忙?”方晟又开始来回转圈,转到第三十圈眼睛一亮,招手道,“快,跟我回三滩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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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晚上,侯明在黄海最豪华的将军酒楼喝得酩酊大醉。酒桌上除了一干狐朋酒友,还有个重量级人物——陈建冬!

今晚陈建冬不仅给面子设宴款待,开席前还悄悄塞了个红包,一掂,大概一万块钱现金!

这是他经心苦营,利用杜雅珍将朱正阳拉下水的报酬。

上午组织部内线说黄秋找方晟谈了很长时间,出门时方晟脸色很不好看,显然考察材料暴露的朱正阳生活作风问题给他重重一击!内线还说据可靠消息,过几天组织部就要将材料移交纪委,到时不仅朱正阳政治生命基本结束,也等于给大力培养并不惜为他背书的方晟一记响亮的耳光。

缺少朱正阳,方晟在三滩镇影响至少削弱三分之一。

原本陈建冬的计划是直接干掉方晟,不料这小子精明得很,似乎识破杜雅珍的借口,第二天就买了台洗衣机放到宿舍,此后杜雅珍脸皮再厚也不意思随便敲门。况且赵尧尧每个周末准点到三滩镇,磨蹭到周一早上才回城,杜雅珍根本没机会下手。

反复权衡之下,侯明授意杜雅珍转移目标,重点进攻朱正阳。事有凑巧,那段时间朱正阳连续几周不回家,程陪同风电专家组。白天在海滩上到处跑,晚上闲得没事,便打打牌,聊聊天,一来二去对上了眼。

侯明心机很深,一把好牌捏在手里迟迟不出——他知道以方晟在三滩镇的威望,有能力迅速将事态平息,直等到组织部考察人员过来谈话,才私下串通接到通知的人,猝然一击!

有群众反映,女方主动承认,看朱正阳往哪里逃!

席间两人还密议下一步如何对付方晟,是趁赵尧尧不在黄海继续施展美人计,还是寻找工作中的漏洞,给予他致命一击。然而方晟仿佛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好像找不到下嘴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他在县城多好,不出一周肯定弄死他!陈建冬恨恨道。

侯明击掌道好主意,不如叫爸想办法调他进城,随便找个清水衙门当副局长,然后慢慢折磨。

唉,老头子想过,但眼下不行,沿海观光带的事必须由他做,等一期工程结束再说吧。

想到朱正阳接受纪委调查时如丧考妣的模样,再想到方晟痛不欲生的表情,两人越发兴奋,推杯换盏喝个不停,最后都趴到桌上不醒人事。

宿醉严重,周四上午侯明将近十点钟才赶到办公室,随即被叫到方晟那边。

方晟沉着脸说:“瞧满身酒气的样子,哪里象镇领导干部?要我复述公务员禁酒令么?”

妈的,心情找我的碴干嘛?

侯明心里暗骂,却满脸堆笑道:“昨晚朋友太热情,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以后不会了。”

“要注意影响,”方晟轻轻揭过此事,转而道,“是这样,今天我跟肖镇长、秦镇长他们分头到搬迁地点做工作,留在镇里值班,有什么事及时通气。”

“好,好。”侯明想到一整天没人管,能为所欲为,乐开了花。

交待完事项,方晟带着楚中林等人离开,连侯明的相好谈素娟都被抽下去,整个镇大院空荡荡的。侯明耐着性子处理会儿公事,按要求找几个部门了解下情况,装模作样作出指示,快到中午时发了条短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饭后到我宿舍。

吃完饭他故意将宿舍留了条缝,半躺在床头等。没多会儿,一条纤细的人影闪进来,带着香气扑到他身上。

“小浪蹄子,别把大爷的命根子压断了。”他亲昵地骂道。

来人正是杜雅珍。

她伸进被窝掏了一把,笑道:“状态不错哟,要不要先来一发?”

“嘿嘿嘿,这几天朱正阳没把喂饱?”

提到朱正阳,杜雅珍眉头一蹙,道:“那件事一旦闹开,我在三滩镇的名声算是毁了,可得说话算数,尽快把我调到黄桐镇。”

她父母亲住在黄桐镇,杜雅珍离婚后对再度成家也冷了心,只想和父母一起住,侯明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让她引诱方晟和朱正阳。乡镇之间调动,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陈建冬事先就做好安排,到时请陈冒俊出面打个招呼,实在不行先借用。

“没事,包在我身上!”侯明大包大揽,顺手将她拖进被窝,涎笑道,“去了黄桐镇,到时我想怎么办?”

“不是路过吗?打一枪再走。”

“哼,打两枪才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狞笑道,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杜雅珍天生放荡,稍加挑逗便呻吟声不绝,气喘吁吁搂住他脖子不放。

侯明见时机成熟,跨枪上马,两人早已轻车熟路,自然一番云雨。

正在癫狂之际,门陡地被打开,一条人影冲进去掀掉被子,指着两人骂道:

“奸夫**,大白天就敢干好事!”

来人竟是上午刚抽调到搬迁地点的谈素娟!

侯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哀求道:“快关门,别闹出动静!”

“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跟真是瞎了眼!”谈素娟鄙视道,“要说动静,今儿个可不小呢。”

说着外面两名警察冲进来,二话不说扔掉被子和两人衣服并拍照,杜雅珍羞得将头钻进枕头下,侯明连连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谈素娟见两人赤身裸体的狼狈样,忍不住上前又是咬又是打,警察只在旁边笑着看热闹,并不阻止。

厮打中杜雅珍被推落到床下,失声痛哭;侯明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也被揪掉一绺,脸面丢到极点。

见他们闹够了,一名警察将谈素娟拖出去,另一名警察掂掂相机,道:

“证据都在这里,穿好衣服去方镇长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转身离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非白痴才不明白中了圈套。侯明唉声叹气套好衣服,又劝杜雅珍赶紧回宿舍,坐在床边连抽两根烟,这才慢吞吞过去。

方晟也在办公室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见侯明进来也不说话,目不转睛看着他。

侯明毕竟心虚,低头说:“方镇长,我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跟杜雅珍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

“还有呢?”

妈的,在折磨劳资!

侯明不得不承认:“还有谈素娟……”

“继续说。”方晟不露声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明一怔:“没了,我,我就跟她俩……”

方晟面露嘲讽:“不想重点谈谈杜雅珍吗?”

完了!原来这家伙猜到我做的手脚,特意设圈套打击报复!侯明心里那个后悔啊,眼看胜利在握,为什么管不住自己呢?

他强若镇定:“重点?我不明白方镇长在说什么。”

“如果这个态度,明天上午去纪委报到!”

方晟说着起身往外走,侯明赶紧拉住他衣角:“方镇长,方镇长,有什么条件可以谈,可以谈。”

“侯明,我可把话撂这儿,跟杜雅珍是被当场捉奸,这凭这一点老子都没辙!我能损失什么?有捉奸照片,杜雅珍说的话有多大可信度?别忘了我还有谈素娟那张牌,到最后朱正阳顶多背个处分罢了,呢?”

侯明卟嗵跪下了,涕泪交加:“我错了,方镇长,我真的错了。只要保我的声誉,叫我干啥就干啥,决不打折扣!”

“整件事谁策划的?”

“陈建冬。”侯明面不改色先把幕后指使出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目标是谁?”

“就是……,后来不行才找朱正阳。”

“考察谈话时是搞的鬼?”

“我收买了两个人举报朱正阳,并关照杜雅珍承认跟他有不正当关系。”

“什么交换条件?”

“调她去黄桐镇。”

方晟眯着眼:“接下来知道怎么做?”

侯明心里那个窝囊,憋了半天道:“我叫杜雅珍和那两个人主动写材料,承认诬陷朱正阳,目的在于阻止他提拔。”

“这件事总得有个牵头吧?”

侯明欲哭无泪,一咬牙道:“我,明天我带他们仨去组织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一来等于主动承认自己是策划者,又跟陈建冬彻底决裂,可眼下保命第一,顾不得其它。

方晟点燃一支烟,悠悠道:“爽快,我也表个态,若摆平此事,今天的事至此为止,绝不会扩散。杜雅珍我负责善后,谈素娟负责安抚,就这样。”

“那,那……”侯明结结巴巴问,“那照片呢?”

方晟笑了笑,在侯明眼里笑得格外狰狞:“先放我这儿,留个纪念。”

侯明昂起头:“方镇长,那就不够意思了,一码换一码,以后两不相欠,不可以给我埋个炸弹。”

“侯明,我已经很够意思,要是受骗的不是朱正阳而是我,跟陈建冬会轻易放手?说到底才是陈建冬埋在我身边的炸弹,我能不提防点?”

“唉,”侯明无精打采道,“随便,反正明天我在组织部一亮相,跟陈建冬之间也完蛋了。”

方晟挥挥手:“抓紧时间,材料要写得透彻点,真实剖析内心活动,下班前交给朱正阳审查!”

“啊!”侯明又一次被方晟神出鬼出的手段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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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侯明带着杜雅珍等三人到组织部,找黄秋部长承认考察期间存在虚构事实、诬陷考察对象,试图阻止朱正阳提拔的错误。

侯明在谈话中承认,由于部分镇干部和办事员主观上漠视组织纪律,客观上以个人好恶作为评价考察对象的标准,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从而误导组织对考察对象的观感,影响了干部提拔任用。侯明表示今后要加强思想教育,严肃工作作风,坚决杜绝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黄秋认为,每当干部考察时就掀起所谓揭盖子、挖黑材料之风,本身就是极不健康、严重影响组织纪律的行为,对此有关部门要严肃追究当事人责任,决不姑息。不过知错能改,主动向组织承认错误,同样令人欣慰,说明个别同志本质是好的,只是一时糊涂,在错误的时间说了错误的话,改了就好,改了还是同志。同时三滩镇也要加强党建工作,纯洁干部队伍,确保合适的干部任用到合适的岗位。

之后负责考察的干部重新与杜雅珍等三人谈话,并将之前的谈话记录以及承认错误的说明材料附在后面。

为缩小影响,组织部特意隔了两个月才到三滩镇宣布任免决定:

秦副镇长改任三滩镇组织委员;

朱正阳提拔为三滩镇副镇长,分管工业经济、项目、安生产、招商、统计、科技工作;

楚中林任镇长助理,正股级待遇,主抓村镇企业改制等工作。

三滩镇上下都很清楚,楚中林就是下一个朱正阳,提拔副镇长毫无悬念。但领导班子里谁会出去给楚中林腾位置呢,接下来轮到张丰扬、肖远山等人发愁了,离开三滩镇没问题,反正不可能有比它更差的乡镇,关键是有没有好位置。

虽说成功上位,有关朱正阳生活作风问题却不可避免地流传出去。

三滩镇这边没问题,方晟和侯明联手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负责捉奸并拍照的警察是严华杰和一名心腹,杜雅珍的事方晟特意给黄桐镇那边打电话,镇书记齐志建在县里开会时与他有过短暂交流,彼此觉得对脾气,爽快地答应先借用,正式调动手续择机再办。至于谈素娟则调到经发办,算是封口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组织部那边黄秋三申五令不准泄露,恪于组织纪律和原则,经验丰富的组织干部们不可能轻易传出去。

想来想去只有陈建冬,尽管侯明事先托人退回一万块钱,陈建冬哪咽得下这口恶气,打电话将他骂得狗血喷头。故意散布朱正阳的事,虽无妨大局,至少能给他添点堵,陈建冬从来不会错过恶心对手的机会。

事实上朱正阳也遭到老婆空前力度的惩罚,跪搓衣板、包揽所有家务、身上下拧得没一处完整已是常规手段,若非楚中林老婆提醒他毕竟已是副科级干部,还有更残暴的招儿。

两个老婆暗下商量,跟着方晟固然是走对了,以后提拔也不在话下,但方晟本身就是招风惹蝶的角色,赵尧尧和白翎明争暗斗的事县城无所不知,据说还闹到省城。跟在他后面,生活作风难免不出问题,因此商定出台具体监控措施:

不管工作多忙,每周起码回家两次;每次晚上、早上各交一次公粮,如果休息两天以上酌情增加,让他们精疲力竭到三滩镇上班,看到美女也有心无力。

说是甜蜜的折磨也好,残酷的考验也罢,总之方晟到人事局报到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五个人,已有两个副科级,一个正股级,而程庚明和肖翔的提拔也指日可待,因为满意于沿海观光带对接工作进度,韩书记同意解决部分同志的待遇问题。

隔了很长时间,大概有两三个月,方晟才私下问朱正阳,老婆长得还算可以,为什么被杜雅珍拖下水。

这时朱正阳已能毫无愧色地讨论此事,当下诡秘地说还是童男子吧?女人跟女人是不同的,个中滋味只有尝过才知道,嘿嘿嘿。

方晟更好奇,说难道杜雅珍有什么绝活,或者是书上所说的名器?

朱正阳只是笑,过了半晌才说这种事没法用言语表达,除非自己试一试。

方晟骂道要真想试我会把她调到黄桐?妈的真小气,得了便宜还不肯分享!

朱正阳给他出主意,说赵尧尧不在身边,白小姐有空啊,不如找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的!

方晟重重捶了他一拳,心里却想:白翎好久没消息了,正忙什么?

连续几个月,白翎忙得焦头烂额,吃住都在专案组,根本没时间和方晟通电话。

关于对御龙面监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它跟个别县领导、官二代、双涂、秦丰和风正有神秘而数额庞大的资金往来。其运作模式是:

县领导和官二代以现金方式对御龙注入资金;

御龙在县领导的庇护下优先得到工程、各类项目和优惠政策;

御龙将赚到钱的一部分通过现金方式分给县领导和官二代;另一部分由御龙通过双涂、秦丰和风正之间千丝万缕的洗钱网络,将钱洗白。

更复杂的是,御龙本身也是洗钱网络的一部分,而县领导和官二代得到现金分红后,再度投资御龙,也为侦查增加了难度。

专案组重点监听汪宇顺的手机,然而不知是他反侦查能力强,还是董事长身份只是幌子,每天十个电话至少七个是吃喝玩乐,剩下也只是会议通知、文件需要签字等琐事,几乎没人向他回报工作。

难道权力分散在御龙七个副总手里?继续监听副总的手机,通话内容虽然涉及到具体事务,但并无敏感信息,而且七个副总的确各管一块,相互没有交集。

监听范围扩大到中层干部,依然没有线索,好像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企业在很正常地运转,仅此而已。

邱组长沉思后作出判断,御龙肯定有一个隐密而强大的系统传递信息,凡涉及敏感操作的一律不在电话里交流,而是通过系统进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黄质疑说办公室安装系统很正常,可万一下班时间有紧急情况怎么办?家里也安装系统?那岂不是容易泄密?

对此白翎有过研究,胸有成竹说不会泄密,因为系统安装在各人手机里,有双重密码和短信验证,相当于移动办公平台。平台权限根据每个人职务、业务范围有严格的设置,即使黑入系统,只有查看权限内数据。

就是说如果要了解整个御龙的情况,除非把汪宇顺的手机弄到手?小李问。

邱组长说前提是汪宇顺握有实权。

算起来专案组已对御龙监视了大半年,竟连它内部权力分配都没弄清,想想有点气馁。

小组成员们默默想了一阵,白翎说一不做二不休,同时抓捕汪宇顺和一个副总,能搞多少情报是多少!

觉得选择哪个副总?老黄问。

御龙旗下分七大块:房地产、餐饮、宾馆、建筑、超市、浴城和其它类包括网吧、弹子房、台球室、保龄球馆、游泳池等。

白翎道:“发生额最大最频率的肯定是房地产,但我觉得目标太大,御龙反而会很谨慎,相比之下其它类产业纷繁复杂,网点密布,现金交易频繁,便于洗钱和资金出入。”

邱组长沉吟道:“那样一来等于暴露我们的侦查方向,从暗地转为公开,会不会影响整体布局……”

因为十处不止黄海一个专案组,同时在省撒开大网,牵一发而系身,贸然行动也可能影响其它组侦查工作。这也是邱组长一直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早就被磨蹭得不耐烦,想摩拳擦掌大干一场,遂道:“抓住他们后连夜押送到省城,就算对方怀疑我们咬死不承认,能拿专案组奈何?”

邱组长笑道:“得,无赖手段都使出来了。”话虽如此,提议蛮对他的脾气,干他们这一行必须要有霸气。

听组长松了口,白翎等人开始讨论抓捕方案,最后决定小顾和老黄负责汪宇顺,白翎和小李负责其它类业务的副总王俊。

汪宇顺作息时间很有规律,准点上下班,晚饭后围着自家别墅绕十五圈,风雨无阻,始终有保镖跟随,然后或者陪爱人看电视,或者在书房练书法,十一点半准时睡觉。

老黄打算凌晨一点半动手,为防止走漏风声,白翎组也要同时行动。

但王俊与汪宇顺是完不同的两种人。

他有五个情妇,每周轮流在她们中间周旋,而且嗜酒嗜赌,几乎每晚都有酒宴,喝得醉熏熏再玩几圈麻将,然后随便跑到任意一个情妇家呼呼大睡。

由于他找哪个情妇是临时起意,毫无规律可言,这给白翎的预判造成麻烦。加之他夜生活太丰富,总要玩到很晚才回家,有可能超过老黄选定的最佳节点。

守到晚上十点四十分,白翎决定提前动手——让严华杰率领派出所警员冲进去抓赌,她和小李混入其中,单独带走王俊。

只要严华杰把参赌人员控制到凌晨一点半,同样不会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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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赌行动前半段很顺利,严华杰和几名警员揣开房门,喝令房间里包括王俊在内的四名赌徒原地不动,双手放到后脑勺!

接着再要求赌徒们站起身贴着东墙壁站好,接受搜查,此时站在走廊的白翎和小李准备进去。

不料瞬间事情发生变化!

王俊突然反脚猛踢身边墙壁,竟踢开一扇暗门,然后迅速闪身进去。警员们一愣,白翎和小李率先反应过来,一前一后追上去。

暗门通向屋子背面的四合院,院门口居然停了辆摩托车,此时王俊展现出与中年男人不相称的矫健,飞身上车发动车子,轰鸣声中蹿出一箭之地!

小李已知行动出了岔子,边返身穿过屋子到前面开车,边紧急联系老黄。因为王俊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发出警讯,老黄和小顾的行动已无意义。

摩托车怒吼着在狭窄的巷子里钻来钻去,煞是灵活,可见王俊对这一带地形之熟,而且根本没有醉意,压根不象喝了六七两酒的样子!

白翎咬紧牙关狂追不已,虽从没走过这个区域的巷子,但凭借一年多来强行记忆黄海城区地形图,很快在脑里搜索到对应地点,打电话让小李将车开到对面大街。

在巷子里绕了十几分钟,摩托车呼地冲到大街,街角处停着一辆黑不溜秋的桑塔纳,王俊快速靠过去换车,发动,十几秒后如离弦之箭飞蹿而出!

白翎喘息着四下张望,小李却没如期出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糟了,一步失着,步步受限。白翎来不及多想,跑过去拖起王俊仍下的摩托车,紧紧缀在桑塔纳后面。

王俊似乎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往县郊方向开,没多久便出了城,沿着绕城公路一路狂奔。白翎顶着凛冽寒风将速度提至最大,始终保持与桑塔纳两百米左右距离。

打电话给小李,无人接听。

再打给邱组长,接通后传来枪声。他说小李开车绕到南大街会合时遭到一辆重型卡车冲撞,身受重伤。老黄和小顾赶过去救援时被狙击,目前他也抵达现场,正与对方枪战!

邱组长还说了什么,由于风速过大、背景嘈杂,没听清楚。

至此白翎彻底明白了!

专案组的调查虽高度保密,还是被御龙察觉。王俊负责的其它类业务也确实承担相对较重的洗钱任务,因此判断专案组必定会找他。

每天喝酒打牌是做给专案组看的,不确定去某个情妇家并非临时起意,而出于防范意识。

**墙上暗门、院里的停放的摩托车、街角桑塔纳,无不说明对方早有准备,小李遭遇的重型卡车也非偶然,而是设计好的陷阱!

好险呐,幸亏小李第一时间让老黄取消行动,否则汪宇顺家肯定也有伏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塔纳来到黄桐镇后绕了大圈又折回,一直向北开了三十多公里。白翎脸、手、脚已冻得麻木,完凭意志坚持。她知道今天行动一败涂地,唯有抓到王俊才能扭回局势。

乡镇公路四下黑咕弄咚,仅凭车灯辨别方向。白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车子快没油了!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农村荒野,别说加油站,想找个农户家都难!

白翎打量四周,突然发现道路两侧是黑乎乎的树木,原来不知不觉已开到沿海观光带区域的护堤林。

当下打给方晟,要求他立即开车赶过来!方晟还没睡觉,听出事态严重,没问原因便一口答应。

白翎的设想是最好能在汽油耗尽前遇到方晟换车,继续抓捕王俊,运气不好的话好歹搭他的车回去,总比一个人在荒野过夜强。

沿海公路还没成形,地面坑坑洼洼,两人都放慢速度。王俊似乎在寻找什么,没有继续向前,而是不断地兜圈子。白翎正中下怀,希望方晟越快越好。

桑塔纳陡地停住,但没关发动机,静静地如一头黑兽伏在小土坡边。

白翎谨慎地下车,打开手枪保险,先观察四下环境后一点一点地靠上前。王俊始终在车里不动,不知搞什么名堂。

白翎离桑塔纳愈来愈近,200米,150米,120米,100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手机蓦地响起,里面传来方晟焦急地声音:“我到了,在哪里?”

“夹子沟向东……”

话没说完她陡生警兆,身体机敏地向下一沉,“啪”,手机被打飞到十几米远,发出一股焦味。

狙击手!

那个可怕的职业狙击手!

白翎趴在地上遍体生凉,想想觉得后怕:原来王俊先到黄桐镇,再在海边兜圈子并非闲得无聊,而是等狙击手赶到!

桑塔纳停住,说明狙击手已经就位,躲在黑暗中等着给她致命一枪。幸好关键时候方晟打来电话,狙击手担心情况有变提前开枪,她却凭实战中养成的对危险的直觉逃过一劫。

桑塔纳有人下车,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白翎瞪大眼,原来并非王俊一个人,车里提前埋伏了四个杀手!

四人下车后立即散开,成散兵型步步朝白翎逼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稍稍一动,立即枪声大作,火力交叉封堵住她的退路。她冒险回了两枪,使对方攻击一缓,趁机滚到相对安的地带。

若仅仅四个杀手,白翎有足够信心对付,但最大的隐患是藏在暗处,有高倍瞄准镜、夜视仪甚至热感红外仪的职业狙击手。

对方策略也一目了然:利用四名杀手逼白翎不断移动,给狙击手制造开枪机会。

双方僵持片刻,杀手们又半弓着腰向前突进,白翎不得不开枪阻击,枪战中胸腹露出空档,被狙击手一枪击中!

饶是她穿了防弹枪,还是被冲击力强、杀伤力大的狙击子弹震得打了两个滚,若非意志坚强差点晕过去,一口血涌到嗓子眼差点喷出来,身上下剧痛不已,手指颤抖着竟抬不起枪。

老娘今天真要战死在这里?太憋屈了!

杀手们似乎知道她身受重创,蠢蠢欲动一番后加快推进速度。白翎眼看双方只剩几十米,苦笑着拉开衣领暗口,里面有颗能在两秒钟内断气的毒丸!

死也要死得悲壮,不能倒在敌人枪口下!

这时右前方猛地传来巨大的马达轰鸣声,方晟开着丰田高速冲到她身边,喝道:

“快上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挣扎起身力量,连爬带拉上了车,方晟随即沿护堤林向北开去。

“啪、啪”,两颗子弹分别击中左后视镜和驾驶座后侧窗户。

“好像捅了马蜂窝?”他沉声道。

“快,扶我下车……”她声音微弱,“不能开车,不,不然等着挨枪……”

以狙击手的枪法,可以在移动中命中目标,只是需要多打几枪而已。方晟驾驶技术本来就不高,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方晟知道此刻来不得半点迟疑,当即停车,扶着她快步往树林里走。走了二十多米,他掏出手机要报警。

“趴下!”白翎用力一拉,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与此同时,“啪”,他的手机被打得粉碎。

“快走!”

白翎气息更加微弱,方晟被刚才一枪吓得魂飞魄散,暗想这丫头确实玩的要命的勾当,居然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接下来方晟连拖带拽,继续往林子深处逃,途中四名杀手在后面连连开枪,使方晟体会到枪林弹雨的感觉。白翎也胡乱开了两枪,主要起吓阻作用,令对方不敢过于冒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第二枪又被狙击手捕捉到机会,一枪打在她后背!

“哇”,白翎喷出一大口鲜血,手枪无力滑地,身筋骨酥软,半点力气都抬不起了。

方晟索性将她背起,提气大步往密林里钻。白翎在他背上昏沉沉好一会儿才醒过神,道:

“放下……我,他们……只,只要我的命……”

“闭嘴!”

方晟专挑荆棘密布、杂草丛生的地方走,跌跌绊绊行了十几分钟,边擦汗边开玩笑道:

“平时看身材不错,没想到挺沉。”

“唉,还是……”

白翎正准备说服他一个人跑,蓦地两人同时看到前方有个黑呼呼的东西拦着,赫然竟是上次干了一架的巨蟒!

月光下巨蟒“呼”地昂起头,粗大的颈部又一张一合,血红色蛇信不断吞吐,一付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轻声道:“别怕,向前走两步!”

方晟胆战心惊迈了两步,奇迹出现了:它居然将整个身子向后一缩,乖乖为两人让开道。

方晟欣喜若狂,赶紧快步通过蟒门关。

“它有记忆,知道……是我们,我们的手下败将,不敢……再战,”白翎轻舒口气,“还不错,能为我们争取……十分钟,快跑……”

方晟苦笑:“我也快没劲了。”

再往深处走了近半小时,方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找个平坦的草地一头栽倒,道:“死就死吧,实在挪不动了。”

这时后方传来密集的枪声,八成狙击手和杀手们在跟巨蟒死掐!

白翎倚在树根上,目光晶莹,气息平缓了不少:“听我说,歇会儿赶紧跑,我是他们的目标,跟无关。”

方晟看着她,平静地说:“如果方晟是那种人,我们会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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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内疚地说:“今晚我错得离谱,一再低估了对手的阴险,把也拖入危险境地,我真是……唉,总改不了毛躁粗心,我死有余辜!”

“哪有这样骂自己?”方晟失笑道,“等我缓过劲来继续走,林子这么大,累死他们。”

她摇摇头:“跑不掉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杀手,又早有准备,肯定携带了专业跟踪设备,况且个个体力充沛,精于实战,玩不过他们。”

“那我们只能坐着等死?”方晟摸出刚才她掉落的手枪,“不如躲在暗处开枪,打一个算一个。”

“真不走?”她眼睛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

“留颗子弹给我!”

白翎长长吁了口气,仿佛霎时作出重大决定,然后从衣领里捏出一颗毒丸默默递过去:

“关键时候吞下去,入喉即化,两秒钟气绝身亡。”

方晟接过来仔细打量一番,道:“原来死是如此简单。”

“其实可以不死,这件事跟没半点关系,赵尧尧一年后会和团聚,幸福生活遥遥可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得很有道理,可我就是不能把孤零零扔在这里,否则一辈子不会心安。”

远处还有零星枪声,说明那帮人与巨蟒交战仍未结束。

白翎深深吸口气:“方晟,坐到我身边。”

方晟不解地看看她,依言而为,道:“这会儿我能背再跑段路……”

她阻止他说下去,道:“即使他们杀死那条巨蟒,也会耗费很大力气,应该原地休息十分钟,然后边搜索边前进,找到这里估计得四五十分钟……”

“那我们还有生机……”

她捂住他的嘴,温柔地说:“听着,我没有一点力气,背我也跑不远,今夜估计难逃一死……是真的对我好,所以在临死前,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方晟从未见过她这样心灰意冷,肯定是两发狙击子弹造成重创,使她产生无力回天之感,遂道:“说,我答应。”

“帮我脱掉衣服。”

这是什么要求?方晟没多想,从外套脱到毛衣,剩下内衣时停住,看着她。

“继续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怔怔道:“再,再脱就没有了……”

她语气从未有过地绵软,低低地说:“我想在生命结束前,和……和好一次……”

说到这里她害羞得满脸通红,头几乎要垂到胸口。

方晟完呆住了。这个“好”跟刚才的“好”意思迥然不同,他一时都没转过弯来:

在强敌环伺,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刻,她居然提出这个要求!

见他懵懂的模样,她卟哧一笑:“是处男?”

其实不是。早在大学他就与周小容偷尝过禁果,大概有两年时间,但此时似乎不是回首往事的时候,他说:

“是。”

“我也是处……女……”她眼中闪过期冀,“我想体验完整的人生后从容赴死,觉得呢?”

方晟第一反应是很不道德,既对不起赵尧尧,也对不起白翎。赵尧尧是他的未婚妻,却至今保持克制,白翎顶多算他的普通朋友,却发生关系,不是胡闹么?

可又想,顶多再隔一个小时就告别人世了,荒唐一点算什么?何况是白翎生前的最后一个要求,哪有硬着心肠拒绝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遂道:“不后悔?”

白翎俏皮地反问:“后悔又能如何?下地狱找打架?”

方晟暗叹一声,慢慢解开她的裤子,笑道:“幸好我还有点力气,不然两人只能躺着讨论这件事了……”

她感觉到衣裤被逐渐褪掉,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女孩,羞得紧闭眼睛,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连天上的月亮都仿佛感受到她的羞涩,一头躲进厚厚的云层,天地间漆黑一团。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短促的叫声,然后悄无声息,再然后有低低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最后又寂静无声。

月亮慢慢穿出云层,只见她如一团棉花蜷缩在他怀里,他则紧紧搂在她腰间,贴得象一个人。

他替她拭掉额头上的汗珠,轻笑道:“负伤都没这么紧张。”

她含羞咬了他一口,问:“他们快来了吧?”刚才身心投入,浑然忘了面临的危险。

“嗯,大概是,不过心愿已偿,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瞪他一眼:“那还不快点帮我穿好衣服!”

方晟一想也是,倒在敌人枪下与偷情而死,性质不同,连忙手忙脚乱替她套上衣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两人认为必死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爆裂的枪声,起初只有几个火力点,随即迅速增加到十多个,其中虽夹杂着狙击步枪有节奏的“啪啪”声,但明显被外围强大的火力所压制,双方快速移动交战地点,然后越走越远。

“怎么回事?”方晟听不懂枪声蕴含的意思,呆呆问。

白翎却听明白,雀跃道:“救兵来了!肯定邱组长迟迟得不到我的消息,又打不通电话,遂根据手机定位到护堤林,带大批人马赶过来营救!”

“是吗?”方晟立即开心无比,笑道,“那条巨蟒有效拖延他们的追踪,救了我俩的命啊!啊——”

他突然想到一个无比尴尬的问题,白翎也醒悟过来!

既然没死,两人刚才的“好”算什么回事?

白翎好端端的完壁之躯被他破了,却是普通朋友身份,恐怕不符合道义吧?方晟呆呆发愣,难道要硬着心肠回拒赵尧尧,对白翎负责?可赵尧尧有什么错?

然而白翎却想得更多。

首先在心里骂了赵尧尧一千遍“心机婊”!不错,她可以要求方晟对自己负责,但赵尧尧和他订婚在先,而且自己居然主动送上门,当了该死的证婚人!

证婚人身份将成为她的枷锁,紧紧套牢直到永远!

白翎出身于军人家庭,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严守承诺,只要自己答应过事绝对不可以反悔,因此证婚人就意味着自己对两人订婚的认可,同时也是不得破坏两人关系的承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次她其实不可以跟方晟结婚,关于那桩娃娃亲,她只跟方晟说了一半,其实重点不是她跟那个男孩的反对,偌大的两个家族岂会把他们的意见放在心上?关键是娃娃亲固然不能退,可也不能结!

因为这两个家族实力都强大得可怕,一旦联亲将打破某种均衡,严重影响大局!无论哪股势力,无论哪个派别,都不愿见到一个无法制约的联合体,因此娃娃亲只能悬在半空。

这就意味着白翎和那个男孩身负微妙的制衡作用,也许这辈子都得保持单身。

还有就是她此时无颜面对方晟。他没有诱惑或强迫她,而是应她的强烈要求才“好”了一场,如果自己翻脸非要人家负责,岂不是很无耻?赵尧尧跟他那么久,那么黏,仍守住最后防线,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太……那个什么荡?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都没有说话。外围枪声还在持续中,但明显稀了下来,狙击步枪的声音基本听不到了,不知是中弹而亡,还是突出重围。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白翎红着脸道,“先说。”

“我很抱歉,虽然刚才情况特殊,但我还是不应该……”方晟沉痛地说,“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尧尧,由她……”

没等他说完,白翎恨恨踹了他一脚,道:“还嫌我不够丢人,说给她笑话?”

“那……”

“今晚的事既然不该发生,那就没有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么轻描淡写算了?方晟难以置信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邱组长等人在林子外用高音喇叭呼叫,两人匆匆整理衣服,白翎虽恢复了一点但依然浑身无力,加之“好”过之后难免有些疼痛,在他搀扶下一瘸一拐往外走,一路上不知冲他白了多少次眼,心里却半是惆怅,半是甜丝丝的。

出了林子,外面沿线停了足有二十多辆警车,原来邱组长久久联系不上她,又听说护堤林一带有枪声,知道大事不妙,情急之下调集县里所有警车,刑警大队、治安大队体出动,赶过来救援。

刚才经过激烈枪战,打死三名杀手,狙击手和一名杀手驾车强行突围,目前县里已布下数道防线沿途拦截。警方在野草丛里发现王俊的尸体,估计杀手们见突围无望,按照指令将他灭口。

见白翎搭在方晟肩上虚弱地走出林子,邱组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她身份特殊,背后有令人震惊的势力,哪怕今晚歼敌人,她只要伤半根毫毛就算重大失败,他无法对上级交待。

问清委实,邱组长紧握方晟的手连说感谢,要求手下负责修车,并将他送回三滩镇,同时簇拥英雄般把白翎抬上救护车。

车上老黄发现她裤子上有血渍,紧张地问是不是受了枪伤。她立即想到“好”的时候衣裤垫在下面,羞得要晕过去,连忙说是蛇血,没有负伤。心里却决定这套衣裤不洗,永远珍藏,作为方晟的犯罪证据!

途中才知道小李被重型卡车冲撞瞬间,凭敏捷的身手跳出窗外,但由于冲击力太大,断掉数根肋骨,小腿也重度骨折。卡车司机和两名杀手试图上前补枪,小李倚靠角落回击,支撑到老黄和小顾赶来后才昏倒。

专案组都知道,经过今晚一役,案情已从幕后走到前台,双方的较量将更加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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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翎躺在医院里足足休养了十天才恢复元气,期间方晟很正式地看望过几次,带着鲜花和营养品,象模象样地说些场面话。她听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不过出院后或许是做贼心虚,她没敢立即跑到三滩镇,隔了十多天才挑了个下雨天晚上开车过去,到快捷酒店住下后打电话叫他。方晟来到酒店不由啼笑皆非,大概是巧合吧,她住的居然就是赵尧尧每次住的房间。

白翎非说上次他“好”得不好,让她感觉很疼,有可能留下终生阴影,要他弥补。其实男女之间有过第一次,无法避免第二次乃至更多。方晟自然不会拒绝,这回双方在很放松的情况心情舒畅地“好”了个痛快。

事毕,方晟又开始内疚,刚才还跟赵尧尧短信甜言蜜语得没完,转眼间却跟白翎上床,在道德上是否站得住脚?以后赵尧尧从香港回来怎么办?

白翎才不管这些,懒洋洋躺在他怀里很开心地笑,然后问:“跟我之前真是处男?”

“嗯。”

“总觉得不象……”

“哪里不象?”他调笑道。

“说不清楚,只是感觉。”

女人的直觉太准了,准得令人恐怖。手里抚摸着她坚实光滑的**,方晟脑里突然闪过朱正阳说的话,“女人跟女人是不同的,个中滋味只有尝过才知道”,确实如此,与周小容相比,白翎给他的体验和滋味完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有件事一直想问,那次公务员面试我表现很糟糕,为何最后关头居然上了通过名单?”两人有了这种关系,方晟自然能直截了当问。

白翎很惊讶:“这事儿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她也始终没告诉?”

“她,是说尧尧?”

白翎叹息道:“说明她是痴情地喜欢,根本不计回报。那次她找电话到省里,请要害人物出面疏通,因此才在名单已经确定的情况下临时撤回,换上的名字。说实话我也托了关系,比她晚几分钟,人家说不劳操心,方晟的名字已上名单了。瞧,我做什么事都落后于她,这就是命。”

方晟瞬时想通前后原委。那次公务员面试,原本赵尧尧不知道自己参加,面试前一天他到县城后联系包裹的事,她也没决定暗中相助。可能在专案组几个小时折腾,面试严重受挫,给他的打击太大,因此遇到她时身心疲惫,虽强打精神说话也掩饰不了失落和难受。正因为发觉他的低沉,赵尧尧才临时决定出手吧?

再想到赵尧尧曾说过本想中断与母亲联系,后来因为两件事才恢复关系,现在回想起来一件是自己考公务员,一件是为方池宗找人做手术!

她所做的事完一心一意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方晟对赵尧尧的内疚情绪更加强烈,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白翎笑道:“此刻心里充满负罪感么?没事,回来好好对她就行了。”

他叹道:“那样又对不起,唉,我真是把自己置于绝境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境……有点象,要我说的婚姻问题很大。”

“什么问题?”

“为防止家族对付,她有可能最终达成妥协,或许委委屈屈按他们的意愿嫁人,然后偷偷摸摸跟着。”

方晟断然道:“不行,我宁可不当官也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陡地竖起眉毛狠狠咬了他一口,怒道:“好一个痴情种子,那我睡在旁边算什么?明摆着我好欺负不是?”

方晟痛得眼泪快流出来,捂又不是,揉又不是,辩解道:“自己说没有发生……”

“上次是没发生,这次不同!”

“横竖有理,痛死我了,啊唷……”

她突地笑起来:“上次我叫痛可没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换到自己身上就顶不住了?好吧,看在处男的份上,好歹让我领先她一局,这笔账就算了。”

方晟暗想幸亏没招出周小容。

少年贪欢,第二天早上两人早早就醒,然后又“好”了一次,白翎不敢多耽搁,简单梳洗后就开车回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早饭时见他呵欠连天,懒洋洋提不起精神,朱正阳自有耳目得知昨晚快捷酒店里停了辆吉普,心中有数却不敢多问。自己是在生活作风方面犯过错误的人,没脸敲打别人,何况方晟说得不错,没结婚的人做什么都是谈爱,别想找他的碴儿。

再隔两天,周末晚上白翎又来了……

等到周一早上上班时,方晟坐在办公室快直不起腰,心想古人云得不错:酒是穿肠利剑,色是刮骨钢刀。要是身体素质差点,还真顶不住连续作战。

所以,方晟的结论是以后要锻炼好身体。

上午十点多钟,方晟突然接到县长秘书通知,说童县长让他立即过去谈工作!

村镇企业改制第三阶段工作进展顺利,风电配套企业建设如火如荼,沿海观光带对接工作正紧锣密鼓,安妮娅在省城暂无最新消息。

现在要谈什么工作?方晟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却不知几小时前,童彪也在办公室眉头紧锁,独自抽了三根烟才下决定来到韩书记办公室,开门见山说:

“韩书记,我个人认为有必要调整沿海观光带领导小组人选。”

“喔?”

“三滩镇那边耿石涛留在省城看病,方晟书记镇长一担挑,搬迁工作又牵扯大量精力,担子过重会把他压垮,从保护年轻干部角度出发,我建议换上发改委贾银柱副主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这样啊……”

韩书记若有所思喝了口茶,脑子里已运转几千个来回。

上周五童彪还在一次会议上公开夸奖“小方镇长”,今天却主动跑过来自己打脸,说明转折点就在休息的两天里。

作为主要政治对手,韩书记很清楚童彪的底细:虽然是从省劳动厅空降,其贵人却是钱副省长——十年前钱副省长在梧湘市当市长,童彪当过他第二任秘书。钱副省长据说与政法委书记齐辉私交甚笃,而齐辉的靠山则在京都!

童彪不得不当面打自己的脸,证明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能与钱副省长甚至齐辉有关!

高高在上的省部级领导,为何自降身份打压小小的科级干部呢?其中必有玄机。

此时主动权在韩书记手里。

他可以坚决反对,让童彪暗地里跳脚,或者搬出后台来压,或者闹到常委会表决,无论什么方式,都能让县里看到自己保护嫡系的态度,以及童彪的蛮横粗暴。须知方晟是在对接工作处于僵持情况下勇挑大梁,并顺利进入下一阶段,如此话说得再漂亮,也难逃过河拆桥的意思。

但韩书记在官场跌打滚爬几十年,经历无数大风大浪,处理若干疑难杂症,早已修炼成精。老百姓想一层的事,普通干部想两层,韩书记则想四五层,要不怎么说领导总是棋高一着呢?

对于方晟,韩书记已经铁了心培养,无论在不在领导小组都无所谓——堂堂县委书记提拔干部需要理由吗?组织部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不为领导分忧?但他是真的很想看看,传说中方晟在省里有后台,那位背景深不可测的白小姐,以及已飞到香港的赵小姐,还有明确表示欣赏的姜主任和更高层面的省领导,到底对方晟袒护到什么程度?

仅仅是一般关心,还是漠不关心,或是特别关心?韩书记觉得不妨将此事当作试金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省里关心方晟的程度,也会微妙影响韩书记培养他的力度。没办法,官场就是如此,一切本着切身利益。

韩书记从拿起茶杯到放下茶杯,已拿定主意,遂微笑道:“童县长处处提前想到前面啊,我只顾给年轻干部压担子,却忘了担子太重也能把人压垮,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

三个“有道理”把童彪说得老脸微红,暗想有这么讽刺人吗?有话直说!当下不便说话,点燃支香烟。

韩书记又说:“这么吧,如果仅换一个方晟没必要提交常委会,辛苦童县长出面谈谈,想必他能体谅县里的苦心。”

听到不提交党委会,童彪心里一松,但后半句又让他懊恼不已,没办法,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收拾,量方晟也没办法,谁叫他被省领导瞄上呢?

周六晚上,童彪拎了两盒极品龙井去钱副省长家,闲谈中对方突然冒了一句:那个方晟已经是镇长,不适宜兼沿海领导小组负责人吧。

就这一句,之后钱副省长海阔天空聊得高兴,再也没提到方晟。不过童彪知道,这句话是整个晚上的“眼”,必须尽快做到位。否则领导不可能再过问,也不会含蓄地批评,但自己的官途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钱副省长为何不待见方晟,根本不是童彪考虑的问题,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自己只须尽到本分即可。

看着对面的方晟,童彪有些惭愧,微笑道:“小方镇长最近太操劳了,日渐憔悴,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方晟却听得脸一红,以为县长影射他和白翎的勾当,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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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这样……”童彪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将刚才在韩书记办公室说的,以及后来又想的修饰性说辞讲了一遍,最后慈祥地说,“小方镇长对县里的贡献有目共睹,即使不在领导小组位置,今后在实际操作中还需要三滩镇以小方镇长为首的领导班子配合,因此不要多想,也不要误会,县里确实是从保护年轻干部角度出发,而且韩书记也是赞成的……”

一句“以小方镇长为首的领导班子”,暗示镇书记位置尽早给方晟,后面再加上“韩书记赞成”,双重杀器,显示童彪手段之圆滑稳健。

既然书记和县长已达成共识,还有何商量余地?由童县长亲自谈话是表示尊重,换普通干部,比如上次临时换掉领导小组成员,就是县委办打电话通知一下罢了。

方晟微微欠了欠身体,道:“我服从县里的安排,保证尽心尽力抓好本职工作。”

他没流露半点委屈和愤怒。

出了县长办公室,他没去找韩书记,而是直接开车回三滩镇。路上接到肖翔等人电话,他淡淡说没事,还是那句老话,大家安心工作,该有的总会有。

下午朱正阳打电话求助,说因为没谈妥搬迁补偿款,工作组被花溪村七组村民围困。

方晟立即赶到现场,只见朱正阳等三人正被手执锄头、镰刀、扁担的村民困在菜田旁边的草垛间,粗略一估足有二三十人。

方晟大声叫道:“我是镇长方晟,大家有话对我说。”

呼啦,村民们又将他围在中间,气势汹汹一言,我一语,意思有三层:一是补偿款比夹子沟等两个村低,必须一碗水端平;二是补偿面积的计算有欠公道,村民明显吃亏;三是对镇里安置工人的方案不满意。

听完这些方晟心中有了谱,说:“首先,农田与菜田的补偿标准不同,这不是一碗水的问题,而是大碗与小碗的问题,们要端平没道理;其次,补偿面积不单是田头丈量问题,还关系到田亩质量、受损程度等多种因素,们说吃亏,那么们拿个办法,我来看,只要公道合理就行!至于安置工人,这可不是大学生找工作,可以挑肥捡瘦,都一窝蜂往收入高待遇好的企业钻,稍微差点就不干,哪有这样的道理?镇里的原则是保证拆迁户有饭吃,至于想吃得更好,得有技术,有生产经验,有管理水平,否则让我怎么办?人家企业不是福利机构,要赚钱的,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一说大部分村民平息怒火,仍有少数不依不饶,非要给个说法,否则打死也不搬。本来基本控制的局面经他们煸风点火又闹腾起来。

方晟很不高兴地一扫场,问:“有多少人不想搬?”

“我!”

“我!”

唰地竖起十几只手,方晟郑重地说:“镇里充分尊重大家的意见,现在我决定,沿海观光带绕道施工,不从花溪村七组经过,因此不存在搬迁问题了,大家都回去吧。”

说罢带着朱正阳等人上车。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没料到方晟这样表态。搬迁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件好事,闹事不过想捞更多好处,倘若绕道施工,一切将化为泡影。不知是谁带头叫道:

“快拦车,我们都搬,一定搬!”

村民们将丰田车团团围住,一个个叫道:“方镇长下车吧,我们不对。”

“方镇长,价格还可以商量,我们肯定会搬的。”

方晟疲惫地挥挥手:“正阳跟他们谈,我先回镇。”

途中接到爱妮娅电话,说明天带施工组到黄海,准备正式施工前的数据测量和地质勘探。方晟说我已不负责对接,待会儿发个号码,直接跟贾主任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换人了?”爱妮娅很意外,“主动要求,还是县里决定?”

“有区别吗?”

“说呢?”

方晟揉揉眼道:“爱代表,基层工作非常复杂,有时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很平和地接受了这次调整,目前正在集中精力处理景区搬迁问题。”

“就是说是被迫的?”

“别说得那么难听。”

爱妮娅沉默半晌:“好,我明白了。”

第二天怡冠施工组突然来到黄海,事先居然没通气。贾银柱慌里慌张捧了一大叠报表资料来到会议室,不料爱妮娅根本没问数据,连抛十几个关于建设方案的问题,重点是森林公园规划细节,贾银柱勉强答了两三个,其它只能向程庚明等人求援。

这些问题都是上次爱妮娅与方晟探讨过的,程庚明感觉她有帮方晟出气的意思,埋头假装看资料,一言不发。

果然,爱妮娅淡淡道:“贾主任功课做得不够,先回家复习几天再来。”说罢起身出了会议室。

大家以为她到旁边休息室,谁知直到中午都不见人影,吴工壮起胆子打电话一问,才知她居然已回到省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领导小组慌成一团,贾银柱立即打她的手机,不接,再打关机。

“怡冠除了爱代表还有谁负责这事?”贾银柱额头满是汗,知道今天糗大了,“是总经理吗?”

吴工说:“爱代表权负责,总经理也管不了。”

“那……”

贾银柱面如土灰坐了半个小时,耷拉着脑袋向童彪回报。童彪恨铁不成钢将他臭骂一通,说不做足准备跟人家谈什么?以为对接工作是谈爱啊?谈爱还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呢!

骂归骂,问题还得解决。童彪领着贾银柱见韩书记,韩书记很意外竟卡在爱妮娅这一关,当下笑眯眯说:

“还得麻烦童县长出面,一定要联系上爱代表,表明县里认真负责的态度。”

言下之意我不管了,谁弄的烂摊子谁负责。

童彪唉声叹气回到办公室,暗想爱妮娅把事情做这么绝,看来自己出面也没用,唯有找发改委!

童彪打电话找到昔日劳动厅分管副厅长,请他出面先跟发改委施处长打声招呼,然后才小心翼翼拨通施处长的电话,将目前面临的僵局说了一遍,请施处长代为协调,推进对接工作。

施处长不冷不热说:“黄海的事我听说了,怎么搞的临阵换将?沿海观光带项目是数百亿的大工程,不能视为儿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县里一直高度重视……”童彪满头大汗解释。

施处长才不管他说什么,继续道:“怡冠长期负责省里重要工程管理,经验丰富,操作严谨,多次受到省和国家嘉奖,黄海要放下架子谦虚向怡冠学习。就这样,再见。”

童彪瞠目结舌,被突然其来的闷棍打得发懵。敢情发改委已经知道爱妮娅中途回省城的事,却持支持态度,认为黄海要对此事负责!

不管怎么说,工程耽搁不起,哪怕延误一天,上级是要严厉追究县领导责任的!

童彪再打爱妮娅手机,还是不接,没办法只得发了一条态度诚恳、语气谦卑到连自己都脸红的短信,谁知如同石沉大海,对方就是不回应。

捱到傍晚,期间贾银柱不知来打探了多少次,并说工程组其它成员准备明天回省城,此时正在对接的财务组和后勤组也中止工作,说要等爱代表指示。

这不是明摆着罢工吗?

偏偏这事又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太草率!童彪看看时间,离下班只剩十分钟,暗想不能再拖,否则明天又得耗一整天。

唉,反正早上已打脸了,不妨把右脸也送给人家打一下!童彪硬着头皮二度来到韩书记办公室,沉痛地说:

“韩书记,人家不认可我们一片好心哩,怡冠那边工作停摆了。”

今天发生的事韩书记了如指掌,但假装吃惊的样子:“啊,项目工期省里专门下发红头文件的,那可耽搁不起啊童县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童彪悻悻道:“我知道,可爱代表就是不接电话,发短信又不回,唉,没办法沟通……”

“请发改委领导协调?”

“试过,没用,”童彪当然不好意思承认吃了瘪,愁眉苦脸道,“听说财务组和后勤组都要等爱代表通知,这事……”

韩书记心里暗乐,却满脸沉重道:“是啊,临阵换将确实犯了大忌。”

童彪见他就是不表态,连骂几十声老狐狸,只得亮出底牌:“韩书记,我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不再把方晟叫过来?”

韩书记叹了口气:“童县长啊,人家小方镇长不是泥塑菩萨,不能昨天才让他不干,今天又让他干,好像县里决策如同儿戏似的,别说他会有意见,传出去也是笑话。”

童彪一想也是,倘若方晟真撂担子不干,自己根本拿他没办法,要知道昨天是代表县领导专门找他正式谈话的。而且方晟不干,韩书记巴不得看笑话,最终自己将对影响工期负责。

“那怎么办?”童彪分寸大乱,“要不麻烦韩书记亲自出面?”

这话已带有哀求的意思了,韩书记可不是善男信女,容易动感情,他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提高价码,当下不慌不忙喝了口茶,道:

“不好办呐,昨天县长换下他,今天书记扶他上,人家还以为书记县长搞权力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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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唉。”

童彪急得连连搓手,深知这事办砸了,眼下唯一办法就是作出重大让步,请韩书记挽回局面。

“韩书记,绝对不影响工期是我们的底线,只要达到这个结果,哪怕其它方面损失一点都无所谓。”

他顾不上脸面了,等于明示可以在平时争执不下的某些问题上让步。

韩书记就等他说这句话,慢吞吞拿出笔记本,翻到折起的一页道:

“上次常委会搁置的税务局长人选……”

童彪眼眨都不眨:“按韩书记的意思办。”

“还有教育局常务副局长……”

“我同意韩书记的提名!”

“另外一直争执不下的国土局党委书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由顾大聪同志担任!”

说到这里暗想老子连让三城,也该心满意足吧,胃口太大当心消化不良!果然韩书记及时合起笔记本,微笑道:

“人家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恐怕送神容易请神难,今天找小方镇长谈话,他会不会闹情绪?”

童彪暗想就是怕他闹情绪我才他妈的连让三城,现在还这么说是几个意思?顺手奉上高帽一顶,道:

“我相信韩书记出面,他不敢不从。”

“敢不敢是一回事,服不服又是一回事。”

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童彪被弄得快失去耐心了。幸好韩书记没让他久等,道:

“恐怕要给小方镇长一点甜头吧。”

“喔,那个没问题,总得让人家安心工作嘛。”

韩书记又翻开笔记本,道:“原来小方镇长是领导小组下设的办公室主任,具体负责牵头,我觉得可以提高半格,任领导小组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怎么样?”

县沿海观光带领导小组组长是韩子学,副组长童彪以及几个副县长,级别很高,如今加上方晟似乎不伦不类,不过童彪已经顾不上了,副组长就副组长,反正还是正科级,名誉而已,干嘛太认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忙不迭点头,严肃地说:“我认为方晟同志完胜任副组长的工作。”

谁知韩书记还有下文:“之前小方镇长建议提拔领导小组里几位表现突出的年轻同志,组织部认为沿海观光带工作尚未正式启动,现在提拔有些操之过急,看来也得灵活处理,让人家消消气?”

对于这一点童彪更无所谓,反正是书记领导下的组织部的事,股级干部爱提拔多少提拔多少,我才懒得管,遂认真地说:

“提拔一些年轻同志更能发挥主动能动性嘛,我认为是好事!”

韩书记又一次合起笔记本,今天大获胜,笑眯眯道:“我这就让秘书通知他过来!”

方晟天黑后才赶到县府大院,刚进办公室坐下,韩书记就说:

“对接工作还得负责,别人都不行……”他抬手阻止方晟说话,续道,“知道很委屈,下午在童县长面前,该说的都替说了,不该说的也替说了,昨天的事到今晚为止,明天重振旗鼓工作,行不行?”

方晟点点头:“只要韩书记理解,我没问题。”

韩书记满意地笑了:“有这个态度就好,年轻干部要经得起摔打嘛。”接着谈了任命为副组长的事,并让他拟个提拔股级干部的名单,明天直接提交给黄秋部长。

话说到这个程度,方晟并无不满,出门后就打电话给爱妮娅,与贾银柱不同,只响了三声就接通,他只说了四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回来了。”

她淡淡道:“好,我明天上午过去。”

“这件事我是不是得谢谢?”

“一切为了工作,”她顿了一下,“但如果以私人名义请客,我不介意。”

“明晚我设答谢宴。”

她踌躇片刻:“不要叫无关紧要的人。”

哪些人是无关紧要?方晟琢磨了好半天,觉得一个都不叫,就他和她。

当晚他本想住赵尧尧那儿,白翎坚决不肯,非把他拉到对面的快捷酒店——想想也是,在未婚妻家与别的女孩寻欢作乐,感觉很卑鄙。

一番云雨,白翎伏在他胸前眉开眼笑,突发奇想说:“如果我去年就跟‘好’,她会不会就没戏了?”

“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我现在很随便?”她又要翻脸。

方晟赶紧说:“我们是在特殊情况下发生的特殊关系,情有可缘。”

她悠悠说:“可这种感觉真的挺好,我很喜欢这个游戏……如果她回来,怎么办?”

方晟哭丧着脸说:“别调戏良家妇男了,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要不一个单日,一个双日?”

他一哆嗦:“不准开这种国际玩笑,会出人命的。”

“以为我在开玩笑?”她突然寒着脸说,“我是提醒,哪怕她跟结婚,都必须平等相待,我可不是的小老婆,更不是小三,同样是正牌女朋友——彼此拥有对方第一次,明白吗?”

方晟压根没弄懂她的逻辑,哑口无言。

她旋即补充道:“如果俩结不了婚——这个可能性更大,那么不准跟其他任何女孩结婚,”她浃浃眼,“当然我承诺满足的需求,如果不够还有她。”

他无言,干脆把被子拉到脸上。白翎有异于普通女孩的体质,体力和耐力都非常棒,恢复也很快。记得大学时和周小容每次欢爱之后,周小容总是沉沉睡到天亮,然后一整天提不起精神,倘若他要求连续作战,周小容便吓得求饶,连呼“小女子难以消受”。白翎却不,不但由始至终精力充沛,还能变着花样折磨他,令方晟傍晚开车来县城时途中差点睡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野蛮女友啊,他感叹道,不过真的很带劲!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爱妮娅如期而至,双方在会议室见面后直接切入正题,仿佛之前没发生过风波,紧接着县里安排三辆车送工程师们去现场工作,爱妮娅则留在会议室,分别了解财务组和后勤组的对接情况。

上午方晟抽空拟出提拔名单:肖翔、程庚明,还有一位来自审计局的女同志叫邓紫芳,拟提拔副股级待遇。

方晟将名单送到组织部,黄秋已接到韩书记通知,自然一路绿灯,他甚至暗示下周就能到位。

此时方晟不知道自己周一被踢出领导小组,周二重返领导小组还升了半级的新闻已传遍大院,所有人包括陈冒俊在内都暗叹于方晟背后势力之强硬,却不知仅仅爱妮娅一个人四两拔千斤。

童彪吃这么个暗亏后大伤脸面,对方晟的印象由原来还算可以转为相当恶劣,为求钱副省长欢心,此后不得不寻找机会暗算,与陈冒俊渐渐合流,这是后话现在不提。

临近下班时白翎打电话要一起吃火锅,方晟说有接待活动,当听说是爱妮娅,白翎表现出与赵尧尧相同的警觉,说这是第二次从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注意点,别对接到床上去。方晟说真是工作,不信我能找三十个人来作证!白翎格格笑道才不要证人,晚上到酒店让我身检查!

当晚爱妮娅来到县郊一处僻静的农家乐,见他没叫其他人,不由表情略松,暗暗满意。方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海鲜:八道海鱼,四道贝类。每上一道菜,方晟便详细介绍其来历、渊源和正确的吃法,既不卖弄,又讲得恰到好处,气氛轻松而随意。爱妮娅没喝红酒,只点了蔬菜汁,在他的讲解下每道菜都品尝一点点,笑道太浪费了,明明十个人的份量非要两个人完成,这叫超负荷运转。

方晟这才举杯道:“正式表示感谢!虽说对领导小组的位置真无所谓,但中途被踢下车,总有点灰溜溜的感觉。”

爱妮娅摇头:“无所谓?言不由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微笑道:“愿闻其详。”

“一期工程建成后,为方便管理,要么成立景区管委会,要么成立经济开发区,无论哪块招牌,一把手肯定是副处级,这是惯例。不承认一直在打这个算盘?”

“那是县一盘棋的大事,我这个镇长只能想想而已。”

“还有个惯例,那个位置一般由前期参与工程建设的领导小组成员担任,直说吧,就是领导小组下设的办公室主任。”

方晟叹道:“真什么都瞒不过,但对我来说存在时间不够的问题,从办事员到镇长,我已两次破格提拔,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必须老老实实做满两年镇长才能提拔为书记,然后再考虑开发区书记,可按目前规划,明年下半年一期工程即将完成,赶不上啊。”

她伸出两个指头:“两条路,一是只论正科升副处,这个时间够;二是尽快搬走镇书记,以镇长之职暂代,都是正科算什么提拔?”

“别小看这半步,在乡镇干部看来有天壤之别呢。”

“因此不能总局限在乡镇角度看问题,而要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她认真地说,“我看出是想做一番事业的人,那就必须在前进中不断调整,以新的姿势迎接挑战。譬如黄海县无非还是经济发展和城市治理问题;梧湘市,则关系到沿海发展大战略的具体实施;而到省里,矛盾呈现复杂化和政治化,要想不断上升,击败仕途中的竞争者,必须成为能应对各种困难的多面手。”

“再敬一杯,”方晟不禁叹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还有一事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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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仕途,方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吐露过心迹。赵尧尧性格冷淡,对官场丝毫不感兴趣;白翎擅长拳脚功夫,不问政事;朱正阳虽私交甚笃,毕竟是上下级关系,有些话不便明说。只有在爱妮娅面前,他才有遇到知己、相识恨晚的感觉。

“说。”

她慢斯条理吃了口菜。她说话、做事,包括吃饭,都有条不紊,态度一丝不苟,跟周小容的洒脱、赵尧尧的散慢、白翎的随意迥然不同。她仿佛瑞士生产的名表,永远精确地运转,从不犯错。

“我知道辉煌的履历,从清华到华尔街再到省政策研究室,出色的经历有助于直登高位,正因为此,我才奇怪此次为何出险招帮我?”方晟道,“工程延期是负面影响极大的事,童彪输不起,也输不起,只不过敢赌,而他不敢罢了,我说得对不对?”

她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每个动作优雅而完美,然后啜了口清茶,道:“首先跟男女之情无关。”

方晟大窘:“我不敢这么想……”

“大家都知道有女人缘,从周小容到赵尧尧,还有白翎……”

她连周小容都知道,这个世界真藏不住秘密!方晟哀叹。

她续道,“在女朋友花名册上加一行,我不喜欢。但我的确欣赏,因为本质上我俩是同一类人。”

这句话有些令人费解,他诧异地望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大学生村官起步,到公务员,连续破格提拔到现在的位置,大家都认为后台硬,根据我调查,除了考公务员时省里有人打过招呼,两次破格提拔都符合条件,换句话说,即使上面有人,也跟不懈努力和刻苦奋斗分不开,是吧?”

“谢谢理解。”

“知道我考入清华前在哪儿?”

“履历表上从清华才有记载……”

“之前我是一个小山村的女孩子,家里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一个妹妹,家的钱都拿出来供两个哥哥上学,我和妹妹只有趴在教室窗户外旁听,从一年级听到六年级……”

方晟脱口道:“现实生活中真有这等事?”

“小学毕业考试时我蹲在考场门口做完试卷,老师一看成绩比考场里所有学生都高,反复劝说校长减免了我初中阶段学费,然后中考再以优异考入县高中,可学费没着落,两个哥哥都要娶媳妇,四个姐姐的嫁妆都不够,爸妈打算再把我嫁出去换笔钱回来……”

“无法想象,无法想象!”方晟惊讶得无以复加。

爱妮娅一脸淡定,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无奈我只好去求校长减免学费,谁知那个畜生提了个要求,要我陪他睡觉!”

方晟拍案而起:“去告他,判个十年八年不在话下!”

“就算把他告倒了,学费仍没有着落,”她冷静地说,“我一口答应,但说要等到高二,到高二又千方百计拖到高三,他忍不住了,怕到嘴的肉飞掉,有天晚自习借口找我商量贫困学生救助的事,把我诓到他宿舍,露出流氓嘴脸要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象天方夜潭似的,方晟听得入神,见服务员要进来收拾碗碟忙挥手赶出去。

“……从进入高中起为防不测,我随身带有剪刀。在奋力反抗中,剪刀将他刺得鲜血直流,还扎伤了他的下体……”

“活该!”

“气是出了,校长也身败名裂,但在他亲戚的操纵下,我被指控故意伤害罪,严重的话要判刑坐牢,幸好随之而来的高考中我取得省理科第一名的成绩,县里一琢磨这个荣誉来之不易,故意伤害罪当然不提了,刺伤校长的事也面封杀,因此考入清华前我的档案一片空白,主要是不方便写,否则大家都没面子。”

方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那个校长呢?”

爱妮娅静静喝了口茶,道:“我到华尔街工作期间,托校友找了几个人把他打成瘫痪,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他那几个诬陷我有罪的亲戚也遭到相应惩罚。当然一切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在美国。”

“干得漂亮,换我也这么办。”方晟赞道。

“所以我说我俩是同一类人,一是凭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向上走,二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手段,但又坚持自己的底线,三是想做一番事业,而非纯粹功利心,”她看着他,眼睛明亮锐利,“因此我当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至少在黄海期间。”

“多谢的话太多,再提就俗了,我只能说以后若有需要的时候尽管开口,我将力而为。”

“这是承诺?”

“对,我的承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头一次举起茶杯:“好,为我们精诚合作干杯。”

回到快捷酒店,白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见他竟没有酒气反倒很奇怪,盘问之下才知所谓接待活动只有两个人,不由醋意大发,非要他详细交待谈话内容。方晟自然不可能泄露爱妮娅的隐私,便将森林公园建设方案说了一遍,反正几十页纸内容他能倒背如流,说三四小时也不在话下。白翎越听越没劲,说暂且信一回,但警告这种暧昧的晚餐不准再有下次,否则偷拍下来发给她,让她独自在香港伤心。

好好好,不会有下次。方晟连忙答应。

白翎笑眯眯道去冲个澡,准备接受检查,看晚上除了聊天其它到底干了什么。

结果晚上检查了两次,方晟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躺着一动不动。白翎奇怪地说网上传闻有一夜七次郎,到底怎么修炼成的?方晟软弱无力说把一个成年男子关两年,出来能一夜十次郎,可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让他们连续作战试试。

白翎笑道高强度下连续作战正是我军追求的战术目标啊。

方晟索性不说话。

白翎又挑逗说明早来个晨练?

方晟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要让跪地求饶!

第二天早上果真晨练了一回,而号称要高强度下连续作战的白翎居然大喊吃不消,然后不肯起床,要多睡两小时去上班。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尽管方晟打了个胜仗,可上班时有昏昏欲睡之感。遂厚着脸皮向爱妮娅要了袋咖啡,还别说,她的咖啡比黄海最高档咖啡厅的都香,口感说不出的浓郁和丝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宗巴西出产,不是国际知名品牌,小众但很实惠。”看出他的诧异,爱妮娅说。

“国内买不到吧?”

“华尔街朋友送的,每年寄两箱,足够慢慢喝,”她难得不谈工作,“华尔街的金融家和资本大鳄们办公室通常有两种咖啡,一是招待客人的,都用响当当国际名牌,让客人觉得很有面子,一是自己办公时喝,就是这类没名气、口感出众的咖啡。”

方晟笑道:“听说华尔街都在买某个品牌,就算藉藉无名价格也会水涨船高吧?”

“今年的价格已比当初我在华尔街时涨了两倍,不过依然很便宜,”她话锋一转,“森林公园也是如此,建成后刚开始只能收取很低廉的门票,保证人员工资和水电开销即可,不能指望回收投资,等名气打出去,起码附近几个市十多个县都知道黄海有个森林公园,再提价不迟。将来游客越多,价格越高,理由是限制游客数量,保护自然环境,谁都没话说。”

天衣无缝的话题转换,到底还回到工作。方晟心里暗笑。

正讨论观光带沿途景点是程免费,还是采取通票制,这时韩书记、童彪等县领导簇拥着一位中年人走进休息室,童彪抢先介绍道:

“许市长,这位是怡冠投资公司爱妮娅代表,这位是……”

被称为许市长的中年人眼睛一亮,笑道:“我认识这位小朋友——小方镇长,对不对?”

说着按礼节先与爱妮娅握手,然后才是方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已认出许玉贤——梧湘市新上任市长,竟是上次和姜主任一起考察的中年人,当下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表露上次见面,道:

“许市长好。”

许玉贤拍拍他的肩,笑道:“今天领导都在场有点拘束啊,上次在海边可是结结实实给我和老姜上了一课,哈哈哈哈……”

陪同的县领导们都跟着笑,可笑的内容迥然不同。

韩书记笑的是这小子一路尽踩狗屎运,海边除了遇到姜主任和至今深藏不露的省领导,原来还有新任市长,显然许市长对他印象不错,否则——官场里大领导不会随意跟下级开玩笑,要么很熟,要么很欣赏。许市长无疑是后者。

韩书记还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许玉贤在省政策研究室当了五年副主任,尽管深受省领导们赏识,但此次空降梧湘还是很出人意料,下一步是接任市委书记,还是调回省里,前景扑朔迷离。但无论如何,方晟多了个靠山毫无问题。

童彪笑得有点勉强。

昨天才发狠要找机会收拾方晟,今天前来视察的许市长竟然当众拍着他肩膀开玩笑,这是什么?

这是告诉大家,别惹方晟,我是来给他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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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最苦的最数陈冒俊,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压根是扯淡,人家杀上门说什么就是什么,敢放个屁?

方晟何等机灵,顺着许玉贤的话说:“关于沿海观光带建设,在您和领导们的启发下我又深入思考了很多,这会儿正和爱代表交流呢。”

许玉贤点点头,道:“沿海观光带建设不仅是黄海,也是梧湘近二十年来最大的景观工程,我们不单要做好,还要做大,将来纳入沿海经济带之中。前期建设方案我已经看了,既有小方镇长提出的思路和见解,也有黄海集体智慧,加上怡冠把关,顺利推进应该没问题,但在具体实施中要注意三点……”

挤在门口的秘书们齐齐打开笔记本记录领导指示。

“第一,整体规划要跟省里保持一致,出现意见不一致时服从大局,不能做井底之蛙;第二要保证专款专用,数百亿大工程最忌讳地方打小九九,我在这里代表梧湘表明态度,决不向工程款伸手拿一分钱!”许玉贤严肃地说,“第三,保证两个稳定,一是县里配套政策要稳定,不能朝令夕改,二是负责同志要相对稳定,不能动辄调整,导致前后不衔接,拖整个项目的后腿。”

童彪感到再次被打脸!

好家伙,不过把他领导小组临时性职位拿掉而已,先被发改委施处长抢白,再被韩书记捞了一票,现在许玉贤特意跑来撑腰,方晟真成了惹不得动不起的钉子户!

钱副省长那边怎么交待?童彪心里沉甸甸的。

韩书记立即代表黄海县表态,并要求立即传达并落实许市长的指示,保证不折不扣贯彻到位。

说完方晟,许玉贤又笑着介绍爱妮娅是精英中的精英,要求县里尊重她的意见,言下之意如果发生争执,以她说的为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哪是来监督项目,简直请了位姑奶奶!韩书记等人觉得头皮发麻。

也难怪,爱妮娅在省政策研究室工作过一段时间,以她的工作态度和能力肯定深受许玉贤赏识。

接下来又问了些关于沿海观光带建设方面的问题,爱妮娅故意把回答机会留给方晟,方晟也没辜负她的好意,简明扼要介绍了目前进度和配套情况。许玉贤满意地点点头,临出门时又拍拍他的肩,笑道:

“好好干。”

许玉贤没再说什么,但随行领导何尝听不出“好好干”后面的意思,个个陪着笑脸,跟在后面去了下一处。

等所有人都离开,爱妮娅若有所思说:“一个人要取得成功,不但需要实力和努力,运气也必不可少。”

方晟感叹道:“我也没想到许市长居然是上次偶遇的三个人里的一个,人生啊……”

“剩下那位省领导,真不知道是谁?”

上次赵尧尧说在新闻里看到姜主任,方晟就开始留意,早就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却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

然而面对爱妮娅,他觉得没什么可隐瞒,遂道:“在省台新闻里见过,省长何世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妮娅眉毛一扬,以她喜怒不溢于言表的风格,这是非常吃惊的表现,道:“说得通,沿海观光带项目事关重大,省长带着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和发改委主任到现场考察,然后作出决定,唯一意外是碰到。”

“一面之缘而已,我并没有太多奢望。”

“心态是对的,但把握机会很重要,”她循循善诱道,“整个双江省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结识何世风,更别说坐到一张桌了吃饭,让说那么多话。双江省没有水平比高,能力比强,甚至比更努力的年轻干部吗?未必,但偏偏有这个机会,还不顺势而上?难道等他主动找?”

“那倒是,可……我一个小小乡镇干部连省府大院都进不了,怎可能见到他?”

爱妮娅沉吟片刻道:“会有机会的,以后我帮安排……不准说谢字!”

方晟笑道:“我还是那个承诺,肯定言出必践。”

她嘴角微露笑意:“我也记得一清二楚。”

下午四点多钟,许玉贤结束在黄海的考察直接赶往下一站,送别后童彪回到办公室喝了杯茶,抽了两支烟,随即将方晟叫来,和颜悦色道:

“关于上次调整临时性工作的事,并非我一个人决定,这一点要清楚,我个人无权动谁,不动谁,而是经过县里慎重研究。”

方晟正色道:“请童县长放心,我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想法,相反感谢领导对我的关心照顾。一切服从大局,如果这点觉悟都没有,怎能完成领导交界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方镇长果然是好同志,”童彪深深吸了口烟,不经意问,“对了,熟悉省里钱副省长吗?”

方晟摇头,开玩笑说:“目前我认识的最大的干部就是许市长,省里则是两眼一抹黑。”

胡说八道!姜主任不是省里的干部?更别提至今不明身份的省领导。不过童彪懒得跟他啰嗦,因为重点不在于否认识谁。

童彪没再说什么,随便扯了些闲话便示意他可以离开。

回到会议室,方晟琢磨童彪突然召见自己的用意,随后便悟出来:童彪在暗示上次调整并非他的本意,根子在那个钱副省长!

钱副省长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跳出来搞自己?方晟非常奇怪。找个机会私下问爱妮娅,她说钱浩主要分管农字口,即农委、水利厅、粮食局、海洋与渔业局、法制办、林业局、农业资源开发局、农机局等,而她在政策研究室主攻宏观经济发展,没有交集,对他也不了解。

“喔,那我再想办法……”

爱妮娅笑吟吟道:“找白翎呀,双江省就没她查不到的。”

方晟惊得差点跳起来:“关于我,到底知道多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否则我敢把自己最私密的事告诉?”她一付智珠在握的样子,这一刻让方晟觉得有点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拨通白翎电话,她抢着说:“今晚休战,我不行了。”

他忍住笑说:“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随意,倒反过来了。”

“实话实说,败军不敢言勇。”

方晟哈哈大笑,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然后才说:“帮我查个人,把他底细都翻出来。”

“谁?”

“副省长,钱浩。”

“这个……知道省级干部是不可以随便查的,除非有特殊原因。”

方晟遂将前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白翎的原则是方晟不能受欺负,当即说没问题,晚上见面时告诉,不过话可说在前面,可不能再有不良企图。

其实方晟也后劲不足,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古人不诚欺也,遂顺水推舟表示同意。

晚上白翎一进房间就嚷着要早点休息,说白天眼皮直打架,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盯在屏幕上看监控居然打了两次盹,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后悠着点,来日方长。”她心有余悸说。

他看着她只是笑,笑了半天她才悟出“来日方长”这个词有点不对,气恼地咬了他一口。

调笑打闹一番,她躺到床上才说正事。

钱浩之前仕途进展缓慢,当了七年县委书记,又在梧湘市做了六年市长,后来他的大学校友齐辉从外省过来任政法委书记,总算在省里有个靠山,经过一番运作才当上副省长。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方晟还是想不通。

白翎道:“我也觉得奇怪,后来再查齐辉才恍然大悟……”

有关齐辉的事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他的后台便是赵尧尧家族!

“哦!”方晟满不是滋味,摇头道,“她家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始悄悄动手了。”

“那倒不至于,我猜家族还没打算正式动,可能齐辉看出他们有那么一点意思,提前下手,反正又不用他参与,稍微在钱浩面前飘一句,事情就一层层安排下去了。”

“杀人于无形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笑道:“等做到省部级干部就知道了,很多事根本不用操心,只须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手下人就心神领会,事后根本不必向回报,总之即使查到也跟没关系。”

“在他们面前,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渺小。”

“没事!要是他们做得太过分,我会找爷爷帮忙,告诉吧,赵尧尧家再蛮横,在我爷爷面前也不敢嚣张!”

这是白翎第一次提出动用自己家族力量帮他,显示两人关系的突破使她将自己与他绑在一起。

方晟苦笑:“恐怕爷爷一旦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会暴跳如雷,转过头收拾我吧。”

白翎红着脸拧了他一把,道:“既成事实了,他有啥办法?把我逼急了上五台山做尼姑,急死他!”

“五台山有花和尚,还有花尼姑?”

她又拧了他一把,但手里明显没劲,可见昨天三场大战令她元气大伤,没多久两人便相拥在一起睡着了。

早上刚到会议室看了会儿材料,爱妮娅突然将他叫到休息室,道:“有件很紧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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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莲娜大酒店位于香港最繁盛的心脏地带——铜锣湾,站在二十层楼以上远眺,前面便是游客如织的时代广场,City\'\'super、连卡佛等百货大楼,周大福、三宝钟表珠宝,BistroDelifrance、宝光素食等名店近在咫尺。

酒店六、七两层常年封闭,专门用于来自内地的各种团队培训教学。从楼层位置上讲这个位置是非常差的,下面一至四层是酒店,五楼是迪厅,八层以上才是对外营业的宾馆。每当晚上下面飘来各种油烟味,以及要把人心脏震出来的摇滚,正因为此,价格才相对便宜。

本期培训班已进行三个多月,来自十多个省三十名学员基本熟悉彼此情况,由于封闭学习,哪怕出门买报纸都得履行请假手续,在单调无聊的氛围下,男女学员之间产生暧昧也是心照不宣的事。一年时间太难捱了,不靠男女关系怎么打发时间?

唯一的异数便是双江省赵尧尧。

论容貌,她在十二名学员中鹤立鸡群,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气质,谁也比不上她。可除非上课点名回答问题,三个月来跟她说上话的屈指可数,就算同一房间的川妹子,一天也说不到三句话。

她不但不跟男学员说话,都很少答理其他女学员。有脸皮厚的男学员递纸条、发短信,甚至当面约会,有的煞费苦心从外面买鲜花献给她,一概被拒。据川妹子她除了上课、写作业,回房间后要么看新闻,要么发短信,要么睡觉,简直无趣之至。

大家一致给她起个绰号叫冰美人。

又一天无聊的傍晚,课间几个男学员注意到她请假外出购物,挤眉弄眼要到外面泡她,实在不行总得逗她笑一笑,三个月了还没见她笑过。

“我出两百,别说开怀大笑,只要她挤出一点笑意我都认。”一名学员说。

另一学员说:“要笑得露出牙齿,我出五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赌注很快加到一千五,终于有位来自碧海的学员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说:“我来,大不了认赔!”

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会输!

下课后,赵尧尧凭请假条顺利下楼,五六名学员尾随其后。到了楼下大厅,碧海学员快步追上前,挂着笑意低声道:

“赵同学,我跟他们打赌会笑,能不能配合一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觉得实话实说反而能得到她认可,不料赵尧尧微微皱眉,客气地说:

“请让开。”

说着扔下他快步向前,身后几名学员捧腹作狂笑状。

碧海学员呆若木鸡,暗想今天亏大了,一千五百块啊!

赵尧尧正走到旋转门前,这时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人,见到她大喜,叫道:

“尧尧!”

赵尧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将自己搂到怀里才开心地笑起来,这一刻如千万朵鲜花绽开,瞬间照亮整个酒店大厅,她甜蜜无比地抱着他的腰,甜滋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

几个学员部僵在原地,他们才知道原来冰美人不但会笑,而且笑得如此美丽,还居然会撒娇。接下来他们只得乖乖掏钱,而碧海学员反败为胜则成为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怎么有机会来香港?”她双手勾住他脖子问。

说来要感谢爱妮娅。

九天前爱妮娅从公司内部办公平台发现,怡冠正在清树市进行的项目即将到香港考察,这也是重大投资项目的潜规则,总得千方百计组织地方官员公款旅游一番,费用当然纳入项目成本。由于种种原因,考察团临时多出一个名额,而清树市内部矛盾重重,竟讨论不出人顶替,打算浪费掉这个名额。爱妮娅随即将名额拿到手里,通知方晟参加。

沿海观光带正式启动后,怡冠自然会组织类似活动,况且方晟搭的顺风车,费用由清树市买单,不过借机看望女朋友罢了。爱妮娅找韩书记等人说明情况后县领导们均表示理解。

听他说明前因后果,赵尧尧连声感谢爱妮娅,原来泛起的酸意也烟消云散。

方晟在附近茶楼订了个包厢,从进去开始赵尧尧便黏在他身上,不刻都不肯放开。这三个月她太难受了,强烈的思念使她情绪低落,难怪古人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一反往日沉默寡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学习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连洗脸刷牙遇到的意外都当成笑话说给他听。他想订晚饭,她却不肯,怕耽搁说话撒娇的时间,她就想这样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请假外出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她争分夺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便是情侣间的固定活动时间,她闭着眼任他轻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寸肌肤都摸了个遍,重点部位还重要关照,不多时已面色潮红,私情泛滥。

“我爱,方晟……”她迷醉得不能自己。

考察团在香港逗留四天,澳门一天,之后到广州、深圳等地,因此他有整整四天时间。赵尧尧则不行,培训纪律比钢铁还硬,每天顶多批准三个小时假,而且不准连续请假。若非赵尧尧前三个月极少的请假记录,且每次外出都在一小时内销假,值班老师不会破例在剩下三天里批了两次假,即第二天和第四天晚上,但强调晚上十点前必须销假,否则作为违规处理。

为节约时间,方晟在依莎莲娜大酒店对面茶楼订了包厢。第二天晚上激动的情绪缓和过来,赵尧尧才谈到两周前母亲来找过她一次。

“她怎么说?”以前方晟开玩笑说过一次“岳母”,她脸色不豫地说不准这么叫,以后认不认这个绝情的母亲还在考虑之中。

“还是老一套,说要是趁机跟分手,培训结束后直接分到省宣传部,正科待遇,婆家也找好了,男方是远洋船舶方面的专家,就是年纪稍大点……”

“多大?”

“四十七。”

“我倒!”方晟张大嘴,“比爸都大吧?”

“小两三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妈的……妈……不不,我的意思是……”

她卟哧一笑:“就算骂她几句我也所谓啊,反正在家族心目中我就值这个价,跟离异中年男人结婚,当人家的后妈。对了,她还说那个人每年有好几个月要出海,如果觉得寂寞,到时不反对跟来往……唉,想不到她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怀疑是不是她亲生的。”

一切都在白翎预测之中。方晟心里沉甸甸的。

“拒绝了?”

她笑道:“我有那么傻吗?万一拿我没办法,岂不是要火力开对付?”

已经开始动手了。方晟暗道。

“怎么回答?”

“我说让我考虑一下,最近别来了……我说我真的真的很讨厌,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妈妈!”

方晟叹了口气:“她一定辩解她也有苦衷。”

“是这样说的,我一个字没听,然后请她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畸形的家庭,畸形的心理,权力竟有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赵尧尧才懒得深入分析人性,将脸与他紧紧挨在一起,冷不丁问:

“最近跟白翎没发生什么吧?”

关于这个问题,临行前方晟早已猜到是香港之行的必答题,回答质量的好坏直接影响两人关系和她在剩下时间的情绪。

在快捷酒店,他与白翎相对而座,直视对方眼睛,反反复复推敲回答时的语气、眼神和表情,力求做到完美。

其实就算没发生那夜突发事件,他也根本不可能理直气壮面对赵尧尧。

他故意眼中带笑,神色轻佻地说:“说呢?大概能想到的都发生了。”

“哼,要是真想干坏事,看人家打不死。”倘若他一本正经证明没干什么更容易引起怀疑,索性承认到底,赵尧尧反而不信。

她相信白翎出自军人家庭,本质上与自己一样传统而保守,不可能任着性子乱来。当然那夜突发意外情况……她是想不到的。不过……

她用力闻他的脖子和胸口:“让我闻闻有没有女人的味道,告诉我鼻子很灵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笑道:“喂,在挠痒痒吗?”

这一点他有足够的信心。因为家庭原因和执行任务需要,白翎从小到大没用过香水,顶多用他的话来说只有“淡淡的乳香”,无须担心留下痕迹。

“还真洁身自好啊。”她满意地笑了笑,又甜甜吻了他一下。

方晟轻松过关,不由暗叫侥幸,又想男人真不能干坏事,提心吊胆的滋味不好受啊。

“对了,最近两个月我们都在黄教授的指导下炒股,我的成绩最好,学员中名列第一,有将近二十个学员目前账户还是赤字呢。”

“是模拟盘啊,赚了多少?”方晟以前在大学炒过股,知道培训班通常用模拟软件,实际上由于心理、信息等多方面因素影响,模拟与实战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的话让他大吃一惊:“什么模拟盘,就是拿自己的钱在香港股市操作!”

“啊!”他连忙说,“别投入太多,小赌怡情!香港股市比内地股市复杂若干倍,且没有涨跌停限制,风险很大的。”

她随随便便说:“没投很多,一百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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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差点晕倒。

当时一百万是什么概念?省城能买三套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还是精装修。因为省城普通公务员月薪不过四五千。

而在黄海,目前县城闹市区最繁华路段一百平米的房子,市场价十六万左右,还有还价空间。城区别墅区两百多平米的别墅稍贵点,一套也不超过三十万。

之前见她出手阔绰,根本没把钱当回事,方晟知道她有钱,但没料到这么有钱。看来白翎说得不错,她们享受普通老百姓梦寐以求的权力、富贵,却无法把握自己的幸福。

可谓此事古难。

他认真地说:“这么大金额,可得小心点,在股市里赚钱很难但亏钱容易,很多人被弄得倾家荡产。”

赵尧尧自信地说:“我没事。黄教授说我的性格冷,不计较短期得失,不会随行情波动,关键时候稳得住。”

“别的学员投多少?”

“投资金额是保密的,根据各人经济状况和承受力自主决定,黄教授只统计盈亏比例。”

“最多亏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分之八十四。”

方晟点点头:“很正常,香港股市就这么黑,将把价值一百块的股打到一分钱。呢?”

她比划了个“八”字。

方晟惊喜道:“盈利百分之八十?真厉害,我可以叫股神吗?”

她稳当当道:“八百万啦。”

他一阵昏眩,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赵尧尧搂着他娇笑道:“瞧这出息,还镇长呢,这点钱就把吓住了?最高赚一千万呢,这几天还回调点儿。”

“不是公款,而是炒股赚的钱,不一样的。”

“我觉得一样,”她伏在他耳边娇憨地说,“这笔钱跟我妈,还有那个家族都没关系,只属于我俩,就算留个退路吧,将来被逼急了就移民海外,随心所欲地生活。”

没想到对于未来,她反而比自己想得深远,他一阵感动,道:“对,只要我俩永远厮守,无论在天涯海角都行,到时生一大堆孩子,无忧无虑地玩耍。”说到这里却闪过白翎的身影,到时她又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尧尧被他说着悠然神往,呆呆想了会儿又羞涩地说:“听说生孩子很疼的……”

他搂着她笑道:“不疼,我向保证肯定不疼。”

她脸羞得更红,何尝不知他所说的疼,与自己说的疼,根本不是一回事。

相聚总是短暂的,三小时时限一到,赵尧尧不得不飞快地溜回酒店。站在房间窗口眺望香港夜景,想到八百万,又想到爱妮娅,大概混过华尔街的她都未必能在两个月内赚到八倍收益。可见炒股并非纯技术因素,心理和性格占的比重更大。唯有如赵尧尧面冷心冷,冷到骨子里的性格,以及视金钱如粪土的脾气,镇定自若,风清云淡,遇大事有静气,才能在股市中无往而不利。

后两天独自乘地铁在香港逛了一圈,他对商场、超市、药店无感,又不喜欢数码产品,几个景点要么小得可怜,要么泛绩可陈,还人头济济,且香港人对内地游客打心眼里鄙视,若非等着晚上与赵尧尧相聚,早就呆不下去。

第四晚值班老师只给了两个小时,两人说话速度都比平时快很多,临别前更是吻得喘不过气来。

“只剩八个多月了,等我回去。”她说。

他说:“到时圆房。”

她破涕而笑,嗔怪道:“尽想坏事。”

一直把她送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瞬间,她突然扑上去又深深吻了他一次,将正从外面回来的几个学员看得目瞪口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香港直飞省城,再开车回到黄海,走进休息室时爱妮娅淡淡瞟了他一眼,说:

“现在可以安心工作了?”

他觉得有语病,反问:“我以前不安心吗?”

“这一点白翎小姐最有发言权吧。”

方晟面红耳赤,搞不清爱妮娅到底掌握自己多少秘密,倘若有朝一日成了大人物,会不会首先想到将她灭口。

不过方晟的工作效率确实大有提高,一天内审查了三十七份文件,修改完善了三套方案,并就十六张施工效果图提出意见。爱妮娅虽没说什么,眼中却流露出赞许之色。

当晚自然与白翎“叙旧”,奇怪的是自从那天连战三场后,她似乎锐气大减,起码在气场上不如方晟,在他怀里变得小女人状,虽不至于象周小容那样求饶,也不敢主动提议什么,每次乖乖依偎在他身边,酣睡如婴儿。

叙旧之后,她缠着他问这问那——她的身份不可以出境,详细询问关于香港的细节,当然也盘问两人有没有“好”。当听说赵尧尧坚持要到新婚之夜,白翎少有地沉默,然后说我是不是太放荡了?方晟说无论是谁面临生命倒计时,做什么都值得原谅。白翎深深叹了口气,说我没反悔,只是跟她一比,我好像逊色了。方晟拥着她说是我生命里第一个女孩,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是啊。她又高兴起来,钻到他怀里笑了起来。

漫无边际聊了很久,正当方晟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气愤愤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听到个消息,让我很恼火!那个他——娃娃亲那个男的,居然偷偷生了个儿子,气死我了!”

方晟笑道:“生哪门子气?人家又没约定为守身如玉。”

“跟结婚有什么两样?不如一拍两散,大家都撤掉枷锁!”

“也许不小心怀上了,又不忍心打掉……”

“才不是!”

原来那个男的在家族第三代子弟中虽排行老二,但老大妻子连生两个女儿,令家族焦急万分,不顾计划生育,逼着她继续生养。她娘家不乐意了,原本就是政治联姻,并无感情基础,能答应生二胎已经很给面子,当我女儿是生育机器?几番争执后老大家是没希望了。老三还在念大学,老二却受娃娃亲钳制,结不了婚,家族老爷子急得成天在花园里转。

这时发生了一桩意外:老二私下交往的女朋友突然怀孕了!本来家族的意思是赶紧处理掉,免得传到白家耳里生出闲话,老爷子却要求先做B超。一查是个男孩,老爷子拍板说生,一切后果我来顶!

遂火速将她送到美国养胎兼待产,同时老二在外面放风说要收养孩子。

这种小伎俩当然瞒不过白老爷子,当即托人带话,说娃娃亲的事家要是不算数,我们也无所谓,顶多补个仪式取消掉。但未婚先孕做得太不光明磊落了,让白家脸面往哪儿搁?

对方老爷子是铁了心抱孙子,自然寸步不让,说目前的状况彼此心知肚明,我家有女朋友,孙女在黄海也没闲着,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若不服气,叫孙女也生个孩子,我家就当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老爷子气得摔掉拐杖,说他家有脸把私生子领回家,我们白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何况女孩子哪有未婚先孕的道理,到时怎么交待?

听到这里方晟笑道:“爷爷说得不错,要是突然腆起肚子,别说单位这边没法混,整个家族也没面子。”

白翎却眨着大眼睛没吱声,方晟以为她睡着了,这时她才说:“长子长孙,对一个家族竟这么重要?”

“是啊,我爸也是传统观念,从小就宠爱我哥,现在再有了孙子,成天笑得合不拢嘴,觉得方家后继有人,唉,又不是打来的江山,有什么可承继?自己逗自己玩而已。”

她突发其想:“如果我在她之前生个儿子,是不是的长子?”

方晟哭笑不得:“喂,我可没那种想法,何况现在情况已经很复杂,不能再添乱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认真:“八个月后她回来,我还当真单号双号霸占?我是证婚人,在她面前永远矮一截!不如跑得远远的生个孩子,以后就算俩结婚,生的孩子也得叫我儿子‘哥哥’……”

方晟吓坏了:“别吓我,我一无思想准备要孩子,第二更要对孩子的未来负责,想想我们之间没有名分,将来会是什么情况?尧尧就是悲惨的教训,我们决不能……”

“我累了,睡吧。”她好像已打定主意,身体很放松地搂着他闭上眼睛。

方晟却睡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孩子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也太疯狂,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虽然他猜到白翎心里憋着一股气,处处想压赵尧尧一头,但此事会导致不可预测的风险,对自己,对赵尧尧,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而且,对白翎也未必有利。

今后要注意做足预防措施,不能发生意外。方晟暗暗提醒自己。

夜里方晟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四五个孩子围着他喊爸爸,其中一个非要他抱,嘴里还衔着奶嘴,把他一下子吓醒了。

早上告诉白翎梦的内容,她笑道这叫胎梦,说明不久要当爸爸了!方晟立即疑神疑鬼,回忆最近与白翎欢爱时有无注意措施,心思重重一路想到办公室。

“喏。”

爱妮娅递来一个小袋子,上面有个又白又胖的男孩天真无邪地笑着。他大吃一惊,失声道:

“这,这是什么?”

“早餐牛奶,怎么了?”爱妮娅很诧异。

失态了,老衲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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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王俊的死,警方官方通报为被劫匪挟持中丧生。御龙集团则定性因保护公司财产而牺牲,大张旗鼓内部嘉奖,给予亲属高达一百五十万元的补偿,出殡那天黄海主干道人民路线封路,五六十辆车足足绵延数公里,吸引了数万名市民驻步观看。

御龙集团以董事长汪宇顺为首,身后六名副总率领一班中层体徒步经过人民路最繁华的地段,此后黄海凡有头有脸的企业或参加出殡仪式,或敬献花圈、挽联、白幛等。

县领导们不便露面,但汪宇顺是政协委员,政协方面派了副主席和几位副处级委员,另外工商联等团体负责人都公开出席。

“砰!”

邱组长一拳砸在桌上,脸色铁青。

很明显,御龙集团就是做给专案组看的,不是想调查我们吗?我就说王俊是因公牺牲,并摆出这么大阵势,能拿我怎样?

小李揉着腿,上次受伤后虽已恢复但每逢阴天仍隐隐作疼,道:“秘密抓捕副总肯定不现实,他们每天上下班都前呼后拥,不排除那个职业狙击手在暗处等我们露面。”

老黄说:“张宇顺的防范更严密,上次我和小顾在他家别墅外研究了很长时间,红外线交叉封锁,多达三十个摄像头,与110联动布防,竟找不到突破口,就算小李不通知取消行动,我们也拿不出具体方案。”

“御龙集团数百名员工,难道都心甘情愿跟着干坏事?没人站出来揭发?”白翎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顾道:“问题就在这里,御龙采取组合式操作,每个人只管做好份内事,但不清楚为何而做,做的后果是什么,好比兵器厂制造工人,能把自己负责的工艺环节做得炉火纯青,却不懂如何拼装兵器。”

大家面面相觑,同时陷入沉默。

隔了五六分钟,邱组长说:“美国人对付拉登,采取的是斩首行动;但对付萨达姆却是另一种模式。”

白翎对此有很深的研究,道:“就是集体兵力消灭对方精锐力量,出来一个打一个,按建制整体消灭,这样敢打仗的士兵越来越少,最终出于保命心理,听到美国飞机扔炸弹就赶紧扔下武器,化装成平民逃跑。”

“既然斩首行动无法进行,我们必须换思路,”邱组长深沉地说,“从外围打击他们的有生力量,直打到御龙这帮人觉得痛为止!”

“好主意!”白翎道,“先挑哪几个?”

小李取来调查名单,经过反复权衡和筛选,最终敲定分成五个组,行动前十分钟从刑警队抽调人手配合,两人一组同时抓捕五个人,分别是:

御龙集团财务室费用会计,由小顾负责;

御龙集团其它类业务高级业务经理,即王俊手下三个秘书之一,由老黄负责;

秦丰集团财务部副总,由小李负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丰集团财务部银行会计,由老吴负责;

风正饲料厂财务总监余少宾,由白翎负责。

此次抓捕行动完是随机性确定名单,真正查到洗钱证据的只有余少宾,邱组长就想通过这种方式威慑和施压,让对方感到摸不着头脑地恐惧。

秦丰集团财务部副总家住黄桐镇,大概半小时车程;白翎最远,需开四十分钟左右;其他三人都住在城区。

老黄说:“白翎最远,女孩子晚上来回不太方便,我跟她换。”

邱组长只是笑,不说话。

小李笑嘻嘻道:“三滩镇那边有方镇长打听余少宾今晚的下落,很方便,再说……”

他故意不说,大家都窃笑不已。白翎羞得满脸通红,却拿他们没办法,大家都是搞情报工作出身,如果连同事最近每晚不住宿舍,跑到某快捷酒店的情况都不掌握,未必太失职了。

他们还推测与赵尧尧去香港培训有关,说捡漏也好,说趁虚而入也罢,反正已既成事实,年轻人的事由年轻人之间自行解决。

事实上将她分到三滩镇也有道理,方晟打电话给朱正阳,不出十分钟就摸清余少宾的行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他睡在一个叫赵芹的少妇家,赵芹老公这段时间在外打工,余少宾天天晚上跑她家。

晚上九点钟,专案组紧急抽调刑警骨干,与白翎搭档的是刑警小尚,二十九岁,武警出身,枪法和拳脚功夫都挺棒。简单交待任务后,五个小组同时出发,因为采取随机性抓捕,五组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因此无须统一抓捕时间,各组按实际情况行动。

三十八分钟后,白翎赶到三滩镇,此时城区三个组已抓捕成功,小李负责的小组由于对方今晚有活动,仍在潜伏中。

白翎将车停在离赵芹家院子二十米处,两人借夜色掩护靠上前,越墙而入,白翎巧手打开堂屋门暗锁,来到卧室门口。里面传来赵芹吃吃的笑声,还有余少宾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床吱吱嘎嘎声,显示屋内激战正酣。白翎作个手势,小尚后退两步,一脚踹开房门!

赵芹失声尖叫,白花花的**从被窝里滚出来;余少宾如弹簧跳起来,一个箭步蹿到右侧窗台准备跳出去。小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后面一抓一甩,余少宾似破麻袋瘫倒在地,被白翎一脚踩在胸口,冷冷道:

“余少宾,涉嫌非法洗钱,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没干,我是清白的,不关我的事!”余少宾叫道。

小尚顺手拉过赵芹的袜子塞到他嘴里,并警告道:“警方办案,不准到处乱讲,否则不单要追究通奸行为,还要负相关法律责任!”

赵芹早吓得说不出话来,捣头如蒜。

回城途中听说小李组也完成任务,邱组长正组织人手连夜审讯,争取获得有价值的线索,白翎心情不错,觉得总算顺利了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至黄桐镇十字路口,白翎踩下刹车等红灯,正准备偏头跟小尚说话,陡地瞥见有个红点在眼前晃了一下,当即喝道:

“趴下!”

小尚实战经验丰富,不问原委便迅速低头,几乎同时,“啪啪”两枪洞穿前档玻璃,打在座椅上。白翎顾不上红灯,蹲下身猛踩油门,“轰”车子冲向右前方一排两层小楼。

“啪啪”,又是两枪,一颗子弹堪堪从她头顶上掠过,另一颗打在余少宾肩头,他“唔唔唔”痛得直哼。

车子冲至楼前白翎猛打方向盘,车身划了个弧形停下,白翎和小尚同时打开车门,翻滚着落地,并对准狙击手可能的位置开枪射击!

这是白翎多次在狙击手枪下吃亏后琢磨出的战术,宁可冒险靠近,也不在逃跑中失去主动。

“啪啪啪”,狙击手连开三枪,一枪击中小尚胳臂,一枪擦着白翎右臂而过,溅起一片血花,还有一枪打入车内,余少宾又哼了一声,生命不明。但黑暗中白翎精确地捕捉到狙击手的位置,屏息以最舒服的卧姿连开两枪,几乎同时,小尚也跳到左侧树底下开了三枪。

狙击步枪没有开火,楼顶上静悄悄的,白翎和小尚交互掩护,一点点靠到楼下,然后迅速爬至楼顶,上面已空无一人,但水泥地面上洒落了几滴鲜血。

白翎冲到楼顶最右边,只见几百米外一辆摩托车高速驶离,摩托车主似乎回头看了一下。

这是自狙击手出现之后,白翎首次在对抗中令他负伤,对讲究状态稳定、精确射击的狙击手来说,哪怕是轻伤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一遗憾是余少宾死了。

由此可见狙击手的厉害,他在白翎拚死靠近的情况下,甘冒风险连续开枪,完是以命搏命,赌三枪均能击中目标。然而白翎和小尚身体始终处于移动状态,只能击杀余少宾,而让两人受了点轻伤,后果被白翎和小尚反击成功。

回到专案组邱组长大惊失色,暗自责怪将白翎安排到三滩镇有点恶作剧,倘若真被狙击手偷袭成功,后悔莫及。通过此事也足以反映出对方应变之快、判断之准,在御龙、秦丰等集团人员被抓捕后,迅速联想到余少宾可能有危险,既而派遣狙击手在黄桐镇设伏。

安排白翎和小尚到医院包扎后早点休息,无须参加专案组连夜审讯。不消说,白翎车子一转便去了快捷酒店,方晟还没睡,见她伤员的模样吃了一惊。埋怨道上次在护堤林遇险时就打算劝,别再玩命,这种每天都不知能否见到明天太阳的日子太恐怖,转个相对安稳的工作为好。

回想十字路口惊险一幕,如果不是突然想跟小尚说话,如果不是应变及时,如果开车冲向楼房时狙击手专打自己,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当场身亡!不禁感到后怕。

她叹道:“别说,爷爷都骂过我好多次,说我是亡命之徒,可是以我的性格每天坐办公室,能呆得下去吗?”

“到刑警、武警队当教官,或者参与刑侦调查,反正不要凡事冲到第一线,这样一旦有任务我就睡不好觉。”

“这是很有良心的一句话,”她吻吻他的额头,笑眯眯道,“想来想去,我觉得最好生个孩子,将来即使有个闪失,毕竟留下了香火,对不对?”

方晟没想到她竟作出这样的结论,呆呆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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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后,组织部正式发文件,宣布沿海观光带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成员肖翔等三人为副股职。

当晚朱正阳和楚中林特意从三滩镇回城,又非拉上白翎,七个人举行秘密庆祝酒会。从严华杰强行提拔为副科级——这是白翎背后使的劲,到朱正阳的副镇长,楚中林的镇长助理,以及今天肖翔、程庚明提拔副股职,这桌人部进入黄海县干部序列。虽说肖翔和程庚明慢了半拍,但两人没下基层,直接在空中加油,并无不满。

他们都意识到只要紧紧跟随方晟,将来仍有足够的发展空间。

酒桌上白翎是大家围攻的重点,尽管之前朱正阳等人与赵尧尧也有接触,总觉得性格太冷,除了方晟跟任何人都是格格不入的样子,反而白翎表面看张牙舞爪,相处熟了其实很豪爽,酒来杯干毫不迟疑,朱正阳等人乐得就差喊“弟媳”。

这当中最上心的要数严华杰,最近城区空了个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他琢磨着过去以副代正,为下一步提正科打基础。上次已托方晟跟白翎说过,她也答应帮忙,今晚自然要大敬特敬。

连喝两杯后,白翎说其实派出所固然很晋升,但出不了大官,因为责任大风险高,稍不留神就容易被问责,不如在刑警队谋个位置,一旦出成绩就能晋升。严华杰叹道大家都这么想,所以刑警队很难进,大权都掌握在老大手里。白翎笑道再搞一个,我请邱组长出面。大家顿时闹着严华杰小杯换大壶,场面越来越热烈。

酒至半酣,朱正阳凑到方晟耳边说:“现在知道我说的意思吧?”

男女间有过那种关系,会从很多不经意的小动作泄露秘密,比如眼神、身体距离、肢体语言等等,朱正阳等都是过来人,哪有看不出之理?

方晟装糊涂,茫然且大声问:“说黄桐镇怎么了?”

朱正阳一哆嗦,暗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说杜雅珍干嘛?乖乖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闹到最后只有方晟保持清醒,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最终他负责叫出租车,将朱正阳等一个个塞进车里,又把白翎背到快捷酒店房间,累得气喘吁吁。

过了两天,耿石涛从省城回来,到韩书记办公室销假的同时递上申请病休的报告。

经过详细而周密的检查,发生存在心脏肿瘤,而且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黏液瘤。本来他的想法是坚持到任期结束,但爱人和儿子坚决不肯,说他在黄桐镇时身体好好的,到三滩镇才发现心脏不好,十有八九被气出的病。如果回去工作,免不了跟方晟斗气,会加重病情。想来想去保命要紧,耿石涛毅然作出病休、退出镇书记岗位的决定。

消息传出在黄海引起震荡。

所有人第一反应是方晟太厉害了,挤走黄有国,搞掉牛好文,气倒耿石涛,敢情跟他搭班子的干部都没好下场,今后谁敢和他配合?

但三滩镇书记的位置确实诱人。

如今的三滩镇已不是两年前人人避让不及,偏远落后,交通不便的穷乡僻壤。三轮村镇企业改制后,企业注入资金,焕发出新的活力,经济效益蒸蒸日上;数十家风电配套企业的厂房建设热火朝天,开工投产指日可待;沿海观光带项目即将启动,道路、桥梁、水电施工已进入倒计时,必将面拉动三滩镇经济发展。

而且谁不明白,沿海观光带景区要么单独设立,要么由三滩镇代管,总之副处级是铁板钉钉的事,到时三滩镇书记必将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将来还能在常委班子里占个位置,等于抄近路提拔。

因此凡有希望抢位者,明知山有虎,也要冒险跟方晟扛一扛!

此时最郁闷的要数方晟,深知耿石涛是恨透了自己,最后关头使出玉石俱焚的打法。本来耿石涛半工作半休养到退二线,方晟便能顺理成章接班,时间和空间都不成问题。

然而现在就有问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担任三滩镇镇长,满打满算顶多一年时间,要是提拔镇书记,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爱妮娅主动将他叫到休息室,道:“上次谈的事不幸发生了。”

“镇长到书记是平级调动,恐怕整个黄海县只有这么认为。”

“有许市长撑腰也不行?”

“他也不能违反组织原则,况且镇书记任免权在县里,当市长的手伸得太长容易引起非议。”

爱妮娅认真想了一阵,道:“我这条线也帮不了,实在抱歉。”

“能有这个心意,我已经非常感激。”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方晟准备离座继续工作时,她突然说:

“白小姐呢?”

方晟错愕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说:“如果开口,她一定尽力而为。”

“不……”

“别忙着否决,”她轻掠碎发,“我知道不愿意靠身边的女孩子上位,那样会给别人造成因为权势才跟她们好的印象,对不对?”

方晟苦笑:“总是一针见血。”

“其实这根本不是重点,大家关注的是如何能做到脚踩两条船……”

他大窘,一口咖啡呛在喉咙里,不停地咳嗽。

“也就是说,白家的关系用与不用,事实都摆在那儿,明明靠能力提拔,大家也会认为是凭关系,明白我的意思?”她侃侃道,“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关系如同密织的网,用则四通八达,不用寸步难行。以为华尔街不靠关系?没有过硬的推荐人,哪怕牛津剑桥照样吃闭门羹;以为我拿着华尔街实习证明就能进省政策研究室?如果真这么想,就太高估我的实力了。”

“的话总是很有道理,”方晟默默想了会儿,“不过据我所知白家都是军人,恐怕……”

“军队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历来与地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发挥不了作用,总得试一试,这次不行,白家会记在心里,以后会多使点劲。方晟,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要是来个书记压在头上,三至五年内翻不了身,人生有几个五年?”

原本已打算放弃努力的方晟又被说动了,点了支烟一口气抽完,道:“好,我打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妮娅笑了笑,起身出去并顺手关上门。

拨通电话,他深吸两口气,道:“白翎,听我说……”

此时童彪、陈冒俊和方部长正坐在韩书记办公室,均脸色阴沉,气氛很差。

耿石涛提交病休报告后,组织部按流程分别给童彪、陈冒俊批阅,两人看到报告后第一反应就是:

谁来接替耿石涛?

这个问题方部长其实已经问过,韩书记眉头紧皱,挥挥手说让小方镇长不时一直暂代吗?搁段时间再说。

作为统管局的县委书记,韩书记比谁都清楚三滩镇书记的重要性。从内心讲他一万个希望方晟接任,但前两次破格提拔已引起极大争议,尤其提拔镇长那次陈冒俊已说得很难听,倘若第三次破格,韩书记自知无法闯关。

如何解决当前困局?韩书记觉得唯有利用县委书记权力,以时间换空间,一个字——拖!

拖到两年期满,到时方晟接任镇书记应当顺理成章。

然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

陈冒俊猛拍桌子,怒气冲冲道:“难道黄海县是方家开的铺子,做什么都得为他让道?组织纪律和组织原则都哪去了?不行,不能这么干!”

自从赵尧尧去香港培训,而且明显结束后会离开黄海提拔重用,儿子再痴情也肯定没希望,按说再打压方晟已失去意义。但不知为何,陈冒俊就是看方晟不顺眼,非得拧着性子干。

当即跑到童彪那边发了一通牢骚,然后非拉着一起找韩书记讨说法。

对于此事,童彪也是有想法的。目前各镇符合提拔镇书记的镇长有六位,其中两位已等了三四年,再熬就超过提拔红线。而等着提拔镇长的副镇长则有二三十个,每个都有一大堆让组织不得不考虑的理由。现在倒好,方晟一个人在三滩镇占两个位置,领导小组又占两个位置,还让不让别人混?

另一方面童彪也有顾忌。上次调整方晟的事令他栽的跟斗太大了,损失惨重,他弄不清这小子背后到底有多大能量。再说许玉贤说“好好干”不是开玩笑,以后发现哪个挡了方晟的道,表面不会怎么样,暗底下给几回小鞋不在话下。官场就是这样,关键时刻能帮上忙的很少很少,但随时给下绊子的很多很多。

不过有陈冒俊打头阵,童彪乐得看热闹。他已打定主意,在三滩镇书记任命问题上持中立态度,然后悠然看着常委会上陈冒俊以票数优势击败韩书记。

此时书记、县长、分管人事副书记、组织部长坐到一起,只要达成一致,基本能确定镇书记的任免问题,提交常委会不过走个程序。

然而他们彼此又很清楚,今天绝对不可能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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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冒俊率先进攻,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理由,主要包括:一是方晟无论从干部任用制度,还是组织原则均不能第三次破格;二是方晟在沿海观光带建设工作方面牵扯了大量精力,客观上也不能兼镇书记;三是方晟身兼数职的状况不能再拖,当前三滩镇需要有位经验丰富、具有大局观的镇书记,而符合条件的镇长共有六位,组织部门应当及时纳入到考察范围。

韩书记不置可否,问:“童县长的意思呢?”

童彪诚恳地说:“固然,方镇长能力出众,视野开阔,是县里拿得出打得响的骨干,但在干部培养过程中切勿拔苗助长,提拔太快反而容易导致自满情绪,反而影响年轻干部成长……不过,在这件事上我们不能关起门讨论,最好多采纳其他领导同志意见,善纳谏,择善而从嘛。”

听他绕绕弯弯说完,陈冒俊暗骂这家伙太狡猾,令人抓不住毛病。

方部长见韩书记瞟了自己一眼,连忙道:“三滩镇工作千头万绪,村镇企业改制、风电配套企业建设,以及沿海观光带景区搬迁等都进入攻坚阶段,从前期来看,方镇长尽管身兼数职,但游刃有余,各种工作稳步推进。关键时刻临阵换帅,一方面影响工作衔接和开展,一方面影响部分干部积极性,因此我认为让方镇长暂代书记较为稳妥。”

陈冒俊冷笑:“部分干部积极性?就是方晟吧。才工作三年的娃儿已当上镇长,有什么不满足?”

“乡镇当十多年、二十年的镇长一大堆,有几个能力比得过方镇长的?陈书记随便说几个,我来记录。”方部长根本不怕他,抢白道。

心里默默一算,还真捞不起来跟方晟抗衡的,陈冒俊火冒三丈就要发脾气,童彪淡淡地说:

“到底怎么办,请韩书记决定。”

形势已经很明显,陈冒俊铆足了劲反对,童彪表面不偏不倚,其实暗助陈冒俊,想把事情闹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意见无法统一,按童县长的意思提交常委会讨论。”韩书记说,心里却打定主意动用一票否决权!

不管们怎么闹腾,只要不符我的心意就一票否决!倘若反映到市里更好,能让许市长看到我维护方晟的决心。

凭数十年官场经验,韩书记判断许玉贤终将接任市委书记,等尘埃落定再凑上去巴结就晚了,唯有趁现在许玉贤根基未稳,急需基层县领导投靠时押注。

陈冒俊也有自己的想法。以现在这个年龄提拔已无可能,不如踏踏实实立足黄海,经营自己的地盘。许玉贤是很牛,力挺方晟的意图也非常明显,但县官不如现管,黄海的干部还得黄海说了算!我就发动大家投票反对,能拿我奈何?除非最终姓韩的拿出诚意,多让几个局、镇一把手的位置,否则免谈。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听到下午召开常委会的消息,显然要决定三滩镇书记人选。淡定如方晟也有些坐定不安,偷偷打给白翎,问:

“上午的事说了没?”

她犹豫片刻,道:“别着急,还在等消息,应该没事……”

她语气并不坚决,显然那边并非作出准确回应,或压根不予理睬,方晟的心立即沉了下去。

其实此时白翎也忐忑不安。上午通电话时爷爷只说了一句:

“听说他跟姓赵的丫头打得火热。”

白翎心里那个窝囊,还得帮他说话:“爷爷,年轻人之间的事您别多管,先帮我解决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爷爷不悦:“一会儿叫我别管,一会儿要我解决,事大事小都由说了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吃饭前再打过去,保姆说爷爷午睡了——他午睡时间雷打不动,几十年不变,白翎尽管急得如猫挠心,却不敢打扰爷爷休息。

下午两点整,黄海县常委会准时开始,与往常一样,十三名常委体出席。

按照会议安排,又通过了两项关于沿海观光带县里配套出台的优惠政策,之前已由相关部门作出专题回报,也与爱妮娅主持的对接会议沟通妥当,常委会通过只是程序而已,表明是集体决策。

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讨论三滩镇书记的任命问题。

在韩书记授意下,方部长先瞥开人选不提,只给大家两个选项:

1、由方晟暂代;

2、考察新书记人选。

按惯例方部长先代表组织部门提意见,自然是支持方晟暂代,理由也看似无懈可隙。

作为陈系主力,政协主席肖治雄跳出打头阵,将陈冒俊上午所说的理由复述了一遍,并强调原则高于一切,黄海县不能总让方晟破例!

童彪半眯着眼不说话,县长系几位自然心领神会或抽烟,或喝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冒俊早就料定常委会会发生这种局面,而结果也毫无悬念:县长系四票按兵不动,体弃权;书记系三大支柱组织部、宣传部和纪委必定支持方晟,加上韩书记本身共四票;而自己则拥有肖治雄、常委副县长刘华、专职常委付连天和政法委书记侯宫升,稳拿五票!

韩书记会悍然动用一票否决吗?

童彪和陈冒俊都觉得很有可能,但那样必然导致三个后果:一是将常委班子矛盾公开化,不利于今后开展工作;二是把方晟处于风口浪尖,引起县里绝大多数干部的忿恨,对于享有特权的年轻干部,人们总是羡慕嫉妒恨;三是市领导会对韩书记的领导能力产生怀疑。

无论如何,他俩都认为动用否决权对韩书记百弊而无一利,说到底无非争口气而已,没关系,大家慢慢来,看否决多少次!

韩书记一扫神态各异的常委,平淡地说:“看来大家存在分歧,下面对小方镇长是否暂借三滩镇书记一事进行表决。”

话音未落陈冒俊道:“我反对。”

肖治雄接着:“我反对。”

方部长和戴部长表示支持。

童彪闷闷道:“我弃权。”

紧接着黄海镇房书记、青云镇庄书记也跟着弃权。

已表明态度的七名常委,两票支持、两票反对,三票弃权,第一回合似乎是均衡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书记看着未表态的常委,道:“剩下的同志也说说。”

刘华和付连天同时说:“我反对。”

四票反对了,一切在意料之中,果然纪委凡书记表示支持。至此双方基本盘都已亮明态度,胜负已无悬念!

谁知这时却发生戏剧性变化,侯宫升支支吾吾道:“我……我支持……”

“什么?”陈冒俊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睛,吃惊地看着携手作战十多年的战友,头一次体会到被人背后捅刀的感觉。

童彪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心里一算:加上韩书记已有五票支持,而反对票只有四张,胜负顷刻间颠倒!

他赶紧将目光投向常委会唯一未表态的杭真,暗示杭真投反对票,这样造成双方打成平手,还是逼韩书记行使否决权!

不料昔日都冲锋在前的杭真居然避开他视线,盯着茶杯一字一顿地说:“我支持!”

“嗵!”由于过于紧张和失望,肖治雄不慎把茶杯打翻,溅了一身茶水。

陈冒俊愤怒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若侯宫升临阵反水还存在逻辑合理性,杭真突然反戈一击简直是晴天霹雳!

两大制衡书记系的势力各冒出一名叛徒,将对今后黄海政治版图产生深远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现有个别盟友实质是骑墙派,哪边势力更强便倒向哪边,倘若一个强势的书记在常委会握有即将过半数的六票,显然骑墙派们乐于锦上添花。而对韩书记来说,当然乐见牢牢掌控常委会,成为自己行驶权力的天堂。

想得虽多,在常委们看来不过瞬间发生的事。韩书记见胜局已定,来不及品尝胜利的喜悦,为防止童彪和陈冒俊玩新花样,随即威严地说:

“我本人也是支持的,这样一共是六票支持,四票反对,三票弃权,我宣布小方镇长暂代三滩镇书记的决议通过!散会!”

说罢合上笔记本,气昂昂离开会议室,留下错愕不已和满心懊恼的陈冒俊、童彪。

这次常委会表面上失败者是陈冒俊,实际童彪才是最失落的人。明明手握足以控制场面的四票,却稀里糊涂选择弃权,既令韩书记恼火,得罪了背后势力强大的方晟,又让陈冒俊鄙视,而且最终结果却又超过童彪意料,以自家阵营最得力的大将阵前反水而一败涂地。

官场上有敌有友,有斗争有合作,基于各自利益为底线,至少场面上要保持对对手的尊重。但有一种人是不为大家所喜,那就是左右逢圆、企图两头捞好处者。

这种人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最难以防范,当他微笑的时候没准在考虑从身上哪个部位下手;当他寒暄时也许正录下说的任何一句话。

杭真悄然离开,房、庄两位镇书记也罕见地没跟童彪打招呼就走了,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不出半小时,黄海县都传遍了,方晟第三次破格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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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常委会通过的决议是方晟暂代三滩镇书记,明眼人都知道,暂代是没有期限的,主动权把握在韩书记控制的组织部,意味着暂代期将到方晟任镇长两年期满,然后自然过渡为镇书记。

同时也隐隐透出韩书记的思路:设想中的沿海观光带景区或三滩镇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理所当然是方晟。

期待已久的各镇镇长、副镇长们牢骚满腹,愤怒如潮,无数个电话打往组织部、纪委,指责县领导在方晟的提拔任用上多次踩红线、违反组织原则。组织部和纪委也没办法,拿常委会决议当挡箭牌。

回到办公室,韩书记也是满腹狐疑,第一反应是给方晟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眼下方晟正是焦点人物,通电话似有不妥。

对于侯宫升临阵反水,韩书记有思想准备。上次网开一面将侯明提拔为副镇长,自己卖了个天大的交情,当时侯宫升也表示效忠之意。但官场有时承诺归承诺,是否履行,履行到什么程度还是有区别的。这次常委会相当于书记系同时与县长系、本地势力决裂,韩书记并不指望侯宫升冒着政治风险出手,换而言之,这时投出支持票的价值,远高于自己提拔侯明。难道方晟与侯明之间形成某种契约,换取侯宫升的支持?韩书记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

而杭真的表现可以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童彪没想到,韩书记也没想到。

杭真并非本地人,是从梧湘市空降的干部,之前在市统计局工作,靠山是前任市长。两个月前靠山调离梧湘,很多人说杭真的仕途到了头,基本在常务副县长位置上退休,连人大副主任都混不到。有外地干部身份,杭真无法融入陈冒俊派系,而去年起靠山即将离任的消息促使他不得不绑在童彪战车上。

之前历次常委会上,只要涉及县长系利益,杭真总是担任与肖治雄相同的角色,冲锋在前,童彪不方便说的话他来说,除了韩书记之外谁都敢吵。

这样一个人,居然明确支持方晟,韩书记觉得蹊跷。想来想去脑子里一闪,莫非传说中方晟在省里的力量悄悄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对接工作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将方晟围在中间祝贺。应付了几句,方晟独自来到休息室沉思。

常委会开始后,白翎终于打来电话,说爷爷的消息来了,可以保证一个常委改变主意投支持票,还有一个常委弃权。

“时间太紧,来不及做工作,剩下看他的运气。”

白翎气苦道:“爷爷,常委会一共十三票,老人家只弄了一票还好意思卖个大人情似的?”

爷爷气哼哼道:“别小看这一票,非常关键,另外他自己不努力么?”说罢挂断电话,再打过去已到后院散步了。

方晟自己当然也有努力。上午打给侯明,直截了当要求侯宫升支持自己,侯明为难地说方镇长,我爸是陈冒俊的铁杆朋友,要他转而支持,等于当众宣布自己是叛徒。方晟强硬地说我不管,无论成败必须要有这一票,否则,知道后果。

侯明的软肋就是捉奸照片,因此听得心一颤,沉默不语。

方晟又送了个甜枣,说我承诺当上书记后,推荐为三滩镇常务副镇长!

侯明心动了,犹豫片刻后说如果我爸今天投支持票,不管输赢得把底片给我,再加常务副镇长,否则免谈!

这是赤裸裸的交换了,方晟毫不犹豫道成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打给侯宫升,得知竟有证据捏在方晟手里,他又惊又怒,破口大骂。侯明在他面前总是一付怠懒状,提醒说别老是骂**妈,不**妈也不会有我,现在人家答应还底片,还送个常务副镇长,就说干不干?

侯宫升暗叹摊上这么个儿子也算一世英名付之东流,事已如此,也顾不上脸面,反正上次欠下的韩书记的人情得还,不如两场麦子一场打,统统了结!当下气冲冲说干,当然干!

事后他没打电话给陈冒俊解释原因,官场里有些事做就做了,无须再说,总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侯宫升这一票使双方势力发生根本性变化,胜负天平倒向韩书记。但倘若迟迟不表态的杭真断然反对,票数还是持平,韩书记终将要祭出一票否决的法宝。因此杭真才是今天常委会胜负的关键。

现在看来,能让杭真改变主意的只有白家,也就是爷爷笃信的一张支持票。另外两位镇书记都表示弃权,也就是说即使县长系刚开始集体缄默,最终改变主意也顶多两张反对票,因为其中有人确保弃权。

看似大获胜,实则如履薄冰,方晟真正体会到官场的凶险诡异。

也从侧面说明童彪作为省里空降干部,在拉拢心腹、培养势力方面做得何其失败,关键时刻竟没有铁杆撑腰。

即使从方晟角度讲,当童彪突然决定调整他的工作时,心里已认定这是个不值得投靠或合作的领导。

整个下午爱妮娅都在护堤林现场,听到消息也没表示祝贺,大概在她看来这种胜利微不足道,根本没有祝贺的价值。

当晚白翎却和他好好贺了两回,贺得他身瘫软,久久说不出话。白翎也香汗淋漓,面色潮红,娇艳得要滴下水来,半晌才回过神,笑眯眯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天高挂免战牌。”

“嗯。”

“下午我打电话谢过爷爷了。”

“嗯。”

“他说下不为例。”

“嗯。”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是猪啊,就知道哼!”

他欲哭无泪:“我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说,不准脚踩两条船。”

“啊?什么都告诉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废话,这种事他能不知道?”白翎悠悠叹息,“唉,让我怎么回答呢?好像是我惹的祸,根本不能怪她……”

方晟内疚道:“还是我的问题,立场不坚定。”

她又咬了他一口,笑道:“要是坚定,我俩这会儿能在一个被窝吗?”

“我总有一种预感,爷爷不会轻饶我。”

“切。”

白翎不屑一顾:“别高估自己,就这个等级,在游戏里充其量是练功的无名小卒,根本上不了他的法眼。到爷爷这个层面,真正琢磨的是国家大事,动辄涉及政策层面,不可能轻易动怒动气。”

跟爱妮娅说的意思差不多。

“不会就好,我睡了。”他赶紧闭上眼睛。

不料白翎还不放过他:“喂,再有五个月她就回来了。”

方晟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香港回来后,两个多月里发生太多的事,时间仿佛飞逝而过。这期间赵尧尧短信比以前少,但热度不减。她说黄教授帮她调整课程,重点放在证券交易研究上,功课量特别大,经常忙到深夜。一个月前黄教授又让她加入某家证券公司担任操盘手,两亿港币以下交易有自由裁量权,压力骤增,每天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

上周她突然要方晟到几家银行办理非本人姓名的银行卡——目前银行为拓展银行卡,对实名认证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因此花半天跑了七家银行,均顺利办成。接下来几天内不断有钱从香港转到这几张卡,至前天为止方晟粗略一算,竟已达到两千万元!

他忐忑不安发短信问怎么回事,赵尧尧回信说这是嫁妆,再加上我,要不要?

方晟只觉得头晕,晚上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

“说话呀,到时怎么办?”白翎很认真的样子。

看着她似水容华的脸,方晟心里泛起复杂万端的情绪,抚着她的长发道:“我发誓,绝不会委屈!”

白翎眨眨眼:“好,如果跟她结婚,也必须和我举办相同规模的婚礼。”

他气馁:“不是不能结婚吗?”

“婚礼跟结婚是两码事。”

方晟总觉得无法理解她的逻辑,也跟不上她的思路,只得说:“不怕那个家族抗议,我没意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肯呢?”白翎步步紧逼。

不会当真吧?方晟有点难于招架,道:“以尧尧的性子,婚礼会很低调,也许跟上次在教堂一样……”

“别提那碴儿,”白翎悻悻道,“我傻乎乎跑过去给俩证婚,真是自投罗网,哼!”

关于婚礼的话题到此结束,不多时两人便甜甜地进入梦乡。

周六早上方晟五点多钟便悄悄开车去省城,专门挑市区繁华地段新开楼盘看房,然后在十四个小区买了三十套房子,都是一百平米以上。他有种近于幼稚的想法,总觉得钱放在卡里不安,还是买房才踏实。

另一方面近来他对房地产市场作过深入研究,发现沿海发达省市的房价均已快速启动,特别是人口流动大、居住密集的省会城市,以每年百分之三十以上增速飞涨。相比而言,经济相对欠发达的双江省处于房价低谷,价格波动在百分之五上下徘徊,方晟觉得是黎明前的黑暗,房价破冰箭在弦上!

把银行卡里的钱用掉将近一半,方晟心里才舒坦了许多。

他压根没觉得不该随便用赵尧尧的钱,因为赵尧尧就是他的人,她的钱自然也属于他。

周日傍晚,三滩镇发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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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三滩镇应该说是历史以来经济发展最快,居民幸福指数最高的时期,各方面工作进展顺利,领导班子空前团结,确实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哪怕懒惰如侯明,有方晟承诺在先,也鼓起干劲成天奔波于各个工地。

然而再顺风顺水的局面,总免不了矛盾和冲突,只不过被暂时掩盖而已。周日下午,一个很小的导火索竟引起压抑已久的烈火,从而爆发一起大规模械斗!

起因是正在西郊地带施工的正阳风电电机厂和旭莲风电塔筒制造厂,由于不能影响公路正常交通,且防止水泥罐车、重型机械设备辗压损坏路面,朱正阳要求两家联合从码头修了条临时通道,绕到北面,从后门进入施工现场。这样既保持公路两侧美观干净,又有效保护路面。

临时通道是从原来的乡间小路扩建而成,不可避免占用西郊村部分农田,对此朱正阳的方案是根据占用面积按天补贴,等施工结束退路还田。西郊村村民并不太满意,因为还涉及到青苗损失,以及噪音、尾气等问题,但朱正阳认为施工队在村里饭店、超市消费,能拉动西郊村经济发展,经村干部逐户做工作,最终勉强接受。

然而在实际施工中,大卡车、重型机械的司机都野蛮惯了,加上很多车子超长超宽,难以控制到位,经常发生冲入农田、刮碰树苗、损坏庄稼,偶尔还发生碰撞,也及轧死狗、鸡、羊等事故,村民们积怨已久,经常堵到厂区门口漫骂、挑衅。

为保证施工顺利,工程方向来严格管束工人,不准与村民对骂、动手,发生一起扣停工资奖金。高压之下工人们虽说不敢违规,也压着一团火气。

也是活该有事,周日下午负责施工现场的安员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傍晚时分,一辆加长拖挂卡车拐入旭莲厂时,因弯子转得太小,车头没法进去,只得向后腾出空间,倒车过程中撞倒田边一颗小树,树倒下时偏偏刮到站在旁边玩耍的孩子脸上,顿时满脸鲜血。

司机知道撞了祸,赶紧抱着孩子去镇医院。谁知孩子父母不让,要先赔钱再治疗,否则治好了不认账怎么办?司机说岂有此理,血流成这样还不赶紧处理,万一破伤风可负不起责!强行要去,孩子父母就拦在前面坚持赔钱。

没办法,司机在工人们的建议下只好缓和情绪,说赔多少?

孩子母亲一张手掌,五千!

司机炸了,说这点伤无非止血消毒而已,五十块都要不了,敢要五千?还不如把我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方就在现场僵持起来,接着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有附近村民,也有下班的工人,不知不觉竟有上百人。

大概四五十分钟后,不知流血过多,还是害怕剑拔弩张的气氛,孩子突然头一歪昏了过去。这一来场面大哗,司机指责孩子父母故意拖延治疗时间,孩子父母指责司机见死不救,激动之下开始动手!

混乱中好像有人喊道“揍他们”,接着双方打成一团。村民们有锄头、扁担等作为武器,工人们也有各类铁质工具,很快不断有人受伤倒地,不断传来哀嚎惨叫声,等镇派出所民警匆匆赶到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满地伤者。粗略统计轻伤者者五十多人,重伤十多人,还有两人处于昏迷状态。

镇医院体医生加班,仍无法收容这么多伤员,遂紧急联系附近镇医院,并将伤势严重者送至县医院。

参与风电配套企业建设的施工队相互熟悉,听闻消息后义愤填膺,当晚自发纠集了上千人手执各种工具包围西郊村,见人就打,见狗就杀,吓得家家反锁大门,躲在屋里瑟瑟发抖。

等童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冯昆明赶到西郊村,朱正阳等镇领导已被困在村部两个小时,工人代表提出两条要求:

一是交出主要肇事者;二是村委会代表西郊村向工人们赔礼道歉。

要求看似不高,可朱正阳一条都不能答应。当时场面混乱,根本找不出谁应该负主要责任,谁负次要责任,而孩子父母固然过于贪财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可孩子受伤是事实,总不能让受害者家属承担责任。

至于赔礼道歉,混战后如果工人们没有过激举动,镇里做些思想工作,村委会应当能接受。但此时上千人包围西郊村,打伤十多名村民,打死二十多条狗,捣毁鸡窝、猪圈等多处,打砸村边饭店、超市,给西郊村造成很大的损失,这笔账又怎么算?

在县里碰头时童彪考虑出动武警,方晟表示反对,说不能进一步激化矛盾,须知目前参与包围西郊村只是少数工人,其它工地还有两三千工人虎视眈眈,密切关注动向,若觉得县镇两级处理不公,夜里甚至会爆发更大规模的冲突。

要尽快平息事端,不能捅漏子!童彪最怕发生群体事件,因为必须逐级上报,县长和分管副县长还得承担主要责任。

方晟先动身来到西郊村口,打电话得知目前虽处于僵持,但基本控制住局面,没有恶化可能,遂多了个心思,打电话叫来几名干警守在路边。冯昆明是陈冒俊的铁杆心腹,难保在这个时刻落井下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西郊村发生大规模械斗的消息传到陈冒俊耳里,第一反应就是给冯昆明打电话,指示不惜代价把水搅浑,“反正在三滩镇地盘,闹得再大都由方晟兜着”,他恶狠狠地说。

冯昆明立即向侯宫升请求调集武警,侯宫升没想太多,手一挥拨了两个小队,分成三辆车浩浩荡荡开往三滩镇。

严华杰听到消息后琢磨不对劲,发短信提醒方晟。方晟暗想陈冒俊果然想趁火打劫,干脆命令两个厂施工人员在村口设下路障。

满载武警的三辆车来到村口被挡住,便有人跳下来清除障碍,方晟一边指挥民警阻拦,一边站在路中间大声道:

“我是三滩镇代理书记兼镇长方晟,请武警同志们不要进入西郊村!”

武警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这时后面开过来几辆车,冯昆明抢先冲上前,气势汹汹说:

“派武警维持秩序是我的决定,请配合县里部署,快让开!”

方晟道:“目前局势刚刚稳定,武警介入反而容易引起工人们情绪反弹,我建议大家留在外面,暂时不用进去。”

童彪也跑过来,疑惑地说:“这是干什么?”

冯昆明指着方晟鼻子怒道:“童县长在这边,个小镇长算个屁!快让开,不然派人拿下!”

方晟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也指着他鼻子道:“滚开!是想激化矛盾,造成更大冲突是不是?把童县长搞下台,是不是就轮到冯昆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敢动手……”

冯昆明挥起拳头就要打,童彪抬手架住,怒道:

“瞧瞧们,冲突还没控制住,自己倒搞起内乱,象话吗?”

冯昆明梗着脖子道:“童县长,遇到突发事件派武警进场是惯例,他倒好弄路障阻挠,到底站在黄海人民这边,还是站在外地工程队那边?”

方晟讥讽道:“二话不说就代表黄海人民,是来调解还是拉偏架?”

“都少说两句!”童彪吼道,脑子急转,意识到冯昆明这家伙确实不对劲,而方晟虽态度强硬却有几分道理,遂道,“武警原地待命,没有我亲自下令不准擅自行动,我们仨个进去!”

冯昆明一窒,猜到阴谋被童彪识破,不再多说,恨恨瞪着方晟随后步行。

几十名工人将村部围得水泄不通,方晟上前叫道:“工人兄弟们,童县长来了!”

工人们一听呼啦围上来,手中铁具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冯昆明吓得脸色铁青,喝道:“拿童县长当牺牲品啊!”

方晟一笑,又大声道:“我是三滩镇代理书记兼镇长方晟,这会儿在童县长率领下到这里现场处理矛盾……大家选个代表来说话,别着急慢慢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有工人哄笑,当即推推攘攘出来一个白脸书生似的年轻工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朱正阳、楚中林等镇领导从村部出来,低声转达他们的要求,并说村支书、村长等村委会干部都在里面,但坚决反对答应。

白脸书生看来读过几年书,说话很有条理,强调道:“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刚刚村干部也承认小朵——就是那个受伤孩子,父母亲不及时送医院而纠缠赔偿金额是不对的,现在问题怎么发生就怎么解决,先从第一步开始,小朵父母亲要向狄师傅道歉!”

朱正阳笑道:“小同志,狄师傅把小朵撞伤,反而要受伤亲属道歉,觉得说得过去?”

“事情就由他们引起……”工人们又吵起来。

混乱中童彪皱起眉头,他在省城工作多年,习惯于官场迎来送往,却不擅长处理基层纠纷,每当这种情况总觉得头大,道:“不要吵,保持一对一沟通!”

白脸书生斩钉截铁道:“要是第一步不解决,后面甭谈了!”

冯昆明火冒三丈:“敢威胁县领导?”

工人们纷纷蔑视:“别说县领导,就算省领导站在面前算个屁?我们是凭力气吃饭的,天不怕地不怕!”

瞬间冯昆明真想把外面武警叫进来煞煞他们的威风。

这时方晟却笑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快把狄师傅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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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师傅在几名工人的簇拥下局促不安地站在领导们面前,刚才白脸书生有言在先,如果抓捕狄师傅,今晚数千名工人将体行动!

狄师傅此刻浑身冒汗,心里清楚事情闹大了,闹得太大了,完超出想象,凭他的经历和水平已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方晟站到面前,冷冷瞅着他,瞅得狄师傅心里直发毛,冷不丁问:

“小朵被撞,准备赔多少钱?”

工人们鼓噪起来,叫道“一分都不赔”“狄师傅没有错”,方晟冷着脸说:

“谁再叫谁就站到我这个位置解决问题!没办法解决就给我闭嘴!”

霸气的话一说,工人们反而不吱声,场沉默下来。

狄师傅结结巴巴说:“她家……要五千太,太过分了,顶,顶多一千……”

“一千?”方晟厉声反问。

狄师傅连忙说:“要不两千?”

方晟环顾四周,感慨地说:“,们一天能赚多少钱?张口就是一千,好大的口气!依我看,按照小朵医药费双倍赔偿,外加一倍精神损失费,大家看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工人们非常意外,一齐鼓掌叫好。

其实小朵脸部并无大碍,主要被树枝刮破而已,止血消炎顶多几十块钱,三倍赔偿不超过两百。

童彪悄悄擦掉额前冷汗,心想好一个先抑后扬的心理战术,就把工人们的心收拢住了,这招管用,得好好记住。

方晟又让村干部把小朵父母亲叫到面前,照样冷冰冰打量两人,问:“们知道我是谁?”

小朵父亲赔笑道:“知道,您是咱三滩镇父母官,方大镇长!”

“啪!”

方晟突然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这下把小朵父亲打懵了,在场所有人也都没想到,呆呆看着方晟。童彪却最先反应过来,暗叫妙啊妙啊,又是一着好棋!

要是工人敢动手,别说小朵父母亲,村干部们也早就扑上去了。可这回竟是方晟动的手,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等小朵父亲说话,方晟冷笑道:“想问我为什么打,对不对?五千块对,对家是不是很重要,值得拿小朵的命来换?好,我现在就掏五千块给,把小朵送到工地上做学徒,以后永远不准回家!”

“不不不,”小朵母亲连忙解释,“方镇长,咱是心疼小朵,没,没其它意思……”

方晟紧逼一句:“刚才小朵在医院用掉多少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收费……”

方晟随即说:“狄师傅,过来给小朵父母道歉,由于驾驶失误不慎刮伤小朵,自愿赔偿两百块钱。”

有前面的戏做铺垫,工人们对他的裁决心平气和,而狄师傅也愿意将事情做个了结,遂按照方晟要求的先鞠一躬,然后复述刚才的话,再掏出两百元递过去,小朵父母胆怯地看看方晟,方晟不耐烦道:

“让们拿就拿着!”

小朵父亲接过钱揣好,不料方晟还有话说:

“正因为贪财,不顾小朵危险纠缠闹事,引发今天这么大事件,自己想一想,对得起西郊村父老乡亲,对得起村支书村长和村干部吗?快给大家鞠躬道歉!”

此时所有人都被方晟的气场震住了,看着小朵父亲在方晟指挥下分别朝四个方向各鞠一躬。

方晟低声和童彪商量几句,然后大声说:

“下面我代表县领导作出以下决定,第一,请所有工人兄弟们立即撤出西郊村,能不能做到?”

开始只有微弱的声音说“能”,渐渐加入的声音越来越多,方晟不失时机又问,“到底能不能?”

“能!”工人们齐声吼道。

“很好,谢谢工人兄弟们配合!第二,今天发生的事至此为止,县镇两级不再追究,同时将协调各施工单位,要求不准惩处参与事件的工人们兄弟们,具体地说就是不准扣大家的奖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工人们又齐声叫好并热烈鼓掌。

“第三,关于今晚西郊村造成的损失……”场又静了下来,显然这是最敏感最重要的问题,方晟顿了顿,接着说,“我将会同各施工单位进行协商,镇里出一部分钱,施工单位出一部分钱,保证不让农民兄弟们吃亏,大家说行不行?”

“行!”工人们吼道,这回村干部们也加入其中,大大松了口气。

方晟顺势手一挥,道:“接下来就做一件事,撤离西郊村,回工地!”

“回工地!”

工人们纷纷说,吆五喝六叫上分散在村里各处的同伴,几个一群,十几个一伙往村外走。方晟走在他们中间,又高声说:

“西郊村饭店和超市最近因装修暂停营业,大家克服困难啊。”

工人们大笑起来,到了村口各自往自己工地走去,十多分钟后便散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童彪在方晟等人陪同下到几个镇医院看望治疗中的伤员,承诺减免所有医药费,安慰他们安心养伤,有困难及时与三滩镇领导联系。朱正阳将名片分发给伤员及家属,保证24小时开机。

然后连夜赶回县城,到县医院看望两名重伤患者,此时都已进行了手术,医生说手术基本成功,但需要长期休养。童彪表示县里承担所有费用,要不惜要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手段,保证伤者尽快恢复。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童彪办公室,继续研究善后工作的一些细节,等商量完天已微明,新的一天开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书记看到县长办公室灯光,赶过来询问情况,当听说方晟拦在车前阻止武警进村,不由点点头说:

“小方镇长做法是对的,当时整个西郊村就是炸药桶,一点就着,昆明县长虽年长二十多岁,还不如小方镇长冷静。”

冯昆明何尝听不出韩书记是暗示自己暗藏祸心,不禁老脸通红,低头不吱声。

童彪却说:“从此次事件中也看出三滩镇领导班子平时工作还不够细致,未能在日常管理疏导和管控矛盾,这才是导致大规模械斗爆发的根本原因。”

真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方晟简直无语。

韩书记摇摇头:“童县长,我不赞同的观点。随着黄海县经济发展步伐加快,对外交流和门户开放的力度越来越大,类似外来务工与本地居民冲突将不可避免,也是今后乃至很长时间县里维稳工作的重点。西郊村事件固然影响不小,但县里反应及时,措施得当,领导干部们从中收益颇多,正好积累了相关经验,为日后处理群体性事件打下良好的基础,我看是坏事变成好事,要多总结才对。”

童彪赶紧收回态度:“是啊是啊,方镇长在现场的应对很机敏,每句话都能打动工人和村民,迅速化解愤怒情绪,值得基层干部们学习。”

方晟赶紧表态:“当然镇里还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上午我就赶回去传达县领导指示,同时进一步做好各方安抚工作。同时我会向沿海观光带领导小组做个通报,防止景区施工中再发生类似情况。”

“对,景区施工规模更大,施工人数更多,万一发生冲突那可不得了。”童彪悚然一惊,不由佩服方晟事事都想在前面。

韩书记微笑地看着方晟,觉得这小子愈发修炼出官样了,将来……如果到县里挑更重的担子,想必是能胜任的。

冯昆明灰溜溜来到副书记办公室,向陈冒俊回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冒俊疲倦地叹口气,说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冯昆明离开,他头往椅背上重重一躺,充满无奈和愤懑: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把好牌,被冯昆明打成这种烂样,还有脸跑来当面回报!

调集武警没错,为什么非要抢在童彪前面抵达西郊村?等童彪和方晟进了村,武警悄悄潜入村子,随便抓几个工人,事情不就轻而易举闹大了吗?

这种很平常的伎俩,以冯昆明在官场的精明本应该顺理成章,谁知偏偏少交代一句,就把事情搞砸了!

正如童彪上次在常委会上的表现,明明想阻止方晟暂代书记,就光明正大投反对票呗,大家又不是看不出!非要既想当婊子又要树牌坊,投他妈的弃权票,结果弄巧成拙,让黄海人笑话。

听说会后杭真与童彪仍处于冷战状态,没有单独见过面,也没私下打过招呼。而房、庄两位镇书记据说也背地里发过牢骚,认为童彪关键时候缺乏魄力。县长势力面临分崩离析,作为本地派代表陈冒俊本该高兴,但他确实高兴不起来,因为无数历史经验表明,当地方形成三股势力相互抗衡时,局面能保持相对稳定,而当最终形成两股势力时,最终胜出的往往是书记系。

手里无可用之材啊!

陈冒俊后悔没利用盘踞人事副书记位置长达十多年之久的机会,多培养象方晟这样的年轻干部,转念又哑然失笑:可能吗?官场生态向来提防和打压有冲劲的年轻俊杰,反而是四平八稳、忠实可靠的干部更有提拔机会,如此恶性循环,难怪真正要打硬仗的时候,竟没有跟方晟硬碰硬的角色。

应了那句话:蜀中无大将,廖化任先锋。

其实廖化能混到先锋也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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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沉沉来到会议室,方晟很自然从爱妮娅桌上拿了包咖啡,爱妮娅也很自然地问了句:

“一夜没睡?”

吴工等人彼此交换眼色,暗暗称奇。

爱妮娅在怡冠以洁癖和洁身自好而闻名,她桌上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准碰,也从来不吃领导同事的零食之类。她跟所有人都同一个态度,保持职业化微笑,客气而疏远,只谈工作,别的从不涉及。关于她敬业程度,公司内部有个笑话,如果有下属昏倒在她面前,她第一句话不是“她怎么了”或“快送医院”,而是“谁来接她的工作”!

到黄海后,对于方晟,她打破了自身无数个戒律,甚至动用总经理助理的职权把方晟塞进其它项目考察团,可她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而且有两个!

方晟揉揉眼:“差点出人命。”

爱妮娅道:“我很想让休息半天,可上午必须去趟护堤林,最后确认方案里一些细节。”

“上午我得赶到三滩镇处理点急事,”他想了想,“要不先陪我过去,等镇里的事结束绕到护堤林,估计耽搁两三个小时。”

两三个小时?吴工等人吓了一跳。爱妮娅时间观念非常强,布置工作精确到分,谁要是多浪费几分钟都会遭到严厉批评。

不料她眼都没眨一下:“好,我开车,在车上睡会儿。”

爱妮娅开的是赵尧尧的丰田,一上车方晟就毫不客气呼呼入睡,快到三滩镇时才被电话惊醒。原来朱正阳预感他要回来,说镇领导班子都在西郊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拐入西郊村,朱正阳等人见驾驶员竟是手握百亿资金的爱妮娅,诧异不已,十多个人就在田头大树底下开碰头会。方晟主要精力放到沿海观光带项目筹建后,虽说朱正阳和楚中林承担镇里主要事务,但名义上还是常务副镇长肖远山主持工作,因此由他来回报。

肖远山说昨夜到今天上午,镇领导班子和村干部都没休息,挨家挨户统计损失金额、安抚村民情绪;早上朱正阳召集所有施工单位负责人开会,要求层层落实施工纪律,加强工人班后活动管控,落实安员人盯人措施,对于易暴躁、昨天受伤工人的亲戚朋友进行重点盯防,防止私下串连;朱正阳强调若再发生类似事情,将取消施工资格。

镇财政方面,肖远山已要求财政所尽快将资金到位,村民损失部以现金方式发放到户,严防村干部中途截留。

方晟也传达了童彪对善后工作的具体措施和要求,并提出镇干部要动起来,分头到施工单位和西郊村进一步加强安抚。

碰头会一结束,大家各自散开,朱正阳陪同方晟和安妮娅进村查看。

没走多远迎面来了个中年妇女,拉着方晟说:

“方镇长,说这些人咋办事,昨晚我家明明丢失一头大肥猪,非不承认损失,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朱正阳道:“别缠着方镇长,有正事呢,刚才我就说过,活要见猪,死要见尸,不弄清猪到底是跑丢了,还是被人偷了,不能确定损失。”

中年妇女说:“这话不对,要是被偷,还不连夜大卸八块,没准这会儿都卖光了。”

朱正阳道:“我已经通知各个屠宰点和销售点,发现来源不明的猪肉立即报告——现在不盖检疫章的肉没人敢买,放心吧。”

中年妇女悻悻走开,朱正阳悄声说村干部已查明她夜里找到猪后藏到娘家,爱妮娅忍不住卟哧一笑。

快到村部又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拦住,嚷道:“昨晚我家玻璃被打碎三块,干啥不算损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正阳耐心道:“我们询问过邻居,都反映上个月家玻璃就碎了,一个周还在镇玻璃店讨价还价。”

中年壮汉脸涨得通红,捋起袖子道:“哪个狗娘养的乱扯,我找他算账!”

方晟笑道:“如果确实是昨晚打碎的,我们肯定承认,关键得拿出证据。”

“什么证据?”

“既然昨晚才打碎,碎玻璃还在家吧?拿出来拼给大家看,拼出一块我们赔一块。”

中年壮汉呆住了,怔了半晌骚骚头说我回家找找,说着一溜烟不见了。

等他走远,三个人均哈哈大笑。

在村里走了一圈,方晟和爱妮娅立即驱车去护堤林。途中爱妮娅感叹道:

“现在才知道当一个成功的基层干部,不仅需要耐心和急智,还得具备侦探的素质。”

“我们的农民兄弟很质朴,很本分,勤劳节俭,但又不可避免存在贪小便宜、锱铢必较、目光短浅等缺点,这是多年来教育跟不上、整体素质低下的痼疾,没办法强行改变,只能在加强教育的基础上一代代优化,总有一天能赶上欧美农村水平。”

“我是山里的孩子,很清楚说的状况,其实山区贫困农村的素质比这边更差,这也是我拚命也要挣扎出来的原因,说得对,根深蒂固的意识和观念无法改变,正如我父母宁可倾家荡产也要让两个哥哥风风光光娶媳妇,而在他们眼里,女孩子要读什么书?我和姐姐的作用就是索取尽可能多的嫁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穷志短啊,”方晟说,“印度农村也是这样,女儿出嫁已经成为一个家庭的噩梦,给多了负担不起,给少了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将来饱受欺凌。欧美为何不存在如此低劣的风俗,双方都有钱,人家根本不在乎。所以发展经济是第一要素!”

“深有同感。”她感慨道。

车子开到护堤林东南角,爱妮娅指着稀疏的林子说:

“这个区域的规划是绿色经济带,我想听听具体设想。”

方晟下车,往里走了几十米,道:“护堤林到了这里已无观赏价值,树木经济价值也一般般,我考虑砍掉部分树,圈块地方专门搞绿色养殖。城里人不是喜欢吃无污染无添加剂的食物吗?我就发动农户养绿色环保鸡,散养在林子里自由觅食,不喂饲料,不添加激素等,将来我卖三倍、四倍的价钱,城市人照样抢着买,信不信?”

“科学研究表明,微量激素对人体无害。”

“知道无良养殖户为了刺激肉鸡生长、下蛋,添加什么东西?很多是含有致癌物质的添加剂,鸡吃了这些饲料后,成天晕晕欲睡,不活动只养肉;蛋鸡受刺激后能每天下蛋,但营养物质越来越少,换而言之居民们吃的不是鸡蛋,而是饲料转化成的混合物。”

爱妮娅皱眉道:“这一说我起码十天不吃鸡蛋。”

“成立绿色农庄后,游客在隔离网外能亲眼看到鸡在环境优美、无污染情况下觅食、产蛋,说他们是否乐意掏腰包大买特买?农庄里还有养猪场,专门养殖营养丰富、口感好的黑猪,不关猪圈,让它们满地跑,还有水池供它们随时洗澡,这样的猪虽然膘少,但肉质好,有活力,我会用高价轻易打开省城市场!”

“农副产品也是绿色农庄的一部分?”她听得两眼发光。

“什么都有,当然主要是居民常吃的蔬菜和水果,培育中要做到坚决不打农药,实现精细化管理,不求产量,只追求质量,最终形成森林公园独有的农庄系列品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明白了,森林公园里只允许一家酒店经营,实则是依托绿色农庄,提供绿色菜肴,也是农庄品牌的一部分?”

“不单是酒店,宾馆也是,我设想的森林公园宾馆不叫宾馆,而是树屋——部是木结构房屋,里面也是粗木打制的桌子、床、椅子,总之一切与在原始森林生活没有两样,对了,晚上一定要有篝火晚会,夜里游客们会听到野兽嗥叫——当然真正的野兽会远离游客活动区域,我会安排播放录音……”

爱妮娅忍不住笑起来。

“夜里乍听到野兽嗥叫很恐怖是不是?但第二天会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体验,如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平平安安度假,那有什么意思?”

“我听明白了,是想让人工护堤林成为真正的原始大森林,使游客体验野外度假的刺激,以及贴近他们对养生和绿色环保食品的追求,我想,还会在森林公园里新上森林狩猎项目,是吧?”

“那是必须的,到时会划出一块区域,放养诸如野兔、野鸡等动物,然后向射击爱好者开放,不过相关经营执照和许可证很难搞,需要从长计议。”

爱妮娅俏然站在树前静静沉思,手指无意识在树干上划痕,红颜与古树,娇艳与苍朴,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方晟一时看痴了。

她蓦地抬起脸,与他目光撞了个正,不由得有些脸红,然后挥挥手仿佛要驱散不必要的烦扰似的,隔了会儿道:

“我理解森林公园在经营方面是打造绿色农庄为核心的体系,但公园外面、景区沿线大大小小的农家乐,如果也打出绿色环保食品招牌,却以次充好,扰乱市场,会不会对绿色农庄形成沉重打击?”

“提的问题上次姜主任等省领导也质疑过,当时我作了回答,现在有更完善更清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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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续道:“原来我觉得只要加强两个方面,一是准入限制,统一发放牌照,一是加强监管,定期进行卫生、防疫、安、物价等检查,后来再深入考虑,还得在前面加道紧箍咒,那就是成立行业协会,采用镇或景区指导下的行业管理模式,鼓励它们之间相互监督,相互促进,避免价格战、无序经营,这样节约有限的监管资源,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爱妮娅点点头,上车后沿着护堤林外沿边开车边交流,从延伸化经营到规模化产业,从景区娱乐化项目到景点扩建改建,滔滔不绝直谈到回黄海县城。

“今晚要把所谈的内容整理成材料,明天上午再看下,将作为方案补充部分提交发改委。”她说。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听领导小组成员反映,晚上从不参加休闲活动,也不喝任何含酒精的饮料,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学习、研究、查阅资料,会不会很累?”

“成大事者必须放弃很多常人不可缺的东西。”

“比如爱好?”

“还有爱情,”她直言不讳道,“象我这样的人不可能把宝贵时间浪费在爱上,没心情,更没精力,家庭对我来说恐怕是灾难,更别说十月怀胎,把时间无休止耗在孩子身上,或许我会单身,或许随便找个人嫁掉。”

方晟不由咋舌,头一回听到有女孩子对爱情抱这样的态度,想了想说:“不必如此绝对嘛,我觉得对婚姻和家庭的失望,可能与童年不愉快的经历有关,打开心结就好。”

“是说我有心理问题吧?没错,在华尔街实习时我看过心理医生,价格很高,每次提前两个月预约,谈话按小时收费,长达大半年心理辅导的结论居然跟想了一分钟的观点相同,那就是解开心结前不要结婚,”她悻悻说,“七八千美金扔水里了!”

方晟笑得前俯后仰,道:“以后失业就到华尔街开心理诊所,捞钱真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平静地说:“心理阴影哪能轻易破除,所以我注定孤独到老。”

说这句话时她表情平静,好像在说“我要喝水”一样自然,方晟不禁暗叹她强大的心理素质。

也正因为她心理太强大,反倒不容易治愈心理创伤。

当晚白翎没到快捷酒店,专案组通宵加班。

余少宾虽然被灭口,却从他办公室、家里搜到洗钱的相关证据,此外被随机抓捕的几个人在专案组七哄八诈之下,也交待了一些他们权限内知道的内幕,足以让专案组进一步追查。

面对专案组步步紧逼,御龙集团上下明显紧张起来,汪宇顺和六名副总更加低调,行踪扑朔迷离,几乎不在黄海公开露面。据小李监控,两周内汪宇顺已悄悄去了三趟梧湘市,五趟省城,每次到郊区外便有车辆接应,无法进一步跟踪。说明御龙已顶不住压力,寻求更高级别的庇护。

此外根据御龙财务室费用会计交待,原来集团在县城两家财务公司发生频繁交易,这是之前没想到调查死角。专案组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出具手续查封财务公司账务,将近五年交易原始凭证部搬到公安局。

两家财务公司均为独自法人,业务系统不是很完善,大部分账务为手工账,这给专案组大数据分析带来麻烦,不得不抽调一批会计加班加点录入到表格里,白翎等人则在旁边盯着。

“周末一定好好陪,”白翎对方晟保证,“欠账也一定补上,只要有足够战斗力。”

周四爱妮娅回省城回报工作,方晟也抽空去了趟梧湘市,这也是爱妮娅的建议,说不管用什么理由,都得见上许玉贤一面,该说的话一句不能少,让对方知道自己确实将他当作靠山。

来到市府大院门外,方晟给许玉贤打了个电话,许玉贤正在开会,立即让秘书指示门卫放行,然后坐在接待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匆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方镇长。”他笑着与方晟握手。

方晟恭恭敬敬道:“早就想回报沿海观光带项目的心得,又担心打扰许市长,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了……”

许玉贤大笑:“我看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吧!”

一语戳破是爱妮娅指点,方晟不由佩服,暗想一级领导一级水平,在许玉贤面前自己那点小伎俩根本不顶用,连忙说:

“其实绝大部分思路都形成书面报告,有的正式纳入方案……”

许玉贤点点头:“我都看过了,确实不错,思路清晰,规划具有前瞻性,具体措施实用,我是看好沿海观光带前景的,不过树大招风,往往大工程都会产生腐败大案,在这里我必须提醒,要是在经济问题上犯错误,谁都保不了!”

方晟道:“请许市长放心,我一是不沾钱,二是所有工程项目采取公开招标,三是涉及经营布局和规划问题阳光公示,决不复制那些贪婪愚蠢的错误。”

许玉贤拍拍他的肩,两人并肩在沙发坐下,道:“上次在海边,算是难得的人生际遇,现在该猜到那位省领导身份吧?”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方晟道:“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是何省长。”

“以何省长的层次和级别,若按正常工作关系,如今我这个市长都难见到他,更别说基层一个副镇长,”许玉贤感慨道,“既然命运给了机会,就得好好把握,那天回程路上,何省长很是夸了一番,说能言善辩的基层干部很多,不足为奇,但做到这样以开阔、前瞻思维看待沿海观光带建设的,确实很少。关于这个项目,省里多次组织市县两级座谈,老实说很多干部的表现令人失望,表面上高举双手欢迎,实际上把项目当作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因此当听到建议委托投资公司进行项目管理,我们都觉得惊喜,不是为的想法与省里契合,而是为不谋私利,这才是最难得的,明白吗?”

方晟诚恳地说:“我觉得在基层工作如果凡事有私心,往往就做不好,因为本身理不直,所以就气不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的认识很到位……”许玉贤说到这里停顿会儿,道,“等机会吧,我会引荐再见下何省长,对会有好处。”

“谢谢,谢谢许市长费心。”方晟心里一阵激动,如果能再次见到何省长,意义与上次大不相同。

许玉贤微笑着打量这个年轻人,心里想得太远: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提携和厚爱都是有前提的。小方镇长的名头之所以响,与何省长青睐有加分不开,作为连接省县的桥梁,如果能在方晟仕途上拉一把,不仅能巩固自己在梧湘市的地位,也能给何省长留下不错的印象。说不定,方晟有机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毕竟空降时领导的叮嘱历历在目……

喝着茶,许玉贤又了解黄海县几位主要领导的情况。方晟没有隐瞒上次童彪试图让自己退出领导小组的事,并看似无意地透露他的靠山是钱浩和齐辉,言下之意象这种省里有后台的就别招惹了,弄不好卷入政治斗争漩涡,何况童彪并非能合作的人,优柔寡断,反复无常,还是远离为妙。

至于其他人如韩子学、陈冒俊等,方晟以讲述他们所做的事为主,不加评论,让许玉贤自己判断。详细谈了一个多小时,方晟才告辞而出。

出门时许玉贤关照他有空常来,方晟笑着答应,却知市长办公室岂是一个科级干部有空常来的地方?来多了影响也不好,说明领导看得起自己罢了,客套话千万别当真。

回黄海途中方晟反复琢磨许玉贤询问县领导情况时的表情,听得认真且若有所思,不象是平时拉家常或闲聊,而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似乎要从方晟嘴里听到不同角度的观察。他为何如此上心?方晟心一动,联想到市委书记只剩一年多任期,而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的许玉贤三年前已正厅级,却平级空降到梧湘市当二把手,其中玄机不明而喻——许玉贤已着手接班,在县一级层面遴选值得重用、可以信任的人材,为将来在梧湘开创新局面奠定基础!

有刚才自己上的眼药,童彪基本没戏了,韩子学还有希望——官场凶险难测,多个朋友未必有用,但多个敌人绝对能在关键时刻坏事!倘若童彪不先后两次触动方晟的利益,怎会在毫不知情下被黑?归根到底自己做人有问题,做官又不甚高明,怪得了谁?

方晟愈发佩服爱妮娅,感觉她的政治嗅觉和敏感性远超过自己,到底在华尔街和省政策研究室混过,看问题更透彻,更深远,确实是自己在官场成长的良师益友。今后有她相助,想必自己能更如鱼得水。

多强大、多精明、多完美的女孩,为什么偏偏要独身主义呢?方晟非常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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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方晟打算去省城办理上次未处理完的房产手续,交契税、相关费用、申办房产证土地证等,顺便看下聪聪。白翎闹着非要一起去,并赌咒发誓这回一定不出状况,不会吓到二老。

方晟心里明白她的心思,这是两人发生关系后她首次登门,不再是干妈身份,某种意义上是方家儿媳妇的意思,意义不同。然而想到方池宗和肖兰看到她后惊恐的模样,以及事后不断打电话寻根究底,又不由心烦。有时,这位姑奶奶实在让人吃不消。

“好吧,记住看我眼色行事,叫往东不准往西,否则没有下次。”方晟威胁道。

白翎满口答应,却想老娘真要是不听话,有什么办法?

到了省城在各个区房产交易大厅奔波,幸好潇南房产市场交易并不活跃,几乎随到随办,无需排队叫号,即便如此,办完部手续也临近傍晚。方晟说打算在家混一晚,白翎则回去跟家人团聚。

白翎瞪大眼说:“没搞错吧,我什么时候说家人住在省城?”

“啊,那每次回省城……”

“我在省城有套房临时落脚,我妈呢在省军区工作,偶尔过去住几天,但平时飞来飞去出差,大半年都难得碰到一回。”

“那爷爷……”

“在京都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这样我俩今晚找个宾馆挤一挤?”

白翎咬着嘴唇说:“挤就挤,谁怕谁呀?”

等红灯时,他把房产材料和实际控制的银行卡一古脑交给白翎,说这是他和赵尧尧的血汗钱,请她代为保管。

白翎会错意,恼道:“我叫不偏不倚,又不是叫把她的钱放我这儿表决心!”

方晟怒道:“想哪儿去了!身份特殊,中国有几个人敢搜查?我和尧尧不同,体制内的人随时有可能接受调查,到时翻出几十本房产证,上千万银行存款,哪个有空跑到香港查证券交易记录?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那倒是,我得收好了,哪天对不起我,就把它们交到纪委,让这个大贪官把牢底坐穿!”她开心地说。

“天下最毒妇人心。”他把她说的话一字不拉地送回。

开门的是方池宗,见白翎又来了顿时僵在那儿,幸好肖兰反应快将两人迎进来。这次白翎很乖地叫“伯父伯母”,也没背着手到方晟的小房间视察,一头钻进卧室逗聪聪玩,还不时跟任树红拉拉家常,很温柔的样子。

时间充裕,方晟遂将自己在三滩镇两次破格提拔,不,这回第三次了,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方池宗和方华听得既心惊肉跳,又唏嘘不已,不约而同说方晟真是踩了狗屎运,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须知官场从来没有个人英雄主义,靠单打独斗只能得意一时,却无法笑到最后。

看白翎还在卧室里,肖兰悄悄问赵尧尧为何没来——现在方家特别惦记她,尽管她性子冷不爱说话,总比随时有可能爆发好得多。方晟说去香港培训一年,还有四个月就回来。

四个月呀?方池宗和肖兰不落痕迹交换眼色,埋怨赵尧尧不识时务,关键时期跑那么远,造成后方空虚,让白翎趁虚而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饭自然在家里吃,方池宗特意关照肖兰多搞了几个菜为儿子庆祝,尽管自己辛苦了几十年,还不如儿子三年的成绩,但人生际遇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代理镇书记兼镇长,算是一方父母官,足以载入方池宗心目中的族谱,想到这一点还是蛮得意。

方氏父子三人难得聚在一起喝酒,任树红也抱着聪聪作陪,有孩子助兴气氛倒也融洽,虽然肖兰心目中最理想的二媳妇还是周小容,其次赵尧尧,至于白翎,始终不在她选项之中。

酒至半酣,肖兰顺口问:“晚上小晟睡家里?”

方晟正和方华聊得高兴一时没来得及回答,白翎随便应道:“不了,我们住外面宾馆。”

瞬间桌上安静下来,方晟冷汗直冒,连忙说:“两个房间。”

白翎这才意识到失言,赶紧强调:“是的,一人一间!”

方晟恼火地瞪她一眼,心道撒谎不会啊,画蛇添足干什么!

白翎委屈地想事先又没说好,谁知道问起这个?红着脸低下头再也不敢吱声。

幸好聪聪替他们解围,哇地哭起来,任树红赶紧站起身晃个不停,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酒足饭饱,方晟见时间不早,说明天要回黄海加班,便带着白翎离开。目送丰田车消失在小区大门上,肖兰折回客厅,长长叹了口气。

带点酒意,方池宗猛一拍桌子,怒道:“小晟的作风很成问题!”上次的事很明显方晟和赵尧尧是一起住在医院对面的快捷酒店,肯定有同居事实;这回更好,白翎亲口认账了,尽管方晟还试图掩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兰忙道:“轻点,轻点,家丑别外扬。”

方华为弟弟辩护,道:“小晟不是没结婚吗?谈爱多处几个女朋友算什么?”

方池宗痛心疾首:“他是公务员,正科级国家干部,一定要管好生活作风问题,要知道多少干部最终都栽在这上面!”

方华说:“人家女孩子可不是冲着他权力什么的,而是真心跟他好,没注意白小姐这回称呼都变了,‘伯父伯母’,不是以前的‘叔叔阿姨’。”

“这更让我不安呐,”方池宗越说越觉得后果严重,“人家一片真心对小晟,要是他三心二意,还有赵尧尧那边也是叫了‘伯父伯母’,闹出事来怎么办?到时不是摘乌纱帽的问题,而是公职能不能保住!”

“那可得劝劝小晟,别再这样下去,很危险的。”肖兰也担心起来。

任树红说:“白小姐在房间逗孩子的时候,老是问些关于怀孕方面的问题,饮食啊,要注意什么啊,胎教啊,们说她会不会已经……”

“啊!”方池宗急得汗直往下滴,急不可耐抄起手机要打,转而一想这会儿两人肯定在一起,哪可能真的一人一间,骗鬼啊!

“啪”,将手机拍在桌上,老头子气得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方池宗猜得没错,来到宾馆,方晟理直气壮开了一间房,而白翎不象赵尧尧忸怩非要再开一间作掩护,甚至大大方方出示身份证。

进了房间方晟叹道:“我尽早得被害死,可以想象,这会儿我爸正在家中拍桌子打板凳骂我不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气鼓鼓道:“不检点的人是我才对。”

“废话!我爸是典型传统思想,老古板!”还有个原因方晟不便说,那就是上次和赵尧尧同住快捷酒店被方家察觉的事。方池宗可以容忍儿子跟一个女孩子同居,但不能容忍同时跟两个。

“那怎么办呢?”白翎开始想馊主意,“我再开间房,明天把两个房间的发票给爸看。”

跟赵尧尧一个德行,欲盖弥彰。

“算了,反正我的形象是毁于手,事后弥补也没用!”方晟生了会儿闷气,突然道,“由于犯下严重过错,今晚必须接受惩罚!”

“罚什么?”白翎没反应过来。

“一件从来不肯做的姿势……”

方晟坏笑着扑上去,可怜白翎一身好功夫,此时却变成任人宰割的小羔羊,身瘫软无力反抗,整个晚上被他欺负个够。事后白翎很不乐意,说下不为例,方晟笑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并说以后再犯错还有难度更高的动作。白翎连骂他流氓。

第二天早上自然晨练了一回,然后大半天都赖在床上,中午订餐送到房间,两人缠绵到傍晚才退房回黄海。

这期间肖兰打了七八次电话,方晟知道准没好事,挂断不接,等到黄海快捷酒店安置下来,正好白翎被专案组叫过去有事,才回了电话。刚一接通就被方池宗劈头盖脸训斥一通,扬言再这样下去断绝父子关系,并警告以后要不赵尧尧,要不白翎,总之两个女孩只能带一个踏入方家大门,否则当场给他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也是没脾气,每次并非他的本意,都是她俩主动要求,拒绝吧会伤心,同意吧却两头不讨好。

他意识到都是自己处理感情问题时过于优柔寡断所造成。

面对父亲的责难,他只能含含糊糊说,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件事,今后保证不给家人添堵。

其实去不去方家,对他来说倒是小事,随便编个借口就能就会过去,真正的问题在于赵尧尧培训结束后怎么办。

掐指一算,离赵尧尧归期只剩下九十多天,想必她天天在香港扒着指头算日期。可对他来说似乎有点恐惧,不知道到时如何处理她与白翎的关系,尽管这段时间行事隐秘,可这种事纸包不住火,难免有人风语风语,若被赵尧尧知道,该有多么伤心!

去年在医院面临坐哪辆车回黄海的难题,再度出现在方晟面前,他无数在梦里拷问自己: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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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通过黄海县招投标中心公开招标,沿海观光带森林公园外环路项目花落梧湘市某建筑公司,仅隔了四五天浩浩荡荡的建筑大军便来到施工现场,机器声、马达声响成一片。

这也意味着立项十多年、投资数百亿的沿海观光带项目建设正式拉开帷幕!

当天红旗飞舞,彩旗招展,各种车辆云集施工现场,韩书记亲临并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省发改委官员、梧湘市有关领导作重要指示,爱妮娅代表怡冠表态发言,随后大小领导们排成一列进行剪彩仪式。

方晟的级别自然排不上主席台,他站在较远的位置,看着热闹非凡的场面感慨万千:一件有利于地方、有利于老百姓、有利经济发展的事,为何具体实施中会遇到那么多障碍,经历那么多坎坷,甚至还有人暗中阻挠!说明在某些人眼里,权力和利益才是重中之重,相比之下其它东西都可以牺牲,都能拿出来交易。

这种官员其实是官场里的蛀虫,是害群之马,必须予以铲除!

紧接着以森林公园以核心的观光大道工程也投入施工,放眼几十里海滩,终日尘土飞扬,各种机器轰鸣声不绝,宛如一个超大规模的工地!

工程上马,领导小组反而清闲下来,爱妮娅可见不得闲人,立即调整工作安排,将怡冠工作组人数缩减一半,这样留下的成员工作量不减反增,私底下抱怨不已。

方晟过意不去,找爱妮娅提意见。她说很正常的工作调整,回省城人员也不轻松,会立即投入下一个项目,辛苦程度还超过黄海。

想起仲萍号称月薪五六千,其实是以透支青春和时间换来的,他叹道:“怡冠收入虽高,却赚钱也难啊。”

她平淡地说:“要不然公司凭什么付出高薪?资本家从来不是活雷锋。”

当晚县里举办阶段性庆功宴,县领导班子体出席,在方晟劝说下爱妮娅勉强参加,但程只喝饮料,滴酒不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快捷酒店才九点钟左右,白翎却已上床休息,方晟觉得不同寻常。她的精力非常充沛,每天还保持一定运动量,基本上只睡五六个小时即可。

他摸摸她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嗯。”

他又摸了摸:“体温正常啊,到底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她突然坐起来看着他,说:“不会生气吧?”

“生气什么?”他莫名其妙。

“嗯,”她双手抱膝,透过窗帘看着外面夜空,目光迷茫,“七十四天后,她就从香港回来了。”

“是的,但是……”

她的语气怪怪的,令他有心惊肉跳之感。

“她到黄海后,肯定每晚都陪她,否则说不过去,这一点不说我也能猜到,”她酸楚地说,“俩是订过婚的未婚夫妻,这一点我永远不如她……”

“白翎……”他抚摸着她的长发,难过得要流泪。这正是他近来内心纠结、焦虑无比的难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惨然一笑:“所以我想好了,与其被们的恩爱所折磨,不如离开黄海,去一个僻静的远方。”

他瞠目结舌:“什……什么远方?”

“一个很安静,无人打扰,没有烦恼的地方,从此不再打扰俩。”

“疯了?”方晟冲动地搂住她,“要不我把实情告诉尧尧,共同面对……”

她轻轻推开他,嗔道:“都说过不准在她面前提起那件事,否则会被她笑话一辈子!”

“但不准走!”

“效仿娥皇女英共同伺候这位大爷?呸,做的清秋大梦!”她总算恢复了本色,骂道,“别说她绝对不肯,我也不会做那种不要脸的事。”

方晟讪讪道:“别误会,我从没想过……”

“不过我并非一个人去远方。”

“那……”他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

白翎悠悠说:“上午已经确定,我怀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卟嗵”,方晟震惊之下从床边摔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可……可……每次都有……那个……措施……”

她清冷的脸庞逼上前,就象第一次来到他房间谈工作似的,鼻息间传来淡淡的香气,道:“怀疑我给戴绿帽子?”

“不不不,可……”

她突然展颜一笑:“其实几个月来我一直偷偷在安帽上扎了洞,功夫不负有心人,努力终有回报。”

“——”

方晟捂着心口,觉得终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坐在地上呆呆出神,然后突然说:“既然怀上孕,以后不准出外勤,不准剧烈运动,不准……”

她笑眯眯道:“很好,总算有点良心,没劝我把孩子打掉。”

“肚子里的生命也是生命,何况是我方晟的骨肉……”说到这里他心里泛起一股柔情,是啊,不管怎么怎样自己要有亲生孩子了,总是好事,至于麻烦由它去吧。

“说的这些预防措施都不存在,”她说,“刚才我就说过会去远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终于醒悟过来:“噢,打算象那个家族的女孩子一样,到美国生养?不错啊,那边空气质量好,食品安性高,医疗技术世界第一,适合养胎和生育。”

她摇摇头:“我的身份连香港都去不了,更别谈美国。我要去的地方非常隐秘,在地图上是不存在的,是一家专门为特种兵提供服务的医院,既能提供生养孩子的一切需要,又足以保守秘密!我已联系好相关部门,等这边办理好交接就过去。”

“我陪一起去!”

“不行的,那里自成体系,别说,我爷爷的身份都甭想踏入半步,”她慢慢道,“里面屏蔽所有信号,禁止携带手机,我只能利用偶尔出山的机会,用公用电话打给。”

“哪个山?”他敏锐地问。

她意识到失言,摇手道:“不该知道的别多问……总之我们的孩子,”说到这里她温柔地瞟了他一眼,“爷爷那边当然宣称是领养,人家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姓白……”

“啊?”方晟一怔,涎着脸说,“不跟爸爸姓方?”

她重重敲下他的头,板着脸说:“以为爷爷那一关好混?不姓白压根没法取得他原谅!到底年纪大了,对第三代情有独钟,偏偏我哥由于婚姻不如意,迟迟没有生养——老实说我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跟嫂子同房,爷爷快急疯了,现在突然送个重外孙给他,而且承诺姓白,他表面装得很冷淡的样子,其实急不可耐等着抱孩子呢……”

方晟有点失落:“上次说那个什么长子……”

她又敲了他一下,竖起眉毛道:“不是说不在乎吗?”

“唉!”他摸着头愁眉苦脸道,“算了,不管跟谁姓,反正是我方晟的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对了,过一关是一关嘛,男子汉大丈夫要大气点,”她搂着他的头笑道,“爷爷还得负责做我爸妈的思想工作,因为我说了,如果爸妈不认可,就把孩子打掉,嘻嘻,爷爷说敢!”

方晟也一哆嗦:“不准把打不打挂在嘴边,我听了心慌。”

“好哇,当初我要孩子坚决反对,现在倒比谁都宝贝!”

“唉,主要为着想,也怕孩子将来……”

白翎又躺了下来,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幽幽说:“我计划好了,养胎到生养以及产后护理,前后加起来大概一年时间——跟她去香港一样,希望这期间和她的事能定下来,成与不成总会有个说法。不成,我抱着孩子跟一起;成,那就再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方晟百感交集,一方面为平添孩子而激动,另一方面白翎即将远行给他很大的冲击。几个月来两人象夫妻一样生活起居,彼此已产生深深的依,超出感情而升华为亲情,这使他更加愁肠百转,难以抑制不舍之情。

相比之下白翎更洒脱些,好像孩子在方晟肚里似的,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容易正经了点,又要他给孩子起名字。方晟说还不知道性别呢,到时翻《康熙字典》,白翎又发愁也许爷爷要根据家谱排序等等。

既然怀孕,“好”事暂时别想了。方晟翻出抽屉里的一盒盒安套准备扔掉,细看之下果真每只都做了小动作,吹开后才发现有微不可见的针眼。不由哭笑不得,想想白翎粗中有细的时候也挺可怕,竟暗中策划了好几个月,难怪上次肖兰打电话试探白翎“有没有”,当时没听懂,觉得母亲语气奇奇怪怪的。

不过最大的障碍,也就是白老爷子能接受孩子出生——这是托那个家族偷偷在美国抚养私生子的福,肯定觉得家能这么干,我家就不可以?私底下有赌气和较劲的因素,不管怎样,总不至于象赵尧尧家族至今高高在上,母亲第一见面就给他来个下马威。

当晚方晟轻抚她的肚子,为还没成形的孩子憧憬未来,设想了很多很多,最终达成一致的是不能涉足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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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方晟心情很好,去洗手间都哼着小调,不单领导小组成员们觉得奇怪,连很少关注个人情绪的爱妮娅都看出来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进亦忧,退亦忧,”她正色地说,“这是欧阳修说的,明白我的意思?”

没想到她非但没好奇自己兴奋的原因,反而从这个角度劝诫,不愧是员工眼里的工作狂。

方晟辩道:“人是感情动物,岂能没有喜怒哀乐?”

“如果只想做普通人,完可以快意于恩仇,就象某些省份老百姓喝酒打牌都能打起来,桌子板凳满天飞,但要在官场生存,越走越高,就这决定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避免被对手、朋友、下属看出端倪,事实上已不是第一次失态,”她竖起手指,“上回赵尧尧去香港,黑着脸工作了两天,为照顾的情绪,我不得不把部分重要议题延后,并要求项目组尽量不要激怒。我跟是对等合作关系,私交尚可,可以在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让步,倘若的对手呢?他们会等状态调整到最佳时才出手?”

经她提醒,方晟才意识到自己轻率了,汗涔涔道:“提醒得对,忠言逆耳,我会记住今天说的话。”

爱妮娅啜了口咖啡,似笑非笑道:“再谈为何高兴。掐指一算赵尧尧还剩两个多月结束培训,小别胜新婚,想必值得兴奋,不过以目前状况,恐怕悲喜交加,某种意义上讲烦恼更多些……”

“久病成医,华尔街那位心理医生的套路都被学会了。”方晟刺了她一句。

“多谢夸奖,”她不以为意继续说,“不是因为赵尧尧,而最近黄海官场局势平静,虽说梧湘市隐隐有人事变动的风声,上次见过许市长,心里应该有底,况且县处级调整暂时轮不到,因此与官场无关。算来算去,能让情绪产生波动的唯有白翎。”

“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方晟不动声色,虽说为抽丝剥茧的分析所叹服,但不信她能猜到白翎怀孕。

“然而眼下白小姐真没什么值得开心,一桌菜本来独自享受,马上要两人分着吃,吃着吃着甚至会打起来,想想也窝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被这个比方弄得啼笑皆非:“的幽默很冷。”

“除非突然同意跟赵尧尧分手,以我得到的信息一是不可能,二是白小姐本身也有数不清的烦恼,比如娃娃亲……”

方晟腾地站起身,吃惊地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翎的娃娃亲虽然在那个层面的家族之间不是秘密,但外界鲜为人知,就连赵尧尧也只知道个大概,语焉不详,爱妮娅是如何得知?

爱妮娅悠然喝着咖啡,道:“不坐下我就不往下说。”

“……让我毛骨悚然……”

“别以为情报工作是白翎的专利,从某个角度讲,只要舍得花钱,没有绝对的秘密,”她继续说,“那么白翎喜从何来,又喜从何来?华尔街投资专家说过一句话,当所有可能都不可能时,最简单的解释就是答案。”

“华尔街都是哲学家。”方晟半褒半贬道。

“最简单的解释是什么?答案已呼之欲出,”说着她起身整整衣服,“去工作了。”

方晟着急道:“答案是什么?”

爱妮娅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用手指在腹部画了个圈,然后微笑着离开。

他一呆,茶杯差点落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可怕了,这个女孩太可怕了!方晟从未遇到过如此精明、如此心机的女孩,惊恐之余暗暗庆幸,自己是她的朋友而非敌人,否则……

他都不敢往下想。

又过了几天,傍晚时分韩书记突然把方晟叫过去,满脸严肃递过来一封举报信,打开一看,方晟脑子“嗡”地一声,当场有点懵!

举报信是以一名三滩镇镇办企业中层干部口吻写的,揭发楚中林在改制过程中,通过妻子收取某企业两万元现金,从而给予该企业更优惠的政策,并损害退休下岗职工利益,粗略估计该企业老板从中获利二十多万。

信的结尾写道,表面看该镇企业与其它企业一样顺利改制成功,楚中林政绩又添了光彩的一笔,同时拿到两万块好处,企业老板也笑得合不拢嘴。最终损失的是谁?三滩镇?反正改制工作是楚中林一手遮天,又深得方镇长信任,哪个去查他?退休下岗职工?很多人连养老保险计算方法都弄不清,怎可能知道其中的猫腻?可长此以往,改制只会肥了官员老板,苦了普通老百姓,造成越来越深的社会裂痕!

举报信后面附有楚中林银行存折流水,上面赫然有一笔两万元存入!楚中林每月工资三千不到,妻子在公司当财务会计,工资更少只有1800元,两人不吃不喝要四个月才能存到两万。

个人存折流水是储户隐私,凭本人身份证才能到银行打印。法院、纪委、海关等有权部门调查,都必须履行严格手续,包括出具县以上权力部门证明,以及调查人员身份证等。举报人居然能弄到存折流水,可见花了心思。

方晟聚精会神看信,韩书记一言不发,大口大口抽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韩书记,我明天就赶回三滩镇调查,若举报内容属实,立即移交纪委,决不姑息。”看完信方晟表态道。

韩书记慢吞吞道:“楚中林是镇长助理?”

“已有**个月,正打算下个月提请组织部门考察提拔副镇长。”方晟心一横索性实话实说。

“好像朱正阳提拔前也出了点岔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韩书记无所不知,方晟叹道:

“当时确实……幸好后来做了些弥补工作……正阳同志在工作上是一把好手。”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本身没问题,哪个人能挖到名堂?当干部,打铁还须自身硬!”

方晟赶紧自我检讨:“我要负主要责任,近期在沿海观光带项目上投入精力太多,三滩镇事务方面关注度明显减弱,特别是村镇企业改制,总以为有前期成功经验,权委托中林同志,自己做甩手掌柜,产生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韩书记摆摆手:“小方镇长别总把责任往身上揽,该谁的问题谁来顶,不能打击面过大嘛。这封信昨天才到镇宇书记手里,上午交给了我。两万块钱现金,如果查实不单组织追究的问题,已经触犯刑法,要移交检察机关立案的!”

方晟悚然一惊,手里捏着的薄薄的信纸顿时沉甸甸。

“但是我们还要从保护年轻干部角度出发,慎重处理此事,不张扬不扩散,妥善低调地把握好分寸,”韩书记显然话中有话,“比如要问清楚那笔钱什么时候送的,哪些人在场,事前楚中林是否知道,事后什么态度,为什么把现金存入工资存折等等,每个问题都必须搞清楚,既要有举报必查,又要根据事实说话!”

方晟终于摸清韩书记的真实用意,不由松了口气,道:“请韩书记放心,我保证秉公办理,给举报人,给改制工作一个交代!”

“那就好,”韩书记欣慰地说,“小方镇长,我得批评几句。在县里这段时间成天泡在会议室搞对接是不错,项目进度也扎实推进,但目光不妨看高些,有时间不妨到一些部门走走、聊聊,联络联络感情,对以后工作很有益处啊。”

方晟明白他在点拨自己要拉紧与县领导、直属部门的关系,心中十分感动,连连点头道:“谢谢韩书记苦心,我明白。”

起身告辞时,他心一动,故作迟疑道:“韩书记,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回报……”

“哦?”韩书记笑道,“在我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周我到许市长那边回报工作……”

韩书记目光一闪,示意道:“关上门。”

方晟依言关门,讲述了许玉贤详细了解黄海县领导情况的经过,韩书记听得很仔细,反复询问其中细节,并让方晟一字不漏复述如何介绍自己。听完后长长舒了口气,微笑道:

“小方镇长悟性很高,也很聪明,值得信任。”

方晟恭敬道:“我就是根据平常了解的事实如实反映,说得不到位之处,请韩书记谅解。”

“在市领导面前必须实话实说,他们自会核实相关情况,过于华丽虚伪只会适得其反。”

话虽如此,但从哪个角度、基于什么立场、用什么语气,实质有非常微妙的区别,在官场沉浸数十年之久的韩书记焉会不懂其中玄机,正因为此,他内心对方晟倾向性很强烈的态度非常满意,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候给予他坚定的支持。官场就是这样,有付出肯定想得到回报,否则哪有免费的午餐?

直到方晟离开,韩书记都没问他如何评价童彪——这是一个彼此心领神会,无须赘言的问题,韩书记不该问,方晟也不好答。

当晚方晟就赶回三滩镇,将楚中林和朱正阳叫到办公室,直截了当道:

“好大的胃口,一笔就敢收两万,老实交待整个村镇企业改制,一共收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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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阳大惊失色,楚中林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道:

“我没……钱不是退了吗……不是我收的……”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方晟沉声道。

楚中林紧张之下更结结巴巴交待不清,朱正阳赶紧打电话给他妻子,结合楚中林叙述,总算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两个月前,东遥钢构厂改制工作进入关键阶段时因为种种原因卡住,楚中林从中周旋,多次召集厂领导和投资人协商,镇里也拿出更优惠条件,使双方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经过六轮会谈终于进入实质性改制阶段。事后钢构厂段厂长非常感激,多次送卡、送现金、送礼物,都被楚中林退回。段厂长真有恒心,居然打听到楚中林在县城的住址,和财总驱车到他家,当时家里只有他妻子一人,假称已与楚中林沟通好,硬留下两万元现金。

楚中林听说后很生气,立即打电话给段厂长发了通火,表示要退回。这时财总说来回拿现金太折腾,又不安,不如放到存折里汇到钢构厂账户,这样留有痕迹,以后也能证明确实退了。楚中林一想有道理,遂叫妻子照办。

不料妻子竟把钱存到楚中林工资存折里,后来按财总提供的账号汇款后也没再查看,一直以为肯定退了。

朱正阳立即说:“钢构厂财总有问题!本来就送的现金,哪有从银行转账的道理,踩陷阱了!”

“明天一上班立即查存折余额,看汇款是否成功。”方晟命令道。

“汇款怎么会不成功?”楚中林惊慌失措,猛一拍头道,“糟糕,如果财总存心诬陷,故意提供错误的账号,对方银行发现户名和账号不符,很可能把钱原路退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旦两万块钱还在存折上,就完蛋了!”朱正阳紧握拳头,“他妈的真是防不胜防,上次我……这次是中林……妈的,妈的!”

楚中林悲嗥一声,双手抱头坐在沙发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方晟沉思良久,道:“快,把段厂长叫来!们到隔壁等,我单独跟他谈,还有,找个录音笔过来。”

半小时后段厂长进来,方晟开门见山道:“上次给楚助理送两万块钱现金时,他在不在家?”

段厂长僵住了,足有两三分钟才内疚地说:“看来给楚助理添麻烦了,我本来是好意……”

方晟一拍桌子:“都反映到我这儿了,还是好意!可算得真准,两万块正好达到刑事立案标准,少一块钱都不行。”

“不不不,方镇长误会了,我真的……”段厂长吓得双手直摇,知道事情闹大了。

“废话少说,下面回答我的问题,有啥说啥,不准含糊其辞!和谁去他家,遇到谁?”

“和我们厂周财总,楚助理不在,他爱人一个人在家。”

“她为什么把钱收下?”

“我骗她说跟楚助理说好的,她不信要打电话,周财总把钱往沙发上一扔,两人就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后楚助理有没有打电话?”

“把我骂了一通,说要回家拿钱送到厂里,周财总说那样太麻烦,就……”

“后来钱有没有退到账上?”

“不知道,我都忘了这事……方镇长,楚助理从头到尾没想收钱,都是我不好,把事情办成这样……”段厂长后悔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方晟定定想了会儿,道:“那就这样,以后不管谁找了解,都要象刚才这样如实反映,明白吗?”

段厂长不安地问:“这事儿……有多严重?”

“能立案了,说多严重?”方晟没好气道。

随即又叫来周财总,仍是上面几个问题,但周财总明显目光闪烁,态度暧昧,回答含糊其辞,甚至也说不知道钱到底退了没有,方晟懒得跟他多说,挥手让他离开。

第二天早上银行刚开门,楚中林妻子就拿着存折到柜台补登折,打印后一看,顿时瘫倒在地:

那笔钱果然没汇成,原路退回,已在存折上放了十多天!

消息传到三滩镇,楚中林欲哭无泪,赶紧让妻子坐车把钱送过来。朱正阳仔细研究段厂长和周财总的证词,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纪委调查,起码能证明中林没有当面收钱,而且尽管退汇,曾有过退钱行为。另一方面,镇里优惠政策出台是在段厂长送现金前,不存在利益交换。”

方晟道:“纪委办案可不是这么看,第一,他们会认为中林故意回避,让妻子在家收钱;第二退钱也是做的戏,汇款时故意输错账号,实际上将钱一直放在存折上,等风声过去再归为己有;第三,出台优惠期间,中林有可能作出某种暗示,段厂长是心领神会。”

楚中林惊恐地说:“方镇长,不会……不会也这么想吧?”

朱正阳皱眉道:“这不是模仿纪委的思路吗?瞧紧张得。”

上午楚中林妻子带来现金,朱正阳陪他俩到钢构厂退钱,方晟在办公室转了十多圈,抽掉半包香烟。

中午朱正阳单独找他,惭愧地说:“中林是我的朋友,麻烦等于我带的,连同上次,确实让很为难。刚才我想了想,这事尽可能帮,但不能勉强,以免连累。县里盯的眼睛很多,弄不好把搭进去可就赔大了。”

“本来就冲着我,当然整个过程中林处理得也有问题,”方晟平静地说,“韩书记说得不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会不会侯明做的手脚?我叫几个人弄他!”

“以后再说,先解决当前问题……”

方晟又转了几圈——朱正阳凭经验知道,他只有遇到难题才转圈,终于停下道:“把中林叫来,我要摊牌。”

楚中林揣揣不安进来,从昨天到今天中午,整个人象衰老了十岁,精气神都没了,哪有两天前意气风生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条路让选,第一条路,我如实上报目前调查结果,听候组织处理,不过就我们仨在,我可以透个底,韩书记会看在我的面子保,估计纪委方面打个招呼,最终背个处分就能结束,不过政治生涯到此结束,今后我也帮不了。”

楚中林脸色灰暗,颓废而消沉。

“第二条路,事情能迅速平息,不受影响,三个月后正常提拔副镇长。”

“真的?”朱正阳和楚中林同时惊喜地问。

朱正阳到底更了解方晟,随即问:“什么代价?”

方晟不回答,反问楚中林:“想选择哪条路?”

还要说,当然是第二条!楚中林这时才意识到仕途的宝贵,紧咬牙关道:“我哪有选择的余地?当然第二条路!”

方晟果断地说:“那么下午就回城跟老婆办理离婚手续!”

“啊!”

楚中林如遭雷殛,呆在原地。

朱正阳却反应过来,紧忙道:“必须这样才能洗清的责任。想想,钱是她收的,汇款也是她犯的过失,只要她肯把错误承担下来并同意离婚,这件事肯定能摆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楚中林难过地说,“她压根是无辜的,段厂长是故意趁我不在家主动上门,汇款账号本来就是错的,我怎能跟她……”

方晟神色冷下来,道:“明天上午我在领导小组那边,九点钟把离婚证送过去,我就连同相关材料交给凡书记;过时不候,否则准备接受纪委调查!”

朱正阳使个眼色,拉着楚中林离开,出门刹那只听他说“离婚还能复婚”,方晟微微一笑,暗想五个人当中朱正阳领悟力最高,而楚中林略微逊色。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九分,朱正阳陪着楚中林气喘吁吁来到会议室,将离婚证以及协议离婚证明等交给方晟。看着两人疲惫的神情,心知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不知在楚中林妻子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作出多少承诺,甚至楚中林有可能作出书面保证,还拉朱正阳背书。

方晟没耽搁,立即拿着套材料去见纪委书记凡镇宇。听完回报,凡镇宇心中有了几分数,其实昨天韩书记已暗示尽量配合,低调处置,遂笑道:

“方镇长调查得很细致认真,资料翔实可靠,加之当事人处理果断及时,按说没太大问题,回头我派人过去找当事人核实一下,尽快出个结论。”

“多谢凡书记。”方晟忙不迭起身表示感谢。接着两人又聊了些沿海观光带方面的事,凡镇宇“无意”间提到领导小组有个成员是他的亲戚,以后有可能的话多关照,方晟自然满口答应。

两天后,纪委针对举报信作出内部调查结论,认为楚中林主观上不存在收贿动机,客观没有收贿事实,主要原因是妻子已离异处置不当,加之不熟悉汇款流程,已向相关部门承认错误。纪委认为,三滩镇领导班子要加强干部思想教育,不单本人洁身自好,还要向家人灌输拒贿常识,提高风险防范意识,杜绝少数别有用心者从外围打开缺口。

又隔了三天,一伙彪形大汉夜晚挟持周财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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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彪形大汉把周财总拖到荒无人迹的海滩上,一个字不说,蒙住他的头拳打脚踢,打得周财总连连惨叫,声音越来越微弱,可彪形大汉们象要往死里打,始终没停手的意思,也不提条件。

做贼心虚,聪明如周财总自然猜到祸从何来,哀求道求求饶命,自己什么都说,只求保他一条命。

“说!”彪形大汉们果真停住,其中一人瓮声瓮气道。

“指使我陷害楚助理的人叫裘军,他是……陈建冬的手下。”

“再说!”

“没,没了……”

彪形大汉们又是将他一通狠揍,打得牙齿掉了三颗,肋骨断掉两根,皮外伤无数,抬上车送到家门口,象拖死狗似的往车下一扔,扬长而去。

车子驶离三滩镇地界,蒙面大汉们才摘下面罩,为首的悍然是严华杰,笑道:“辛苦弟兄们了,”接着拨了个号,沉声道,“已查清,果然是他。”

“好。”对方只说一个字便挂断。

一周后,裘军在警方突击检查中以**罪被抓捕,拘留期间被其他犯人打得几乎送命,陈建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捞出来。

事情前因后果,彼此心知肚明,但方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陈建冬吃了哑巴亏也不好意思张扬,双方积下的私怨愈来愈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怀孕已有近三个月,能辨清性别,她非要到省城做B超,免得在县医院被人认出嚼舌头。方晟不放心她开快车,决定亲自陪同。

怀孕后白翎反应很强烈,动辄呕吐,吃什么都没胃口,而且慵懒异常,每天昏沉沉就想睡觉。专案组成员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急于交接工作,号称到美国留学的原因,但做情报工作的人就这个好处,只听不说,听看不说,肚子里不知烂多少秘密。

进入省城时,白翎突然想到东方金城酒店吃饭,那是省城最高档、价格也最贵的五星酒店,别说包厢,就是大厅散座都得提前预约——有时明明都空着,但不经预约就不给进,没办法,人家摆的就是这个谱儿。

方晟一口答应,因为最近她胃口太差了,连平时最爱的火锅都不想碰,难得想去饭店必须陪同,只是包厢恐怕已订不到,坐在大厅又太显眼。

白翎漫不经心说她是黑卡用户,享有随时预订权。说着拨通酒店总台,报了个号码,很快拿到一间五人桌包厢。

“权贵阶层的特权……”方晟叹息道。

“这就是当今相当多暴发户不服气的地方,明明老子有钱,却买不到一些服务。”

“正如国企垄断的部分行业,经营不善,亏损严重,可就不准民营企业参与,宁可干耗着等死,”方晟道,“因为那是权贵阶层的地盘,自家地荒着也不给农民种,一个道理。”

“想改变……”

刚说四个字,白翎又犯了恶心,方晟慌忙将车停到路边让她下去干呕一阵,回到车上脸色苍白,精神怏怏无力。

“小兔崽子,折磨死老娘了。”她捂着肚子埋怨道。

“的状态真让我放心不下,到那边没人照料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的,医院里有最好的护士和医生。”

方晟想说什么又刹住,开出一段后才说:“我有很强烈的负罪感。”

“少来这一套,一边忏悔,一边盘算她几号回来。”

还真是这样。

他面不改色:“至少在我心灵的天平上不偏不倚。”

她竖起眉毛,狠狠拧了他一把:“娘俩才抵她一个?应该偏向我这边!”

方晟大声惨叫。

医院检查结果与预料一样,肚子里是男孩。白翎喜上眉梢,当即打电话告诉爷爷,老人家脱口说了三个“好”,并透露已通报给她父母亲。

他们没骂我?白翎惴惴不安问。

爷爷怒道要骂也得我来,哪轮到他们?

白翎又试探,说这会儿方晟在我旁边,要不要教训他几句?

爷爷立刻以与年龄不相称的速度挂断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叹了口气,说瞧瞧,爷爷当是播种机,用完就扔。

这是什么比喻,太伤自尊了!方晟怒道。

出了医院白翎突发奇想,要拍孕妇照。方晟什么都由着她,当即在街上找了家照相馆,又是换装又是化妆又是摆造型,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才结束。疲倦到极点的白翎赶紧就近住进宾馆,沉沉睡到天黑。

梳洗打扮后,两人径直前往东方金城酒店。刚进前门,两侧停放的要么是豪车,要么是号码在100之内的公务车,显然出入这里的非贵即贵。白翎说尽管省里要求公务接待都在省第一招待所,事实上重要宴请、接待以及私宴都到东方金城。主人觉得慎重,客人觉得隆重,双方都有面子。

步入正厅,在服务员指引下来到二楼,快到包厢时对面来了一行人,为首的竟是发改委姜主任!

姜主任也看到方晟,一愣之后随即主动边笑边伸手道:“小方镇长,好久不见。”

方晟上前与他握手,恭恭敬敬道:“姜主任,我也很想找机会回报沿海观光带建设方面的心得。”

姜主任略一沉吟,对陪同人员说:“我跟小方镇长聊几句,那边替我打声招呼,晚会儿……”这时他才看到故意掩在方晟身后的白翎,诧异道,“小翎,怎么……”

他记得上次倚在方晟身边小鸟依人的女孩姓赵,可白翎怎么会跟方晟走到一起,而且很有点小女人的味道,跟她往常形象大相径庭。

白翎面带羞色道:“姜叔叔好!我们……到省城办事,过来随便吃点东西……”

东方金城是随便吃东西的地方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主任江湖经验何等丰富,立即看出两人关系不同寻常,笑道:“好哇,人少说话方便,进去吧。”

进了包厢,姜主任一拍脑门:“对了,今晚军区那边在三楼有个接待活动,容上校好像也参加,正好打电话叫过来。”

说着就拨通电话。

方晟知道容上校就是白翎的母亲,大惊失色。白翎怀孕后反应似乎总慢一拍,等发生不对时已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姜主任跟对方很熟悉地开着玩笑,并答应马上就到!

自从有孕在身后,白翎压根没敢跟父母亲见面!

方晟身冒汗,心里不停地说,完了,完了,今天彻底完蛋!

姜主任看出方晟坐立不安,白翎心神不宁,哪想到其中玄机,只当两人刚认识不久,还没做好见家人的准备。由于他跟白家渊源颇深,仕途上曾受过白老爷子提携,成心撮合方晟和白翎。

他压根想不到白家正面临生米煮成熟饭,却又不敢声张的尴尬!

“小方镇长别紧张,容上校很和蔼,”姜主任安慰道,“沿海观光带开始动工,听说在当中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谈到工作,方晟方才镇静下来,道:“主要是怡冠公司经验丰富,县领导运筹帷幄,我只负责协调和沟通……”

说了两句,有人敲门,一位气质典雅,表情威严中带着温和的女军官走进来。姜主任立即离座,笑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军中巾帼容上校,这位呢是令咱们何省长念念不忘的小方镇长,喔,现在还兼镇书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忐忑不安地说:“暂代……容上校晚上好……”

白翎也垂着头,象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孩子,声音比蚊子还轻:“妈……”事发后她没跟父母通过电话,一是心虚,二是爷爷要求的。因此至今她都不清楚父母的真实态度。

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还好意思叫上校?容上校恨得暗自咬牙。

然而在白家这种大家族,她跟所有家族子弟一样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爱情,也无权干涉子女婚姻,一切由老爷子说了算。可怜白翎还在妈妈怀里喝奶,就被老爷子大手一挥许给那个家族,身为父母连表达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这回白翎未婚先孕,也是老爷子简洁明了的一个电话:

“翎翎怀孕了,我同意把孩子生下来,姓白,俩不准跟翎翎啰嗦!”

容上校大惊失色,立即与丈夫通电话,打听女儿的男朋友是谁,期间发生了什么,是否故意怀孕,在哪儿保胎及生养等等,这一切居然要瞒着老爷子。而且老爷子交待了不准啰嗦,两人真不敢打电话给女儿。

其实白翎与父母亲的感情也很淡漠,老百姓家庭里女儿跟妈妈撒娇的场景,在白翎和容上校之间是不可能发生的。从记事起,白翎基本由保姆照看,父母亲成天在外忙各自的事业,难得节假日团聚,家族里却要商讨各种事情,有时比工作还累。白翎读书的学校从来不开家长会,都是背景相似的孩子,家长们分散在天南地北,或许只有每年两会才能聚到一起。

即使夫妻俩之间也是淡淡的,一年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容上校听说丈夫有个秘密情人,那又怎样,家族类似情况司空见惯,没有才奇怪。

所以容上校没法对白翎发火,以她在家族的地位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但不代表能轻易原谅方晟,这是两个完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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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主任哪知道三个人内心难言滋味,只当为白家做了个现成媒人,笑呵呵道:“小方镇长继续谈谈沿海观光带项目。”

方晟暗想今天豁出去了,要杀要剐听天由命,反正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遂理清思绪,从沿海观光带道路建设,到景点设置,以及海滩旅游规划,甚至二期、三期远景思路里的人造沙滩、人工岛都详细阐述了一遍,当然重点是介绍森林公园,将上次和爱妮娅讨论的思路,即确立以绿色农庄为核心,打造绿色食品、绿色旅游、绿色休闲一条龙服务的宏大设想,当然包括观光栈道、树屋、狩猎区等具体项目。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盘恒了数年之久,又有无数实地考察、勘探和大量的研究分析,加上爱妮娅点拨和指导,体系愈发丰富成熟,给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的感觉。

姜主任看过部分方案,此时听他思路清晰地讲解,更加切实体会到方晟的务实作风和思路前瞻性。容上校却是从头听起,被他的天马行空并落地生根的方案惊得目瞪口呆,立即改变了对方晟的观感。

不管如何,起码是个能做事、有魄力、敢担当的年轻干部。

姜主任很满意容上校的神态,笑道:“今天小方镇长讲得精彩有余,尖锐不足,要知道上次海边相遇时,当着何省长反驳我和玉贤的观点,听得何省长赞叹不已。”

容上校感到机会来了,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问:“小方镇长,那次和在海滩游玩的女孩子好像姓赵?”

姜主任一愣,赶紧打岔:“一共六个人,何省长还破例喝了点酒,哈哈哈……”

方晟觉得遇到的每个人都是情报员,从爱妮娅到赵上校,仿佛熟知自己生活的每个细节,当下窘得说不出话来,刚才侃侃而谈的劲头不知跑哪去了。

白翎却觉得赵尧尧真是命中绕不过去的魔星,连父母亲都听说了,越想越恨,忍不住一脚踢向坐在对面的方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今天这种场合,方晟坐得特别拘束,双腿紧紧缩在椅子下,倒是姜主任很放松,一只腿伸到中间,正好中了白翎的无影腿,疼得“咝”一声,弯腰下去揉,心里知道白翎在发小姐脾气,不便声张。

容上校何尝看不出来,若无其事问女儿:“当时俩还没认识?”

“忘了。”白翎被问得没脾气,感觉母亲今晚有点反常——以平时次数不多的接触来看,她很少说话,也从未咄咄逼人进攻。

方晟觉得这位丈母娘好厉害,每个问题都象扎在心上似的,连忙说:“到海滩游玩的人很多,我是东道主,来的都是客,必须热情接待。”

姜主任也说:“对,小方镇长还是位出色的导游,上次讲解每道海鲜也给何省长留下很深的印象,说来那边海鲜确实鲜美,即使在东方金城都品尝不到那种独特的风味,我推荐容上校过去玩玩。”

容上校微笑道:“没问题,翎翎,过阵子我叫几位战友一起去,有时间作陪?”

白翎心想我快要躲起来生孩子了,快当外婆了,还在这儿装什么糊涂?正准备反击,突然一阵反胃,急忙捂着嘴跑进洗手间。

容上校暗自叹息,心想反应还蛮强烈。

方晟立即说:“容上校放心,我负责程陪同接待,保证您和您的战友满意!”

“叫容上校太生分,还是叫阿姨吧。”姜主任凑趣道。

“阿姨好。”方晟顺势改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上校不置可否,又问:“小方镇长最近去了趟香港?”

方晟恨不得把脸钻进茶杯里,讪讪说不出话来。姜主任说项目上马后去香港、欧美考察的机会很多,年轻人多见见世面、开拓眼界也好,免得困在基层久了容易目光短浅,方晟连连点头。

容上校见方晟的狼狈样暗暗好笑,脸上却安详而平和。幸好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问什么时候走菜,是否要加餐位,姜主任起身告辞,说接待兄弟省份考察团,以后有机会再聊。

容上校简单地与他握手,方晟却一直送到外面走廊,姜主任朝里面瞟了一眼,低声说好好把握机会,还有,等项目面上马后和爱妮娅到发改委找我。说罢匆匆离开。

硬着头皮回到包厢,白翎也白着脸从洗手间出来,刚才连续干呕非常难受。

重新坐下,容上校淡淡问:“几个月了?”

什么?方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暗想连我去香港看望赵尧尧都知道,却不知道女儿怀孕几个月?

“三……”白翎头垂得更低,心里却想要是骂我,回头就向爷爷报告!

容上校装作没听清,问方晟:“三什么?”

方晟恨不得把舌头咬断,吭哧吭哧道:“三个月……”

“打算在哪儿养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很远的地方……”方晟更惊异,丈母娘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

白翎补充道:“我联系的。”

此时桌上三人的处境都是尴尬无比:白翎明明有孕在身,却不能要求方晟结婚;方晟明明应该对母子负责,却跟赵尧尧有婚约在先;容上校按说应该斥责两个年轻人不负责任的行为,却无权干涉。

容上校只能把矛头直指方晟:“准备怎么善后?”

很简单的问题,偏偏方晟无法回答,眉头纠成一团,道:“当务之急是……”

白翎打断他的话道:“都说了姓白,一切有爷爷负责。”

这面大旗亮出来,容上校哑口无言,暗叹到底女生外向,处处替这小子挡枪,今晚鸿门宴是摆不成了!

“男孩女孩?”她接着问。

方晟简直彻底无语,又是白翎冲上前:“上午刚做过B超,男孩。”

“叫什么名字?”

下午方晟还开玩笑说翻《康熙字典》,这会儿不敢吱声,老老实实说:“还没想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上校略一思索道:“大名可能要由爷爷做主,我给起个小名吧,叫小宝。”

“小宝?”

方晟与白翎对视一眼,白翎蹙眉道:“好俗的名字,我不喜欢……”

容上校看着方晟:“说呢?”这会儿她不叫小方镇长了。

方晟哪敢为这点小事惹丈母娘生气,毫不犹豫一顶高帽奉上去:“阿姨说得对!小名俗一点好养,将来身体棒棒的!我支持!”

还算有点见识。

容上校到底挽回一点颜面,假装看看表,起身道:“们吃,我过去参加接待,有事再联系。”

方晟恭恭敬敬送到门口:“阿姨再见。”

等他关好门,白翎道:“大概心里想的是别再见了,是吧?”

方晟将后背给她看:“湿透了,好像洗了回桑拿,唉,妈真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摇摇头:“其实她……怎么说呢,性格还算温和,很少发脾气,今晚好像比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看到女儿做了错事,心里不太舒服吧……”

“我很惭愧,所以小名的事就由着她,毕竟是外婆起的,也说得过去。”

她卟哧一笑:“知道完顶不住了,好容易捡个巴结机会,赶紧大拍特拍,就叫小宝吧,我反正无所谓的。”

方晟耸耸肩,想到个很重要的问题:“说说,她对我的事怎么了解得如此详细?”

白翎又要翻脸:“哼,跟她还不够闹腾?”

“不是不是,”他连忙摇手,“一年多前海边偶遇何省长,知晓者少之又少,姜主任等人口风也很紧,有关细节到底怎么传到妈耳里的?”

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奇怪,但懒得多想,道:“总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干坏事就别想瞒住别人!”

此时方晟心里乱糟糟的,没半点味道,白翎反而来了兴致,吃得津津有味,并强调为肚里的胎儿而吃,将来生下的孩子肯定健康而活泼。

有这么活力四射的妈妈,儿子想文静都难。方晟腹诽道。

十多天后,白翎所有工作部交接完毕,虽说肚子还看不出来,但孕相十足,无论省城还是黄海都呆不下去了,遂简单收拾行李启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别前白翎踌躇再三,还是给了方晟一个紧急联系号码,是医院副院长私宅电话,强调只有特别紧急情况下才能用,一来容易暴露其真实身份和地理位置,二是副院长相当于正厅级领导,最讨厌儿女情长的事。

白翎是从军用机场出发,乘坐军用飞机,自然不知道前往哪儿。登机前几分钟,一辆吉普急驰而至,是容上校特意抽出时间来送行。

看到霸气外侧的吉普,方晟暗想怪不得白翎也喜欢吉普,母女俩一个脾气。

大家族亲情真的与众不同,没有离别时的伤感和痛哭,没有拥抱,没有叮嘱,容上校一本正经与白翎握手道别,而白翎也正式地敬了个礼,反而跑到方晟面前紧紧抱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踏上飞机。

看着飞机轰鸣声中起飞、升空、渐渐在天空中化为一个黑点,方晟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和内疚,以及扯不断理还乱的牵挂。

容上校上车前瞅了他一眼,特意走过来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确定孩子叫小宝?”

“是的,阿姨。”

她微微颌首,与他握了下手后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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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十多天,临近中午时突然接到赵尧尧电话,声音里罕有的兴奋和激动,脆生生说:

“快登机了,到省城机场接我!”

方晟连饭都顾不上吃,立即跟爱妮娅说明情况后匆匆下楼,隐约听到她在身后提醒道:

“在服务区吃点东西。”

与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当方晟在下飞机的人群中发现赵尧尧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大步过去紧紧搂住她,两人热吻在一起,四五分钟后才分开。

接下来便是方晟听,赵尧尧说,说不完的思念和爱,在香港憋在心里的话太多太多,而这些话只能说给方晟听。从下飞机到晚上躺在宾馆床上,她足足说了四个多小时,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承认比前二十多年加起来说的话都多。

她不肯出去吃饭,便订了客房送餐,方晟一勺一勺喂,她赖在他怀里歪着头吃,吃着吃着竟睡着了。

唯有在他怀里,她才觉得前所未有的安感。这种感觉那个家族从未给予过,她母亲更没有。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方晟不急于叫她,手臂撑在枕边,一动不动欣赏她圣洁而皎白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小巧迷人的嘴唇,还有藏在睡衣里光滑而柔嫩的**。

又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悠悠醒来,睁眼便看到他专注而痴迷的眼神,懒洋洋打个呵欠,说:“真好,又回到过去的生活,我很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到省宣传部报到么?”他犹豫再三还是提起令人扫兴的话题,“他们会把分到哪儿?”

她淡淡地说:“在香港机场我已打过电话,决定不去报到。”

他一呆:“不报到……什么意思?”

“辞职,不做公务员了。”

“卟嗵”,他受到的冲击不比乍听到白翎怀孕小,身子一歪滚到床下,傻了似的看着她。

她伏到床边,很认真地说:“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只要留在体制内一天,就必须听从他们调配,不是分到很远,就是更远,总之别想跟一起。离别对我们具有可怕的杀伤力,一年几乎是极限,唯有跳出人为设置的圈子才拿我没办法,当然接下来他们会恼羞成怒,压力都转移到身上……”

“我没事,可是……”

“在香港一年给我最大的启迪是,只要有赖以生存的技能,就不畏惧外来威胁,所幸的是我做到了,前期汇回两千万,这次回来又带了一千多万,以后我留在身边做专业操盘手,一根网线,一台电脑,还有一个职太太!”

方晟道:“A股市场的复杂程未必低于香港,强如曾在华尔街实习的爱妮娅,回国后也不愿轻易涉足……”

她拍拍他的头:“黄教授了解爱妮娅,说她凭的是勤奋和用功,而我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相比而言,他更看好我。在香港最后几个月,我一边实时操盘,一边同步做A股市场模拟,成绩并不逊色,放心吧,就算当不成镇长,以现有的资产足够满世界逍遥。”

“听起来我好像吃软饭似的,”方晟苦笑,“说得对,公务员身份是他们控制的牵线,只有彻底斩断,才能一定程度摆脱他们操控,但这一步无异于破釜沉舟,我们没有退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尧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从爱上一刻起,我就没有退路;可不同,还有白翎,是吗?”

提到白翎,方晟突然想起之前谈到的一件事,立即问:“当初我搭上公务员末班车,是不是找的关系?”

她躺回床上,轻描淡写道:“已经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为什么帮我?难道那时已经……”

她轻轻笑了笑:“那天真的很沮丧,从大学到大学生村官,从没见过那么低沉和无奈,我担心遭此打击一蹶不振,所以才……后来听讲述那晚回方塘村一路倒霉的经历,更庆幸自己做对了。”

他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道:“真没想到在大学就注意我。”

“当时我们宿舍在整个女生楼平均颜值最高,我第一,周小容只排第三,当然亲和力以及开朗的性格使她最受欢迎,每次去宿舍,眼中只有她,从不跟我们搭讪,更别说有私底下勾搭的意图,的专注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原来如此。

那么何时开始打我的主意?这种话方晟只会对白翎说,在赵尧尧面前不可以乱开玩笑,他笑道:

“看来周小容选择当联络员真是失算。”

她脸上泛起红晕,良久道:“因为身世特殊,加上天生淡漠的性格,其实我原本想孤独到老。若非,也许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吓了一跳,暗想差点又是一个爱妮娅。

絮絮叨叨聊到中午,赵尧尧梳洗打扮后动身回黄海。出发时她建议去方家看望聪聪,有方池宗警告在先,他哪敢自讨没趣?推说时间紧张,并迅速切换别的话题。赵尧尧只要跟方晟在一起,其它根本无所谓,遂打消念头。

回到家中,她到每个角落转了转,疑惑地说:“好像不经常住?”

方晟心一跳,事实上白翎离开前,只要在县城都长期包住在对面快捷酒店。不过房子有没有人住,长期住还是短期住,确实有很大区别。

他辩道:“我主要工作在三滩镇,这边当然只是偶尔。”

“没请白翎上门作客吧?”

“绝对没有!”

她不过随口一说,因为深知以白翎的性格也不会到自己房子来。

为防止那个家族前来骚扰,赵尧尧在一个位置更好,且私密性更强的小区买了套房子,天黑后悄然搬家,加之手机号码也换掉,切断与家族联系。方晟购置硬件配置最高、系统最新的电脑,并接通网络,安装打印机、扫描仪等,赵尧尧便开始在家工作。

由于她在黄海没朋友,行事又低调,除晚上和方晟在小区里散步外,几乎天宅在家里,竟无人知道赵尧尧回来。

消息闭塞的她,竟不知白翎怀孕以及远走他乡,好奇地向方晟询问近况。他含糊其辞说可能执行秘密任务,反正好久没见了。赵尧尧当然乐见此事,自此也绝口不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赵尧尧真能为方晟带来好运,此后无论三滩镇工作还是沿海观光带项目推进都顺风顺水,一路凯歌。

八月中旬,沿海观光带沿途景点围墙及修缮工程动工;

八月下旬,森林公园三纵两横主干道工程动工;

九月上旬,观光大道沿途七处观景台工程动工;

九月下旬,观光大道与环城公路、高速公路的连接公路工程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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