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在桌上的龙虾壳上,映出一片油亮的红光。
苏晴已经开始跟苏晚讨论该穿什么衣服去看阅兵,顾沉舟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何宸瑜正缠着石无痕打听京城的好玩之处。李经理则在心里默默盘点着该带哪些厨具和食材,包厢里的热闹混着食物的香气,像提前酿好了一壶关于京城的期待。
他拿起那张新房产证,指尖划过“一室三厅”四个字,忽然觉得这纸面的重量,比那本五室两厅的房产证沉多了。
下午一点半的办公室像个被捅翻的马蜂窝。空调坏了半扇,热风裹着油墨味往人毛孔里钻,打印机吞吐文件的声音像老式缝纫机,“咔哒咔哒”敲得人太阳穴发紧。
杨明远站在角落的空位前,手里的半盒生煎早就凉透了,油星子透过纸盒洇在掌心,黏糊糊的。
“就这堆,”老板把一摞u盘摔在桌上,塑料壳碰撞的脆响惊得他一哆嗦,“全部分类归档,文件名按‘客户名+日期+尺寸’改,今晚必须弄完。”说完叼着烟转身,皮鞋跟敲地的声音混着客户的咆哮从手机里漏出来:“明早就要!少废话!”
杨明远坐下时,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哀鸣。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夹乱得像被台风扫过,“未命名123”“最终版(真的)”“客户又改了”……他盯着鼠标右键弹出的菜单,手指悬在半空——以前在顾氏,这种活儿自有实习生做完递到他桌上,连文件名格式都有人专门拟好模板。
“杨哥,帮个忙呗?”旁边的小姑娘顶着黑眼圈转过来,眼里全是红血丝,“我这图改到第五版了,甲方说要‘五彩斑斓的黑’,我真的快吐了。”她说话时,桌上的咖啡杯晃了晃,褐色的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淌,在设计图上洇出个丑陋的斑。
对面的小伙子突然把鼠标一摔,键盘“哐当”一声:“不干了!这班谁爱加谁加!”吼完又猛地捂住嘴,像是怕被老板听见,重新瘫回椅子上,手指揪着头发扯,“三个月了,天天凌晨两点回家,我女朋友说再这样就分手……”
杨明远默默移开视线,点开第一个文件夹。名校金融系的毕业证压在抽屉最底下,当年顾氏副总裁的工牌早就被李楠楠烧了,可现在,他连“ctrl+shift+n”新建文件夹的快捷键都要想半天。
改到第二十七个文件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把“20250827”打成了“20250872”,心脏猛地一缩——这种低级错误,要是在顾氏,足够让下属写三份检讨。
“轰隆”一声,外面突然炸雷,紧接着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老板踹开办公室门,手里捏着手机吼:“再加三个展板!后天上午!谁都别想准时下班!”
“什么?!”小姑娘瞬间红了眼,眼泪砸在键盘上,“我们三个人,昨天只睡了四个小时……”
“没辙,甲方是爷!”老板抹了把脸,烦躁地抓着头发,“谁能弄出来,这个月奖金翻倍!”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点敲窗的声音。杨明远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任务清单,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想起当年在顾氏会议室,自己轻描淡写地说“这个项目必须提前三天上线”,根本没想过底下人要熬多少个通宵。
“我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雨浇透的纸。
老板愣了下,把需求扔过来:“行,你试试。弄砸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杨明远点开ps,界面陌生得像外星文字。他咬着牙拖图层,调颜色,手指僵硬得像生锈的零件。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天,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小姑娘递过来一张纸巾:“杨哥,你哭了?”
他这才发现,眼泪正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鼠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不是因为累,也不是因为难,而是因为此刻他才明白,那些被自己曾经轻贱的“琐碎”,那些被他一句“尽快”压下去的疲惫,原来重得能压垮一个人的肩膀。
“没,”他抹了把脸,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眼睛进沙子了。”
展板的初稿终于发出去时,办公室里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着桌上没动过的生煎,已经硬得像块石头。
杨明远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零星的灯火,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那个坐在云端发号施令的杨明远,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正跪在泥里,一点一点,学着捡起那些被自己弄丢的东西。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婉柔站在酒楼包间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今天周三,黄历上写着“宜设宴,忌冲煞”,比原定的日子推迟了四天,就是图个全家顺遂。
“姐,爸和爷爷快到了吧?”宋子豪穿着新买的白衬衫,正对着镜子理领带,语气里带着点兴奋,“爷爷说这次拖朋友从国外带了好东西给我,那是送给我出国留学的礼物。
“快了,刚发消息说进停车场了。”宋婉柔回头,见母亲李楠盛正把爷爷爱吃的蜜饯摆上桌,忍不住问:“妈,奶奶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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