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远顺着她指的地方看——那是块胡桃木的结疤,被他巧妙地留在了柜门中央,远看真像朵半开的牡丹。他挠了挠头:“干活时瞅着顺眼,就没舍得刨掉。”
“有心了。”新郎递过来两包喜糖,红纸包得方方正正,“本来还怕赶不上婚期,你们提前了三天呢。”
小马正蹲在地上调书柜的脚架,闻言接话:“这活儿杨哥上心,夜里还来作坊磨抽屉滑轨,说不能让新家具卡壳。”
杨明远没说话,弯腰帮着把梳妆台推到窗边。阳光透过窗纱落在镜面上,映出他和小马的影子,还有衣柜门上那道流动的木纹。他忽然想起备料时,自己对着胡桃木发呆的样子——那时哪敢想,这双手能做出陪新人过日子的家具。
下楼时,喜糖在兜里硌出甜甜的形状。小马蹬着三轮车,忽然哼起了不成调的歌:“以前做家具,只想着别出岔子,现在看人家用着咱做的东西成家,倒比拿工钱还舒坦。”
杨明远摸了摸兜里的木叶子笔托,还有那支便宜的钢笔。笔杆上沾着点胡桃木的细屑,是刚才调抽屉时蹭上的。他望着前方被风掀起的帆布,忽然觉得,这双手不仅能刨木头、凿榫卯,还能托着点比糊口更重的东西——比如新人眼里的笑,比如自己心里慢慢长起来的、对日子的盼头。
三轮车碾过村口的石子路,喜糖的甜混着松木的香漫开来。杨明远低头看了看掌心,磨出的茧子硬邦邦的,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踏实——就像那衣柜的榫卯,咬得牢牢的,撑得起往后的日子。
次日,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顾家豪宅的雕花铁栏,黑色轿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出车道。司机老陈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打量后座——顾沉舟靠着真皮座椅,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眉头微蹙,像是还在处理未完结的工作;
苏晚坐在旁边,膝盖上摊着本速写本,正低头用铅笔勾勒着什么,阳光透过车窗斜斜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暖融融的浅金。
“顾总,苏小姐,机场高速今天顺畅,预计四十分钟到。”老陈轻声汇报,方向盘稳得没带起一丝晃动。
顾沉舟“嗯”了一声,视线从平板上移开,落在苏晚的速写本上。纸上是件礼服的草图,领口处画着细碎的蕾丝,像初春枝头刚落的薄雪。“这是给巴黎那场酒会准备的?”
“是啊,想着落地后去面料市场转转,说不定能淘到更合心意的蕾丝。”苏晚抬眸笑了笑,把速写本往他那边推了推,“你看这腰线会不会收得太狠了?怕活动起来不方便。”
轿车驶过种满梧桐的林荫道,树影在顾沉舟的深灰色西装裤上明明灭灭。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草图的腰侧:“这里加两道暗褶,走动时会更舒展。”
苏晚立刻拿起笔修改,笔尖在纸上划过的轻响,混着车载音响里低缓的爵士乐,让车厢里的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快到机场时,苏晚翻出手机给苏晴发消息:“店里的事让何特助多费心,别让他偷懒。”顾沉舟瞥了眼屏幕,淡淡道:“他不敢。”语气里的笃定,像是在说一件比合同条款还稳妥的事。
车稳稳停在航站楼门口,行李员快步上前搬运行李箱。苏晚合上速写本时,顾沉舟添的那朵小玫瑰恰好露在封面上,花瓣的弧度温柔得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叮嘱。
这时,苏晚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苏晴”的名字,跟着弹出视频请求。她接起电话,镜头里立刻出现苏晴那张气鼓鼓的脸:“姐!你们真把店扔给何宸瑜啊?他连自己午饭吃啥都搞不定,能记得给员工点外卖?”
镜头晃了晃,石无痕的侧脸入镜,他伸手帮苏晴把滑落的耳机戴好,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又沉稳:“放心,办不好扣他全年奖金。”
苏晴瞬间眉开眼笑,往石无痕身边凑了凑,举着手机转了个圈,背景是石无痕办公室的落地窗,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拧在一起的藤蔓。“我刚跟店里的张姐说了,让她盯着何特助点——张姐在店里干了三年,门儿清,他要是敢偷懒,保证第一时间汇报!”
苏晚被她逗笑:“不用这样,别总欺负人家,何特助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不过这次的任务确实比上次重,让张姐盯着他也好。”顾沉舟在旁边补充:“让他练练也好,总不能除了签文件啥也不会。”
挂了视频,苏晚看着顾沉舟笑:“你这是故意折腾他?”
“是锻炼。”顾沉舟说得一本正经,眼底却藏着点笑意,“再说,石无痕都开口了,他能不去?”
而此刻的石无痕办公室里,何宸瑜正捏着手机,盯着那条“晚风裁缝店代职一周,负责开门打烊、员工午餐点单”的消息发呆。
苏晴刚挂了视频,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揶揄:“何特助,加油哦,我姐说了,干得好有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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