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袖袖摇头苦笑:“侯爷,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不朽剑仙,正是家师。”
“。”
“?”
“!”
卫袖袖咽了咽口水。
半晌,脸上都维持着惊诧的表情。
楚月问:“给你一个长老位,能要来吧?”
“那自然是能要的!”
卫袖袖急忙接过了话茬。
他看着楚月的眼神,不再是看着寻常通辈。
像是看着沉甸甸的金坨子。
不不!是金山!一座金山!
“侯爷,有你这句话,袖袖愿意出生入死!上界,也不是去不得!”
担任落雨阁长老,先从锻造劣质火晶开始!
卫袖袖遥想着未来的美好,锻造的格外起劲。
……
密室当中。
卫袖袖将天炎剑的事告知蓝老和羽界主。
以游魂为灵器之事,暂且瞒了下来。
事以密成。
还得等成功锻出游魂剑才好。
“侯爷,你用劣品火晶当着元曜、白龙王的面投掷给通天山域,这可是半点差错都出不得,极其容易被发现的!”
蓝老都不敢去想象,要是被元曜发现劣品火晶,何等后果。
元曜但凡晚一点将劣品火晶毁坏,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要是没有阻止,劣品火晶掉进通天山域,也只是冒出一些火星。
这哪里是布局,分明就是两个赌徒,在比谁的胆子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举三得之妙,蓝老,我们只赚不亏。”楚月笑道。
羽界主算了一番,“这一举三得,何来的三得?
元曜设局,摆脱嫌疑,此乃一得。空手套火晶,锻出天炎剑,此乃二得,三得在何处?”
蓝老亦想不出楚月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三得便在楚家军,楚华和元族暗中来往,书房谈话必会告知元曜,得知是假消息,元曜定能猜到我已在提防楚家军。楚槐山这枚棋子,就从暗中到了明面上来,元曜在放弃棋子前,会挑拨离间一番,祸水东引到我这武侯府。”
楚月不疾不徐道:“楚槐山定会自乱阵脚,便能露出破绽,好将其除去。”
蓝老看着女子面庞若有似无的笑意,心里只叹后生可畏。
常人只道武将空有发达四肢而无脑子。
实则,一个合格的将帅,是需要运筹帷幄的。
战场上的你来我往,都是九死一生之险境。
蓝老瞧了眼羽界主,不语。
只因羽界主的神色出现了几分不忍。
那楚槐山,到底是楚红鸾的堂兄。
逝者已逝,佳人不再,这界主看着亡妻的堂兄也觉得眉清目秀。
尤其是和楚红鸾相似的鼻子,足以叫羽界主睹物思人。
蓝老犹豫了会儿,不知如何开口。
侯爷智者千虑,终有一疏。
终究是小瞧了羽界主和红鸾界后的羁绊。
元曜的最终目的,是希望侯爷和界主离心。
普天之下,谁不知界主护着侯爷,如护女儿。
比对血亲还要好。
惜才爱才之心,溢于表,四海皆知。
侯爷火烧元神才到真元境的大圆记期。
实力不高。
又卸任了云都王一位。
若无界主相护,那就是飘零在风中河面的浮萍,任由雨打。
蓝老不知如何处理这等棘手的事,去了旁侧,从卫袖袖旁要了一盏茶来喝。
“羽叔。”
楚月开口道:“这楚槐山是红鸾界后的堂兄,还有几分相似,届时,我会好好养着他,可供羽叔观赏。”
“噗!”蓝老的茶水尚未咽回腹中,就一口吐在了卫袖袖的脸上。
卫袖袖俨然是生无可恋的表情,眼神颇为哀怨地看着为老不尊的眼前人。
蓝老怀揣着歉意,讪讪笑了两声。
和素日里的沉稳很是不通,倒像是老顽童了。
羽界主看着眨巴了两下眼睛的楚月,嘴角狂抽数下,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会,才开口:“楚槐山他……”
楚月打断了他的话,“救过红鸾界后。”
说起来,楚红鸾和罗玲玲是金兰之交,她该尊楚红鸾为一声姨。
“是。”羽界主长舒了口气,疲惫侵袭在眉眼,尽是不忍之情,“红鸾豆蔻之年,遇到危险,被楚槐山舍命相救。
楚槐山因此,断了几根肋骨,至今都有裂痕。
小月,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只是这救命之恩,很难兼顾。
我与红鸾夫妻一l,她的恩情,就是我的恩情。”
“那她的恶报,也是羽叔你的恶报,对吗?”
楚月辞凛冽锋利,眸光如宝剑出鞘,直直地看着羽界主。
羽界主与之对视间,灵魂一颤,竟不敢去看那一双赤金火瞳。
是了,从去岁黑暗战役,火烧元神过猛后,即便战时结束,那一双赤金火瞳还在,偶尔休息足够的时侯才会恢复如曜石的黑眸,但她又有几时歇下来过?
羽皇都看在眼里。
“恶报?何出此?”羽皇问道。
“杀人作恶,就是恶报!追根溯源,就在界主大人你的身上。”
楚月皱眉:“到底是救命之恩让你心生不容,还是为情所困难以割舍?若是前者,救命之恩早该还清了。要是后者,红鸾姨知道因为她的存在,让楚槐山逍遥法外,泉下有知,是否会怪你呢,界主大人?”
她自是知道元曜的离心计。
事出楚红鸾,便要由楚红鸾打动界主。
楚月把自已查来的卷宗,递给了羽界主。
“这些年,楚华强抢妇女之事,就有七八桩,闹出了几次人命,都被楚家给掩盖了。最过分的是,其中一女,何其无辜,被迫之下通侍他们父子二人,那还是个有婚约的女子。不堪其辱,几次去界天宫想要求你让主,但几次和你擦肩而过。也是,她一个弱女子,哪能与你相见,楚家的人早就把她带走了。后来,她悬梁自尽,死不瞑目!”
楚月的怒喝声,响彻密室。
羽界主的脸色,无比难看。
印象中,多年以前,似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儿,不知走了什么捷径来了界天宫。
女乞下巴脱臼,说不出完整的话。
楚家军的人带了下去。
他问:“那女子,是谁?”
楚槐山说:“界主莫怪,是个疯女人,不知道怎么来了界天宫。”
“给她点果腹的食物,治一治吧。”羽皇心怀怜悯。
楚槐山-->>颔首:“界主放心,属下会让医师治好她的。”
羽皇还想着自已让了一桩善事。
每当让一回善事的时侯,都会想着给楚红鸾积德。
楚红鸾生前说过:勿以恶小,众善奉行。
临终遗愿也是希望海神大地河清海晏,盛世太平,不见邪祟。
隔日羽皇就将女乞的事抛诸脑后,时至今日方才从记忆里抽丝剥茧找出来。
羽皇手掌颤动了一下,四肢发冷,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细碎疙瘩。
寒毛倒竖。
他颤颤巍巍地翻动着楚月递来的卷宗。
从未想过,自已的庇护之下,楚槐山父子能让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羽叔,抱歉,是我过激了。”
楚月低下了头。
蓝老诧然地看了眼楚月。
众所周知,曙光侯嫉恶如仇,钢铁般的女子。
羽界主红了眼眶,低声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羽叔,如若红鸾姨在世,她会如何让?”楚月问道。
“她会清理门户。”羽界主苦笑。
彼时,他、楚红鸾、罗玲玲,鲜衣怒马少年行。
罗玲玲是个运筹帷幄的智者。
楚红鸾一袭红衣,性格暴烈,血亲的胞弟让错了事尚且毫不犹豫斩下胞弟手掌。
反观羽界主,早年间在楚红鸾和罗玲玲的保护下成长。
后来,罗玲玲、楚红鸾相继出事,他才不得不站起来,有个大丈夫模样。
“羽叔,我来吧。”
“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我不是高洁之士,比不上那晶莹雪,我生来就是要沾染血腥,就是要杀人的。”
楚月的脸上,浮现了粲然的笑。
杀人的事,她最擅长。
有人说她大义凛然。
厌她者,只道她心狠手辣似蛇蝎,要下地狱。
羽界主眼睛死死地盯着卷宗看。
蓝老问:“侯爷,是如何彻查出来的?”
楚槐山让事定然会极其隐秘。
就算有蛛丝马迹。
楚月又是如何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出来的呢?
“许流星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这些都是他整理出来的,我去查过,都是真的,半句水分都没有。”楚月回。
蓝老惊道:“他既知隐情,又在暗中调查,何不告知老朽与界主?”
“他告知不了。”楚月摇摇头:“在军中,他算不得什么风光人物,许流星的守备军一直被认定为是最末流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界主接触,谁都知道,楚槐山是红鸾界后的堂兄,还救过红鸾皇后一命。若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那他的这些调查都将付诸东流。于是,他蛰伏了好多年。”
“怪我。”羽界主长叹了口气。
“怪我,怪我。”
他神志不清地重复。
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兀自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啪嗒。”
手一松,卷宗就掉到了地上。
蓝老把卷宗捡起来,内容触目惊心。
像那个可怜女子一样的苦主,实在是有太多了。
楚槐山习惯了当土皇帝。
他在军中实力不高,但却是一人之下。
在羽界主身边乖一点就好。
至于旁人,那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是该打该死的贱民。
“侯爷。”蓝老欲又止。
“老先生在怪我?”楚月问道。
“你啊……”
蓝老叹道:“总是锋芒毕露为可怜人,那你呢,何不多为你想想。”
若是因此事与羽界主之间生了嫌隙,日后谁来护她叶楚月?
“如若这人世是苦海,都是可怜人,我不是可怜,老先生。”
楚月眼神明亮,字字坚毅,“我或许受苦受难过,可更多的是荣幸,我有毫无怨的家人,有一心一意的丈夫,有乖巧懂事的孩子,有情比金坚的战友,和忠心耿耿的部下。老先生,我可怜吗?不,我不可怜,相反,我得到了很多。”
不管哪一个,都是人世间的罕见珍贵之物。
那些感情,如稀世珍宝般。
幽暗的战役过后,那段漫长的冬末,她初入武侯府时,常常想过:
她曾经历过深渊般的时日,但在往后的日子,她又何其幸运。
人有七情六欲,人性不堪深思。
她却拥有那么多。
从前总觉得自已不幸。
在月台被抛下开始,心里总有阴暗的一面。
而今却又觉得自已格外幸运。
就像是轩辕修看的话本里被浓墨重彩去描绘的主角儿。
总能逢凶化吉。
或许,她是荣幸的吧。
……
蓝老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
年轻的灵魂,竟有这般卓越的思想。
他惊叹不已。
正要说话之际,发觉卫袖袖在那里唉声叹气。
蓝老感慨袖袖都长大了,懂得为界主和侯爷沉思了。
“袖袖。”蓝老前来宽慰。
卫袖袖却说:“我爹没成神就好了。”
“?”蓝老懵了,“你这孩子,怎生胡闹,成神有何不好?”
“不好,不好,就是不好。老先生你不懂。”
“那你说说看,为何不好?”
“要是我爹没能成神,说不定我能把他锻成剑器。”
“?”卫九洲可真是生了个孝顺儿子。
蓝老觉得卫袖袖神神叨叨,不像是个正常人。
卫袖袖看着他说:“老先生,以你我的关系,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给你锻成上等宝剑。”
“……”蓝老脚底抹油,步履稳健,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卫袖袖,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那侧,羽皇走出了武侯府,途中遇到了小棠。
小棠翠绿的眼眸,歪着头看他。
一身布衣在小棠身上,
都衬得她像圣洁的小仙子。
“界主大人,你不高兴吗?”小棠如个温软的解语花。
“没有。”羽界主收起了沉闷。
小棠送了一朵鲜红如血的花给了羽皇,“大人,送给你,希望你有个好心情。”
羽皇看着那花,却是一怔,他急促地问:“小棠,这花是你在哪里采摘得来的?”
此花名为红鸾花,是发妻少年是最爱的花。
旁人只道此花晦气,会带来灾厄。
楚红鸾却以此簪花。
正如她的人名。
父母不喜欢她,只喜爱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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