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坚耍了个心眼。
所以老崔氏、崔仲渊也没跟崔岘提,裴坚让帮忙写身家清白文书、籍贯资料一事。
当然最主要的是,崔家人自己也忙的不可开交啊!
这次搬进了大宅,跟先前情况完全不一样。
每个人都在手忙脚乱的适应。
嗯……除了崔岘。
他现在,完全沉浸在老师家的‘书海’当中,彻底做到了物我两忘。
甚至因为没看完某本书,干脆把书带回家,一边吃饭,一边翻阅。
“岘哥儿?”
听到祖母喊自己,崔岘茫然抬起头。
便见不知何时,桌上的餐食都被收走,旁边放着一盏油灯。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老崔氏笑着道:“哎哟,你最近这一读起书来,什么都给忘啦。快回房间吧,今日搬家着急,只把几间厢房收拾出来了,你睡东边大屋。”
“好的祖母。”
崔岘点点头,合上手中的书,拎起油灯回房。
虽说回去了,但也没有休息,他屋子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住在隔壁的崔钰被卷的瑟瑟发抖。
作为‘小神童’的兄长,他本就压力很大。最近阿弟废寝忘食的读书,崔钰看在眼里,自然慌得很。
半夜。
崔钰起来出小恭,瞧见隔壁阿弟的房间还在亮着,整个人一个激灵。
于是,片刻后。
崔钰房间里的灯,也亮了。
他本就不如阿弟聪明,若是再不比阿弟努力,那以后,就彻底跟不上阿弟的步伐了!
对面厢房。
老崔氏的屋子也亮着灯。
她在满脸痛苦的算账,请仆从要多少钱,请几个。请管家要多少钱,修缮花圃、房屋,又要多少钱。
除此之外,家里富裕了,是不是还得再买辆马车?
那搬迁宴要怎么办,开几桌席面?
算不明白,完全算不明白啊!
当然,崔家两个儿媳妇,也没睡好。因为她们一想到即将要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就忐忑的不行。
因为陈氏总翻身,崔仲渊被吵醒了。
他拉开窗户,本是想看看外面什么时辰了。
结果好家伙!
娘、大哥崔伯山、钰哥儿、岘哥儿房间里的灯,都亮着呢!
这下,崔伯山哪里还能睡得着啊?
当即点起油灯,开始‘奋战’!
一夜过去。
次日,其余崔家人神情恹恹起床。
唯有崔岘,虽然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仿佛真的在茫茫书海里,汲取到了精神食粮。
还是大补的那种!
等岘哥儿吃过早食,神采奕奕的背着书箱出门后。
全家人苦兮兮对视,无语凝噎。
怎地岘哥儿不仅聪慧,甚至连体力都这般远超常人呢?
老崔氏一咬牙,非常有气势的说道:“都看到了吧,咱家,都要向岘哥儿看齐,使劲努力。谁敢给岘哥儿拖后腿,别怪我家法处置!”
咿?
崔伯山好奇道:“咱家还有家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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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氏神情一梗:“大户人家有的,咱家都得有!马上就要请仆从了,不提前定下家法,那以后日子还不得乱套了!”
嗯……这话其实很有道理。
但现在这么多事情要忙,还得定家法。
全家人佩服又崇拜的看着老崔氏,心想,娘不愧是娘,厉害啊!
老崔氏得意接受儿子、儿媳们的赞叹。
全然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崩溃的时候,有多狼狈。
另一边。
崔岘来到老师的小院,跟罗爷爷打过招呼,而后继续看书。
这是他上辈子考研考博练出来的本事。
两眼一睁,就是学。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而且说实话,崔岘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踏实学习、汲取知识的爽感了。
穿越来以后。
为了谋生,为了扬名,为了带着全家人过好日子。他做了很多事情,一步一步地筹划。
但现在,有大宅安家,有名望、有背景,有名师。
他终于可以暂时不用考虑任何身外之物,而专注于学习本身。
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崔岘虽说储藏着上辈子的学识。
但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仍旧需要阅读大量藏书,汲取这个时代各种知识,充实自我。
方能做到真正的,集百家之长,成一家之言。
他崔岘,既然要去铸高台辩经,自然要先‘拿下’这片茫茫书海!
院子里。
看着小徒弟手不释卷,物我两忘的模样,东莱先生一开始非常欣慰。
后来有点嘀咕,这样学,真的没问题吗?
再后来。
东莱先生:孩子,你歇一会儿吧,别学了,为师有点害怕!
因此东莱先生每隔上俩时辰,就会过来‘打断’崔岘一番。
一开始崔岘有些不开心。
但东莱先生是个很好的老师,也很会传授学问。
不管崔岘在读哪本书,他都能知道其中的内容,并且出几道扣题的八股时文。
比如今日,崔岘在读的书,是《大学衍义》。
这本书,主要阐发《大学》的思想,强调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
东莱先生略作思索,出了一个题目:“论诚意正心为治国之本。”
没等崔岘思索着该如何作答。
东莱先生便自己开始破题:“盖治国之道,莫先于治心;治心之要,莫切于诚意。”
而后,他更是不用笔墨。就这样随意坐着,口述,讲了一篇八股文。
不愧是文坛领袖,这般本事,实在令人叹服。
东莱先生自顾自讲完了,也不问弟子听明白没,说道:“你且继续看书吧。”
崔岘就低头继续看。
大儒教导弟子,也是讲究方法的。
比如东莱先生从不给弟子布置作业,甚至不会特地提问问题。
他把自己所有的藏书,都拿到徒弟面前,让他自行去翻阅、汲取。
然后自己作刘校,不管崔岘读到哪一本,他都能引申到辩论、八股文上面,先出题,再给出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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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岘只负责看,负责听,负责写。
每日雷打不动,一个时辰的练字,也是必须的。
常言道:山中无岁月。
但其实这方小院,在崔岘眼里,也短暂失去了岁月。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来到这个陌生时代,化身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知识。
塞满房屋的藏书,一本,又一本被他翻阅。
他看的书越来越多,眉眼也越来越清亮。
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白两色,他游走其中,陶醉其中。
直到某日。
崔岘在看书的时候,没来由突然笑着说道:“我喜欢今日。”
东莱先生微怔。
仆从老罗好奇问道:“为何,今日有什么好事吗?”
崔岘继续看书,头也不抬的高兴说道:“今日天好似格外亮堂,一直亮堂着,看了好久的书,天都没黑。”
东莱先生和仆从老罗都愣住了。
而后,东莱先生看似抱怨,实则骄傲的感慨道:“老夫好好的聪明乖徒弟,竟读书读成了一个痴儿。”
仆从老罗忍住笑意道:“小公子,不妨抬头看看呢?”
崔岘闻言疑惑的从书本上抬起头,然后眼睛倏然瞪大。
因为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雪。
他欣喜的放下书,来到院子里。雪花簌簌落下,不一会儿,便撒了他满身。
少年鼻尖冻得发红,站在雪地里,笑的眉眼弯弯。
原来在他埋头读书的这段日子,日子悄然流淌而过。
秋去,冬来。
时间即将迈入大梁王朝嘉和十七年。
距离他穿越过来,已经一年了。
回望这一年,他开启了新的生活,有了家人,朋友,老师,和满身光环。
他已经完全融入大梁,成为这个王朝的一份子。
实现了一场,独属于他自己的完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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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气寒冷,但街道上往来的百姓们,都一副喜气洋洋的姿态。
因为马上便要过新年了。
劳累辛苦了一整年,也就这个时候,能安心舒坦享几天清福咯。
崔岘照旧在屋子里看书。
东莱先生掀开帘子走进来,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冒出白气:“马上都过年了,还看呐?别看了,别看了。”
“哪有小孩一直没完没了看书呢?你出去玩一玩,逛一逛,歇歇眼睛。”
“我看你那几个朋友,最近每天都眼巴巴来门外寻你呢。”
崔岘闻言,恋恋不舍把书放下,朝着老师拱手,而后走出院门。
外面路上的雪还没化,但行人很多。
大家都忙着置办年货,拎着各种采买来的东西,笑闹声、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格外热闹。
崔岘略显茫然的站在人群中,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最近时间一头扎进书海里,每日安静读书,骤然来到喧嚣的环境中,竟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正在这个时候。
砰!
一个雪球,刚好砸到崔岘后脑勺。
雪花飞溅,落在脖颈里,凉的他一个激灵。
再然后,他便同时被好几个人扑了过来,拦住肩膀。
“哈哈,还真是岘弟你。”
“刚才我在远处瞧见,差点都没敢认。你怎地瞧着呆呆的,还有啊,我们哥几个最近天天去仲景巷里寻你,但又没敢敲你老师家的门。”
“岘弟,吃冰糖葫芦。”
“说起来,感觉好多天都没见岘弟你了啊。”
围上来的,除了裴坚、李鹤聿、高奇、庄瑾四人,还能有谁?
冬日寒冷。
他们穿着厚厚的衣衫,脖子上戴着围领,瞧起来有些憨态可掬的臃肿。
崔岘正欲开口,嘴巴里便被塞了一个冰糖葫芦:“大哥……唔……”
裴坚笑嘻嘻看着他,道:“今日小年,你应该不会还要看书了吧?咱们兄弟,多久都没聚了!说好的,去了东莱先生那里以后,会经常找我们来玩。”
“结果倒好,根本见不到你人影儿!”
庄瑾三人纷纷表示赞同,一起控诉崔岘。
但控诉归控诉,揽着人家肩膀的手,却始终舍不得撒开。
崔岘咬了一口嘴里的冰糖葫芦,又甜又脆又冰凉。
咽下去以后,感觉整个人都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他反手揽住几位大哥,笑嘻嘻讨饶:“是小弟不懂事了!这样,今日小弟什么也不做,专陪几位大哥开心!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小弟来结账!”
哦豁!
听到这般豪爽话语,裴坚几人都欢呼出声,纷纷表示要‘宰大户’。
然而,当兄弟几人在摊位上,挑选了一些爆竹,等着大户结账的时候。
崔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他愣住片刻,去袖子、腰间去掏,结果掏出来的,是几本不同的书。
这就尴尬了。
崔岘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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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坚很是无言,笑嘻嘻付了银钱,还不忘戏谑道:“岘弟,你现在越发像个书呆子啦!”
几人拿着爆竹,在空旷的雪地里点燃,而后纷纷撒腿就跑。
砰的一下,雪花飞溅。
跑得最慢的庄瑾被喷了一脸雪,怒道:“裴坚,你故意的吧!”
裴坚满脸无辜:“我不是,我没有!”
他俩当场就闹腾起来。
崔岘费了好大劲,才成功从中调和。
最后闹到没力气了,五人干脆就地一躺,并排睡在雪窝窝里,看着天空发呆。
冬日寒冷,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他们几个突然不说话,崔岘觉得有些奇怪。
他护住手中的书,避免被雪沾湿,下意识问道:“几位大哥,我最近忙着读书的时候,你们在学堂,没有偷懒懈怠吧?”
四人稍作沉默。
随后裴坚第一个不满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偷懒!吴清澜那厮,最近都快要把我们夸成一朵花了!”
庄瑾、李鹤聿几人纷纷附和:“是极是极!”
这种骗鬼的话,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
崔岘很是无言,但想着大过年的,便没有深究,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几位大哥,实在让小弟佩服!”
几位少爷闻言,得意洋洋,表情嘚瑟至极。
这一日,他们在外面,痛快疯玩了一天。
到晚上的时候,各自分别。因为今日是小年,得早些回家。
“大哥们,我回去了啊!”
崔岘挥手和他们告别,转身以后,一边往回走,一边下意识翻开手中的书,边看边走。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四人,目送他回家,方才佯装起来的高兴,刹那消失不见。
变成了低落、自嘲、和难受。
裴坚说的那话,自然是假的。吴清澜没有夸赞他们,反而最近又开始骂他们朽木。
每次考试,都会被骂。
因为学得一塌糊涂,考的一塌糊涂。
八股文这种东西,难的犹如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让四位小少年畏惧又绝望。
庄瑾看着崔岘边读书边远去的背影,难受道:“再过几年,咱们跟岘弟,怕是连一起玩的机会都没了。他注定要走出南阳,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把咱们远远甩在身后。”
高奇、李鹤聿神情恹恹。
唯有裴坚脸色很难堪,喃喃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反正……反正以后岘弟就算是中状元了,也得有我半份功劳!不管他在外面多厉害,我也是他的大哥!”
“哪怕他以后不认我这个大哥了,我脸皮厚,我认他!”
啊这。
听到他这话,庄瑾等人还以为他是在说气话呢,也没当真。
另一边。
崔岘赶在傍晚之前,回了家。
瞧见他回来,一位仆从殷切来问候:“小少爷回来啦!”
如今崔宅日子也好起来了,请了六个仆从,一个管家。
虽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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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崔氏磕磕绊绊的带领下,一家子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安定,安稳,红火。
“岘哥儿,你可算回来了,我还说准备让人去寻你呢!”
瞧见崔岘,老崔氏赶紧说道:“快来快来,咱得先祭灶。吃过饭后,还得照虚耗,拜见万回哥哥,好多事情哩!”
崔岘笑道:“来咯。”
祭灶,就是拿麦芽糖、杂色米饼、鸡鸭鱼肉等美食,先给灶王爷享用。
灶王爷用过了,一家人才能开始吃。
吃过饭,要早早休息,并且在床底放一盏油灯。
据说虚耗是一种鬼,所到之处呢,那里的人就会损失财产、库藏虚空。因此,照了虚耗,来年就可以财源广进。
至于万回哥哥,代表着团圆之神。
老崔氏很信这个,因此反复交代一大家子,床底下的灯不能灭,祭拜万回哥哥的时候,一定要心诚。
这样咱崔家,才能财源广进、团团圆圆呐!
小年一过,眨眼便到除夕。
以前在河西村的时候,日子穷,也不讲究什么守岁。但现在日子好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多热闹啊!
除夕夜这天。
老崔氏带领几个仆从们,准备了一大桌消夜果,点燃起火炉,在正房大厅堂里守岁。
夜深了,外面还在下雪。
厅堂里数盏清亮油灯,将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桌案上,摆满了各种细果、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市糕等等,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火炉烧的正旺,暖呼呼的。
老崔氏抱着小孙女,看着这一大堆吃食,忍不住又开始感慨:“哎哟,现在这神仙日子,以前哪敢想啊!”
大概是人老了,就总是喜欢回忆从前。
但从前的回忆都是苦的,现在,全都是甜的啊!
陈氏捏了个蜜饯放进嘴里,笑着附和:“是吧,以前总觉得,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觉得,日子远远看不到头,因为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一家子人都笑,神情格外惬意。
然后又开始夸岘哥儿这个带飞全家的大功臣。
崔岘被夸得赧然。
大概是日子好了,舒心话怎么聊都聊不完。大家坐在一起,唠了大半夜,都还一直兴奋着。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
老崔氏最先反应过来,嚷嚷道:“快快!老大老二,打堆灰!”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便赶紧拿起绑着铜钱的竹竿,拍打炉火灰堆。
这意味着来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等打完灰堆,天也擦亮了。
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不会睡觉,而是急忙去贴门神钟馗。
为的是把恶鬼、穷鬼都挡在门外。
贴完了以后,一家子就站在院子里等。
等街道上传来梆子声,便是县衙、府衙的官老爷们,已经率先放过爆竹了。
轮到百姓们开始放了。
老崔氏道:“璇姐儿、钰哥儿、岘哥儿,站远点!老二媳妇,捂住咱家小胖丫的耳朵。点爆竹咯!”
崔伯山点燃了爆竹。
噼里啪啦!
院子里一片热闹红火,冒起烟尘。
不仅崔家,整个南阳,乃至大梁,都被爆竹声弥漫。
看着那爆炸的爆竹,一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哎呦,以前怎么没觉得,这爆竹声,听起来这么红火哟!
在热闹的爆竹声中,新的一年来临。
再翻过元旦,一眨眼冰雪消融,桃花盛开。
大梁王朝嘉和十七年的童生试,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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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个传闻,在南阳县城里小范围流传。
听说啊,小神童要下场考科举了。
传话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声称自己三舅的姐夫的叔公家的小孙子,跟小神童一起互相联保了。
但崔岘满打满算,才开蒙学习一年时间而已。
这就准备科举啦?
……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有后宅的夫人想打探消息,便攒了个宴会,请崔家两位夫人来,暗搓搓询问。
对此,陈氏当场在线辟谣:“假的。”
林氏也信誓旦旦道:“别信。”
孩子还小,正在认真学习。
别搞!
仲景巷,东莱先生的小院里。
老先生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呆滞道:“你刚才说什么?”
崔岘眨眨眼,重复道:“老师,弟子把这些书都读完了,您还有别的书吗?”
不是……这么大几屋子的书,你读完了?
东莱先生呆住片刻,没敢说自己给徒弟预计的读书时间是一年。
结果好家伙,徒弟不到半年就读完了!
你这样,让老师很是猝不及防啊。
他轻咳一声,开始故意挑毛病:“读的这么快,内容肯定没有巩固的很娴熟吧?为师跟你说,学习一事,肯定不能囫囵吞枣。比如……”
说着。
东莱先生随手捡起一本书,翻开,念道:“客谓顾子曰:子所著……”
“这本书是《读史方舆纪要》。”
崔岘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道:“客谓顾子曰:子所著《方舆纪要》一书,集百代之成言,考诸家之绪论。穷年累月,矻矻不休……”
他背诵的十分丝滑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东莱先生很是吃惊,不信邪般又拿起一本书翻开:“文之不可绝于天地者……”
“这本书是《日知录》。”
崔岘再次迅速道:“文之不可绝于天地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之善也。若此者,有益于天下,有益于将来……”
东莱先生傻了。
其实博览群书,甚至能背诵出很多书,在这个年代很常见。
包括东莱先生自己,也是博闻强记的佼佼者。
问题是,他钻研了一辈子啊!
崔岘才读了多久?
愣愣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东莱先生突然不确定问道:“为师记得,当初为师给你布置的课业,是读完这些书,对吧?”
崔岘点点头,认真道:“是的,弟子读完了,所以就会背了。”
东莱先生:?
不是?这对吗?!
老夫行走文坛多年,见过无数天才,但真没见过天才到你这样地步的。
你究竟是什么恐怖的学术怪物啊!
东莱先生心中震惊,脸上却异常平静:“会背了是吧,挺好的。为师给你放半个月假,你休息休息,去外面撒撒欢,去热闹的人群里露露脸。”
“半个月后,为师正式开始给你授课。”
只读死书,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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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读完了,会背了。
那接下来就要剖析深意,反复辩证,然后彻底将其变现成属于自己的学识。
放假?露脸?
崔岘闻言无奈道:“老师,您不是说,让弟子沉淀下来学习,在外保持低调吗?”
啊对对。
你在外保持低调,所以在这小院子里尽情高调,秀为师一脸是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这样的天才妖孽,就跟‘低调’俩字不沾边呢?!
东莱先生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只觉得甜蜜又惆怅:“你……尽量低调吧。但若是实力不允许,那就没办法了。”
“为师突然觉得,让你保持低调,也挺为难你的。”
崔岘:“……”
而后。
不等崔岘回话,东莱先生便将徒弟赶出了小院。
当天,东莱先生带着仆从老罗离家,急吼吼去联系自己的朋友圈:急急急,谁家还有不要的珍贵孤本藏书,拿来让我徒弟瞄两眼!
另一边。
被‘赶出去’的崔岘,无奈归家,却在自家门外,碰见了醉醺醺的……裴坚?
崔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吃惊道:“大哥,你喝酒了?”
瞧见崔岘。
裴坚红扑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傻笑:“岘弟,大哥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崔岘走上前搀扶住他,无奈道:“什么事儿啊?”
裴坚嘿嘿道:“大哥给你报了个童生试,你后天一早去考科举吧。”
崔岘闻言盯着他笑。
裴坚不说话,也看着他笑。
崔岘缓缓收起笑容:?
见崔岘这般模样,裴坚缩了缩脖子,蹲下来蜷缩在墙脚瑟瑟发抖。
崔岘深吸一口气:“裴坚,直视我的眼睛。”
裴坚梗着脖子抬起头来,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吧。你,你就当去替大哥考一次科举好了。”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崔岘揉了揉额头:“我要是想去考科举,我自己会去报名,你为何要替我报名?还有,科举报考流程繁琐,你怎么做到的?”
于是。
裴坚便老实把自己骗老崔氏、崔仲渊写清白身家自述文书、按手印等事情,一一和盘托出。
崔岘追问道:“那联保、结保文书呢?”
裴坚小声道:“一般人肯定办不到,但你是小神童啊。他们一听说,可以跟你联保,高兴的晕晕乎乎,当场就同意了。”
“……”
不愧是你啊,裴坚。
这个事情真的相当严重了,毕竟关乎科考,不是闹着玩儿的。
崔岘脑子里迅速思考,该怎么填补这个窟窿,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那你说说吧,为什么要替我报考?”
“还要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才敢来见我。”
裴坚闻言呆了呆。
他靠在墙边,也不敢去看崔岘,嗫嚅道:“你……你就当我还是那个爱闯祸的愚笨纨绔,人人嫌弃的朽木大哥吧。反正,我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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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岘在他旁边蹲下,平静‘嗯’了一声。
裴坚很是受伤:“你怎么这样啊?”
这次崔岘干脆没理他。
裴坚就慌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脑子一热就这么干了!给你报完名,我就慌得不行。”
“这几天我都没睡好,反复去打听,确定这个事情没有违反律法,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有时候我在想,我这样的朽木,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跟你做兄弟。”
“去年一起写《虹猫》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变好了,能读进去书了。我甚至想着,咱们兄弟一起,去闯荡出一番功绩。”
“可是我发现,我好像真的不行。”
“你在课堂里不管学什么,一学就会。你能作诗,读过的书信手拈来,张口就能引经据典。连名儒东莱先生都收你为徒,为你举办收徒宴,百家名门为你恭贺。”
“当时我站在旁边,激动的不停为你鼓掌,可是……可是我也很难受。高奇、庄瑾他们,都很难受。”
“他们还总是说,说以后你越来越厉害,把我们甩的远远地。我听到这话就很烦,想试着追赶上你!可是那个八股文,我越学越吃力。”
“白天在族学上课,晚上我祖父给我补课,天天学到半夜,但还是不行,始终学不明白。”
“我祖父气的一直骂我,到了族学,每次考试后,吴清澜也要骂我。我也搞不懂,自己怎么这么废物啊。”
“我甚至现在一听到考试,整个人都直哆嗦,害怕的开始干呕,吃不下饭。”
说到这里,裴坚有些哽咽。
他擦了一把眼泪,看向崔岘,说道:“所以,我把自己的报考文书偷偷丢掉,把你的交上去了。岘弟,我想着,要是以后再也没办法跟你做兄弟了,那不如,我替你报个名。”
“你还小,就算考不中,也能熟悉一下考场,好歹不浪费一次考试的钱。”
“就当你替大哥我去考试了。”
“将来有一天,你中状元了,那大哥跟着沾沾光,好歹能占一点功劳。就当大哥最后一次,再为你做点事情吧。”
“反正大哥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你替大哥中状元,替大哥去外面的世界耀眼发光。”
“但你到时候见了大哥,可别不认我啊!因为就算我脸皮厚,我也会难受的。”
他越说哭嚎的越厉害,眼泪豆子不停往下掉。
也难怪来找崔岘之前,他选择喝了点酒。这种矫情的话,平时只敢憋在心里,哪好意思往外说?
崔岘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呢。
可越听越无语,甚至有点想笑。后来实在没绷住,在旁边吭哧吭哧直乐。
原来青春期叛逆小男孩的心路历程,竟会这般曲折复杂。
跟傻子似的。
不过,这倒是也提醒了崔岘。
他走的太快,身边的家人、朋友们,想来都很有压力,其中以裴坚表现的最为应激。
所以才搞了今天这么一出。
看来,‘全家扫盲班’、‘科举辅导班’、‘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之类的,要趁早提上日程了。
裴坚红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崔岘拍了拍衣袍站起来,道:“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罢,他独自回府。
徒留裴坚待在原地,神情忐忑又慌乱。
不是,你好歹给句准话。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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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岘唤来一个仆从,说道:“你走后门出去,躲着裴坚少爷,把裴家老爷子请来。”
等仆从去了以后,崔岘叹了口气。
说实话裴坚方才那番话,他听进去了。
大哥看似纨绔混不吝,实则心思也有些敏感,难怪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但这是科举,不是闹着玩的。
帮大哥补习的事暂且放一放。
崔岘不能跟着他胡闹,至少这事儿,得跟裴家老爷子提前知会一声。
裴老爷子殷勤辛苦教导孙子,劳心劳力给小孙子操办科举事宜,最后崔岘去考试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一个搞不好,两家就要成仇人了。
不久后,裴崇青疑惑赶来:“岘哥儿,怎地了这是?”
崔岘朝对方歉意鞠躬,把裴坚办的离谱事情,一一明说。
裴崇青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气的直哆嗦:“逆子!逆子啊!”
崔岘适时说道:“是吧,我也觉得大哥做的太过分了!裴祖父,您要不把人带回去,揍一顿?您揍完了,消消气,大哥肯定也知道错了。”
这其实就是隐隐在替裴坚求情了。
裴崇青压下怒意,朝崔岘道:“岘哥儿,祖父也得跟你道个歉。裴坚这厮,向来无法无天。老夫多次跟他强调,科举事大不容乱来,他还敢这般胡闹!”
“若是不借着这件事,狠狠让他长个教训,他以后指不定要闯出什么滔天大祸来呢!”
崔岘点点头,严肃道:“确实,祖父,您要不把他打死吧!”
裴崇青闻言,虽然心中满是怒火,但仍旧没忍住笑出声:“唉,岘哥儿。裴坚那厮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
“他这个样子,我是真生气,又心疼。以后,你多开导开导他,让他跟你好好学。算是祖父厚着脸皮,求你了。”
崔岘抬起头来,认真道:“岘当初囿于贫困,全凭大哥扶持,才能走出乡野泥沼。祖父您不必客气,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置大哥于不顾。”
“能有大哥做兄弟,也是岘的福气。他只是一时拧巴,没有想通,我会帮他走出这一难关的。”
裴崇青很是欣慰感慨。
老爷子也认真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老夫知你将来必定青云直上,你愿拉着坚哥儿一起,是他的造化。但作为长辈,老夫不能让你被这小纨绔所连累。”
“他12岁了,也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做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希望经历过这件事后,他能成长起来。”
“老夫把他教导好了,届时他跟着你,我也能更安心些。”
看来,大哥免不了要被教训一顿了。
没等崔岘求情。
裴老爷子又冷哼一声:“岘哥儿,既然那小纨绔想让你去考试,你就如他所愿,‘替他’去考吧。”
“就当提前去适应一番考场,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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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岘道:“祖父请讲。”
裴崇青咬牙道:“你考完以后,找个地方待几天。我跟那小子说,他替你报名一事遭人举报,衙门把你抓进去了。”
好家伙,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崔岘咂舌道:“一定要这样吗?”
裴崇青点头:“好让他长个教训!岘哥儿你莫要多想,安心去科考吧,祖父走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
但这个时候的裴崇青,根本没想过崔岘是否能中榜。
才开蒙一年的孩子,哪怕天资聪慧,能信手拈来写诗。可做八股,写策论,跟写诗完全不一样啊。
显然,这肯定是不会中的。
有了裴崇青的首肯,崔岘才认真开始思索,是否参加科考一事。
但他还是得跟老师知会一声。
然而,等赶去仲景巷以后,才发现老师带着罗爷爷外出了。
那,这个童生试,要去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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