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在人群中被强行拖曳,他是拼命的挣扎,脖颈被按得通红,仍扯着嗓子喊:“陛下醒醒!杀了臣,也挡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苏曜一日不除,大汉社稷一日不安呐——”
“给朕把他的嘴缝上!”万年攥着拳头,脸色铁青的吓人。
王凌顿时抽刀出鞘,斩下一节衣袖,揉搓成团就要往王子服口中去塞。
就这时,突然间.
“慢着。”
一道沉稳又清冷的响起,如清泉浇灭烈火。
苏曜抱着万年,自狮鹫背上一跃而下,拦在了王凌面前。他轻轻拍了拍了万年的手,目光扫过殿外噤若寒蝉的百官,最终落在王子服身上:
“此人虽言语无状,冲撞圣驾,该当重罚,但直接处死却未免太过严厉。”
“唐王?”万年猛地转头看他,眼中满是错愕,“他当众诋毁你,质疑我夫妻同心,若不杀他,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这般以下犯上?”
“杀王子服易,堵悠悠之口难啊。”
苏曜微微一笑,握了握万年的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继续说:
“今日我们在这献俘太庙、普天同庆,大喜之日见血不祥。况且王子服这匹夫,既然敢在今日向咱们发难,那必是早已抱有必死之念,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他,那岂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还让孤白白落得一个不能容人纳谏的恶名。”
万年眉头紧锁,仍有不甘:“可他这般以下犯上,若不严惩,难免日后有宵小之辈效仿,以此来沽名钓誉,朝廷威严何在?”
说的没错。苏曜看着万年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欣赏和柔情。
这位女帝现在早已不是过去那般懵懂的女孩,虽然她从政以宽仁著称,但却绝非优柔寡断、不明利害之人。
“严惩自然要严惩,但却不是就这么一杀了之。”
苏曜忽地笑了,转头看向满朝文武,声音陡然提高,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孤西征一年,从西域到贵霜,再从贵霜到安息,斩过敌酋,收过降将,却从不愿杀自己人——尤其是这种自认‘忠义’的自己人。他要‘说真话’?可以,孤便给他人人都能‘说真话’的机会;他要‘议礼法’?可以,孤便让天下人都来议一议这大汉的礼法!”
“天下人议礼法?”王允上前一步,满脸困惑,“唐王之意是……”
他抬手指向被缇骑按在地上、仍在挣扎的王子服,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此人今日敢当众咆哮,不是他一人胆大,是朝堂里、民间中,本就藏着些‘疑虑’——觉得孤功高盖主,觉得唐王加九赐还不够,觉得朕掌着西征大军会威胁皇权,迟早有一天要废了皇帝,让这汉家江山改姓。这些疑虑,像埋在土里的草籽,今日不冒头,明日也会从别的地方长出来。”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百官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但许多人的眼神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唐王此言,可谓一针见血。
万年急忙抓住苏曜的手臂道:“夫君!朕从未有此意!你我夫妻一体,共治天下,何分彼此?朕信你胜过信任何人!”
“我知道。”苏曜对她微微一笑,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向群臣,语气变得深沉:“正因如此,更不可因一言而擅杀大臣。杀人简单,但诛心难平。今日杀了王子服,看似立威,实则只会让疑虑深埋人心,酿成更大的祸端。这非明君所为,亦非我苏曜所欲。”
他松开万年的手,向前踱了两步,目光如炬:“既然问题出在‘名分’二字,那我们就堂堂正正,把这‘名分’之事,放到光天化日之下,议个清楚,论个明白!”
“议?”万年不解,“此事如何议?”
“很简单。”苏曜朗声道,“即日起,在洛阳朱雀门外设‘议礼台’,诏三公九卿、各州刺史、郡太守,乃至民间有声望的儒士、商绅、老兵都来参与,甚至《大汉月报》也可以单开一期特刊,开辟专栏,许百官乃至天下士子百姓,皆可上书言事,就‘唐王之功,当何以赏;唐王之位,当何以定’这一议题,各抒己见。是循旧制,还是创新规,是维持人臣极位,还是另辟蹊径……让天下人来议一议这‘大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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