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赵承曦手中球杖落地。足尖在马鞍上轻轻一点,身子迅速腾空而起,朝桑棠晚跃去。
宋温辞球杖挥至半空,不防他忽然跃起,手间力道来不及收回,直朝赵承曦头部打去。
好在他反应机警,紧要关头生生拧转方向,却也还是迟了一步。那球杖顶端的硬木擦着赵承曦的额头而过,当即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宋温辞大惊,扭头便见倪妙之的马儿飞一般撞向桑棠晚。
而赵承曦则凌空扑向马背上的桑棠晚。
“桑棠晚!”
宋温辞大呼一声,当即握住缰绳调转马头,欲施以援手。
桑棠晚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乌眸子睁大,漆黑的瞳仁映出迅速策马逼近的倪妙之。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本能地握紧缰绳,想在接下来的撞击里稳住身形。
下一刻,熟悉的乌木香气袭来,赵承曦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她。
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儿抱入怀中,一齐滚下马去。他抱着她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消了冲出去的力道。
“唔……”
桑棠晚鼻子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时又酸又疼,不由闷哼一声,险些流出泪来。
她抬手捂着鼻子。
“你怎么样?”
赵承曦松开她,拉开她手查看。眉眼中难得有了一丝紧张。
“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桑棠晚瞧见他额头上的殷红,眼泪汪汪地抬手替他擦拭伤口。
他护在她身上,她心疼他受伤——在这一瞬,两人似乎回到从前没有退亲时。眼里只有彼此,情投意洽。
此时,桑棠晚锁骑乘的马儿被倪妙之催马撞翻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桑棠晚一下回过神来,猛地收回手,转开目光。
赵承曦迅速从她身上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晚晚,你没事吧?”
杨幼薇从球场边上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拉起地上的桑棠晚。
“没事。”
桑棠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过去看地上的马儿。
那马儿倒在地上还在苦苦挣扎,却无论如何也起不来,显然伤得不轻。可见方才倪妙之催马撞过来的力道。
倪妙之则骑着马儿冲出去好远。
“马都伤成这样了。这要是方才晚晚还在马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杨幼薇向来爱恨分明,肚子里藏不住半句话,当即朝倪妙之的方向骂道:“亏你还是安湘郡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你这分明是想要晚晚的命!”
她看假假的倪妙之一直很不顺眼。
以前总和桑棠晚吵架时,她也没这么厌恶过桑棠晚。桑棠晚真实,不做作,即便吵闹也是明着来,从不使什么阴招。
倪妙之可就不同了,这个郡主虚伪得很。面上装出一派贤良淑德,肚子里全是弯弯绕。喜欢脸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她最厌恶倪妙之这种人,一辈子也喜欢不起来那种。
“桑棠晚,你没缺胳膊少腿吧?”宋温辞迈着长腿走到桑棠晚身边,上下打量她:“我可不是关心你。就是想说清楚,可不是我让你跟我上场的,真受了伤我可不负责。”
他说着抱起臂膀,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你说什么呢?我都快要吓死了,你还拿我打趣。”
桑棠晚伸手挽住他手臂。表面亲热,实则拇指和食指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拧住宋温辞胳膊上的一点软肉,用力掐了一下。
这人说什么胡话呢?才一眨眼就忘了给她撑门面的事了?还好赵承曦和倪妙之没听见。
宋温辞痛得“嘶”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咬着牙强颜欢笑:“我这不就是怕你吓着才故意这么说,好哄你笑一笑的吗?”
看在一半羊毛的份儿上,他可以帮桑棠晚演好这出戏。
杨幼薇一脸不能理解:“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玩?”
她压根儿不信这两人的鬼话。
“时宴,你受伤了?”
淮王下马,上前抬起手来欲查看他的伤口。
他贵为皇子,对待赵承曦却如同自己的兄弟一般。
无他,唯赵承曦对他好。
他是皇五子,母妃出自楚家,是楚大将军的妹妹。
楚家被满门抄斩之后,母妃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余孤零零的他,受尽了宫中冷暖。
他身后无人,在宫中宛如透明一般,朝中也没有大臣追随他。
直至他出宫居住后遇见赵承曦。
他不知道赵承曦为何会选择他。但他知道因为赵承曦,他才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明里暗里也有了不少追随之人。
所以,他将赵承曦视为兄弟,私底下从来都是平起平坐。
“无妨。”
赵承曦往前一步,躲开他的手,看向桑棠晚。
桑棠晚才从宋温辞身上收回目光,转头便看到赵承曦那张清冷的脸,眸色锋锐如刀。她甚至从赵承曦眼底看出点点杀意。
她一时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赶忙松开挽着宋温辞的手往边上让了一步,指尖搓了搓。
“表哥,表哥你怎么样了?”倪妙之策马回来,急匆匆地下马去看赵承曦的情形。
桑棠晚冷眼看着她。真有意思,这样焦急担心的情况下倪妙之都没忘了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仪态,也是难得。
如果说上次只是小打小闹的话,倪妙之这次是想要她的命。
她真不太明白,她已经离开赵承曦,甚至离开京城几年了。而倪妙之也早已如愿和赵承曦定亲,为何还对她这样恨之入骨?
赵承曦侧身让开,语气淡漠:“先解释一下为何要这样做。”
他指的自然是方才她策马撞桑棠晚的事。
倪妙之手在半空僵了僵才放下,看向桑棠晚时面上已是一片歉意。
她手抚着心口,眼中泛起几许泪光:“桑小姐,方才我的马儿失控了,不知怎么它突然就猛地冲向你。我怎么也控制不住它,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表哥身手敏捷及时救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早想好说辞,此刻应对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只是心里比之前更难受了几分。当众亲自对桑棠晚动手,她冒了极大的风险。
结果桑棠晚却分毫无伤!
是表哥拼着他自己受伤救了桑棠晚。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表哥但凡有一丝犹豫,桑棠晚这会儿也不会还能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
“倪妙之你少装象,你分明是故意的,我就是人证!”杨幼薇性子急,桑棠晚还没开口呢,她率先说话:“我在那边看得清楚。你连着抽了马儿三鞭子,马儿吃痛才撞向晚晚的,你还想抵赖?”
“可是,我那时候是急着去抢鞠球呀……”倪妙之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谁知道马儿不听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球场之上,相撞受伤之事很寻常。只要她不承认,便是陛下来了也无法证明她是故意的。
“你……”
杨幼薇欲上前去和她好好理论。
“薇薇。”桑棠晚拉住她,眉眼含笑望着倪妙之:“算了,郡主都说她不是故意的了。”
她一眼看穿倪妙之的想法。
倪妙之只要一口咬定是马儿失控,谁也不能说她是故意策马撞人。毕竟马儿有时候不可控,倪妙之又没有直接动手伤害她。
在这件事上纠缠没什么用,可谓多说无益。
“晚晚?”
杨幼薇转头看她,疑惑中夹杂着一丝担心。
桑棠晚这是怎么了?和宋温辞装作情投意合不说,被倪妙之欺负了居然不想着理论?这都快不像她认识的桑棠晚了。
桑棠晚松开杨幼薇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转而看向赵承曦:“赵大人受伤了,还是先帮他包扎吧。”
杨幼薇瞧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顿时放了心。双臂抱的身前等着看好戏。
桑棠晚根本就不是吃亏的主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倪妙之?
“我来吧。”倪妙之立刻吩咐婢女:“取清水和伤药来。”
她和表哥是未婚夫妻,给表哥清理伤口名正顺。
“赵大人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还是我来吧。”桑棠晚走过去,牵住赵承曦的袖子将他往边上休息的亭子里带。
赵承曦沉沉的眸子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光亮,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脸上,一时没有动作。
“快走呀。”桑棠晚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黑曜石般的眸中带着几许讨好,狡黠又娇憨。
赵承曦垂下眸子,神色未动,脚下却跟着她往前迈了一步。
桑棠晚乌眸一转,看向倪妙之。在倪妙之望过来之际,朝她粲然一笑。
倪妙之千方百计地害她,说到底还是因为在意赵承曦。既然惩戒不了倪妙之,那就诛她的心。
倪妙之不是见不得她和赵承曦走得近吗?她偏和赵承曦走得更近一些,气死倪妙之!
“桑小姐,表哥是我的未婚夫,你这样恐怕不合规矩……”
倪妙之即便忍耐力再好,看着桑棠晚得意扬扬的模样也忍不住开了口。手里的帕子几乎被她抠破,桑棠晚竟羞辱她至此,欺人太甚!
“赵大人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郡主难道连这点报答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桑棠晚笑吟吟地问她。
倪妙之是不是以为只有她会笑里藏刀?不就是笑眯眯地做恶心事吗?谁不会?
“桑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和表哥已经定下亲事,你这样横插一杠不合适吧?”
倪妙之往前跟了一步。
她不敢看赵承曦,只一味地望着桑棠晚说话。
“原来郡主也知道横插在未婚夫妻之间不合适呀?”桑棠晚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还是说你只是忘了,你和赵大人的婚事就是你横插一杠抢来的?”
笑话。
要说横插一杠,难道不是倪妙之先插在她和赵承曦之间?
再说了,她现在又不是想插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只想气气倪妙之罢了。
还有,赵承曦从前鲜少这样可怕,今日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她两次了。
她得好好安抚一下赵承曦,免得哪天莫名其妙被灭了口。
“好生无趣,我走了。”
这本是个解气的场景,宋温辞却不知怎的看了一肚子气,甩着球杖闷闷地走了。
倪妙之死死盯着桑棠晚的背影。
桑棠晚牵着赵承曦,不时回头瞧一眼,口中不知说着什么。
这情形像极了从前他们还要好时,她散漫活泼,他端肃持正。她在闹,她在笑。他静静看着她,陪着她。
倪妙之面上维持着一贯的端庄大方,心却仿佛被万千箭矢穿过,一时痛彻心扉。
她好恨!
她付出全部的真心,都没有换来赵承曦一个眼神。而桑棠晚只是牵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便乖乖跟着她去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哎哟,你未婚夫情愿让晚晚给他清理伤口,也不用你呢。真是可惜了。我去给他们打水、拿药粉喽!”
杨幼薇可不会放过这个嘲讽倪妙之的机会,说罢之后笑着跑马车上取东西。
晚晚就是聪慧,知道倪妙之最在乎的就是赵承曦。这样当着倪妙之的面牵走赵承曦,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真是太痛快了!
“你坐这儿。”
桑棠晚推着赵承曦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坐下。
她将袖子往上捋了捋,拿过雪白的帕子浸透拧干再抖开。
赵承曦目光落在她忙碌的背影上。
她比前阵子又清减了些,束腰的鞠衣也显出几分宽大。大抵是忙铺子的事太过辛苦。
桑棠晚转身之际,他立刻收回目光。
“来,你忍着点痛。”
桑棠晚凑近抬起手中的帕子,低头睁大乌眸仔细地替他清理伤口上的血污。
伤口露出来,是一道与她小拇指一般大小的擦痕,不是很严重,但一看就知道很痛。
她不由噘起嘴给他吹吹。
从小她受了伤,娘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以至于她养成了习惯,看到伤口就要吹一吹,感觉吹过就不那么痛了。
身前的赵承曦却如同遭遇针扎一般,僵硬着身子猛地往一让。
他耳尖悄悄红了。
“怎么了?很疼吗?”
桑棠晚眨眨眼看他。
“你站得太近了。男女有别,和任何男子相处都应当留意距离。”
赵承曦转过脸,语气冷硬。面上极罕见地有了一丝不自然。
桑棠晚一听这话就来气。
赵承曦和她亲也亲过,抱也抱过,就差最后那一点点事没做。现在和她在这儿装什么男女有别?又没碰到他,难道她站都不能站在他面前了?
癔症!
“好,我记住了。”
她心里不服,口中却答应得爽快。
没法子呀,不听赵承曦的话,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把她给灭口了,那可不值当。
赵承曦抬眸瞧她一眼。
桑棠晚挑了一点药粉点在他伤口上,声音轻轻软软的:“怎么,不信我会这么听话?”
赵承曦垂下眸子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我不是听你的话,是听我娘的话。不管别人如何,我娘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我好。”桑棠晚将纱布轻按在他伤口上,取过布条替他包扎,语调乖软:“我以后不那样了。”
她难得这般乖巧。从前她做错了事情,也是这般语气,和他撒着娇认错。
那时候无论她犯多大的错,听她这样说话他心便软了。
“好。”
赵承曦语气缓和许多。
桑棠晚一手扶着纱布,一手伸到他脑后缠绕布条。
动作间两人贴得极近,有似有如无的触碰。
赵承曦并未退让。他垂着笔直纤长的眼睫,不知想着什么。
桑棠晚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她想起从前荡秋千不小心栽下来,磕在石头上,也是伤到了额头。
那时赵承曦每日抽空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那伤很深,留下了疤痕。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无法消除。
她总归是女儿家,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因为破相伤心好久,不肯出门,也不肯见外人。
赵承曦想了许多法子,翻遍古籍医书,买回来数不清的膏药草药,还有各样方子。最后托人花重金从西域买回一种祛疤痕的膏药,足足给她涂了半年多,她额头上的疤痕这才得以彻底去除。
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
桑棠晚手很自然地搭在赵承曦宽肩上,垂下睫羽看着他,苦恼地皱着脸儿。
“那个祛疤痕的膏药,还能买到吗?”
赵承曦生得容色过人,就这么破相可惜了。
赵承曦缓缓摇头。
“我托人问问。”
桑棠晚指尖落在他伤疤外的纱布上轻抚。
“不碍事。”
赵承曦抿抿唇,转开目光。耳根处的红一直蔓延至脖颈,却没有如同之前一般说她站得太近了。
“那个……银子我过几个月还你。”
桑棠晚收回手,指尖搓了搓。
周身似乎沾满了他气息,她有些不自在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还银子的事,没话找话似的。
“不用。”
赵承曦未经思索,探口而出。
“不用什么?”桑棠晚怔了一下,睁大乌眸看着他:“是不用着急还吗?”
他总不会是说不用她还吧?
赵承曦未曾对上她的目光,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表哥……”
倪妙之远远看着亭子中二人几乎贴在一处,久不分开。桑棠晚的手还搁在赵承曦身上!她终究是装不下去大度,上前唤了一声。
亭内暧昧的气氛一下被打破。
桑棠晚赶忙后退两步:“我打听到膏药让人给你送去。”
她说罢转身快步出了亭子。
与倪妙之擦肩而过之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方才怎么回事?她又差点被赵承曦勾了魂。
美色误人!
她不会再上赵承曦的当了,除非她还想被赵承曦抛弃一次。
赵承曦望着她的背影,神色恢复一贯的清冷淡漠。
“表哥,你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
倪妙之走进亭子内,关切地询问。
她一门心思只在赵承曦身上。虽心里极嫉恨桑棠晚,看着赵承曦的眼神却依然满是柔情。
“你明日回京城去。”
赵承曦打断她的话,嗓音清冽。
“表哥要赶我走?”
倪妙之闻顿时泫然欲泣。
她掐着手心,强行克制住心头的恼怒和不甘。
赵承曦不理会她,抬步从她身边走过。
“表哥!”倪妙之往前跟了一步,语调带着哭腔:“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表哥不信我?”
赵承曦依然不理会她,继续往外走。
倪妙之跟出亭子,啜泣着道:“表哥向来少寡语,我也看不透表哥的心思。倘若表哥嫌弃我,心里依然放不下桑小姐,我愿意把这个未来安国公夫人的位置让出来……”
她敢这般说,自然是知道赵承曦不会答应。
倒不是赵承曦有多在意她。而是她有乐阳长公主撑腰。
她和赵承曦的亲事,就是乐阳长公主做的主。母命不可违,赵承曦不会不听乐阳长公主的。
“我并未与你定亲,一切都是母亲做主,退亲事宜我会写信给母亲。”赵承曦望着远处步伐微顿,淡声道:“概因你我性情不合,与旁人无关。”
他说罢阔步而去,并无半分迟疑。
倪妙之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泪水滚滚而下。
他到底是有多在意桑棠晚?要与她退亲,还要说是和她性子合不来,与旁人无关!
真的无关吗?
没见桑棠晚之前,他怎么从未提过退亲之事?
“走嘛,你送我去。我想和他共乘,增加一些相处机会嘛。”
杨幼薇缠着桑棠晚往淮王的马车处走。
“你自己去。要不是你拉我来,我用得着让宋温辞帮忙吗?脸都差点丢尽了。”
桑棠晚用力想抽回被她挽着的手。
奈何杨幼薇死缠烂打,硬是不松。
“他帮你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杨幼薇不以为然:“你之前可是说过,会多给我和淮王创造独处机会的。”
“还怎么了?”桑棠晚曲起手指敲她脑门儿:“你知道他勒索我多少东西吗?”
“这不是还没给吗?”杨幼薇更是不当回事:“你死不认账不就行了?”
桑棠晚闻不禁笑起来。
杨幼薇不愧是她的闺中密友,想得都和她一样。
“被我猜着了吧?快走。”
杨幼薇生拉硬拽着她往前走。
两人走到马车一侧,便听到淮王正同谁说着话。
“安湘哭着走的,你当真不去问一问?”
桑棠晚与杨幼薇对视一眼。
两人都知道,淮王这是正在与赵承曦说话。
但是并未听到赵承曦的回应。
“时宴。今日情形我都看在眼里,你和我说实话,你可是心里还有桑家那姑娘……”
淮王再次开口。
赵承曦静默了片刻才道:“不过是受她亡母所托,照顾一二。”
桑棠晚眸光不觉间黯了黯。这话说得好啊,这很赵承曦。
本来他们俩也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是忠人之事。
杨幼薇撇撇嘴一脸嫌弃。她家晚晚才不稀罕赵承曦这个陈世美照顾呢。
“不对。”淮王却有自己的判断:“你不是轻易动情绪之人,今日却……”
今日却数次动怒。
赵承曦打断他的话,语气冷硬:“重利轻别离之人罢了,殿下莫要多想。”
“谁重利轻别离,他说话怎么这么刻薄。”杨幼薇不满地小声嘟囔。
她嫌弃赵承曦,但也打心底里怵他,不敢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他什么。
“薇薇,你说什么呢?”桑棠晚却拔高了声音,拉着她从马车前面绕过。正看到赵承曦端坐在马上。
淮王则坐在马车内,撩开窗口帘子同赵承曦说话。
两人闻声不由齐齐望向突然出现的桑棠晚和杨幼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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