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绸缎成衣铺……”
宋温辞身着锦服,手持折扇,口中念叨着漫步进了桑棠晚的铺子。
桑棠晚正在柜台内预备东西,抬头见他进来,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柜台内站起身来。
“原来是宋少东家,好久不见。”
她只穿着寻常的束袖,浅淡的素色亦掩不住如画的眉目间的灵动。微挑黛眉看着宋温辞,毫无惧色。
之前怕他缠着讨债,弄出许多是非来,搞得她铺子开不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铺子已经开张,宋温辞就在定阳城内,早晚都会相见的。她躲也躲不了,不如坦然面对。
看他能如何?总不敢拆了她的铺子。
“好久不见?那你见了我还跑得像兔子一样?”
宋温辞折扇往柜台上一敲,拔高声音吓唬她,一撩衣摆跨坐在柜台前的长凳上。
他生得极一双极亮的桃花眼,眼周泛着淡粉,不笑也似含着三分笑意。声若风吟,面如冠玉,舒朗磊落。
只是这般吊儿郎当不大正经的模样,实在很难叫人生出畏惧之心。
“谁跑了?”桑棠晚面不改色:“我压根儿没听到你叫我。”
哼哼,她跑得像兔子?那还不是你像只黄鼠狼一样追着给撵的?
“没听到?没听到你怎么知道我叫你了!”宋温辞仿佛捉住了她什么把柄一般,抬起扇子指着她。
“不你才说的吗?”
桑棠晚一口赖回他身上。
“桑棠晚你这个骗子,你还狡辩!当初从京城跑路时骗走我五千两白银。后来又乘人之危,在我失忆时骗走了我家祖传的手艺。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宋温辞不满地朝她嚷嚷。
桑棠晚真是欺人太甚!
“那你怎么不说我还救你一命呢。要不是我把你领回家,你早流落街头饿死了,再好也不过被人打断手脚,在路边做个乞儿。救命恩人你拿点家传的手艺相报,过分吗?”
桑棠晚比他嗓门还大。
没法子,她不占理嘛。嗓门高了就显得无理也占三分。
“你……”宋温辞气得站起身来:“你可真是好一张颠倒黑白的伶牙俐齿。你要是不捡我,说不定我爹早就找到我,把我带回去治好,我也就不可能上你的当了!”
桑棠晚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真是气煞他了!
“那还不是随你说?你怎么不说我不救你,你会被人捡走卖进南风馆去做小倌呢?”桑棠晚分毫不让,说起“好听的”来。
跟她斗嘴皮子,宋温辞还真不是对手。
“桑棠晚,你是真恶毒啊你!我不管,今日我找着你了,快点把我家的手艺还给我,否则我就在这儿不走了!”
宋温辞一拍柜台,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来。
他嘴皮子算挺利索的了。怎么从小到大遇上桑棠晚就不是对手?
“给你给你。快点走。”
桑棠晚将他那本小册子拍在柜台上,挥挥手驱赶苍蝇一样让他走。
反正小册子上的内容她已经全都记在脑海里,往后再用用不上。
“这么久了,你偷学去了怎么算?我之前还教了你那么多呢!”
宋温辞拿起小册子,还不甘心。
“你不是说你学了三年才学会点皮毛?我这才学多久?你以为我是什么天才?我连点你那点皮毛都没学到,难道还不值得抵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桑棠晚抬起下巴来瞪他。
“好好好,算你厉害。”宋温辞收起小册子,环顾一圈抱臂嘲笑道:“恶有恶报。你心坏,费尽心机开个铺子也没生意,真是皇天有眼。”
他就这么见不得桑棠晚占上风,没事儿也要找几句话来招惹桑棠晚。
不然,他这闷亏不是白吃了?
桑棠晚已经低头开始摆弄手里的东西,听他这样说漫不经心地问他:“宋温辞,你娘亲生你时,是不是特别顺利,特别快?”
宋温辞一愣:“什么意思?”
话问出来他又后悔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不该问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桑棠晚准没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就见桑棠晚抬起头来,弯眸讥讽道:“因为稳婆拽着你的嘴了呀,拽着嘴出来能不快?要不然你的嘴会这么欠?”
“桑棠晚!”
宋温辞跳起脚欲上柜台,似乎打算翻过去和她算账。
谁还能有她嘴欠?
“宋少爷,好了好了,别闹了。”
辛妈妈出来打圆场。
她在后门处看了半晌,暗暗好笑。眼见宋温辞怒了,自然要出来护着。
这宋少爷和她家柚柚从小到大都这样,斗鸡似的见了面就掐。
也就宋少爷失忆那阵子,才和柚柚和睦相处了几个月。这不恢复了记忆,见面又吵起来。
“桑棠晚,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开一家同样的铺子在你隔壁,让你早日关门大吉!”
宋温辞放下狠话,扬长而去。
“随你便。”
桑棠晚轻嗤一声,不以为意。
做生意上她还没怕过谁呢!
“柚柚,你别激怒他,玩意他真的来开呢?”辛妈妈很是担心。
宋家有家财万贯,可以随便宋温辞折腾。柚柚可不行,这铺子可是花了柚柚全部的本钱和心血。
“妈妈,不管我激不激怒他,他要开铺子还是会开的,不会因为我的态度而有所转变。”桑棠晚摆手:“不碍事,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
两人正说话间,邵盼夏从外头走了进来。
“小姐,有人找您。”
“谁呀?”桑棠晚不由望向门口。
“柚柚。”
冯兴怀走了进来,口中唤她。
他还是从前温文儒雅的模样,看着桑棠晚的目光温和慈爱,手腕上还如从前一般戴着那条朱砂色的编绳,下面坠着一只精致的金色钱袋。
“盼夏,将他打发了,我不见。”
桑棠晚瞬间板起脸来,将面前的算盘一推,发出一声脆响。
她才不想见冯兴怀。
“柚柚,别动怒,有话好好说。”
辛妈妈拉着她手,轻拍着她后背宽慰她。冯兴怀也不知怎么想的,既然这么离不开柚柚,当初又为何要背叛她们母女呢?
邵盼夏也知道冯兴怀便是她家小姐的爹,不好太过无礼,只好转过身客气地朝他道:“冯老爷,要不然您还是……”
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抬起的手已经向外示意。
冯兴怀无奈地看着桑棠晚:“柚柚,你就这么恨爹爹?”
他摸索着手腕上的金钱袋子,手微微哆嗦着。从桑如枝去世之后,他两鬓间添了几缕白发,面色看着比从前沧桑不少。
“从你决心进胡家大门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我的爹爹。”桑棠晚毫不客气道:“如今我娘已经不在,你我更无任何瓜葛。你走吧,以后不必再来。”
她垂下眸子,浓密卷翘的长睫覆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冯兴怀这般苍老憔悴,她怎会丝毫不动容?
在她人生的前十六年,冯兴怀将她视为掌上明珠,要星星不给月亮,她怎会对他没有一丁点父女之情?
可冯兴怀抛弃了她和娘亲,另了寻新欢。
如果那时冯兴怀在她们母女身边,或许娘就不会遭遇不幸。
在她眼里,冯兴怀间接害死她的娘亲。
她原本就因为冯兴怀的背叛不想认他这个父亲,如今中间隔着娘亲的命,她更不可能与他重归于好。
冯兴怀缓步走近,叹了口气:“你不认我也罢。我来,是想问问你订购羊毛的事。”
“你怎么知道?”
桑棠晚蹙眉。
她立刻便想到曲绵绵。订购羊毛之事,她并未宣扬。才吩咐曲绵绵去办,冯兴怀便得了消息。
再想想曲绵绵平时总是替冯兴怀说话,她心中顿时了然。一定是曲绵绵去向他告密。
“你不要小看胡家在定阳的势力。”冯兴怀深深望着她,似有许多语藏在心底,无法说。
“那又如何?”桑棠晚不以为意:“难道你们胡家还想拦着不让我订购羊毛不成?”
难道说胡家也得知了羊瘟之事,派冯兴怀来打探她的口风,好抢在她前头多订购羊毛?
她警惕地看着冯兴怀。
“不是。”冯兴怀苦笑着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递给她:“你的银子恐怕不够,这些先拿去用。别让胡家的人知道。”
女儿想做,他只想让她放手去做,绝不会阻拦。他从小养大的孩子,自然知道她做生意的天赋有多高。
那一沓银票厚厚的,即便不数也知道数目不小。
“谁稀罕你的银票?”
桑棠晚羞恼得红了眼圈,抬手便是一扫。
那些银票纷纷扬扬如雪花般落得满地都是。
冯兴怀抛弃了她和娘亲,现在又来做什么好人?她即便穷死了,也不用他可怜!
“柚柚……”
辛妈妈不知该如何劝她不生气,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对父女。
“你现在不用也行,先留着,以后用得着的时候再用。”冯兴怀性子温吞,即便被这样对待他也半分不恼她,只又道:“只是胡家在定阳一带开布庄,做布匹、丝绸和成衣已经多年。你年纪小,只怕不是胡家的对手。不如这样,你这铺子里的东西我都照你进货的价格加一成收了。你另外重新开一家花铺,定阳唯缺卖花人。当初你娘开过花铺,人脉应该还在……”
他一边说一边环顾铺子里的情形。一心替桑棠晚打算。
她一个女儿家,痛失娘亲,的确该有个正经营生,往后才能好好生活。
“我不用你管,你给我走,走!”桑棠晚从柜台内走出来,将他往外推:“往后永远也别进我的门,我是死是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当初选择抛弃她和娘,冯兴怀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她开什么铺子,能不能维持,将来的日子怎样,关他什么事?
他不让她将这个铺子开下去,她偏不。她不仅要比过胡家,还要吞并胡家,让胡家不复存在!
才好叫冯兴怀知道,他当初选择抛弃她们母女是错的。
她要他后悔!
冯兴怀被她推出门,往外走了几步不舍地回头看她。
邵盼夏捡起地上的银票不知所措,还给冯老爷还是给小姐?她拿不定主意。
“我来吧。”辛妈妈接过她手里的银票追上冯兴怀:“老爷,请等一下。”
冯兴怀回身:“辛妈妈。”
“这个您拿着吧,柚柚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会收的。”辛妈妈将银子放回他手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以后你别来了吧,柚柚她看到你便生气……”
她实在心疼那孩子。
冯兴怀居然当初选择了胡家,就不该总是出现让柚柚难过。
“辛妈妈。”冯兴怀顿了顿,将银票塞回她手里:“这些是我毕生的积蓄,我或许活不了多久。你知道,我膝下就柚柚这一个孩子,不给她还能给谁?”
他眉眼间满是惆怅落寞,似有苦楚难以说。
“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辛妈妈连忙劝慰他:“柚柚性子是执拗,但她心是顶善良的。您别和她计较……”
看冯兴怀这样,她也不由跟着有些难过。怎么老爷好像有什么难之隐似的?好端端地说起这种话来,难道是有人逼他去胡家?
不可能,老爷是读书人,最是明事理。谁能逼迫他?
可老爷为什么又是这么一副一难尽的神情?
“我怎会和自己的女儿计较?”冯兴怀苦笑着摇摇头:“这些银票,你先替柚柚收着。劳烦你帮我照顾好柚柚。”
他说着,后退一步,竟对着辛妈妈深深施以一礼。
辛妈妈连忙避让:“老爷,这可使不得……”
她心乱如麻。看得出来老爷是极疼柚柚的,那他到底是为什么选择去了胡家?
“辛妈妈,你受得起的,拜托你了。”
冯兴怀站直身子,指尖捻着手腕上的金钱袋子转身大步离去。
辛妈妈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犹豫了一下将银票收入袖中。
*
街道斜对面,胡氏布坊。
“冯兴怀。”
冯兴怀才进门,便被胡氏叫住。
铺子里此刻并无客人。
胡氏正坐在客人用的铜镜前,对镜理妆。
她生得一双吊梢眉,柳叶眼,衣着艳丽,一副妩媚之相。
见冯兴怀回来,她转过头去看他。
冯兴怀停住步伐看向她:“何事?”
“你去对面绸缎铺了?”胡氏理着发髻:“可打听出什么来了?”
她漫不经心地询问。
“你非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冯兴怀皱眉。
胡氏哼了一声:“她可不是小孩子。她将铺子开在我这胡氏布坊对面,是公然打我的脸。往后说不得就抢了我所有的生意。这铺子可是你我二人在经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她瞥了一眼冯兴怀,很是不满。
“你倒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冯兴怀抬步往楼上去。
胡氏对着他的背影悠声道:“你可别忘了,现在你的任务是胡氏布坊的男主人,是我儿子的爹。你一心向着她,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冯兴怀足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胡氏也没什么心神继续理妆,烦闷地将手里的钗子摔在梳妆台上。
若有外人在场,定然讶异这二人之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谈间生疏厌烦,竟全然不似一对夫妻。
*
桑棠晚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才将需要的东西一一预备妥当。
此时,离八月中秋还有十数天,正是她算好的日子。
清早,她燃了鞭炮,便将几个小铜锣分发给程秋霜收养的那些小丫头们。
“都给姐姐卖力些啊,回来姐姐给你们许多好吃的,糖葫芦管够。”
桑棠晚笑眯眯地嘱咐她们。
“好!”
小丫头们齐声答应,欢快地四散出去。
她们一路跑一路敲着铜锣,口中高喊:“桑家绸缎铺今日重新开张了,进店就送二十文铜钱了。”
“桑家绸缎铺半卖半送,不买也送铜钱……”
“快去桑家绸缎铺看看啦,东家亏本送铜钱……”
清脆的童音融入繁华的街道,传遍定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程秋霜目送着小女孩们抛开,冷眼瞥向桑棠晚:“小孩子你都不放过,眼里只有银子。”
“我倒是想和你一样视金钱如粪土。”桑棠晚不甚在意,反而笑了:“可铺子摊开,本钱几万两,我还要养这么多人。每天一睁眼大家柴米油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银子?总不能都等着饿死吧?”
其实,程秋霜人是不坏的,只是性子清高了些。
这也没什么。
程秋霜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秋霜,你别走啊。”桑棠晚跟上去拉住她袖子:“等会儿铺子里一定会很忙,不然你帮我记记账吧?”
程秋霜一向少寡语,她至今也没弄清楚程秋霜的身世来历。却知道她舞文弄墨,是个有才情的。
记她铺子里的账目自然是小菜一碟。
“你休想。”程秋霜撤回袖子,嫌弃道:“我可不想沾了铜臭味。”
“我让辛妈妈晚上给小丫头们做米糕。”
桑棠晚并不放弃。
等会儿铺子里一定忙不过来,曲绵绵去订购羊毛尚未回来,只能抓着程秋霜来记账了。
程秋霜犹豫了一下,勉强应下:“那我只记账,不收银子。”
辛妈妈做的米糕味道好,孩子们极喜欢吃。只是辛妈妈平日忙碌,很少做来分给她们吃。
她到底心疼那些孩子。
“行。”桑棠晚拍拍她肩,拉着她在柜台里坐下:“程掌柜请坐。”
程秋霜素来清冷的面上见了些许笑意,对她骂道:“油嘴滑舌。”
“桑小姐,原来您新开的铺子在这里,真是叫我好找。”姚大丫拉着满满当当一车柳篓停在铺子门口。
“你来了?辛苦了,妈妈倒茶。盼夏,把这些柳篓卸到后院去。”
桑棠晚笑着招呼姚大丫。
姚大丫进门,睁大眼睛看着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绸缎和成衣,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一时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哇,小姐,您可真有本事。开了这样大的铺子,这些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脸晒得黝黑,样貌也普通,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充满期盼和向往。
“大丫,这样。”桑棠晚心下有了主意:“你在这儿帮我干一天活儿,我给你十文钱,晚上再给你一身新衣裳。”
左右她现在人手也不够,姚大丫给她送了几次柳篓,是个靠得住的。
她不介意多帮帮姚大丫。
“真的?”姚大丫闻眼睛更亮了,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着衣角道:“小姐,我怕……怕做不好……”
在她心里,桑棠晚跟活菩萨一般,是不敢多看两眼的人。
小姐交代的事情,万一她做不好,那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做不好的?”桑棠晚将一沓凭证递给她,每一张上面都印了她娘亲的私印:“你就站在门口,有人进来就给他们发一张。告诉他们进桑家绸缎买东西,这一张凭证抵二十文钱用,限今日用掉,过了今日便作废。”
这是她拉来客人的第一步——先给些小恩小惠,让客人觉得占了便宜。
这样的方式之前定阳城没有过。众人觉得稀奇,也会特意来看一眼,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我会!”姚大丫一口答应下来。
随着消息不断散播出去,桑家绸缎铺一下忙碌起来,从内到外一派繁华之象。
桑棠晚特意留了一批便宜好销的夏日衫裙,定价为九十九文。减去赠送的二十文,只需七十九文。而这样的衫裙,在对面胡氏布坊可都是要将近九十文的。
这批衫裙利极薄,仅在保本上赚一点路费罢了。但她并不打算在这上面赚银子。这是用来拉客和筛选客人的。
真正富庶人家的小姐、夫人不会买这样便宜的货色。这一部分客人交给邵盼夏负责。
下一步便是价钱高的绸缎和衣裙,由辛妈妈负责。
辛妈妈性子温柔,讲解耐心,又精通衣裙首饰搭配,审美极好。很合富庶人家小姐夫人们的心意。
“这一身多少钱?”
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穿着一身烟粉纱散花裙,对着铜镜转了转,神色间似乎很是满意。
周围几个女子也纷纷说着“好看”“合适”一类的话儿。
“这一件九百九十九文。”
辛妈妈双手交握,笑着回答。
“这么贵?同样的材质,在对面胡氏布坊最多也就八百文。”
那女儿家闻不由开口。
“小姐说得不错,材质对面铺子的确有相同,可是这样式对面却是没有的。”
辛妈妈依旧笑吟吟的。
那小姐听了她的话一时没有说话。她的确想要这裙子,却又嫌贵。
周围众女子也都是议论纷纷,话都说得相似。也就是说九百九十九文,都快一吊钱了。一吊钱就是一两银子,着实贵了些。
“这位小姐,今日本店重新开张,正好临近中秋,有一个买赠活动,小姐要不要听一听?”
桑棠晚笑着上前询问。
她眉眼弯弯,一双乌眸含笑注视人的时候总显得无比真挚,叫人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信赖来。
天生便是做生意的料子。
衣裙价格都由她亲定,这样的场景她自然早就预料到了。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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