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嫂端着一碗温水走进来,递给凌安安。
“喝点水,别哭坏了身子,你还怀着孕呢。陆营长这是硬汉子,心里惦记着大家,才把自己的伤忘了,你别跟他置气。”
凌安安接过水,喝了一口,却还是忍不住看向陆宴的胳膊。
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她赶紧又拿过一块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换下来。
陆宴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哪怕伤口疼得钻心,心里却暖得发烫。
大华趴在卫生所的门口,小脑袋探进来。
看着二叔胳膊上的伤口,眼圈红了,却不敢进来打扰。
只是小声说:“二叔,你疼不疼?二婶说,疼了就喊出来,喊出来就不疼了。”
陆宴抬头看向他,笑着眨了眨眼:“不疼,二叔是男子汉,这点小伤不算啥。等二叔好了,还带你去操场跑步,教你打军体拳。”
大华点点头,小手攥着门框,小声说:“那你快点好,我等着跟你学拳。”
凌安安看着门口的大华,又看了看眼前的陆宴,心里的气渐渐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她蹲在他面前,轻轻摸了摸他没受伤的手:“以后不管再忙,都要先顾着自己的伤,听见没有?你要是出事,我和宝宝怎么办?”
陆宴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听见了,以后都听你的。”
说话间,卫生员已经准备好缝合的针线,走到跟前说:“营长,要缝合了,可能有点疼,您忍着点。”
陆宴刚想点头,就见媳妇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身后。
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我陪着你,疼了就喊我名字。”
陆宴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疼了就喊你名字,喊安安,喊我媳妇。”
陆宴在卫生所养了三天,右臂吊上了厚厚的石膏。
医生说伤口太深,得固定一个月,不能用力,连吃饭都得用左手。
回宿舍那天,王大嫂和李嫂都来帮忙收拾。
凌安安扶着腰,把陆宴按在椅子上,递过一杯温水:“你这伤得养,以后吃饭、穿衣我来帮你,不准自己逞强。”
陆宴接过水,左手笨拙地握着杯子,眼神却瞟向墙角堆着的几根竹子。
那是前几天通讯员给他捎来的,说山里的竹子结实,做个竹摇篮正好。
他早就琢磨着给未出生的宝宝亲手做个摇篮。
左手也能做,让娃知道他爹厉害。
等王大嫂她们走了,陆宴就迫不及待地挪到墙角,左手拿起锯子,想去锯竹子。
凌安安刚端着饭菜出来,看见这一幕,赶紧放下碗跑过去:“你疯了!医生说你胳膊不能动,你还拿锯子?”
“我就试试,左手也行。”陆宴笑着想把锯子往竹子上凑,可左手没力气,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差点砸到脚。
凌安安又气又笑:“你要是再敢动这些东西,我就把竹子全扔了!”
可她终究拗不过陆宴。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就看见陆宴坐在院角的石凳上,正小心翼翼地削竹子。
石膏吊在胸前,身子歪着,样子滑稽又认真。
“你又偷偷弄!”凌安安扶着腰走过去,蹲下身看他的手。
左手都被竹子扎出小血泡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却还是板着脸:“陆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左手很能干?这竹条削得跟狗啃似的,怎么编摇篮?”
“第一次没经验,再来一次就好。”陆宴也不是军营里一脸严肃的长官,现在在媳妇面前嘿嘿笑。
像个小孩似的想把竹条藏在身后,却被安安一把抢了过来。
她心里又疼又气,但是看着陆宴的样子,只能叹口气:“行,我陪你弄,但你得听我指挥,不准自己瞎来。”
于是,院角的石凳旁,总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凌安安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根竹条,给陆宴比划着。
陆宴坐在石凳上,左手握着小刀,按照她的指挥一点点削,时不时抬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
可左手终究不如右手灵活,第一次编摇篮底,竹条没固定好,散了。
第二次想编侧面,竹条太硬,左手没力气,断了。
第三次好不容易把框架搭起来,却歪歪扭扭的,像个随时会散架的鸟窝。
陆宴看着手里的“半成品”,有些沮丧地挠了挠头:“这咋这么难……”
凌安安看着他手上比刚开始还多的血泡,又气又心疼地骂:“你左手是借的吗?削个竹条都能扎满手泡!你就不能等胳膊好了再弄?非要跟自己较劲!”
陆宴看着她哭,赶紧放下手里的小刀,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帮她擦眼泪:“别哭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就是想给娃做个摇篮,让他出生就能躺爹做的东西……”
“谁要你做这么丑的!”凌安安打掉他的手,却还是拿起地上的竹条,仔细看了看。
“不过……框架还行,就是歪了点,我给你找块花布缠上,遮住歪的地方,照样能用。”
她说着,回屋翻出一块花布。
她扶着腰,坐在石凳上,一点点把花布缠在竹摇篮的外圈。
陆宴坐在旁边,左手帮她递剪刀、扯线头,两人配合得倒也默契。
等缠完最后一圈,凌安安把摇篮抱在怀里。
“丑是丑了点,但也是你用受伤的左手弄出来的,全是你的血汗,我娃就得睡这个!”
陆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暖得发烫,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宝宝,听见没?你妈说你得睡爹做的摇篮,虽然丑,但结实,以后爹用左手也能护着你和你妈。”
凌安安把竹摇篮小心翼翼地挂在炕头的房梁上。
她搬来个小板凳,坐在摇篮下,轻轻晃了晃。
她抬头看着摇篮,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说:“宝宝,你看这个摇篮,是你爸用左手做的。他虽然胳膊伤了,却非要给你做这个,失败了三次,手上扎满了血泡都不放弃。
你爸就是这样,看着粗枝大叶,心里却比谁都细。你以后出生了,可得好好爱他,因为他呀,就算只剩一只手,也能为我们顶天立地。”
凌安安轻轻晃着摇篮,嘴角带着笑,肚子里的宝宝轻轻踢了她一下,像是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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