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玩味的反应，在宋瑾看来，无异于是挑衅。

她心头火起，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五妹妹不必太过艳羡，你方及笄不久，年纪尚幼，又性情莽撞，终日抛头露面，难登大雅之堂，入不得达官显贵之眼，也在所难免。”

“你且安心再等上三年五载，那时，本小主必定亲自出面，为你寻一桩极好的亲事！”

她特意咬重了“极好”二字。

宋璃满不在意，只是随口道：“多谢贵人好意，不过，这些鸡毛小事，还是不劳贵人挂心了。”

此听在宋瑾耳中，更是赤裸裸的炫耀，摆明是在告诫她，自己已然同谢如琢两情相悦，瞧不上她日后的指婚。

宋瑾被戳中了隐秘的痛脚，再也维持不住满面虚伪的笑色，沉下脸来，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宋璃，你得意什么！”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本小主的身份，同你已然是云泥之别。你若再敢如此冷嘲热讽，当心本小主治你的罪！”

宋璃笑道：“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柔嘉维则，淑德含章。陛下册封的旨意，如此盛赞贵人，可这回门的第一日，便同幼妹起了争执，更是不念旧情，严惩不贷，不知陛下见了，该作何感想，是否会觉得贵人，名不副实。”

这“名不副实”四字，再次说中宋瑾的心思，她猜到宋璃这小妮子，想来是已然知晓了自己借用她的诗文，方才顺利得了圣上青眼，不由得又急又恼。

想她宋瑾，也素有才名在外，可现如今，怎地竟沦落到剽窃他人诗稿的境地？

宋瑾心中羞愤之意一闪而过，随即，却又仰起头来，理直气壮道：“胜者王侯败者寇，英雄不问出处，这道理，五妹妹该不会不明白吧？你我姐妹相争的这一局，结果终究是我胜了。”

“宋璃，纵使你才思敏捷，屡出奇策，受尽家中宠爱，又能如何？到头来，你那些奇巧的点子，还不是成了珏弟的垫脚石，你的诗文才情，也不过是成全了本小主与陛下的良缘。”

宋璃微微眯起双眼，轻声道：“贵人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些？这些话，若是传到圣上耳中，他若知道，你们二人情定的那些名句，皆是你剽窃而来，不知是会依旧将你当做后宫中的女状元，高看一眼，还是会治你的欺君之罪？”

宋瑾不以为然，冷笑一声：“五妹妹可别想着还能如从前一般，三两语便唬住了我。”

“父亲不是常说，宋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你若是瞧本小主不快，大可去试一试，在陛下面前，说出实情，那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本小主若是落了难，又焉能有你这五妹妹的好处？”

“祖父还要仰仗我，在后宫中如鱼得水，盛宠不衰，五妹妹，你如何还能是我的对手！”

她眼中光芒炯炯，显然是认定了宋璃棋差一着，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为着保住宋府满门的荣光，打落牙齿和血吞。

宋瑾此生，从未有过如此快意的时刻，经年累月笼罩在宋璃阴影下的不快，悉数化作尘烟散去，只觉扬眉吐气，好生畅快。

却不想，宋璃竟并不再同她争辩，只是将那满桌金碧辉煌，眼花缭乱的钗环首饰，一一安置整齐，又对宋瑾施了一礼。

“你终究，是不曾大彻大悟，究竟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三姐姐，后宫风波诡谲，愿你好自为之，切莫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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