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瑶郡主府,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贵女们遍身绫罗,环佩叮咚。
宋瑾出门前,对镜端详,本还觉得今日这一身衣裳,煞是华贵动人,此刻却只觉其貌不扬,心下隐隐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宋璃倒是一切如常,看她那副从容自得的模样,宋瑾暗自沉了一口气,思忖着,定要靠着出众的诗文,在今日的诗会上,惊艳四座。
文瑶郡主环顾一众宾客,柔声道:“去岁,西府郡进献了万株海棠花树,培植于御花园中,煞是烂漫可爱。花开似锦,得陛下赐名『国艳』。蒙陛下垂怜,赏赐国公府百株。”
“今日天朗气清,园中海棠开得正是明媚,春光可爱。举办这春日赏花宴,便是为着与诸君同乐,共沐皇恩浩荡。各位不必拘谨,一切自便就是。”
贵女们听闻这海棠花如此来头,少不得又奉承一番。
曲水流觞,宾客们列坐其次,宋璃低眉顺眼地坐在下首,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只见园中拉起一道屏风,从旁传来男子们宴饮之声,想来,这春日宴,国公亦邀请了不少世家公子。
酒过三巡,众人雅兴顿生,既是诗会,便少不得吟诵一二。
贵女们各抒胸臆,所做诗句,虽称不得浑然天成,倒也别有一番雅致韵味。
文瑶郡主笑道:“我昨日亦得了两句。只不过,绞尽了脑汁,再想不出下文来,现下正好集思广益,若你们能对得工整,倒是正好。”
“细雨初怜湿翠裳,新晴特地试红妆。”
此诗一出,宾客们自然又是连连叹服,纷纷称赞文瑶郡主好文采。
宋璃无心奉承,只垂头专心享用面前的茶点。
余光却瞥见宋瑾身侧坐着的那位着鹅黄裙裳的姑娘,眼波流转,巧笑倩兮,起身来盈盈一拜。
“郡主腹有诗书,昔年又曾得崔老太傅指点,咱们这些小女儿家,伤春悲秋的闺中词话,哪里能同您相提并论?”
“郡主咏海棠这诗文一出,咱们个个自惭形秽,哪里还敢班门弄斧?更别说贸然开口,狗尾续貂了。”
众人连连称是,却见那姑娘话锋一转,目光竟径自朝宋瑾瞧了过来。
“不过,久闻宋织造才高八斗,宋三小姐声名在外,于诗文之道最有见地,方才也听宋三小姐吟诵良久,想来,是有佳句了?”
宋瑾为着在这赏花诗会上,出一出风头,数日前便冥思苦想,苦作诗文。
此刻虽不解这黄衫姑娘,为何主动提及自己,但想着眼下确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略一思忖,便谦逊地起身,莞尔一笑。
“回郡主,宋瑾确有两句,如您不弃,我便斗胆一试。”
“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将付海棠。”
文瑶郡主斟酌片刻,点头赞道:“好一句『无人会得东风意』,果然不错!”
见郡主首肯,贵女们自然也连声称道宋瑾的才情了得。
宋瑾春风得意,自觉扬眉吐气,宋璃心中却生出几分异样,放下茶盏,不露痕迹地看向先前开口的那黄衫姑娘。
只见那姑娘面上依旧挂着纯良的笑意,附和了一阵后,话锋一转,又道:“宋三小姐果真腹有诗书气自华,实在叫人钦佩不过咦?怎不见宋三小姐的精心之作?”
此一出,睽睽众目登时再度落在了宋瑾身上。
宋瑾笑得清浅,心中却不禁暗暗为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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