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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王寡妇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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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又来!”秦猛听着老保长那熟悉的叫嚷,脸颊肌肉狠狠抽搐。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

屋外,一声凄厉尖锐、撕心裂肺的哭嚎猛然刺破了堡内的宁静:“啊,我的大宝啊——!”

“大宝,我的儿,你哪儿去了啊——!”

“砰啷”一响,陈月娘手中的汤勺被惊得掉在地上,瓷片溅到脚边,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是王家姐姐!”秦小芸放下筷子,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我去看看。”秦猛撂下碗筷,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顺手抓起桌边的横刀,大步朝门口走去。

他刚拉开自家的木门,院门就被“砰”的一声推开。

老保长王槐拄着拐杖,弯腰喘着粗气冲进来,背后跟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是住在隔壁巷的王寡妇。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粘在泪脸上,眼睛肿得像核桃,刚进院子就“噗通”跪倒在地,双手死命拍着冰冷的泥地,指甲缝里都嵌进了土渣。

“管队老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家大宝…大宝他没啦!”

她男人两年前死在鞑子刀下,十二岁的大宝是她唯一的指望,如今孩子没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瞬间垮了,哭嚎声里全是天塌下来的绝望。

“没了?怎么没的?”秦猛心头一沉,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是…是丢了啊!”王保长总算顺过气,急急忙忙解释,“春兰她,刚才疯了似的撞进我家,话都说不利索,就在地上哭,说大宝找不着了。”

老头说着连连摇头,满脸无奈,也不知道详情。

这动静早惊动了街坊四邻,不大的院子很快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探头张望,低声议论。

“春兰姐,你先定定神,把事说清。”秦猛本想伸手扶她起来,手刚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去。

——这年月男女大防重得很,他一个大男人去扶寡妇,传出去少不了闲碎语。正犯难时,见陈月娘跟了出来,他如遇救星,狂甩眼色。

陈月娘何等机灵,立刻上前搀扶,柔声细语地劝慰着。秦小芸也懂事,转身跑进屋里搬来两条长凳。

接着,女孩又端出两碗温水递给王寡妇和王保长。

“春兰姐,先喝口水稳住心神再说。”秦猛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老保长,乡亲们都在这儿。

你先冷静,把事情说清楚,大家一起想办法,莫慌。咱们几百号人出动寻人,孩子肯定丢不了!”

这铿锵有力的话像定心丸,王寡妇总算慢慢止住哭嚎,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泪却没那么汹涌了。

见她情绪稍稳,秦猛赶紧追问:“大宝是啥时候不见的?去哪儿了?”

“呜呜…俺家大宝…今早晨说去东边林子拾柴火。”王寡妇抽抽噎噎的,话都说不连贯。

“午饭时没…没回来,俺还寻思着娃儿贪玩…可这天都快擦黑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俺把堡里堡外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我那死鬼男人要是知道了,在地下都得怨我没看好娃啊……”

说着说着,王寡妇绝望涌上心头,哭声再次大了起来。

秦猛见她这状态问不出有用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最近堡里不太平,刘德福那老东西一直憋着坏。

难道是他们按捺不住,想用绑票的阴招引自己出手?秦猛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概率不是很大。

“管队,这事儿蹊跷得很!”王保长这时缓过劲,拄着拐杖凑到秦猛身边,压低声音说,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

“前阵子就听说周边村坊有人失踪,我看呐,怕是捕奴团那帮天杀的到了冬季,出来作祟了。”

“捕奴团?”秦猛眼神一凛。

“就是一群没良心的畜生!”王槐的眼里淬着寒光,声音压得更低,“草原上的部落缺人干活,每次越境骚扰抢夺粮食,同样也劫掠人口。

这群鞑子狗跟咱们境内的败类勾搭上,专挑青壮、妇孺下手,趁着入冬前偷偷运到草原卖钱。

地方军队、土匪、乡绅都有掺和,屡禁不止。只要给银子,连自家乡亲都卖。大宝这孩子乖巧懂事,突然不见了,怕是被他们盯上了啊!”

老头说到最后,牙咬得咯咯响,尤其是想到大宝还是他亲侄子的独-->>苗,一颗心都揪紧了。

一股森冷的杀意瞬间从秦猛脊梁骨窜上来,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这些数典忘祖者该杀!

他猛地抬头扫视围观的人群,厉声喝问道:“堡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没一个人看见王大宝今日去哪儿了?最后见着他的是谁?”

“呜呜…哪位乡亲行行好…谁看见我那苦命的儿了啊?”王寡妇也跟着哭喊,一双红肿的眼睛在人群中急切地扫来扫去,满脸哀求之色。

“没瞅见……”

“今个没出门,不清楚啊……”

可惜,回应声里满是叹息和同情,大多人都摇着头。

就在众人都觉得没指望时,人群后面忽然一阵骚动,一个瘦小的身影奋力从人缝里挤出来。

竟是前段时间招募的流民男孩石头,因为瘦小,看着八九岁,脸上还沾着泥灰。他急急忙忙喊道:“管队爷……,我见着大宝哥了!”

“何时何地见着的?”秦猛立刻上前,眼睛紧紧盯着他。

“就今个吃过晌饭那会儿!”石头仰着小脸大声说,带着孩童的急切,“我在河边洗衣服,看见大宝哥拎着个竹篮,还挎着把小铁镐。

一个人急匆匆地往东边那片老松树林子里去了!我喊他问干啥去,他好像没听见,走得飞快。”

“东边松树林?”秦猛心头咯噔一下。

那片林子离得远荒得很,平时除了樵夫很少有人去。

“不会有错,看那样子…跟我以前去林子里挖冬菇时一个样,他准是想挖点鲜菇回来给他娘尝尝。”石头点点头,用很肯定的语气说。

“石头?好小子!要是能找到大宝,管队爷赏你银子!”秦猛拍了拍石头的小脑袋瓜,随即转身下令。

“老保长,劳您坐镇堡内,让各家各户加强戒备,千万别再出岔子。”

“张富贵!”

“属下在!”人群外传来一声应答,张富贵快步挤了进来。

“速点二十名精锐,披甲带刃,到后堡门待命。另外,谁家有灵醒的猎狗?要鼻子灵、听话的。”

秦猛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如刀。

“要狗干啥呀?”人群里有人不解地问。

“狗鼻子灵。”秦猛扫了众人一眼,解释道,“老松树林那么大,拿件大宝穿过的旧衣服让狗嗅嗅,它能顺着气味找,这样快得多。”

“对对对!管队爷这主意好!”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前几天少了几条狗,谁家有狗?”

“管队爷,刘瘸子家的大黄最厉害!”人群里立刻有人喊道,“那狗跟着进山打猎,兔子山鸡都能找着。”

“好!”秦猛立刻吩咐,“去请刘瘸子带大黄到后堡门会合。王嫂子!快去拿大宝这两日没换洗的汗衫,越贴身越好,保证把大宝找回来。”

“好,好!俺这就去!”

王寡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朝家跑去。

院子里人群立刻散开,各自忙活起来。王保长拄着拐杖急匆匆往衙署赶,安排堡内戒备。

秦猛转身回屋换好铠甲,嘱咐陈月娘,秦小芸安心在家。随后带着几个亲兵赶往后堡门。

等他到了后堡门,张富贵已经领着二十名精壮军汉列队等候,个个身披铠甲、手持兵刃,透着肃杀之气。

没过多久,刘瘸子牵着一条半人高的猎犬奔了过来。这北地犬壮硕,凶猛,浑身毛发金黄。

唤作大黄,耳朵竖着,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很机灵。

紧接着,王寡妇也跑来了,怀里抱着一件带汗味的粗布褂子。

秦猛好说歹说,劝王寡妇回了家,石头却不肯走,自告奋勇道:“管队爷,我熟路,我带路!”

“行,跟紧点。”秦猛点头,挥手喝令:

“出发!”

一行人朝老松树林疾驰而去。

夕阳西沉,树林显得格外幽深。

秦猛将小褂递到大黄鼻前,它仔细嗅闻后,喉咙低鸣,尾巴摇摆起来。

“大黄,闻仔细了!带我们找相同气味,有肉吃!”秦猛摸摸大黄脑袋,塞给它肉干。

“汪汪!”大黄抖擞精神,拽动绳索朝林里狂吠冲去!

“跟上大黄!”秦猛低喝一声,率先追了上去。

壮汉刘大牛背起大伯刘瘸子,张富贵抱起石头,一行人紧跟大黄,冲进了遮天蔽日的松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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