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攥着楚眠的衣角，那只小手脏兮兮的，沾着泥土与血迹，却攥得极死，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声音细若蚊鸣，哀求中带着哭腔：

“姐姐……你们能不能收留我？我会乖的……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们别把我丢下……”

话音落下，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睛又黑又亮，泛起一层可怜兮兮的湿意。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小男孩小声啜泣着，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砸在地上，迅速渗进荒原灰白的土壤中。

可他不断交错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很焦急。

他担心楚眠不答应。

若楚眠不答应，他便无法接近楚眠，更无法得知她的弱点，一击毙命，吸干她的血。

在他煎熬的等待中。

楚眠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几分柔意，宛若春风轻抚，竟让那原本僵硬的气氛微微一缓。

她俯下身，伸手轻轻为小男孩拂去额前的碎发，嗓音温柔，像是真被他的身世打动了：“可怜的孩子……你是说，你已经无处可去了？”

小男孩猛地抬头，眸子一亮，连连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划过泥污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湿痕。

他声音哽咽，带着强烈的渴望与恐惧：

“是的！我没地方去了！我……我不想一个人……夜里好黑，好冷，我总是听到怪物的声音……我害怕……我不敢睡觉……”

他说到这里，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像是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伤口，每一句都带着血泪。

楚眠垂下眼眸，静静凝视着他。

那眼神柔和得像是心生怜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正在冷冷发笑。

装得倒是真像。

这圣血尊主，竟然能将一双眼睛伪装得如此干净无邪。

不简单。

她的指尖停顿了一瞬，随后缓缓抬起，仿佛要去轻抚他瘦弱的肩膀。

可就在指尖即将落下时，她笑意一敛，收回了手：

“那……若姐姐愿意收留你，你是不是该告诉姐姐，你真正的名字呢？”

空气，骤然一紧。

小男孩愣住了。

他那双还带着泪水的眼睛微微一滞。

短短一瞬，他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阴鸷的冷光。

可那光转瞬即逝，很快又被楚楚可怜的神情掩盖。

小男孩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慌乱：“我……我叫小石头，是娘亲给我起的……她说我命硬，就像石头一样打不碎……”

“石头？”

夜冥轻笑出声。

“真会挑名字。”

小男孩肩膀一抖，眼圈更红了。

他哽咽着，像是生怕再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抛弃：“若姐姐哥哥们不喜欢……你们也可以帮我换一个名字……只要能让我跟着你们……”

楚眠闻，似是被打动了一般，眼神微微一软，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原来是小石头啊。”

她轻声呢喃，仿佛在咀嚼这个名字，柔声叹息：“既然你娘亲给你取的名字，那便很好，怎会不好？”

她的眼神十分关切，仿佛真的被小男孩打动了。

一旁的夜冥心中偷笑。

姐姐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小男孩怔了怔，随即眼泪汹涌，声音破碎：“谢谢姐姐……谢谢你们……我会乖的，我什么都能做……”

楚眠凝视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眉眼间多出几分叹息与迟疑。

她缓缓开口，嗓音低柔，却透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冷意：“我们不能收留你。”

小男孩瞳孔放大，有些疑惑：“为何？”

“你们...不喜欢我吗？”

楚眠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身边危机四伏，随时可能被人追杀。跟着我，你不会有安稳日子，甚至……会死得比现在更快。”

小男孩眼睫一颤，泪珠还在眼角滚动，可他却抿紧唇，倔强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却又硬生生压着不肯退缩。

“我不怕。”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出奇的坚定，“就算被追杀……就算会死……也比一个人被丢在荒原里好。姐姐，我不想再孤零零的了。”

他眼神坚定，誓要跟在楚眠身旁。

“可姐姐保护不了你。”楚眠轻叹，声音轻缓得仿佛带着一丝哀怜，“我有太多敌人，身边的人连自己都顾不全，又怎能护得住你？”

夜冥与封无烬对视一眼，皆明白了楚眠的意思。

“是啊，我们身边太危险了。”

夜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虚弱地咳嗽两声：“我和姐夫都很虚弱，已经让姐姐分不开神了，若再加一个你，恐怕姐姐照顾不过来。”

小男孩咬着唇，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小小的身子颤抖着，犹豫片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片刻后，他倔强地摇头。

“那我就学！”

他声音哽咽，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我可以学着保护自己，学着保护姐姐，还有哥哥们！我会变得很厉害的！我不想……再被丢下……”

话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在世间......”

楚眠低头，看见他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眼泪将衣襟都打湿。

她的手缓缓抬起，落在他背上，轻轻拍抚，嘴角却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

“既然如此……”她低声喃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你便留下吧。”

“或许，等你遇见危险，会主动离开我们的。”

小男孩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露出惊喜，眼神亮得仿佛点燃了火光。

“不！我一定不会离开姐姐的！”

“若遇到危险，我就算是自己去死，也不会让姐姐受到半分伤害！”

楚眠温声笑了笑，心底却盘算起了另一个计划。

来得正好。

这场猎局，她倒要看看，谁才会先露出獠牙。

袖袍下，她悄然拂过寻宝罗盘。

将寻宝罗盘的目标更改为小男孩的其他“同类”。

不出片刻，寻宝罗盘的指针指向正东方。

楚眠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看来，猎物来了。

“走吧，我们去找个容身之所。”

她对着三人说道。

三人点点头，跟在她身后，朝着正东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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