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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三:夺权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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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忆中的雪,总是那么冷冽无情。

每当下雪,视线里只会剩下白茫茫的天地,将万物覆盖。

她的痛苦,便始于那场雪。

“我不要进宫。”少女倔强地仰头,泪水已盈眶。

她年方十五,却已经出落得端庄秀丽,眉眼间满是无助。

“你一个坤泽,仰仗沉家能坐上皇后之位,已是天大的万幸!”兄长的手扬起,下一秒,带着冷风的巴掌便扬了起来。她本能地闭眼偏头,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

“哼,要不是明日你就得入宫,怕坏了吉兆,我今日非得替父母好好教训你一下。”男人的声音阴恻恻的,她只觉得胸口发紧。

她的父母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进了宫,给我好好服侍女帝。”最后一句话落下,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

她孤零零地跌坐在窗前,透过格子看着雪无声飘落,无声又漫长……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和那无边无际,寒意侵骨的雪。

宫门一闭,身不由己。

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一身正红宫装的自己。衣料是上好云锦,绣着缠枝莲纹,衬得肌肤胜雪,可镜中双眸却暗淡许多。

指尖轻触镜沿冰凉花纹,脑海浮现临走前兄长的话。

可毕竟年少,少女不禁在心里期许着:女帝,会是怎样的模样?与沉家族人一般,只知权谋?还是会好好宠爱她。

可惜,美梦破碎得太快。

程礼滢,生性骄纵,那双眸子处处透露着残忍无情。

大婚之夜,那人全无怜惜,粗鲁的动作后只留下一句,“你一个坤泽这般冷冰冰,似块石头,有何乐趣?”

入宫第三日,她在御花园撞见程礼滢鞭挞宫女取乐,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响,听得她浑身发颤。

她下意识上前阻拦,却被程礼滢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在廊柱上。“皇后既心疼下人,”女帝的声音带着嘲弄,眼神像淬了冰,“不如,你来替她受这几鞭?”

不知从何时起,再看见这样的场景,她的惊慌慢慢淡了,胸口的刺痛也渐渐麻木。

女帝的昏庸荒唐,满堂皆晓。沉家的野心日益膨胀,兄长父母多次授意她,无论用何种方法都要怀上龙胎,字里行间满是算计。

可她打心里憎恶程礼滢,厌恶这一切。

自新婚之夜后,她便不曾与程礼滢同床共枕过。

程礼滢嫌她无趣,不会讨好天乾,便去别处日日笙歌,寻花问柳。

入宫的第二个冬天,沉家终于按捺不住,给她寄来一封信:连讨好天乾都不会吗?只需要张开腿的事你都做不到,沉家养你有何用?

每一个字都让她无比恶心,那一刻,她心中萌生一个念头——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穿上最轻薄的素衣,披上一件狐裘,独自走向御花园深处的小湖。湖面已结厚冰,风卷着雪粒打湿她的发簪与衣角。

脚步一点点踏上冰面,手指在袖中攥紧,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她想,若是跳下去,就能结束一切,不必再受沉家与程礼滢的摆布。

可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与女子低哼,她转身,看到一名黑衣男子正将一个满身是血的宫女拖向荒僻的小道。

她本不想多事,可宫女隆起的孕肚实在刺眼,她冲上前去,“放过她们,我会给你应有报酬的两倍。”

男子却只是冷笑一声,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交易:“呵呵,已经晚了……”

沉雪阑心一紧,那名宫女瞧着已是气若游丝。

男子眯起眼睛,目光贪婪地落在她的簪子上,声音冰冷而残酷:“不过算你走运,我也不愿意蒙上杀害幼婴的罪名。这贱人快临盆了,钱我照收,这小东西你就收下。”

说罢他掏出匕首,利刃在风雪中闪着寒光,熟练而冷血地划开宫女的肚子,把那团沾满血水的婴儿直接抛进沉雪阑怀里。

沉雪阑心脏猛地一收,也不顾血污,双臂本能地收紧,几乎是用整个人去护住那团尚在啼哭的小生命。

她低头看着雪花落在婴儿的小脸上融化,第一次觉得,冰冷的雪也有了温度。

“皇后娘娘果然宅心仁厚,不想让女帝知道的话,三天后准备好三千两,我会来取。”

男子的目光阴冷而贪婪,扫过她胸口与簪子。沉雪阑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却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像搂住自己残存的一丝温暖。这不禁让她死死攥紧了袖摆,声音发颤却不肯退让:“钱我会给,但你若敢泄露半个字……”

“娘娘放心,我只爱财,不爱惹麻烦。”男子掂了掂手中的匕首,转身消失在风雪深处,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被落雪覆盖。

后来她才知道,那名宫女原是程礼滢一时兴起宠幸了几夜,发现怀孕后便嫌丢人,下了诛杀令。

她给孩子取名程允珞,悄悄将她养在自己的偏殿。那一刻起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不能再让程礼滢这样残害无辜。

于是,她开始佯装顺从,利用宫中情报讨好沉家,表面平静如水,暗中布下自己的棋局,只是等待着一个好时机。

而允珞也渐渐长大,万幸的是,她一点也不像程礼滢,那双天真的双眸第一次让沉雪阑尝到希望的味道,可她不得不劝说着自己,这个孩子是她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不可沉溺。

但每次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胸口那团冰冷的雾气还是会悄悄驱散了些许。

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自从有了允珞,雪天都没有那么冰冷讨厌了。

她总在深夜对着允珞的睡颜发呆,指尖划过孩子柔软的发丝,可每当允珞攥着她的衣角喊“娘亲”,她又会猛地收回手,板起脸来训她要叫自己母后——她怕自己再困在这份温暖里,忘了自己的处境。

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学习诗书礼乐,已是十年光阴。

然而,那名刺客时不时向沉雪阑索取金银。他自然知道,程礼滢原本也是打算除掉自己以绝后患,索性卖给皇后一个人情,既能苟活于世,又能不断敛财。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贪欲愈发无度。沉雪阑手中可动用的钱财有限,最近几次都未能如他的意。

程允珞十岁的某一夜,雪飘得比往常更大,起初还是细碎的雪粒,打着旋儿落在窗棂上,没过半柱香,便成了鹅毛般的雪片,成团成团地砸下来

沉雪阑心神不宁,放心不下,踱步到了偏殿,却看见了那抹黑影手中森意凛然的匕首,以及怀里的允珞,

她义无反顾地冒着寒意冲上前去,没有丝毫退缩,居然奋力将簪子刺进了男人咽喉,鲜血与雪花交织飞溅。男人发出一声惊呆的低吼,整个人僵住,脚步踉跄后退。

终于,男人倒下,眼里没了生机。沉雪阑跪在白茫茫的空上,抱着允珞,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肩上,她的手仍死死环住孩子……

思绪回笼,沉雪阑望向窗外,雪再次纷纷扬扬地落下。

“允珞,过了今日后,你会怎么看我呢?”她心中暗自喃喃。

收敛神色,她缓缓转身,步向地牢。

“吱呀——”沉重的门扇在手中缓缓开启。

被关了整整三个月的程允珞,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憔悴。然而,当她看见沉雪阑的身影时,眼中竟瞬间亮了起来,如久旱逢甘霖般清亮而热切。

“今日之事,不容有失。”沉雪阑不敢直视那双虔诚而信任的眼睛,只得故作冷淡,留下一句便转身开门,心中却涌起难以言说的酸楚与不安。

行至宫门,风雪呼啸。沉雪阑抬头看向程礼????高踞权位的殿宇,眼中闪过冷冽光芒。

她静静听着里面的厮杀与辱骂哭喊,可允珞居然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来不及感受手指传来的温热,她轻轻挣开。

就在里面的闹剧快要收场时,她带着允珞推门而入。

殿内哗然,被押着程礼滢和沉家众人目瞪口呆,她缓缓公布允珞的身份,随即向暗处的人马递去眼色。

伏兵应声而出,押下程礼滢与沉氏众人,她终于成了宫中真正的主宰。

是夜,雪仍在窗外悄无声息地飘落,她的寒疾隐隐发作起来,沉雪阑遣退了所有宫人,火炉的微光映照着她疲惫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心神却久久不能平复。

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程允珞闯了进来,雪花在她发梢上融化成细小水珠。小脸因奔跑而微微泛红,眼中却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炽热。

“陛下这是干什么?如今你已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这样成何体统!”沉雪阑眼眶一热,却还是冷声呵斥。

生硬的“陛下”二字如利刃一般划开两人之间的空气。

这一声,叫得允珞身子一震。她向来听话乖巧,却在此刻骤然红了眼眶。她几乎是带着恼意与委屈,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死死抱住沉雪阑的腰,声音颤抖却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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