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剥好的虾,会自然地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萧安胜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愈发安定。
酒过三巡。
萧安胜起身去洗手间。
陆庭州眼神微动,也跟著站了起来。
“我去抽根烟。”
他拍了拍萧衍的肩膀,语气隨意。
桑晚没有多想,只叮嘱他少抽点。
走廊尽头,洗手台前。
萧安胜正对著镜子整理仪容。
陆庭州走过去,递上一支烟。
“萧伯伯。”
萧安胜接过,两人並肩站著,点燃了烟。
繚绕的烟雾中,陆庭州看著镜子里萧安胜略带沧桑的侧脸,眸色深沉。
他状似无意地弹了弹菸灰。
“萧伯伯这次来,多住几天。”
“不了,公司事多。”
萧安胜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含糊。
“萧衍这小子,还得您多费心。”
陆庭州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閒聊一阵按灭了手里的烟。
萧安胜走在前面,陆庭州冲不远处的人使了个眼色,紧隨其后往包间走。
晚饭结束,陆庭州安排了车送萧安胜会酒店。
他上车前,拨通了林昊的电话。
“东西拿到了吗?”
“陆总放心,都拿到了。”
电话那头,林昊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用过的杯子,筷子,菸头,还有几根头髮。都封存好了。”
“立刻送到鑑定中心。”
陆庭州的低声吩咐。
“加急,我要最快的结果。”
“是。”
掛断电话,陆庭州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镜片后的双眸,一片幽深。
怀里抱著桑晚,心想若真是萧安胜,不算是坏的结果。
第二天上午,陆氏集团。
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城的繁华景象。
萧安胜带著一脸不情愿的萧衍,准时出现在陆氏会议室。
陆庭州早已等候在此。
林昊站在投影幕布前,正有条不紊地讲解著文旅项目的规划和前景。
ppt上的数据详实,分析精准。
陆氏和萧氏这几年的合作从未间断,这个项目切入得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就连跟在陆庭州身边多年的林昊,都未曾察觉到任何异样。
他只当这是陆总为了协助萧总提携萧衍,特意做的顺水人情。
萧安胜听得很认真。
他本就是奔著让儿子学习的態度来的。
陆庭州的能力,他信得过。
林昊话音刚落,萧安胜便当场拍板。
“就这么定了。”
他看向萧衍,语气不容置喙。
“过完年,你就到陆氏来报到。”
“跟著庭州,好好学。”
萧衍俊脸一垮,整个人都蔫了。
他幽怨地瞪了陆庭州一眼。
这傢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瀟洒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他面子,签到他那个破影视公司。
现在好了,戏不让拍,直接被打包扔来经商了。
陆庭州接收到他控诉的目光,神色淡然地推了推眼镜。
仿佛在说:有意见?憋著。
萧安胜语重心长,“我跟庭远是兄弟,按说阿衍应该叫你一声叔,以后他有不懂的地方,你儘管说。长辈对晚辈没有那么多忌讳。”
萧衍听得脸上更苦,要叫陆庭州叔,他可叫不出来。
陆庭州听得心虚,若萧安胜真的是桑晚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让萧衍叫他叔,这不乱套了吗?
小叔变妹夫,这个转变……
“萧总说笑了,你跟我哥是你们的交情,我跟阿衍是我跟阿衍的交情,不能这么算。”
……
下午,北郊陵园。
冬日的陵园,萧瑟而寂静。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不远处。
萧安胜从车上下来,手里捧著一束小雏菊。
是桑景初最喜欢的。
他屏退了司机,独自一人,朝著陵园深处走去。
陆庭州的车,如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他看著那个儒雅的背影,在错落的墓碑间穿行,最终停在他记忆中的位置。
桑景初之墓。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婉,笑意清浅。
这是桑景初离世后,萧安胜第二次来。
他將那束小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瓣上还带著露水,在灰色的石碑映衬下,显得格外素净。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弯下腰,用手帕仔细擦拭著墓碑上的灰尘。
动作轻柔,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做完这一切,他便在墓碑前席地而坐。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
他默默地抽著烟,看著烟雾在冷空气中升腾,消散。
眼神悲悯,又带著无尽的追忆。
仿佛在与另一个时空的人,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一根烟尽。
他又点燃了第二根。
直到第二根烟的火星,在他指尖明明灭灭,即將燃尽时。
陆庭州迈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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