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妈妈……她是个很骄傲的人。”
“她既然选择一个人把我养大,绝口不提那个人,就说明,在她心里,那个人不配,或者,不应该知道我的存在。”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懟,也没有渴望,只是一种近乎宿命的坦然。
“她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而且,二十六年了,陆庭州。”
她抬起头,桃眼里映著窗外的零星灯火,清醒又疏离。
“他从未出现过。”
“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不在意,或许他有自己的家庭。”
“无论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別。”
“我现在很好,有外公,有朋友,还有你和宝宝。”
“我不觉得遗憾。”
她的话,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將所有探寻都挡在了外面。
陆庭州一时语塞。
他了解的萧安胜,並非没有担当之人。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能说。
他不想给了她希望,最后又亲手將那希望掐灭。
那太残忍。
“好。”他最终选择尊重她的想法,揉了揉她的头髮,“都听你的。”
只是心里,那个调查的念头,愈发坚定。
***
第二天一早。
桑晚去了录音棚。
陆庭州亲自將她送到门口,临下车前,扣住她的后脑,落下一个吻。
“中午我来接你。”
“然后,我们去民政局。”
桑晚的心一热,点头,“好。”
为了她的安全,陆庭州加派了人手。
黑色的保姆车旁,除了司机,还多了两个面色冷峻的保鏢。
白薇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这阵仗,让录音棚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侧目。
宋子茜端著咖啡,站在走廊的拐角,看著被眾人簇拥著的桑晚,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光是警察。
陆庭州的人,也在查。
铺天盖地。
她昨天试著联繫许明月,却发现电话关机,微信不回。
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子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陆庭风把她藏起来了。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她呢?
她算什么?
一枚隨时可以被丟弃的棋子。
一股寒意,从宋子茜的脚底,直衝天灵盖。
她毫不怀疑,一旦警方真的抓到那群拿钱办事的地痞,陆庭风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桑晚走了过来。
她路过宋子茜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宋子茜的心跳,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握紧了咖啡杯。
桑晚没有看她,视线却像是带著重量,故意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踩著高跟鞋,径直走进了录音室。
宋子茜却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后背抵著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知道。
桑晚,是不是知道了。
录音室的隔音玻璃,將外界的喧囂彻底隔绝。
桑晚戴著耳机,宋子茜那张惶然失措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没有丝毫快意。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宋子茜从一开始就嫉妒她,即便没有宋欣然的事,她们也是对头。
一上午的紧凑安排,桑晚有些疲惫地从录音棚出来。
中午的阳光正好,透过走廊的窗户,洒下一地金黄。
陆庭州就站在那片光里。
他今天没有穿惯常的深色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休閒装,镜片后的眼,漾著温柔的笑意。
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桑晚的心,倏地一软。
她朝他走过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篤、篤、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走吧。”
陆庭州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温热乾燥,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去哪儿?”桑晚眼尾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先去吃饭,”陆庭州低头,在她耳边轻语,“然后,去一个能让你名正言顺管著我的地方。”
***
车里很安静。
两人没去什么高级餐厅,就在民政局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乾净雅致的私房菜馆。
一个靠窗的卡座,隔开了外界的视线。
桑晚没什么胃口。
不是吃不下,是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了。
期待,紧张,还有一点点不真实的恍惚。
她拿著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著碗里的米饭。
陆庭州看她一眼,把自己碗里的那块醋鱼,夹到了她碗里。
“紧张了?”他问。
“没有。”桑晚嘴硬。
“手心都出汗了。”陆庭州不拆穿她,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手背。
桑晚的脸,微微泛红。
“陆庭州。”
“嗯?”
“余生拜託了。”
陆庭州夹菜的动作一顿。
他抬眸,目光沉静而专注,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晚晚,谢谢你,让我得偿所愿。”
陆庭州握著她的手,两人看著彼此笑
***
下午两点。
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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