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临再次举高那枚令牌，如举着一抹天光：

“这是陛下给本宫的权力！

大夏赈灾使！

上管群臣百官、宗室皇亲！

下抚天下灾民、黎民百姓！”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瞬间被点燃了！

压抑已久的悲苦、对富贵的怨怼、对青天的渴望，如同干柴遇到烈火，先是一两声压抑的呜咽，随即是零星的叫好，最后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

“赈灾使大人英明！”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说得好啊！”

“让那些官老爷也出出血！”

“大人做主！大人做主啊！”

声浪如潮，冲击着萧云峥和慕如絮的耳膜。

萧云峥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火辣辣一片，仿佛被无数道鄙夷的目光鞭笞着。

他贵为皇子，何曾受过此等当众羞辱？

他想厉声呵斥，想命令侍卫驱散这些刁民，可那令牌上冰冷的赈灾二字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急促的气音，脚下竟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慕如絮的脸色同样变得难看，她死死盯着萧君临高举的令牌，又扫过周围群情激愤的百姓，最后落在自己夫君那失魂落魄的脸上。

她猛地伸手，指甲几乎掐进萧云峥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前所未有的凝重：

“走！立刻离开这里！”

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失魂落魄的萧云峥拉向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那令人窒息的喧嚣和无数道灼人的视线，车轮滚动，迅速驶离这片是非之地。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的单调声响，和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

萧云峥猛地一拳砸在车厢内壁的软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胸膛剧烈起伏，眼中交织着屈辱、愤怒：

“萧君临他什么意思？

他难道真敢真敢让整个朝堂，所有官员，包括我们这些皇子，都给他捐银子！

他以为他是谁！

一个连官阶品级都没有的破头衔！他凭什么！

父皇岂能任他胡闹？”

“凭什么？”慕如絮的声音冰冷，全然不似她少女般的灵动，有一抹特有的寒意，直指那令人心悸的真相：

“就凭那‘赈灾使’三个字，是陛下亲手写下的！

就凭他此刻手中那块能调动灾粮、查勘地方的令牌！

这‘破头衔’，眼下就是一道圣旨！

一道悬在所有人心头的圣旨！”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声音压得更低，她敏锐地洞悉到了危险：

“萧君临若真以赈灾之名，行摊派之实，勒令百官‘自愿’捐输，谁敢明着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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