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这只是邹风随冲着她和林墨来的一个局，没想到背后还绕着这么大个圈子。他们回响小队，说白了就是给人当枪使的。

“那条匿名情报……真的假的？”她问。

“发信的人把痕迹都清干净了，手段很高，不像一般人。而且他挑这个节骨眼发给我，就是想让这潭水更浑。”林墨停了一下，接着说，“现在这棋盘上，不光有邹风随和我们，还多了一个吴江，再加上这个躲在暗处看戏的。”

事情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

叶千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着了。

“棋子……是吗？”她把这两个字嚼了一遍，然后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冷意，“他们都想拿我们当棋子，但他们忘了，棋子也能把棋盘给掀了！”

林墨看着她眼睛里重新烧起来的火，还有那股子不认输的劲儿，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下。

这才像他认识的那个叶千屿，不管掉进多大的坑里，都不知道什么叫低头。

“你打算怎么干？”他问。

“既然他们都想用我们，那我们就反过来用他们。”

叶千屿的脑子转得飞快，“邹风随想让我们去探路，我们就去。吴江想捂盖子，我们就偏要把盖子掀开。至于那个藏在暗处的，他不是爱看戏吗，我们就演一场大的给他看！”

她看着林墨，眼神里没了之前那种隔阂和怨气，是一种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

“林墨，这次，我需要你帮忙。不是‘副指挥长’，是……我的伙伴。”

这是从往生河那件事之后，她第一次用这种放平了姿态的口气跟他说话。

林墨的心跳停了一下。他看着她那双干净又执拗的眼睛，那些习惯了的、用来推开人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现在他们俩，已经不只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挣开那根拴在脖子上的绳子。

“好。”

他就说了一个字，但比什么保证都有分量。

就在这时候，阿七的大嗓门从不远处嚎了一嗓子：“队长！副指挥长！东西送来了！两套‘静心甲’！我操，太他妈帅了！咱们发了啊！”

叶千屿和林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笑意。

叶千屿转过身，朝队员们走过去，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能让人心安的力度。

“所有人，检查装备，最后过一遍计划！十分钟后，出发！”

灯光把她的影子拖得老长，看着特别有劲儿。

林墨站在原地，看着她又变回了那个能发光的队长，看着她带着队员走向那个不知道有什么鬼东西等着他们的战场。

他知道，这场叫“无妄之渊”的局，从现在开始，谁也控不住了。

而他和她，就是棋盘上，最说不准的那两颗子。

运输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得厉害，车厢里没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和装备偶尔碰在一起的金属声。回响小队的队员们都在埋头检查自己的东西，空气闷得像要下雨。

阿七手里捏着一排黄澄澄的清神剂，翻来覆去地看，他凑到旁边的严清耳边小声念叨：“你说，这玩意儿真能顶住无妄之渊那鬼地方的风？我怎么觉得跟喝橘子汽水似的。”

严清拿眼白瞥了他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闭上你的乌鸦嘴。副指挥长弄来的东西能差？你当是路边摊买的？”

“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嘛。”阿七缩了缩脖子，拿眼角偷偷往车厢另一头瞟。

叶千屿和林墨并排坐着，但中间空着老大一块地方，差不多能再塞个阿七进去。

俩人谁也没说话。叶千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林墨在看电子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留下一道道蓝色的线。

那天晚上的谈话像根看不见的绳子，把两个人重新拴到了一起，但也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有点怪。不像之前那样互相看不顺眼，也不像更早之前的熟悉，倒像是在互相试探着什么。

“还有半小时进无妄之渊外围，三号无人机侦测到前面有强磁场，普通通讯设备会受影响。”林墨的声音不大，但车里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叶千屿睁开眼，眼睛里很清亮，看不出一点累。

“换专用频道。陈牧，让无人机再往上飞三百米，我要整个区域的地形图。”

“是，队长。”陈牧立刻开始操作。

林墨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身上，“邹风随给的情报里，关于磁场的描述只有寥寥几句，说会引起幻觉。但根据无人机反馈的波动频率来看，更像是直接作用于脑神经的次声波。”

他说得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车厢里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分量。幻觉可以靠意志力抵抗，但次声波攻击，防不胜防。

“所以，清神剂不是安慰剂。”叶千屿接话，语气里没有半分惊讶。

“嗯，它可以暂时阻断特定频率的神经传导，但有时效。”林墨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静心甲的效果会更好，物理隔绝。”

叶千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线条流畅、泛着暗银色光泽的轻甲。另一套，在林墨身上。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对莫羽道：“把清神剂按预定方案分发，第一剂，在下车前五分钟使用。”

“明白。”莫羽点头。

阿七看着这一幕，悄悄对严清挤眉弄眼，用口型说：“你看，又开始了，夫唱妇随。”

严清一肘子顶在他肋下，阿七顿时龇牙咧嘴，不敢再造次。

运输车最终停在一片灰败的石林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植物和湿润泥土混合的怪味，风吹过石柱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这里就是无妄之渊的入口。

下了车，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那不是气温的变化，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阿七端着枪，警惕地四下张望。

“所有人，检查装备，开启静心甲能量循环。”叶千屿下令。她和林墨身上的甲胄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一道淡蓝色的能量薄膜在甲胄表面流转了一瞬，随即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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