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冷得硌骨头,网虫那小子瘫在旁边,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脸跟刷了层白灰似的。远处警笛声呜嗷呜嗷地叫,越来越近,像是朝着这边来了。
地下数据港那摊烂账,肯定惊动了上面。
不能待了。
我弯腰,把网虫那轻飘飘的身子扛上肩头。这小子瘦得硌人,浑身一股机箱过热和冷汗混合的馊味。
得找个地方把他撂下,总不能扛着他满世界跑。
穿了几条背街小巷,找了个更隐蔽的、堆满废弃建材的角落,把他塞进去,又扯了块破油布盖了盖。是死是活,看他自个儿造化了。
刚直起腰,手机又震了。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掏出来,屏幕亮着那行字,像催命符。
“灯塔即坐标。‘钥匙’已就位。‘门’将开启。时间:午夜。”
坐标……钥匙……门……
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撞来撞去,撞得嗡嗡响。
灯塔是坐标?哪个灯塔?市里沿海倒是有几个老的灯塔,早他妈废弃不用了。钥匙是小斌?他们把他弄到灯塔去了?午夜就要开门?
开什么门?通向哪儿?归墟?还是哪个更操蛋的地方?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越收越紧。
没时间了。真的没时间了。
胡瑶瑶的丹药让我回了口血,但离能打能跑还差得远。现在冲过去,跟送人头没区别。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操!
我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砖墙上,关节瞬间破了皮,渗出血珠。刺痛让我稍微冷静了点。
不能硬闯。得有点准备。至少……得知己知彼。
坐标……坐标……
我猛地想起那块已经完全碎裂的古玉符!上面那个星辰组成的符箓!胡瑶瑶说那可能是个坐标!
如果“灯塔”指的是坐标地点,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地点,和古玉符上的坐标有关?
还有网虫……他虽然废了,但他那些设备……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再次看了一眼那堆废弃建材,网虫还在下面昏着。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移动。
我得回一趟之前的安全屋。有些东西,必须带上。
避开大路,专挑最脏最乱的巷子穿行。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那股新生的力量支撑着我,速度不算慢。
安全屋那破楼依旧安静得吓人。我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摸上去,确认没人蹲守,才闪身进屋。
从床板底下抠出一个小巧的、用符纸层层包裹的金属盒子。里面是几块最大的古玉符碎片,还有我之前画好的、威力最强的几张雷符和破煞符。
拿起那些冰凉的碎片,指尖拂过上面黯淡的星辰符箓。“源心”之力微微流转,试图感应着什么。
很模糊,断断续续。像是信号极差的收音机,只能捕捉到一些杂乱的电波噪音。
但隐约间,似乎能感觉到一个极其微弱的方向指引……指向东南方?沿海?
和我猜测的差不多。
我把东西贴身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暂时的避难所,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网虫那个已经被彻底毁掉的地下摊位附近时,警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穿着“公司”那种黑西装的人混在一起,正在维持秩序,勘察现场。
我压低了帽檐,混在人群里,冷眼旁观。
“公司”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眼神里带着一种压抑的惊怒。看来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电子幽灵”攻击,也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和控制。
他们也在害怕。
这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了点,但紧迫感更强了。连“公司”都控不住的场,那即将打开的“门”后面,到底会出来什么?
不能再等了。
我悄悄退出了人群,朝着东南方向快步走去。
一边走,一边尝试着集中精神,再次感应那碎片的指引。同时,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传承知识里所有关于空间、封印、还有……破坏仪式的记载。
硬刚不行,就得取巧。最好能在他们仪式完成前,干扰甚至破坏掉那个“坐标”,或者……把“钥匙”抢回来!
但怎么接近?怎么下手?
对方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
我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靠近,又能迅速脱身的计划。
我的目光扫过街边那些店铺。最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渔具店门口。
心里有了个模糊的主意。
我走进去,买了几样东西——一小罐高强度工业鱼线,一盒最细的缝衣针,还有一小瓶透明的强力胶水。
老板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大概没见过我这种浑身透着不对劲儿的人来买这些零碎。
我没理会,付了钱,拿着东西走出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盘膝坐下,将“源心”之力缓缓逼出,极其小心地灌注到那些细小的缝衣针上。指尖金光微闪,一根根普通的钢针渐渐变得冰冷锐利,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
然后,我用鱼线将这些处理过的针,以某种特定的、蕴含着干扰能量场符文的方式,仔细地缠绕连接起来,再用胶水固定关键节点。
这不是什么厉害法器,甚至很粗糙。但
hopefully-->>,能在关键时刻,对那个“坐标”或者仪式现场,造成那么一瞬间的干扰。
就只需要一瞬间。
做完这一切,我将这简易的“干扰装置”小心收好。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距离午夜越来越近。
该动身了。
东南方向,沿海。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早已废弃的第三灯塔。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离那边最近的地名。
车子驶出市区,窗外的灯火逐渐稀疏,海风的气息越来越浓,带着咸腥和寒意。
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人,一路无话。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黑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几块冰冷的碎片。
老荣……孙阳……苏婉清……小斌……
一张张脸在眼前闪过。
这次,不能再输了。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前面路封了,过不去了。”司机指了指前面拦着的警示牌。
“就这儿吧。”我付钱下车。
冷冽的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吹得衣服猎猎作响。远处,黑暗的海平面像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起伏不定。更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废弃灯塔的黑色剪影,矗立在悬崖尽头,像一根指向幽冥的手指。
那里,就是坐标。
那里,就是“灯塔”。
我能感觉到,越是靠近,口袋里那碎片的感应就越是清晰,甚至开始微微发烫。一种无形的、庞大的能量场,正以那座灯塔为中心,缓缓汇聚、旋转。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感。连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了,变得沉闷而遥远。
我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借着岸边嶙峋礁石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视力在“源心”之力的加持下,能勉强看清远处的景象。
灯塔下方,临海的悬崖平台上,果然有人!
几个黑西装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站在外围警戒。平台中央,似乎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刻画着某种复杂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图案——那应该就是仪式现场!
而在图案的最中心,放着一个透明的、如同棺材般的维生舱!
小斌!他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维生舱连接着好几根粗大的管子,通向外围几个看起来就很精密的仪器。仪器旁边,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灰风衣男人,他背对着我,仰头望着灯塔顶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另一个,竟然是那个博物馆负责人——编号零柒柒!他此刻穿着一身奇怪的白袍,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像是罗盘又像是控制器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身体因为激动或者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们在做准备!仪式快要开始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疯狂扫视,寻找着苏婉清和孙阳的身影。
没有!他们不在这里!是被关在别处?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敢想。
强迫自己冷静。观察地形,计算距离,寻找可能的突破点。
警戒很严。正面强冲不可能。
我的目光落在那些嶙峋的礁石和灯塔基座下方汹涌的海浪上。
也许……可以从下面?
我悄无声息地滑下礁石,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小腿,刺骨的寒意直冲头顶。我咬着牙,沿着悬崖底部,借着海浪的掩护,一点点向着灯塔基座的方向挪去。
越靠近,那股能量场的压迫感就越强。海水像是变得粘稠起来,阻力极大。耳边开始出现那种低沉的、混乱的嗡鸣和呓语,干扰着心神。
口袋里的碎片烫得吓人。
终于,摸到了灯塔那冰冷粗糙的基座下方。这里海浪拍击的力量更大,水花四溅。
我抬头向上看。灯塔外墙有不少可供攀爬的缝隙和凸起。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向上爬。手指抠进冰冷的石缝,海水浸湿的衣服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增加了重量。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爬得很慢,很艰难。既要保持绝对安静,又要抵抗那股越来越强的能量场干扰。
高度一点点上升。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平台上那些人的后脑勺,能听到零柒柒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狂热的吟诵声!
灰风衣男人依旧仰着头,看着灯塔顶端。
我也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灯塔那早已废弃的顶端灯室,此刻竟然亮起了一团幽暗的、不断旋转的、仿佛由无数星辰碎片组成的——光团!
那光团散发出的气息,和我口袋里的碎片同源,却强烈了百倍千倍!它正在缓慢地、坚定地……与天空中的某个看不见的点位进行着校准!
坐标……正在激活!
而下方平台上的那个复杂图案,也随之亮起了越来越刺目的幽光!能量如同实质般向中央的维生舱汇聚!维生舱里的小斌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以钥为引,以坐标为凭,贯通虚无,开启……”零柒柒的声音变得尖利亢奋!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灯塔外壁翻身而上,落在平台边缘的阴影里!同时,手中那用鱼线和钢针制成的简易装置,被我用尽全力,朝着平台中央那个正在发光的复杂图案,狠狠抛了过去!
去你妈的门!
给我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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