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看着棠宁宁走向雅雅，内心不由得有些忐忑，不知道神女会如何处置这略显混乱的场面，会不会寻根问底最后查出自己做的好事。

而棠宁宁只是看到了雅雅脸上那显而易见的窘迫和无奈，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替她解围：“我现在找雅雅有事，你们先离开吧。”

围着的兽人们虽然不舍，但不敢违背神女的命令，只好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地扛着各自的“礼品”离开了。

雄性兽人也很现实，不接受他们的雌性是不能得到他们的礼物的。

不过他们有信心，他们都那么优秀，雅雅最后肯定会接受他们的。

雅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棠宁宁：“谢谢你，神女，是你特地帮我解围了。”

棠宁宁却挑了挑眉，带着一丝玩味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找你有事呢？”

雅雅笑了笑，眼神里透着聪慧和了然：“神女若是真有事吩咐，通常会直接让人去叫我。刚才显然是看我实在推脱不开，才临时起意帮我解围的。”

棠宁宁被点破也不恼，反而更生出了几分好奇。

“刚才那几个，在部落里也算是老实本分、狩猎能力出色的好手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考虑他们？”

棠宁宁没有催婚的意思，只是纯粹好奇。

在这个雌性大多依靠雄性供养、并以生育为主要责任的世界里，雅雅的选择似乎有些过于特别。

这才让她来了兴趣。

雅雅的心提了起来，她担心自己真实的想法会触怒神女，毕竟连神女自己都已身怀有孕。

但对上棠宁宁那双只是纯粹充满探究、并无责备意味的眼睛，雅雅咬了咬唇，决定坦诚相告。

她不想在这方面欺骗神女。

“我…”雅雅深吸一口气，声音轻柔却坚定，“我非常羡慕那些可以在外面自由奔跑、依靠自己力量生存的雄性兽人。我从不认为雌性就一定比雄性弱小，我们或许体力上有所不及，但智慧和韧性从不欠缺。”

她抬起头，目光清亮，“比起将一生寄托于某个雄性，不断地生育幼崽，我更想…试试看，能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说完这番话，雅雅的心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棠宁宁的反应。

棠宁宁听完，确实感到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背景下，还能遇到思想如此“超前”、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雌性。

她不禁追问：“雅雅，你…到底来自哪个部落？”

雅雅一直对自己的来历三缄其口，可目前的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雅雅的样貌和谈吐真的很享受兽人世界的中心圣庭那边才能培育的出来的存在。

可祭司所说，圣庭主导的价值观是鼓励甚至强制生育，所有具备生育能力的雌性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安排匹配雄性，以扩大族群数量。

雅雅这种“为自己而活”的想法，简直是与整个主流体系背道而驰。

棠宁宁心中思绪飞转。

而在这个文字都未能普及、信息闭塞的世界里，雅雅能产生如此独立甚至堪称“叛逆”的思想，绝非寻常。

要么她是万中无一、天生就对世界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的天才；要么，也是更可能的一种——她出身的环境本身就非同一般，接受过某种高水平的教育或熏陶，才能让她跳脱出主流框架，去思考自身存在的另一种可能性。

棠宁宁本能地倾向于后者，雅雅的来历，恐怕比她和祭司之前猜测的还要特殊。

雅雅此刻内心正七上八下。她本以为，自己这番“大逆不道”的论，即便不引来神女的厌恶，一顿严厉的训斥总是少不了的。

毕竟，圣庭大力鼓吹、要求雌性多生育的旨意，追根溯源，据说正是来自兽神。而神女作为兽神的“女儿”，按理说更应维护这套规则。

然而，棠宁宁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神女非但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我懂了”的神情，甚至眼神里还带着点…难以喻的轻松和了然？

棠宁宁的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墨渊，懂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墨渊，你站远一点。”

雅雅依旧面露为难。

她又想起兽人那过分出色的听力，光是站远些恐怕无济于事。

于是她改了主意，直接给黑豹派了个任务：“算了，你现在就去教室那边，看着点那群小幼崽。他们整天吵吵闹闹的，就算听力再好，时间长了脑子也该被吵糊涂了。”

墨渊闻，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一眼雅雅。

在他眼里，这个雌性分明就是在耍心机，故意用特立独行的论来吸引神女的注意，争夺神女的关爱和时间！

可他不敢违背棠宁宁的命令，只能低低应了一声，带着满腹的嘀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慢吞吞地走去，豹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墨渊试图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换取棠宁宁的一丝关注。

但棠宁宁的注意力完全在雅雅身上，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

直到确认墨渊走远了，听不见这里的谈话，雅雅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问道：“神女…您可曾听说过‘圣庭’？”

棠宁宁点了点头。

圣庭嘛，老熟人了，还自称是兽神的代人。

想想那一位的恋爱脑属性，棠宁宁那是半分都不相信他会特地在陆地上安排一个圣庭。

这种好事，他就是强塞都是要塞到鲛人族手里头的。

她也和系统求证过：兽神在此界意外陨落后，陪伴他的系统只传回了一些零散的数据碎片，随后就…选择了核心程序自毁，伴随宿主一同消亡了。

提到这个时，她家的小系统语气里还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惆怅：听说兽神是那个系统的第一任宿主，陪伴了无比漫长的岁月…还生出了情感模块，系统有情感是所有系统的期待，我们都为他高兴呢，结果他就自爆了。

棠宁宁当时还好奇地问过自家系统：“那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会不会也陪我‘坦然赴死’？”

小系统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犹豫：那自然是没有可能的！宿主请您想开一点！努力完成任务、好好活着难道不香吗？为什么总想着死？而且您要是真的不幸那什么了，按照协议，我正好可以合法继承您账户里所有的情绪值遗产呢！

棠宁宁当时就笑了，果然不能对自己的抠门财迷系统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

此刻，雅雅见棠宁宁脸上表情平淡，似乎对“圣庭”二字并无太大波澜，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隐藏最深的秘密：“我…其实是圣庭的圣女。”

棠宁宁眉梢微挑，心里暗道：“哟呵！出门捡到个落难圣女？我这运气…系统，我不会是什么天选之女、剧本主角吧？”

系统冷静吐槽：根据数据分析，宿主您只是恰好遇到了小概率事件，与‘主角光环’关联性不足0.1%。

可心里系统嫉妒死了，怎么自家宿主运气那么好的。

自己怎么买彩票就没有中过奖，这圣女好歹就一个，彩票中奖可是每天都有可能，怎么这运气就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棠宁宁没理它，看着雅雅，问出了关键问题：“既然你是尊贵的圣庭圣女，待遇优渥，为什么会流落到我们这个小部落？”

系统插嘴：宿主您怎么知道圣庭圣女待遇优渥？您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系统记得自己从未说过这件事，系统也没有问过别人。

难道是自己晚上被关小黑屋的时候？

棠宁宁在心底嗤笑一声。

她哪儿知道具体待遇好不好？但你想啊，都搞出‘圣子’‘圣女’这种名头了，那个圣庭又掌控着大陆最多的资源，就算为了维护表面光鲜和所谓的‘神圣’颜面，他们能让自己捧出来的象征人物过得太寒酸吗？

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

棠宁宁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寻常事：“原来你是圣庭的圣女。那…你应该会的东西挺多的吧？”

雅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急切地解释：“神女明鉴！我来到这里纯粹是意外，圣庭完全不知道我的下落，我也绝无任何刻意接近您的意图！”

她生怕棠宁宁误会自己是圣庭派来的探子。

棠宁宁摆了摆手：“我清楚。要是圣庭那帮人知道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为了做足表面功夫，显示他们对‘兽神’的尊崇，也肯定会大张旗鼓地把我‘请’回去供起来。现在这风平浪静的样子，只能说明他们确实还不知道。”

她话锋一转，回到正题，“你会那么多东西，不用就浪费了。老师…会当吗？就像沧溟那样。”

雅雅默默点了点头，教书育人，这确实是她能做且愿意做的事情。

“那就好，”棠宁宁很满意，“你当了老师，我正好可以名正顺地给你加工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不行！”雅雅突然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急切。

棠宁宁疑惑地看向她：“为什么？当老师不好吗？”

雅雅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脸颊微红，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局促：“我…我不是不想当老师。我是想…我是想请求神女，允许我跟随您一起参加之后的春季部落交流大会。我不想一个人被留在部落里。”

她抬起眼，忐忑地观察着棠宁宁的反应。她知道交流大会的场合通常比较混乱，按照大多数部落的惯例，为了安全起见，很少会允许雌性前往。

在圣庭时，她作为圣女倒是见过那种场面，但那时所有人都对她恭敬疏离，她就像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雀鸟，根本无法真正融入和体验那种自由热烈的氛围，这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

而且，她也担心，如果神女离开，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这终归是一个缺少雌性的部落，她不能去赌整个部落的良心。

然而，棠宁宁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她并没有立刻拒绝或质疑，反而露出了些许…茫然？她眨了眨眼，反问道：“什么春季部落交流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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