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其它几房的无理要求,袁桂珍埋怨田满仓不该闷声不吭气。
当初他们三房没拿分房的钱,几家说好不用他们给两个老人养老。
当时的政策摆在那儿,谁都没想过他们一家能回城,面都见不着,自然没办法给老人养老。
故而袁桂珍和田满仓都认下了不拿钱,也不用给老人养老的说法。
如今倒好,老太太摔了腿,其它几房要求他们三房一起分担照顾老太太,丝毫不提当初分房时的承诺。
袁桂珍现今有房住,有工作干,不愿再忍让其它几房,在医院就闹僵开了。
态度明确的表示,想要他们一家分担照顾老人的担子,就分他们三房一份房产。
最不济,也得把当初该分给他们的分房钱一分不少分给他们,否则休想他们出一分力。
住房本就紧张,其它几房不愿重新分配房子,也不愿意出钱,只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夫妻俩不孝顺老人,眼里只看得到钱和利益。
田满仓笨嘴拙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袁桂珍一张嘴说不过五六张嘴。
明明他们三房才是吃亏受委屈的一方,如今搞得他们夫妻成了不孝顺老人的恶人。
“田满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这回要是还跟他们妥协,我就跟你离婚。今后我带着书琳单过,你跟你们老田家的人过去吧!”袁桂珍气到浑身哆嗦。
田满仓皱着一张脸,满脸写着为难,“我从没说过要妥协,你有话为啥不能好好说?非要在老人病床边上大吵大闹,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嘛!”
袁桂珍呸了一口,“好好说,跟你们老田家人好声好气说话管用吗?刚刚的情形你瞧得清清楚楚,你大嫂恨不得当场将老太太丢给咱家照顾。”
“你大哥、二哥和四弟倒好,屁都不放一个,把当初说好的约定当做了穿堂风,吹过去就当没那回事儿了。”
“前些年咱们一家三口过得什么日子,吃不好穿不暖,每天比生产队的老黄牛还累。他们几房留在城里,接老人的班、分房子分钱。”
“所谓的亲妈、亲兄弟,有好事时想不到咱们,一有腌臜事儿就甩到了咱们头上,凭什么呀?”
田满仓无奈叹气,“一个藤上结的瓜还长短大小不一呢,亲兄弟姐妹间很多事儿是掰扯不清楚的。”
袁桂珍又呸了一口,“狗屁的亲兄弟!去年咱们一家回城,他们几房看咱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像踢皮球一样把咱们来回踢,哪个都不愿意帮扶一二。”
“要不是这院里的邻居帮忙,咱们一家三口还不知道在哪呢?更别提有房子住、有工作干。如今咱家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我绝不会让你们老田家给嚯嚯没了。”
……
堂屋里,何金凤问向文礼,“一个院儿里住着,咱们不过去劝劝架,真的合适吗?”
向文礼摆手,“不用劝,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家事儿还得他们自家掰扯清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咱们去当和事佬和稀泥,还不如不劝。”
何金凤叹气,“桂珍夫妻俩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干,书琳的学习成绩好,一家三口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老天爷偏要给来桩腌臜事儿恶心人。”
“桂珍下晌时还跟我说,等过了年就将农药厂的工作买下来。眼下出这一遭事儿,买工作的计划怕是又给往后推。”
向文礼拍拍她的手臂,“不一定。书琳妈是个有主意的,在大事上能拿捏住满仓。满仓不掌家里的财政大权,空有一颗孝心没啥用。”
果然被向文礼料准了,吃晚饭前,袁桂珍独自来了他们屋,将有整有零的一沓钱推到何金凤跟前。
“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和满仓统共存下三百八十块,全都在这,弟妹先帮忙收着。等过年发了工资和奖金,我再凑剩下的七十块,到时务必将工作的事儿给落定了。”
何金凤叹息着推脱,“钱的事儿不着急,把钱都给我们,你们家花用什么呀!”
袁桂珍勉强扯起嘴角,“放心吧,我留了几块钱花用,渴不着饿不着。不怕你们笑话,我把钱提前存你们这儿,是怕这钱保不住,给我家那口子奉献了孝心。”
“政策说变就变,我落实工作和户口的事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落实了能长久留城,我和书琳心里头才能安稳。”
“书琳她再有半年就要参加中考,关乎孩子一辈子前途,要是因这么点破事耽误了学习,我得悔恨一辈子。”
何金凤安抚她,“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坏,书琳他爸不是拎不清的人。”
袁桂珍苦笑着叹息,“我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大好人,要不是人好,当年也不可能和我结为夫妻。”
“可是吧,这人太好了也有弊端,满仓他耳根子和心眼儿都太软了,遇事根本守不住原则。”
“他明知道老太太受伤住院不该我们三房出钱管,可老太太一示软哭求,他什么都能应,没有道理和底线可谈。”
袁桂珍年轻时刚嫁到夫家,便被人退了婚,还被扣上了不贞不洁的脏帽子。
娘家人嫌袁桂珍丢人现眼,不肯让她返回娘家,走投无路的时候,是田满仓顶着流蜚语娶了袁桂珍。
乡下的日子本就艰难,无依无靠、顶着他人异样眼光讨活路的日子更难,比泡在苦水里还苦。
袁桂珍和田满仓婚后不止田书琳一个孩子,都因各种原因流掉了,终其原因是他们夫妻养不活多余的人口。
夫妻俩苦了半辈子,不想田书琳再走和他们一样的路,得知知青子女能返城受教育后,他们赌上一切、毫不犹豫踏上了回城路。
田满仓返回故土,所谓的亲人除了拖后腿、扎他们的心外,几乎没给过他们任何帮助。
要不是下定了决心不走回头路,一家子早就待不下去被赶离了罗城。
送走袁桂珍,刚吃过晚饭,田满仓又来了堂屋。
几个孩子在看电视,何金凤给向文礼按摩腿,田满仓东扯西扯一通,张嘴想提要回五十块钱的事儿,被几个孩子的嘎嘎笑声给拦住了话头。
想到刚刚在医院的窘迫,田满仓深吸一口气,还没张开嘴,又被向文礼抢了话头,“听书琳妈说,田大娘的伤没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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