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绚烂翻过一页漫画,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放轻松,一个死了的人你怕什么?”她终于抬起头,看了费麟赫一眼,眼神里没什么同情,倒像在看一个反应过度的孩子,“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怂包,死了还能厉害到哪儿去?”
这种轻描淡写彻底刺激了费麟赫紧绷的神经。
他把烟盒狠狠攥在手里,塑料外壳发出嘎吱声,猛地扭头瞪向陈绚烂:“你又没杀过人,你懂什么?”那种匕首刺进去,手臂传来的反作用力,那种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的感觉,她怎么可能明白?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费麟赫压抑不住的急促呼吸。
陈绚烂轻轻合上漫画,把它放在膝盖上。她看着费麟赫,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但弧度很冷。
“我是你的帮凶啊,我懂……”
陈绚烂说着,掀开薄毯,光脚踩在有些冰凉的地板上,走到费麟赫面前,她没有靠得太近,只是站在那里:“你动了手,我扫了尾。你手上不干净,我的也一样。”
费麟赫的手心冰凉,还带着噩梦惊醒后的冷汗,他紧紧攥住陈绚烂的手,仿佛那是唯一能将他从溺毙般的恐惧中拉出来的浮木。
“你心态怎么这么好?”他声音干涩,带着由衷的困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陈绚烂任由他握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剖析。
“你看……”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菜市场物价,“每年那么多凶杀案,悬而未破的有多少?真正被抓住,判刑枪毙的,又有几个?”她抽回被费麟赫握住的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仿佛在润喉,准备发表一番高论。
“那些能逍遥法外的……”她放下水杯,目光重新落在费麟赫惨白的脸上,“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从骨子里就不信邪。他们不内耗,不会半夜把自己吓醒,什么因果报应,什么冤魂索命,在他们看来,都是失败者编出来自我安慰或者吓唬傻子的玩意儿。”
陈绚烂向前倾了倾身子,拉近了和费麟赫的距离,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像冰锥一样扎进费麟赫的耳朵里:“真正的恶人,或者说,能做成坏事又把自己摘干净的人,首先就得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他们只信自己,信手段,信利益,良心?那是最没用的东西,除了拖后腿,屁用没有。”
费麟赫怔怔地看着她,陈绚烂的这番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强行撬开他被恐惧和负罪感锈死的心锁。
他觉得不对,却又无力反驳,甚至隐隐觉得,她说的可能就是一部分“成功者”的真相。
“所以……”陈绚烂靠回沙发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甚至还带着点为你着想的体贴,“如果实在睡不好,别硬扛。下周一去医院挂个号,跟医生说失眠多梦,开点安眠药。现代医学解决不了鬼魂,但解决睡眠问题绰绰有余。”
她说着,又拿起那本漫画,重新翻看起来,补充道:“或者,你要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找个心理医生聊聊也行,就说是工作压力大,焦虑,花钱买个心安,不丢人,总之,别让一个已经没了的人,继续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费麟赫看着她重新沉浸到漫画的世界里,仿佛刚才讨论的不是杀人藏尸,而是明天该穿什么衣服。
他靠在床上,胸口依旧发闷,但那股灭顶的恐惧似乎被陈绚烂这番冰冷又现实的开解暂时压制了下去。
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
他茫然地想,也许陈绚烂是对的?
也许这世上根本没有报应,只是弱者编造的童话?
也许……他真该去看看医生,弄点药吃,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
农历腊月二十八,春节前两天。
傍晚时分,窗外别人家的窗户已经透出温暖的灯光,隐约传来备年夜饭的动静。
陈静云却独自蜷缩在冰冷的沙发上,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焦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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