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辰把山茶花用丝巾裹好放进包里,和高小景一前一后走出包厢,回到现实世界。
高小景出去加甜点的时候就把账结了,陈佳辰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没收入的学生请客呢?高小景说你就当子偿父债吧,听老高讲课的人都应该索要精神损失费。
沿街道走出叁四百米,两人很默契地没对话,隔得不近,有好几个步履匆匆的路人从他俩中间穿过。又走了一段便看到一家仓库大甩卖似的书店,没有招牌,没有装修。门口摆了台老式秤,秃头老板坐在摇椅里专心刷抖音,看都不看他俩一眼。走进去,满墙满地堆着陈年老书和报纸杂志,大部分称斤出售,二十八一斤,二十一斤,十块一斤还有两块一斤。
高小景在书架间穿梭,啧啧称奇道,“浔潭还有这种宝藏小店?”
估计快没了,陈佳辰幽幽地想。
某市今年的发展大计包括市容市貌提升。陈佳辰说你们修修路是好事,外立面怎么也要统一,这不是破坏原始的文化风貌嘛?周从嘉说主要是安全隐患问题,文青们喜爱的原汁原味老旧建筑普遍面砖脱落,私搭乱建,电线老化外露,你也不想走在街上天降违规防盗网、雨棚什么的吧。陈佳辰说这个我理解,我说的是店面招牌呀门窗呀,一刀切是不是有点形式主义?完全抹杀了城市的创新活力和生命力。知道你们得考虑管理成本效率还有效果,但可以多给几种设计方案供商家选择啊……
这么多年了,周从嘉每次听她针砭时弊就俩反应,要么笑要么一脸便秘。那次他就笑,不知道为啥笑,说第一没要一刀切,第二你讲挺好的,继续保持普通市民参政热情……
唉,陈佳辰正好经过一片马恩列毛经典着作专区,有点后悔刚才在电话里对周从嘉发脾气。联系不上人他肯定很担心呀,不知道他当时身边有没有外人,自己声音应该不大吧。但她马上想到高教授匆匆出国保不准是周从嘉从中作祟,越想越来气,哼,不道歉。
高小景一改午餐的忧郁小王子格调,又变得很二哈系男大。
他先跑去硬查老板户口,老板你做什么的呀店开几年了生意好不好你一文化从业者你咋不读书?老板直翻白眼,他又回来,两下爬上书墙边的梯子。高小景人长得高大,一动弹,破木架子就摇摇晃晃。
高处的藏书滞销多年,博得高小景连声赞叹,说是外国原着,好多都没听说过,问陈佳辰想看什么类型?陈佳辰胆战心惊,“没有,你拿完赶紧下来,这梯子感觉不结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我可玩过极限运动,运动能力很强的,这算什么,更高的我也跳过。”
梯子目测近两米,陈佳辰仰头看他,一阵眩晕,“我知道你强,你别跳,慢慢下来。”
“来来,你接着点。”
陈佳辰手忙脚乱接住两本书,高小景来劲了,“你去往边上点儿,我跳给你看。”
高小景没啥犹豫就跳下来了,像豹属动物也像长着翼膜的飞鼠,后摆臂屈膝缓冲一气呵成,姿态确实很健美。他往后捋了把头发,青春活力,有点得意地冲陈佳辰笑。
陈佳辰给他鼓掌,心里发麻。这人是不是抑郁转双相了?
陈佳辰从轻文学区域随眼缘抽了两本书,和高小景隔着一尺距离在书店深处一条无靠背旧沙发坐下。她拿的是陆茵茵的《台风天》,翻了两页感觉挺轻松的,短篇集。
两个小时后陈佳辰从书中抬起头,叹口气,心情像一团拧不干的湿毛巾。情节简单,文笔细腻,微小叙事,处处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哀愁。高小景探头过来跟着看了两页,突然问,“你经历过台风吗?”
陈佳辰年轻时经常去海岛度假,都是晴空艳阳碧海蓝天。浔潭倒经常受东南沿海台风影响,她宅在家里听雨品茗,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来每年防洪减涝够周从嘉忙活的了。
“好像没有吧。你经历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两年我去叁亚玩遇到了,十四级,停工停学,停水停电没信号。我还录了音。”
高小景拿出耳机盒,一只递给陈佳辰,一只塞进耳朵里。
她原以为会听到细微或嘈杂的市井之声,猝不及防被带入一场足以使所有渺小生灵感到震颤的骤雨狂风。
最开始是将起未起的风声,轻快有力,跟白噪音似的挺好听,约一分钟后音量变大了,类似高铁会车或者飞机引擎声,仿佛下一秒就有暴虐的冷雨打在陈佳辰身上。明明是一场灾难的声音,陈佳辰听着听着感觉有点紧张,更有点兴奋。
眼前的层层书架后是现代科技组成的钢铁森林,这一刻陈佳辰置身台风眼,无风无浪却危机四伏。高小景身上有强烈的自毁意味,陈佳辰说不清她是心驰神往还是畏惧,亦或某种作壁上观的悲悯。
戛然而止,她意犹未尽,自作主张伸手按了重播键。
第二遍听完,高小景收起耳机,笑道,“再录手机就报废了。”
陈佳辰看了高小景半天,眉头轻蹙,有些忧色,“你把手伸出窗外这两分钟,心里在想什么?”
高小景愣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什么也没想吧。当时只录两分钟是突然意识到录了也没用,没有能分享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佳辰笑道,“我觉得好听,很震撼。你可以传到社交平台上去,会有人喜欢的。”
“好啊。”高小景扒拉手机相册给她看,很多异国情调的人文风景照。“可以整理整理传到ig上去。你会看吗?”
“拍这么好,必须关注。”
高小景便很高兴,站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陈佳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不知道周从嘉今天有没有应酬。
“走吧。”她一眼看出高小景想说什么,“不吃晚饭,咱们约定好了的。”
陈佳辰给俩人挑的书结了账。高小景是开车来的,车还在一莳,他没提送她回家,只说送她到公交车站。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变多了。陈佳辰想到自家深深庭院几重,莫名焦虑,步子都变快了。高小景突然拉住她的包包,“等等红绿灯。”
陈佳辰回忆一下路线,“可以不过马路。”
高小景指了指天空,“今晚落日很美。”
她顺着高小景的手指望去,定住脚。橘红,绛紫,淡金……霞光在云翳中璀璨地燃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到高潮,随即黯淡下去。
“真美。”陈佳辰情不自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小景在她身后感叹,“我最喜欢落日,可也讨厌夜晚。”
十字街口的红绿灯一百二十秒,有人嫌长,有人叹短。
灯绿了,两人并肩而行,陈佳辰安慰他,“古典文学里有很多夜奔的意象。夜露湿冷,但夜奔的尽头是日出。都说靠近幸福的时刻是最幸福的嘛,嗯,所以你很累的时候,先别放弃,走过命运的低谷就是上坡路了。”
公交车到站,俩人道别,高小景又叫住陈佳辰,“哎,咱们下次去爬山吧,可以看日出。”
陈佳辰回首宛然一笑,没说话。
车辆起步,她的余光里,高小景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回到家已经六点多了。陈佳辰打开灯,站在静悄悄、空荡荡、亮堂堂的大厅中央转了一圈,若有所失,不知该干点什么。
手机丁零一响,是高小景给她发邮件,mp3文件,命名是今天的日期。俩人至今没提过加微信。
陈佳辰将音频保存下来,播放,在台风声中反复相看家里样式各异的花瓶。重播两遍,选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滴型玻璃瓶,陈佳辰将那枝lovelight插进去,添点水,摆在餐厅桌子上。
天色黑透了,她托腮坐在餐桌边,感觉客厅的灯光比平时更白亮,更冷漠。白天时高小景说了好多话,她也说了很多话,一顿饭吃仨小时,可家里安静得跟异世界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陈佳辰洗澡泡澡又做完一整套身体护理,已经八点半了。她裹着丝质睡袍下楼来,坐在大厅沙发继续看《台风天》,一边看一边无法控制地感到伤感和懊悔。
不应该为了某种精神需求这样对待高小景。陈佳辰当不了救世主,二十年前不能,现在也不能。如果她没有能力把高小景从虚无中拉出来,就不该给予他希望的错觉。人总是贪心的,她太了解这个了不是吗,一点点温情,足以让陈佳辰高小景这类人误以为找到了己身与世界坚定稳定的联结。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明白的人居然妄想救赎其他人。她比高小景年长整整二十岁,除了不痛不痒的关心和鼓励什么也给不了。为什么?陈佳辰很悲哀地想,她太弱。弱者在年轻的时候还有青春,还有逆袭翻盘的可能性,到了中年还有什么呢?尘埃落定,在日复一日中反刍自己的失败人生。
想得正入神,玄关响了,陈佳辰放下书走过去。瞟了眼时间,九点多了。
周从嘉挽着外套靠在门口,身上有浓重的酒气,垂着眼睛,一脸被工作先强奸再骟割的麻木。
无需任何思考,陈佳辰熟练地跪下身摆拖鞋,捧着周从嘉脚腕给他脱鞋,正脱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巴甫洛夫的狗,肌肉记忆都练出来了。狗还得到食物了她得到啥了?
陈佳辰瞬间悲从中来,腾地站起身,气道,“你没长手是不是,你自己脱!”
周从嘉愣住,站那没动,抬眼看向她,他眼睛里有好几道过疲劳的红血丝。
陈佳辰马上心软了,一边腹诽你真他妈是个老巨婴,一边又哀叹没有我你可怎么办,身不由己地蹲下去要给他换另一只鞋。还没跪稳,周从嘉突然弯下腰,一伸手把她推到一边,自己换上拖鞋往楼上去了。
周从嘉从浴室出来时,主卧床上没人,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去了陈佳辰的快乐老家。
被子拱起一道人形,他坐在床边往屁股的部位拍了拍,伸手去掀,没掀动。周从嘉脸色一沉,一使劲把整个被子扯翻,陈佳辰抱着巨大的软枕,脸深深埋在里面,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从嘉忍无可忍,“你差不多得了,回主卧去。”
陈佳辰突然扔开枕头坐起身,眼睛和鼻头红红的,带着浓重的哭腔嚷道,“你扒拉我!你扒拉我!你居然敢动手扒拉我!”
周从嘉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愣了一下,意识到是玄关换鞋那茬,他当时确实挺窝火,可他真没用力啊。周从嘉赶紧把八爪鱼似的女人硬抱在怀里按住,往她屁股大腿上揉按,服软道歉,“对不起,没摔疼吧?摔到哪了我给你看看?”
陈佳辰一边哭一边推他的手,“不用你看,你推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看!”
周从嘉以为她真摔伤了,忙把女人放趴倒,跨在她腿上。一手攥着她两只手腕摁在后腰上,一手撩起睡袍和睡裙,把内裤往下扯,往雪白的屁股和大腿上不知道是检查还是挑逗地揉搓好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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